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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9

作者:萧鼎
更新时间:2018-03-22 12:00:00
小凡及早离去……如此种种,有许多事想问个明白,只是,他虽然性擅交际,言谈风趣,但对边上这位同们师姐却好似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且此翻南行,令事费解之事甚多,许多还关乎青云千百年的威名,甚至关系到天下正道苍生。冥思一起,千头万绪纷至沓来,一时难以开解,索性先赶回青云面禀师长再做计议罢。

    由是,两人就如此这般并头各自御剑而行,一时无言,身边浮云变幻倏忽而过,耳际传来的只有天际风响。

    “曾师兄。”陆雪琪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曾。仙家道术自是神奇,也不见陆雪琪如何特别大声,呼啸奠风里,讲话竟自和在寻常平地里一样。

    “什么?”曾听到招呼,转头应了一句,却见平日里冰雪仙子一样的陆雪琪,脸上似有似无竟是有一抹笑意,冰雪一样的女子竟然有了几分亲近和气之美,如皑皑白雪里绽放的雪莲,更添芳华,不由呆了一呆。

    “嗯……这天边烟尘太重,我们下去走一程如何?”

    “这里?”曾诧异地低头看看脚下烧焦的一片峰峦,抬眼又看看陆雪琪接着道:“此处下面山路崎岖难行,待飞过这处山头到平缓处再下去,陆师姐你看可好?”

    陆雪琪对曾点点头,转头后脚下蓝光一盛,突然加速向前飞去,衣袂乘风,长发飘拂,在黑蒙蒙的浮云里直如画中仙子一般,南疆上空的黑夜里像有一朵蓝色的烟花突然绽放,曾眼里一亮,呼吸竟为之一顿,这超凡脱俗之美令人几欲为之窒息。心里暗自称赞了一声,曾忙也自手拈灵诀,轩辕仙剑紫气一浓,直追而去。

    脚下这一片山势蜿蜒起伏,绵亘数百里,两人足飞了半响,收了法宝落地时,怕是已飞至南疆边界了。此时天际已有微光自云间的罅隙里透下,或许阳光已遍洒青云山,只是半空里飘浮的灰尘积聚得颇为厚重,再明亮的阳光,透过后也只余微光,黯淡地照着满是伤痕的土地,这场地火暴发,余威几乎笼罩了整片南疆大地。

    又或许上天已忘记了还有这片土地,忘记了把雨露朝阳洒向这片土地。

    此次来时是为追寻兽神,为苍生黎民清除妖兽之害,两人全副心思都用于寻觅兽神踪迹。意有所钟,虽然行遍大半南疆,即令所过山川风物兽劫过后业已是满目疮痍,瞧来也未有多少感怀。如今得知兽神已死,心思一松,重走在这又多历一次火劫的山川土地,目履所及,所观所感,竟尽是悲悯伤怀伤心景象。

    在这块土地上,每落一步都似是踏在无尽悲伤上,每次举步都要带出许多这片土地上无尽的凄楚悲凉。

    毁灭的那一刻感觉到的是恐惧,是惊骇,是绝望;

    而毁灭后的残迹,带来的却是无尽的凄惶伤楚,刺破心底的,是比绝望还绝望的绝望中之绝望。

    悲色从南来,苍然满关中。

    一路上随处可见野火的余烬,原本清亮的河流如今流的尽是污浊,无论林间还是平地,处处都是死一般地寂静。偶尔在路边闪现几处残垣断壁,却难见人踪。地上还有风干的血痕,空中隐隐还似有血腥之气,断墙后的屋宇,或许原本是一家人安稳的居所,而今只房屋只剩破墙断梁,家人更连尸骸都未曾留下,地上隐现的血迹,或许就是这场浩劫后唯一的证物了。

    这翻凄惨景象,饶是二人自幼修道,少沾了许多人间烟火,心坚神定,入眼也依旧是惊得心旌神摇,疑心是错入了修罗屠场,不禁慨叹天不佑人,人如草芥。

    二人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眼见这劫后残败的的山川土地,心下不忍,便一路慢慢走来,凭自己的道法,尽力做些扑火救伤的事情,尽自己修道人之一点绵力来补救补救。遇有野火便施法扑灭,零星遇上落难之人,必会施以援手,遇有曝露的骸骨,俱敛收掩埋。陆雪琪更是心软,看到受伤的禽鸟也去伸手救助,神色间满是慈怜不忍,全然不见小竹峰陆雪琪的冰霜冷傲。二人也俱是自小在青云修行,只在青山绿水间行走,每日只是功课修行,少通人情世态。虽然青云派是名门正教,教诲弟子多要慈悲行善,却大多是落在一句空话,终不如这样亲见亲历劫后众生的凄苦,亲手救助一路,多见识了些天下苍生的艰辛难处,清静道心里,多了几分人气。由此一程,二人对修行心怀的宽宥博大,又多了几分明悟。

