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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齐晏
更新时间:2018-03-09 21:00:00
木头竟然变成了柔软温暖的胴体。

    好几次,他紧紧闭上眼,试着镇定紊乱的思绪,但这么做并没有用,反而让他更清晰地忆起她丰润的唇瓣、灵动的舞姿、自负的凝眸,甚至是她落泪时的凄楚模样。

    像是着了魔一般,她时时刻刻在他心上回旋狂舞,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有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充塞在胸臆间,心中总是不停地发出疑问――她的身子为何如此柔软?她的肌肤为何那样莹白?她的舞姿为何那般曼妙?

    只有当冰冷的井水浇下时,他躁动的思绪方能冷静一点儿。

    怎么会这样?他不断问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墙那一头也有个失眠的可人儿。

    苏合香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却没见过像孙玄羲那样总是一派气定神闲的男人。他眼中有种平和淡泊的光,仿佛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无欲无求。

    他确实是什么也不要求,那间荒废了至少五年、连猫都不肯当窝的屋子,他居然能够住得下来,这已经令她大感不可思议了,而他的床上竟然还连一床被子都没有!他的理由很好,这只是他短暂停留之所,多任何一件身外之物,都会让他离开时增添麻烦,但这理由对她来说是不可理解的。不管她人到了哪里,若没有柔暖的被子她就一定不能睡,若是没有玉露茶喝也会坐立难安,她梳头发一定要用习惯的那把银梳,衣裳也要用上好的丝绸裁制才肯穿,她要求的是那样多,也就更难以想象他何以能什么也不求?

    奇怪的是,他愈是什么都无所求,她就愈想给他点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但她是认真地想这么做。

    她不明白这就是动心的滋味。

    一想起孙玄羲推着她臀部时脸上出现的那种懊恼和手足无措之情,她就不禁失笑。

    原来,他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冷静的嘛!想着他眼底那抹慌张失措,她埋在被窝里笑得好得意。

    孙玄羲,你愈是清心无欲,我就愈要给你点什么,等着吧!

    清晨,阳光从云端露出脸来,暖暖照着叶片上清新的朝露。

    巧珍打了一盆热水走进苏合香房里,看见苏合香早已醒来了,正坐在床上恍神发呆,像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细细姊,这么早就醒了?怎么,昨晚没睡好吗?”巧珍看见她两眼下边明显有两片黑影。

    是没睡好,不管睡着还醒着,整夜老想着孙玄羲。苏合香打了个呵欠,轻轻拢一拢黑缎般丝滑的长发。“兰姨呢?”

    “一早就出门了。”巧珍边把窗扇推开边说道。“听说是找波斯商人买琉璃杯去了。”

    “买琉璃杯干么?”她揉了揉肩膀,随口问。

    “忘了上元夜波斯人为了琉璃杯在茶坊里闹事,还砸伤了的头吗?”巧珍拧了热毛巾给苏合香擦脸。“兰姨说了,没必要为了几个杯子得罪波斯人,索性买些琉璃杯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噢。”苏合香洗完脸,用青盐擦牙漱口,大大伸了个懒腰后,推开被子下床。

    “怎么老是忘了披上衣裳再下床呢?也不怕着了凉。”巧珍赶忙拿衣衫过来给她换上。

    “巧珍,柜子里还有多的棉被吗?”苏合香双眸晶亮,倒是看不出没睡好的痕迹。

    “缎库房里有,要干什么?”巧珍给她系腰带。

    “帮我再拿一床过来。”她笑了双眼。

    “怎么,怕冷呀?”巧珍问,一面拿来银梳给她梳发。

    “别问了,去拿来就是。”她径自接过银梳,自己随手梳了两下。

    “喔。”

    “被子拿来以后放在我床上,然后在门口替我守着,不许随便放人进来。”苏合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要是兰姨回来了,就赶快到后院来通知我,听明白了吗?”

    “要做什么?”巧珍一脸莫名其妙。

    “别问那么多,快去。”苏合香推了她一把,回头忙着折迭床上的锦被。

    巧珍狐疑地看着她古怪的行径,回想着她上一回自己迭被子是几年前的事?

