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
最新网址:www.shukuge.com

分节阅读 13

作者:倪匡
更新时间:2018-03-14 00:00:00
个,还是柔道的高手,可是──”

    高田的神情再度尴尬,我报以微笑,那些人想要和白素动手,岂不是自讨没趣?

    高田续道:“后来,警察赶到,尊夫人还是……还是没有停手的迹象,警察向她包围,她一面尖叫著,一面……后来,还是她自己突然不再动手,被警察……制伏,带到了警局。”

    我知道高田的这一段话,有点不尽真实,在替警察人员挣面子。

    想起白素大闹银座街头的情形,我自然想笑,但是我却又笑不出来。因为那绝不是白素的所为,她难道是真的精神错乱?

    高田警官把车驶进了一条支路:“就快到了。”

    他略停了一下,才又道:“尊夫人到了警局之后,所有的动作和言语,全表示她是一个精神极不正常的人。由于她看来这样动人,就算在发狂的时候,也引人同情,所以她被精神病院的车子载走,我们几个同事,忍不住唏嘘叹息。”

    我苦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好评。”

    高田深吸了一口气:“她到了精神病院。几个医生一致认为她极不正常,这真令我们束手无策。她身上的证件,找到了她和你的关系,所以才请你前来。”

    高田讲到这里,车子停下,前面是两扇大铁门,和一列相当高的红砖墙。在门旁,挂著一块招牌:“阿波野精神病院”。

    病院不但围墙很高,门口还有警卫。高田一面下车,一面道:“这里面的病人,全是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进门,是一个相当大的院子,全是灰色的,光秃秃的水泥地,看起来单调得可以。病院是一个三层建筑。窗子十分小,而且每一个窗口上,都装有手指粗细的铁栅。一看到这种环境,想起白素就在这样一个小窗口后,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难过,高田在我的神情上,看出了我的心意,是以他又补充道:“在这里的,都是有危险性,曾经攻击过他人的精神病患者,所以看起来……看起来令人不很舒服。”

    我闷哼了一声,没有甚么特别表示,进了建筑物,两个警员迎上来,一个道:“病犯很安静,好像没有再发作。”

    这时,一个医生也走了过来,我忙道:“我是她的丈夫,她就是──”

    我向高田警官指了指。在医院中受羁留的疑犯不会太多,所以我想那医生应该明白,果然,那医生明白了我所指的“她”是甚么人,他立时现出十分同情的神色来:“唉,真可惜,尊夫人,唉!”

    他这种神态,倒令我担心起来,我忙道:“她怎么样了?”

    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医生走来,刚才那医生立时对他低语几句,又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院长。”

    (年轻医生在介绍时,说出了这个医生的名字,但是我实在没有心思再去记日本人的名字,所以我忘了他的名字,只好称他为院长。)

    院长也向我现出同情的神色:“尊夫人一定受了极度的刺激。”

    我急不可耐:“我们一面走一面解释她的病情可好?我急著要见她。”

    院长答应著,我们几个人一起向前走去,又上了楼梯,走廊的两旁,全是病房,在白色的房间后面,不时有一些极其怪异的呼叫声传出来,听了令人遍体生寒。

    我不是第一次进入精神病院,可是这次不同,白素被关在里面,我心情之乱,无以复加。

    院长一面走,一面道:“精神病最难探索真正原因,一般所知,只是患者的脑神经,有反常的活动,因而引起患者的行为失常。尊夫人的情形,十分严重,她拒绝任何人接近她,她……她像曾受过柔道的训练?”

    我苦笑了一下:“是的,不过更主要的是中国武术。我相信,她如果不让人接近,那就没有甚么人可以接近她。”

    院长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对这种行动狂乱的病人,我们先注射强力的镇静剂,尊夫人完全不让人接近,那真是没有办法,总算好,她看到我们护士长,突然静了下来。”

    我呆了呆,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这时,我们大家全在楼梯上,院长停了下来,做著手势:“她看到任何人都攻击,只有看到护士长,表现相当友善,甚至有笑容,护士长就勇敢地担当起了替她注射的任务,可是旁边有人,她就不肯,所以,我们所有的人只好全退出来,让护士长和她单独相对,这才完成了注射,她总算安定了下来。”

