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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意外喜

作者:苏鎏
更新时间:2018-11-13 04:48:14
    惨叫声落,一条带血的手臂摔落地上,一名汉子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身躯。旁边那几个庄稼汉子见此情景,已是吓傻了眼,看着慢慢逼近的颜碧槐,止不住地向后退去。

    颜碧槐心狠手辣,又岂会放过他们,举起手中滴血的剑,转眼便要送那些汉子上天。

    “住手。”江篱冲出门来,大喝一声。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冲动,跑出来保那些人的性命。或许丁莫言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那粉衫女子虽不是她杀,却也是因为她的固执已见而死。既然她最终还是屈服,做了丁莫言的侍女,那她若是一开始便答应,那粉衫女子也不会枉死,今日她的家人也不会为了寻她而找上门来。现在已有一人断手,她若再不出手,只怕这些人,通通都要死在此处。

    江篱想起了那个蓝衫女子,她为何没将此事告知粉衫女子的家人,从那些汉子的嘴里,他们分明还未知,自己的亲人已死。一种可能便是,蓝衫女子不识得紫衫女子的家人,而另一种可能,江篱一想到,禁不住朝颜碧槐望去。她的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个颜碧槐,为了自己,多么狠辣的事皆可为之,区区一个女子,必不在他的眼中。

    “那天另外一个女子,你杀了她?”江篱走至颜碧槐面前,问道。

    颜碧槐料不到江篱会冲将出来,更料不到她会有此一问,虽觉吃惊,却也坦荡,点头道:“没错。”

    江篱气得浑身发抖,又一条人命,又是因为她,死在了颜碧槐之手:“为什么,丁莫言都放过了她,你为何不能放过她?”

    “这天下,进得这赤梅山庄的人,又有几人能活着出去?”颜碧槐双眼一扫那些汉子,但见他们已是脸色发白,腿脚发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便是连逃,都没了力气。

    他们虽住在离此不远的村庄里,可是赤梅庄已荒废二十多年,他们中,没有一人,会将这废园与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赤梅庄想到一处去,今日一听颜碧槐如此说,只吓得魂飞九天,已是去了半条命。

    “如此说来,那天那个大夫,只怕也死在了你的手上吧?”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颜碧槐失了耐性,一把将江篱推开,舞动长剑,便向那些汉子刺去。

    江篱失了主意,眼见着那些人顷刻间便要丧命,此刻已是来不及多想,整个人便扑了出来,挡在了那些汉子面前,颜碧槐手中的剑,便要朝自己刺来。

    江篱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人或事,她睁大眼,看着那剑尖刺上自己的外衣,接着便是一阵刺痛,然后便听“叮”的一声脆响,那剑便在自己面前断成两断。

    一股劲气打在江篱的胸前,她只觉伤口疼痛,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房内的床上,胸口处的伤口还有些隐隐做痛。她下意识便伸手去摸,伤口并未被包扎,细看下去,也不算什么重伤,只是破了表皮而已,连肉都未扎进。倒是胸前另一处地方,虽无外伤,按上去却是疼痛不已。江篱想起晕倒前曾受过一记内力,这疼痛感并是来自于此。

    “你的伤无大碍了,先休息几日吧。”房中响起说话声,江篱抬头一看,丁莫言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

    “那些村人呢?”江篱心中记挂着那几句汉子,连忙问道。

    “已经走了。”

    江篱有些不敢相信,丁莫言向来杀人如麻,又为何会放走那几名汉子?

    “颜碧槐一心要杀他们,怎么会……”

    “我在留他们性命,这天下又有谁能杀得了他们。”丁莫言语气极为嚣张,所说的却也与事实相差无几。

    江篱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丁莫言趋步上前,对着她背部便是一掌,江篱防备不及,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扑倒在了床上。她只觉背部一阵巨痛,接着口中便呕出血来。

    江篱顾不得擦掉嘴边的血迹,回头去看丁莫言,眼里有着些许的震惊。

    丁莫言却是一脸笑意,对江篱道:“你试着运一下气,看看往日那些功夫,还能否使得出来?”

    江篱半信半疑,坐至床边,随手使了几招,便觉体力一股内力毫无受阻之力,竟是极为通畅,在她的各大经脉间游走,运用自如。

    她喜地站起身来,脸上虽不敢露出得意之色,手却依然不停,接着又耍了几招。忽然她停下手来,看着自己的手,不解道:“我以往的内力不仅悉数回来,而且,我只觉体力有一股更纯厚的内力,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四处乱蹿,怎么会这样?”

    “这便对了。我打通你被封的内力,又将自身的内力传了一些予你,你自然便会有如此的感觉。”

    江篱听得此话,证实了心中所想,想不到自己的内力这么快便被解封,更料不到会因此得到丁莫言的内力。江篱忽然觉得,若他的行为举止日日都如此时般正常,他也不见得便是个惹人讨厌的怪老头儿。

    “为什么?为何要将内力还给我,你不怕我趁机逃走?”这正是江篱心中时时所想之事,可是,她还是将它说出了口。

    “即便你逃了,也好过你不知轻重,明明没有武功,还要逞强救人。今日若非我及时出手,只怕你已成了颜碧槐的剑下魂。”丁莫言直言道,“便是我出手时,也忘了你不会功夫一事,当时只顾救人,用内力打断了颜碧槐的剑,却不料还是有余力伤到了你。”

    江篱这才明白,当时为什么那剑会忽然断裂,而自己的胸前,除了剑伤,又为何会多一处内伤。今次真真是因祸得福,料不到自己下意识地救人举动,竟能得此好处。

    丁莫言不再多言,搁下一句“休息吧”,便出了房门。江篱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笑意,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她要逃,只是,并非立刻便要行动,她会慢慢计划,她虽心软,却并不愚蠢,相反,她是个聪明人。

    三人相安无事,便这么过了几日,对于那日刺伤江篱一事,颜碧槐似乎并未要说什么。好在那些汉子已被丁莫言放走,江篱稍感安慰。既能救得人命,又顺带将内力拿回,江篱对于颜碧槐的态度,已没有那么在意。若不是他执意要杀人,自己又如何能有表现的机会?