    几天几夜这般走来,陆雪琪不再像以前般冰清孤傲,时时也与曾说谈几句,由此曾借机将心内疑惑问了出来,多多少少知晓了当日镇魔古洞内的一些情形。当听得陆雪琪说火龙是被小凡臂上一样奇特法宝镇退,而且也是这样法宝自行带二人飞出镇魔洞时,心下确定那多半便是焚香谷的镇谷之宝玄火鉴了,焚香谷势必不会就此罢休。而焚香谷毕竟是千年大派,道法能力上都有过人之处,便是自己都不知晓的诛仙剑断之事,远在南疆的焚香谷却都已知晓,不由得为小凡暗自担忧起来。而世上竟有那般可怖的火龙存在,突然想起一些轶卷典籍里零星有关南疆秘术的记载,内心深处,别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担忧。

    而一路言谈中,陆雪琪每每提到张小凡时,总会些许露出些小女儿家的神态来,令曾大感异样。而小凡那件焦痕斑斑的衣服,更是珍而重之地藏好须臾不离身侧。曾有一次,曾去为饥民寻吃食回来,看到陆雪琪披上那件外衣,在一处河边静静临水伫立,眼神悠远而温柔。

    一路向青云山方向行来,早已远离南疆万里焦土,路上渐渐能遇上重返故土的乡民,耳中时时能听到失巢野鸟在半空徘徊哀鸣,归家乡民忍见故宅旧土尽成废墟的恸哭之声,入耳俱是一阵阵心酸。这场浩劫,不仅南疆浩土,锦绣中原的繁华也几乎败落殆尽,多少原本熙熙攘攘的城头,如今只有城角悲风吹过的空响,多少哺养苍生的老井,如今只有残阳照着空空的辘轱。

    越近中原腹地,人烟才渐渐多了起来。当青云山遥遥在望时,只见阡陌镇集,兴旺繁盛与南疆相比,不啻天壤,已经难见兽劫的痕迹了。

    野火春风,浩劫过后的生机,又先自在这中原腹地萌生,想是多萌青云庇护吧。

    而此时的青云山,通天峰上的一间僻静的小屋里,通天峰长门大弟子萧逸才在窗边不停地踱来踱走,脸上写满焦急之色,窗外原本熟悉的峰峦此刻看上去竟是几焦燥,一双手来回交握又分开竟似不知放在哪里好,全然没了平日里机敏沉静,处变不惊的神情。小屋内另一旁的一张矮榻边,苏茹和水月大师分坐在两张竹椅上,焦急而关切地望着昏迷在榻上的林惊羽,水月的弟子文敏悄然垂手侍立在身后,一双眼睛,也焦急地时不时看看躺在榻上的林惊羽。

    小屋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言语,屋子里静得只有窗边萧逸才踱步时的些微声响。俱是在苦候榻上的人尽早醒来,这般寂静又焦急地等待守候,时光却偏偏仿佛是凝滞了一般,总不见人醒转过来。而静静躺卧在榻上的人,也许也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里,被时光凝固在那个迷幻怕的梦境里,不再醒来。

    良久……终于在一声低低的后,林惊羽垂在榻边的右手微微动了动,而后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陌生的屋顶,陌生的气息,眼睛却好似还有些惧怕这光亮,睁睁闭闭,一时没看不出这是在哪里,这还是在梦里吗?想动一动身体,却是一阵剧烈地疼痛传来,禁不住又是一声出声,心思却清醒了许多。灵牌,我的灵牌呢,右手下意识地抓了抓,却抓了一个空,不由得惊慌了起来,想找到手里抱着的灵牌。

    守在床边的苏茹眼神突然一亮,急忙从竹椅上欠身起来:“惊语,你……醒了……”原是有万千要问的,但一见这个年轻弟子伤弱的模样,千言万语到嘴却也只好化成这一句。虽然与田不易伉俪情深,恨不能马上从这个年轻人口中得到些丈夫的消息,但又不忍于就此诘问一个刚刚苏醒的弟子。这位大竹峰的师母,性子里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慈爱。而且方才萧逸才救治林惊羽时,她在旁边发现,这个弟子的伤口,赫然是自己丈夫的赤焰仙剑所留。

    水月萧逸才等人闻声都围拢了过来,关切地看着林惊羽。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眼睛里映出了这几个人焦急的脸,而他的眼神却是一片茫然的空洞。