    年轻的医生补充道:“我们决定让她好好休息,等她自然醒过来,才进行检查,一般来说,这种强力镇静剂可令人沉睡五十小时以上。”

    我不禁叫了起来:“五十小时沉睡。”

    院长忙道:“沉睡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可能是最佳的治疗,这时,她……可能还没有睡醒。”

    在院长的叙述之中,已经隐约地感到,事情古怪:白素的行动,虽然看来十足是一个疯子,但是在某种程度下,她却又很清醒。她为甚么对那个护士长特别表示好感?我感到这种行动,好像是有计画的。

    我皱著眉:“我可以叫醒她?”

    院长道:“一般来说,那不容易。”

    我道:“等一会,让我一个人进病房看她可好?说不定她醒了之后,又会袭击人。”

    院长和那年轻医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连声道:“好。好。”

    院长取出了另一串钥匙来,找出其中一柄,递给了我。又指了指走廊尽头处的一扇门。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快步向前走去,一面心中在盘算,是不是有办法,带著白素离开这里。

    因为我知道,整件事,从她和张强一起来日本开始,就透著极度的古怪,只有她获得了自由,我和她合作,才有可能将他人的观念挽回过来。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院长、年轻医生、高田和两个警员。三个人有武装,两个人没有。我要对付五个人。

    如果白素真是神智不清,对付五个人会很困难,但是我可以挟持其中一人,使三个有武装的人不敢妄动,那么,院长自然是最理想的人选。第六部:两个关键性人物

    我来到了门口,定了定神,从门上的小窗子望进去,我看到白素穿著精神病院特有的那种病人衣服,蟋曲著身子,脸向墙躺著。

    我用钥匙开门,推开门,立时将门关上,叫道:“素!”

    我一面叫著,一面向病床走去,来到了病床边上,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陡地一惊,立时又将她推得面向墙壁,心头怦怦乱跳。

    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根本不是白素,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陌生女人,有著典型的日本女人脸谱。

    在那一霎间,我知道白素从头到尾,有计画地在进行著一件事,她的目的,是要混进这间精神病院来。

    我不知道她为甚么要这样做,但是她显然成功了!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九成就是白素对她表示过友善的护士长。

    我正想转身走出去,忽然看到,床上那女人的手紧握著,有一小角纸片,自指间露出来。我扳开那女人的手,她手中所握的,是一张小心折叠好的纸片,上面写著字。

    门上传来了声音,我转头看去,看到了高田的脸,在门上的小窗处出现,我连忙把字条捏在手中,向他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向门口走去,打开了门。

    我一开门,就道:“我没有法子叫得醒她,看来只好等她自然醒来。”

    院长道:“是啊,很难叫得醒。”

    我又紧张又兴奋。没有向他们说明白素根本不在病房中,白素这样计画周详,一定有她的目的,让人家迟发现,对白素来说,就有利一些。

    院长十分紧张地自我手中接过钥匙来,将房门锁好。我一时好奇心起:“院长,那位护士长替我妻子注射了之后,不感到害怕?”

    院长道:“好像很害怕,她推开病房时,头也不回,向前直走──进了尾杉三郎的病房。”

    我几乎直跳了起来,但是外表上却保持著冷静,“哦”地一声,看来若无其事地道:“尾杉三郎?就是那个棋手,他在这里?”

    院长点了点头,我也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的心中却在狂叫:“我知道为甚么要假装疯子了,为了尾杉三郎!”

    我竭力克制自己:“尾杉……也是一个危险的病人?”

    院长道:“是啊,他曾企图扼死一个作家。”

    我向前走去,来到了尾杉三郎的病房前,从门口的小窗,向内张望,可是我却发觉,那小窗从里面,被一幅布遮著,看不到病房中的情形。

    这时,我不禁踌躇:是不是应该要求院长,把这个病房的门打开来看看?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坏了白素的事?