    这赤梅山庄建在山中僻静之处,四周都未有人居住,空置了二十年,更是有些莫名的谣传,住在山下村子里的庄稼人,更是轻易不会来此。这一次,若非寻回失踪的亲人,也不会犯险而来。那几名汉子逃回村子,将此处的事情一张扬,众人听得这庄子虽未闹鬼,却住着身怀绝技,武艺高强的男男女女,更是不敢妄动,从此上山也都绕道而行,不敢从这赤梅庄门前走过。这偌大的宅子,又如同一座死城,变得了无生气。

    江篱的心里越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表面上却越是装得认命。平日里,她不仅要侍候丁莫言,端茶递水,洗衣做饭,空闲时间,她甚至开始打扫院落,将那些积满尘土的房间细细整理。那些屋子,以前想必也是充满生机,各自都拥有主人。

    听丁莫言讲,这赤梅庄在二十多年前,也是美人满室,奴仆成群。想不到今时今日,会破败到如此田地。那些女人,离了丁莫言,又不知会在何处求生?

    江篱想起了绿湖居,那个满脸是肉的冲光道长。听叶白宣讲,那冲光道长在绿湖居内广罗天下美女,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便能让那些女子皆为他所用,便像那日那个红衣少妇一般,到处骗人钱财,为绿湖居所用。

    这个丁莫言,该不会也是干的如此勾当?江篱心里想着,随手便拿起书桌上那一堆旧书,抹去灰尘,转身要往书架上放去。这屋子看来便是丁莫言的书房,只是她来此多日,却从未见丁莫言进来过,便是书,也从未见他拿起过一本。他这个人,只怕除了武功,别的事情,已是忘得一干二净。

    江篱拿着那些书,走至书架前,脚下却被那椅脚一绊,整个人扑到架子上,手中的书便掉了下来,七零八落堆在地上。

    江篱蹲下身,一本本捡起那些旧书,眼睛突然扫到一本书上的一句话:赠贤弟红禅门掌门江群山。

    江群山?江篱看到父亲的名字,像是被刺了一下,手中的书被随手一摆,单单拿起那一本薄薄的册子,想得出神。

    这红禅门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父亲会成了那里的掌门。这与三生门又有何关系?

    “红禅门……”江篱嘴中念念有词,翻动书页,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

    “这红禅门便是三生门。”丁莫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让江篱忘了手中的书册,将眼神望向他来。

    “什么意思?我在三生门这么些年,从未听说过这三个字。”

    丁莫言走至江篱面前,拿过她手中的书册,道:“在你还未出世前,你爹已将红禅门改为三生门,你若去找门内年长之叔伯,想必他们还有印象。这些年来,江湖上只闻三生门,何时又有人提过‘红禅门’三字,你不知道,也不为奇。”

    “为何江湖上,再也无人提起那三个字?”

    “只因我曾说过,”丁莫言顿了一顿,帮做神秘道,“总有一日,我会杀光这天下所有知道红禅门这三字的人。”

    江篱有些吃惊,想不到丁莫言辟世二十多年,威名依然远播,整个江湖,仅为他这一句话,便无人再敢说那三个字。

    “你爹当年为了你娘,将红禅门改为三生门,而我手中这本书册,竟是到他死,也未曾送出去。”丁莫言又将书册递给江篱,示意她接下,“如今,我便将它交给你吧,只是江篱,你要想清楚,这书,你是看还是不看。”

    江篱刚要伸手去接,听得他这句,又将手缩回,问道:“此话怎讲。”

    “这书里记载的,便是抽魂指的要诀。若你有一天翻开了封页,你便必要习这门功夫。”

    “我不要,这书册,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江篱对那抽魂指并无兴趣,相传这功夫极为残忍,而她的娘亲,也是间接死于此功夫下,她又如何会想要去学它。

    “好,那便不学。”丁莫言将书册放入袖内,道,“若有一天,你想习它,便来问我要。这本来便是你父亲的东西。”

    江篱不想再与丁莫言纠缠那抽魂指,抬脚便要出门,走至门边,又想起某件事情,转身道:“你为何要将抽魂指赠予我爹?”

    “我与他生死兄弟,功夫不过是身外之物,有何不可。他也曾说过,要将飞凌掌赠我,只是未曾想到,他要的不是我的功夫,竟是我的女人。”丁莫言看江篱的眼神里,藏着些许恨意。

    “如此说来,你也会飞凌掌。”

    “我不会。我丁莫言,又何须习他人的功夫,这天下,又有何人,能从我手里保住性命。”丁莫言极为自负,大声说着这些话,走过江篱的身边,转眼便出了那院子。

    “我爹也是如此,别人的功夫,他也必不稀罕。丁莫言,你终究还是敌不过我爹,我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证明。”江篱望着丁莫言的背影,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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