    “林师弟,是什么人毁我祖师祠堂?”萧逸才似是早已等得难耐,见林惊羽已自醒转过来,忍不住劈头就问。

    林惊羽似是没有听到,空洞的眼眼睛转了一转,竟缓缓又自闭上,不再有丝毫回应。留下萧逸才等人面面相觑,莫可奈何。

    第二十二集 第五章 栈道

    或许是小竹峰一脉传人尽为女子,故千百年来,整个小竹峰在青云七脉中,多了一分阴柔毓秀之气。泪竹因竹身有痕如泪,故名泪竹,泪竹一杆千滴泪,遍山的泪竹里,斑斑点点的不知是多少相思情泪所化。贴近后山处,青青泪竹从里,一角屋檐掩映。黑竹为梁,翠竹为檐,一处全是用竹子搭建的精舍,正是“静竹轩”,竹舍年深日久,已经没有了新竹那种清新气色,却透出了几份岁月摩梭过后的莹润之气。

    竹舍里,一缕淡淡的香气伴着清烟缭绕,苏茹坐在一张竹椅上,呆呆地望着玉猊香炉上的青烟出神。一身宽大的白袍,乌黑的发髻上简简单单地插着一支玉簪,满面倦容,眉宇间是道不尽的焦虑彷徨。坐在她对面的水月大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师妹几天来憔悴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是难过异常,却不也道如何安慰才好。

    自从当日祖师祠堂被毁,苏茹几乎天天都去看望尚自昏迷中的林惊羽,大竹峰的一切事务均已交由大弟子宋大仁打理,她自己只是盼着林惊羽能早一天醒来,当日祖师祠堂里的一切,现在怕是只有这个昏迷中的弟子知道了。水月大师与苏茹姐妹情深,内心担心苏茹,便天天陪在她身旁不离。这几日,苏茹也不回大竹峰,就在这小竹峰里住下。每日守不到林惊羽醒来,两人多半就在这静竹轩里长坐。水月一众弟子看在眼里,心下担忧。却也无可奈何,除了每日膳食时间来请之外,水月也令弟子不要多来打扰。又因最近青云多事,祖师祠堂一事,相关一众弟子也均受令禁止传言议论,特别是对嫁至龙首峰碉灵儿,因此灵儿至今尚不知父亲失踪的消息,否则以她之性,怕不要把青云七峰翻地三尺。

    默然半晌后,还是水月先自开口:“师妹,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这几天虽然一直没有你家不易和掌门师兄的下落,这么多弟子在前山后山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什么不妥之处。”

    对面的苏茹似是充耳未闻,连眼神都未有变,依旧是对着那缕青烟发呆。

    “或许如你上次所言诛仙之事,诛仙既有反噬之能,或亦有解决之道,现是你家不易与掌门师兄另觅静处共参解决之道也未可知。”

    苏茹闻言,身体似是微微动了一动,目光一亮向水月看了看,旋即又暗了下去,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若是这样,这许多天过了,不易必会传讯过来,不至像现在,全无消息……”

    苏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而后又接着道:“那天祖师祠堂里毁成那般模样,师姐你也是看到了,哪里是去参悟功法离去的样子?”

    水月一窘,当日的情形又在眼前一掠而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想了想却又说道:“看今天的情形,龙首峰那个林姓弟子将要转醒,到时问一问他便可知晓。”

    水月话音方落,苏茹忽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直视水月看了一会,口中道:“师姐,你难道没有看出,那名弟子早已有了知觉,只是似有隐衷不愿醒来?”看到对面水月眼中黯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自己眼神一缓,低低地又接着说道:“我虽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但我早已瞧出,那名弟子是被赤焰仙剑所伤。不易虽有时也动手教训后辈弟子,但从未伤过人,更未对后辈动用过赤焰。这几日,任我怎生想也是想不到,这名弟子怎会伤在赤焰剑下?”

    水月大师闻言一时无法作答,目光一低,也坐在那里好一会静默无语。

    苏茹沉默了一会,似是自语又似是对水月说道:“我的墨雪和不易的赤焰,一极阴一极阳,生克相依,墨雪的煞气更烈,所以和不易成亲后,我便依着他封了墨雪,但两柄剑仍可相互感应。这几天,墨雪解禁后,夜夜鸣动,似是有所感应,而我也时常心悸不安,却不知是为何。”

    水月大师抬眼看看自己的师妹,苏茹眼里潸然又是一红,心下一阵疼惜,即便修道多年,一旦不见了亲人,原来也是和常人一样忧虑挂怀。看着苏茹这般模样,水月突然心里一动:“师妹,你莫不是要下山?”

    苏茹眼内莹莹一闪,抬头看看水月正要作答,忽听外面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传来,却是那个常侍水月身边的小诗:“师父,雪琪师姐回来了。”

    那日陆雪琪遥遥望见青云山后归家心切,便与曾一齐施术御剑飞奔而回。待到了青云山上,又重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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