    当我这样考虑的时候,我想到,我至少应该看看白素留下的字条,再作决定。我一抬头,看到了洗手间的指示牌,我向之指了一指,就急急向前走去。

    进了洗手间,迫不及待打开字条。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显然白素匆忙写下:

    “理,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希望那时‘我’还没有醒来。我没有杀人,整件事神秘莫名,我正在尽力追查。尾杉是关键人物,我会把他弄出医院去。时造旨人也是关键,你快回去,从他那里著手进行,不要管我,我会设法和你联络。素”

    白素要我回去,在时造旨人那里调查,可是事件“神秘莫名”的事,究竟是甚么事,她却没有提起!

    我想了极短的时间,就有了决定,我在走廊中,又和高田、院长他们见面,我道:“附近有没有旅馆,我想先休息一下。”

    我不知道白素将会用甚么方法把尾杉三郎弄走,也不知道尾杉三郎何以是关键人物,但是我决定不去打扰白素的计画,回去找时造旨人。

    高田道:“也好,随便找一家旅馆就可以了吧。”

    我的目的是摆脱他,当然不在乎旅馆的好坏,所以随口答应著,高田陪著我,离开了医院,临走的时候,吩咐两个警员在病房外守著。

    当我和他一起上了车之后,我才知道,我实在太低估了这个身材矮小,说话又快又嗦的警官。才一发动车子,他就对我道:“据我知道,还有一班飞机,只要路上不是太阻塞,可以带你离开日本!”

    我陡地震动,尴尬和吃惊的程度,真是难以形容。

    高田看来是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发生:“尊夫人当然不在病房中了?代替她的,我看是那个倒楣的护士长。”

    我乾咳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才讲出了一个字来:“是。”

    高田扬了一扬眉:“一个人,绝不可能在上午还清醒得在假冒记者,下午就变成不可药救的疯子。”

    我又清了一下喉咙:“高田警官,我很佩服你的判断,但是我不明白,何以你不揭穿她佯作神经错乱,而任由她?”

    高田一面驾车向前驶著,他的神情极为严肃,那表示他说的话极其认真。他道:“卫先生,那是由于我对你们两位的尊重。虽然张强的死,有三个目击证人的证供,但是我心中的信念,和你一样:其中一定另有曲折。所以我不揭穿她,她有计画地在进行著一件事,我不想破坏她的计画。”

    高田的话,真使我感到到了极点,我忍不住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拳:“你这个坏蛋,为甚么我下飞机时,你不对我说,害我著急了大半天?”

    高田扮了一个鬼脸:“我也是直到看到了你从病房中出来时轻松的表情,才肯定尊夫人已不在病房中的啊,怎么怪我?”

    我憋了好久的笑声,到那时候,才算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大笑,不断地笑著,足足笑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

    高田横了我一眼:“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笑,因为她推张强下去,还是有三个人看见的。”

    我吸了一口气:“我建议你用各种方法,重新盘问那三个证人,这是白素留给我的字条,你不妨看看。”

    我把白素的字条给他看,又翻译给他听,讲完之后,我强调:“她说,她没有杀人。”

    高田皱起了眉,摇著头:“如果是一件神秘之极的事,那不是警官工作的范围了。”

    我道:“是啊,所以当精神病院发现白素和尾杉三郎同时失踪时,你也不必太紧张了。”

    高田苦笑了一下:“到那时,通缉尊夫人归案,是我的责任。”

    他略停了一停:“卫先生,尊夫人再能干,毕竟是一个女人,她……你真相信她能处理一切?”

    我毫不考虑:“绝对能。”

    高田没有再出声,只是专心驾车,过了不多久,他车中的无线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听了一会放下:“死者张强,无法联络到他的家人,他只有一个哥哥,在南极探险队工作。”

    我心中对张强的死,感到十分难过,叹了一声:“他哥哥是著名的探险家,我的好朋友。”

    高田又道:“张强是精神科医生?”

    我道:“是,那个时造旨人,就是他的病人。”

    高田想了一会儿,叹道:“事情好像十分复杂。”

    我大有同感:“是,简直太复杂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唉,我真后悔──”

    我真后悔那天张强来的时候,我对他的态度,这时我想,如果我不是对他那样,结果会不会不同?

    (后来绝对证明,结果不会不同,但是在全部神秘的幕没有揭开之前,我实在无法不内疚。)

    我把张强来找我,以及白素和他一起离去的经过,详细和高田讲了一遍。高田用心听著,听完之后,他的精神,也是一片迷惘。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