    “还不快去!”她把折好的锦被抱起来,见巧珍还杵着,低声催促。

    “喔。”

    确定巧珍走远了,苏合香吃力地抱着被子来到后院围墙,然后扛在头顶上,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爬上木梯,来到墙头往下一望,果然看见孙玄羲坐在井旁的石地上专注地刻着木雕像。

    “孙玄羲!”她把锦被暂时搁放在墙沿,一手圈在红唇上轻唤。

    听见她的呼唤声,孙玄羲的思绪模糊了片刻,渐渐地心火四起。

    “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对一再的请求?”他烦躁地转首瞪向她,这一瞪,他马上就后悔了。晨光中的她没有昨夜勾魂似的美艳,黑缎般的长发披泻在肩上,更衬出她肤白似雪。她一脸素净,没有花钿胭脂,清新柔美得好似无邪的少女……怪了,她抱着棉被干什么?他忽然有不妙的预感。

    “哇,一早脾气就那么大。”苏合香捣嘴缩肩,没被他的火气吓到,wωw奇Qisuucom网反而还忍不住暗暗地想笑。“你别生气嘛,我是给你送棉被来的,你一收下我就走,绝不吵你。”。

    “我不收。”他不看她,手指轻揉着紧锁的眉心。

    “夜里寒气重,你没被子盖会生病的。”她语气温柔得好似在跟个任性的孩子说话。

    “习惯了就好,这点不用操心。”他严词拒绝。

    “一床被子而已,你赏个脸收下吧,我只是借你用的,等你要走的时候再还我就行了。”她仍然面不改色地微笑。

    “多谢的好意,这被子我绝不收。”他头也不回。

    好倔的脾气。苏合香摇首重叹。

    “我看你是木头刻多了,你的人也快变成木头了。有床被子盖至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好觉,你干么跟自己过不去呀?”他愈抗拒,她就愈想驯服他;他愈是不要,她就愈要给。

    “既然觉得我是块木头,什么时候看过木头需要盖被子?快把的被子拿回去,我不收。”他烦得快发火了,她到底听不听得懂他说的话?

    苏合香被他的话逗笑了。“好了,别抬杠了,反正被子我非要给你不可,快点过来,我丢下去给你喽!”

    “到底想怎么样?”孙玄羲压抑地低吼。两年多以来,他不曾动过怒、发过一次脾气,却在见到苏合香之后接二连三地发怒,他到庭是怎么了7

    “你不过来,那我只好自己过去了。”她作势要往墙上爬。

    “别胡闹!”他连忙起身,情急地仰头看她。

    “接着。”她乘机把被子向他抛去。

    孙玄羲下意识伸臂接住,一股花蜜般的幽香冲进他鼻端,再度引发他体内强烈的骚动。完了,又得再净身一回了!两天之内用冷水净身了四、五回,他要是不病那才奇怪!

    “被面上的雀鸟是我自己绣的哟!”她趴在墙上,望着他粲然一笑。“你猜猜看上面有几只?”

    她那天真明亮的笑容,猛地撞进孙玄羲的心房,令他的心怦然颤动。他用力闭了闭眼,甩开那些恼人的绮想。

    “这有什么好猜的,通常不是百凤就是百鸟,绣的自然是百雀。”他低眸看一眼被面上的雀鸟,灵动可爱极了,就像她一样。他又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掉。

    苏合香慧黠地笑睨着他。“万一你睡不着时,可以数一数被上的百雀,等你数到一百只的时候,你就会睡着了。”

    “我很好入睡,才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别再跟她说话了,可他却又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是吗?”苏合香抿着唇笑。“我昨晚没睡好呢,倒忘了可以数一数雀鸟。”

    孙玄羲立即会意这床锦被是她每天盖在身上的,难怪总散发出一股蜜似的甜香。这床柔软的锦被忽然间变成了烫手的火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丢开。

    “这被子还是――”

    “有人来了,我走了!祝你今晚有个好梦!”苏合香急急切断他的话,忙溜下梯子回去了,留下孙玄羲独自一人抱着锦被出神。

    他为什么任由她摆布?明明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为什么还是扯上了?

    怀中柔软如棉的锦被,暖了他平静如石的心。

    这是他离开洛阳自己的家以后,头一次感到温馨的关怀。

    不过,这床锦被并没有让当夜的孙玄羲睡个好觉,反而绮梦连连,害他天还没亮就起床到井边冲澡,消除绮梦给他带来的后果。

    他还不清楚这只是梦的开端,他的梦才刚刚要开始,是好梦还是恶梦,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孙玄羲,你是洛阳人?住在洛阳什么地方?”

    送完被子第二天,苏合香又不甘寂寞地来打扰他,只不过这回她一直很安静地坐在墙上看他雕刻,直到他停手歇息,开始吃馒头时才开口对他说话。

    孙玄羲慢条斯理地啃着馒头,已经懒得再为“请不要打扰我”这件事与她进行争辩了,因为他深刻体认到,即使自己对她说了一万次这句话,苏大姑娘也一定无动无衷,想做什么还是会照做什么,根本不会理他。与其动怒喊破嘴,倒不如去适应她的存在比较实际。

    “对洛阳熟吗?”他自顾自啃馒头。

    “没去过。”知道他是洛阳人以后,她倒想去看看。

    “那我告诉也没用。”他很冷淡。

    苏合香踢到铁板,耸了耸肩。“那你来长安做什么?”

    “应“西明寺”之邀前来雕刻罗汉尊像。”他简单答道。

    “是吗?”她开心地笑着。“改天我一定到“西明寺”去看看你雕的罗汉。”

    “那些尊像是九名雕刻师一起雕刻完成的,不会知道我雕的是哪一尊。”

    “那你告诉我呀!”她甜甜一笑。

    “没什么可说的。”他再给她一记铁板吃。

    苏合香失望地轻叹口气。

    “好吧,不说就算了。”她忽地睐了睐狡黠的大眼。“那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可有爹娘吗?”

    “谁没有爹娘?问的也太奇怪了。”

    “我就没有爹娘啊!”她露出胜利的表情,格格笑了。

    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孙玄羲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怜惜。

    “有兄姊弟妹吗?”她还没踢够铁板,继续踢。

    “没有。”表兄弟姊妹倒是有一堆。

    “你是独子啊!”她的手指轻点着朱唇,像在思考着什么。“那当你的妻子一定要很能生才行喽!”

    孙玄羲咳了一下,差点没被馒头噎住,忙端起一旁的白水灌了几口。这姑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了,你为什么老在啃馒头?”她注意到了在他身旁的矮几上除了一盘白馒头和一杯白开水之外,竟什么也没有。

    “吃馒头方便。”他清了清喉咙。“我不像,天天有人做饭给吃。”

    “你每餐吃馒头都不腻吗?为什么不吃点肉跟菜呢?”她的两只脚在空中轻轻晃荡着。

    苏合香的话听在孙玄羲耳里,简直跟晋惠帝说的那句“何不食肉糜”差不多等级,令他啼笑皆非。

    “我没钱,所以只能吃馒头。”他身边仅剩五锭银子,在“合春号”老板的千手观音像未完成以前,他得靠这五锭银子过上至少三个月。

    “你很穷吗?”她纳闷地问。

    “是。”他老实招认,坦然毫不自卑。他此刻倒是衷心希望苏合香是个嫌贫爱富的女子,知道他是穷光蛋以后便不会再来烦他,否则照她现在这样日日来烦他个几回,他可能无法如期完成千手观音像,到最后说不定连馒头也没得吃了。

    “你给“西明寺”雕罗汉像,那些和尚难道没给你钱吗?”她轻轻蹙起秀眉。

    “当然有。”

    她不解。个那你怎么会没有钱?”

    “那些钱都用在那块古木上了。”孙玄羲抬起头,朝靠在墙上的古桧木扬一扬下巴。

    “啊?”她更不解了。“你为什么把钱拿去买一块木头?”

    “那不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孙玄羲轻拍了拍身前的樟木,对她说:“这块樟木要多少有多少,但那一块却是八百年的古桧木,极为珍贵罕见,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我的运气很好,有幸能买得到它,为它花多少钱都值得。”

    苏合香怔然凝视着他,那块古木让孙玄羲的话变多了,也让他的双眸变得很温柔,嗓音低缓柔和得宛如山谷中低回的泉水,可以想见他的确非常钟爱那块古木,钟爱到可以天天啃馒头也无所谓。

    木头,对不懂得的人来说,不管一百年、五百年还是八百年的木头,也就只是一块死木头罢了,哪能分得出好坏贵贱来?但对懂得的人来说,却能看得见木纹中的灵气,以及那一份珍贵与无价。

    孙玄羲看着古木时那种温柔优雅的眼神,令她怦然心动,她真的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的男子,心中竟然渴望着他能用那种温柔的眼神望一望她。

    “那块古木你打算刻成什么?”她的声调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用来刻佛像最好。”他柔声地说。“我准备用古桧木雕刻成一尊千手观音送给我娘。”

    “噢。”他的娘亲想必是位优雅婉约的贵妇人,才能养育出像孙玄羲这样气质出众的男人。“你娘要是知道你的这片心意,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那可不一定。”孙玄羲淡淡苦笑。

    “为什么?”

    “买古木的钱原是要回洛阳之后娶妻用的,可现在我把钱全花光了,我娘知道以后大概会气疯了吧,一尊千手观音能不能感动她还很难说。”一想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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