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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英)尼尔·盖曼
更新时间:2018-03-05 00:00:00
情,因为她看到罗比已经醉得无法开车了。当时的场景在他的意识中缓缓展开,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劳拉冲着罗比大叫,叫他靠边停车。接着汽车猛地撞上卡车,然后方向盘开始失控……

    ……汽车停在公路旁边,破碎的玻璃洒满地面。在车前灯的照射下,好像闪烁的冰块或钻石。鲜血在路面上流溢,如红宝石般夺目。两人的尸体从撞毁的车里拉了出来,或者正姿势优美地躺在路面上……

    “怎么样?”星期三问。他像饿痨鬼一样吞完了牛排,这会儿正大口咀嚼着炸薯条,用叉子叉着往嘴里填。

    “你说得对,”影子承认说,“我没有工作了。”

    影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25美分的硬币,背面朝上。他把硬币往高处一抛,硬币离手时手指一捻,让它晃动着,乍看上去好像在旋转。他接住硬币,倒扣在手背上。

    “猜。”影子说。

    “为什么?”星期三问。

    “我不想为运气比我还差的人工作,猜猜哪面朝上。”

    “正面。”星期三说。

    “抱歉猜错了。”影子看都懒得一眼,径直说道,“是背面。我抛硬币时做了手脚。”

    “作弊的游戏是最容易被击败的。”星期三冲着影子晃晃手指,“咱们还是看看结果吧。”

    影子低头看了一眼,居然真是正面。

    “肯定是抛的时候失手了。”他有些迷惑。

    “作弊失败,”星期三微笑着说,“而我是个最最幸运的家伙。”他抬起头,“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疯子斯维尼,过来和我们喝一杯吗?”

    “桃子香甜酒加可乐,不加冰。”影子背后的一个声音说。

    “我去和酒保说。”星期三说着站起来,挤开人群向吧台走去。

    “怎么不问问我想喝什么?”影子叫住他。

    “我知道你喝的是什么。”星期三说着挤到吧台前。点唱机里的派特西・塞琳又开始唱那首《午夜漫步》。

    点桃子香甜酒加可乐的家伙在影子身边坐下。他留着短短的姜黄色胡须,穿一件粗斜纹棉布夹克衫,上面缀着亮闪闪的补丁,夹克衫里面是一件脏兮兮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一行字:

    不能吃它、不能喝它、不能抽它、不能吸它――干死它!

    他还戴着一顶棒球帽,上面也印了一行字:

    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是另一个男子的妻子……我母亲!

    他用肮脏的拇指指甲揭开一盒软包装的好彩牌香烟,抽出一支烟,还递给影子一根。影子差点下意识地接过来――他不抽烟,但在监狱里,香烟是相当好的交易品――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狱了。他摇头拒绝。

    “这么说,你为我们那位干活了?”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问他。影子觉得他的神

    智不十分清醒,但也没有喝醉。

    “差不多吧。”影子说,“你是做什么的?”

    络腮胡子点起香烟。“我是矮妖精 。”他笑着说。

    影子没有笑。“真的?”他问,“那你应该喝爱尔兰健力士黑啤酒才对,不是吗?”

    “陈规俗套。你得学会跳出框框看问题才行。” 络腮胡子说,“爱尔兰可不仅仅只有健力士黑啤酒。”

    “你说话没有爱尔兰口音。”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他妈长了。”

    “这么说,你的家族来自爱尔兰?”

    “我告诉你了,我是矮妖精。我们当然不是从该死的莫斯科来的。”

    “我猜也不是。”

    这时候星期三回来了,爪子一样的大手轻轻松松拿着三杯酒。“桃子香甜酒加可乐是你的,疯子斯维尼,我的是杰克・丹尼尔威士忌。这一杯给你,影子。”

    “这是什么酒?”

    “尝尝看。”

    酒的颜色是暗金黄色。影子喝了一小口,舌头尝到一种奇怪的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可以分辨出里面的酒精味,还有某种古怪的混合味道。这种味道让他回想起监狱里的私酿酒,那是在垃圾袋里,用腐烂的水果、面包、糖和水酿造的酒。但这杯酒感觉更甜,味道更古怪。

    “好了,”影子说,“我尝过了。这酒叫什么名字?”

    “蜜酒。”星期三告诉他,“用蜂蜜酿的酒。是英雄们喝的酒,也是神喝的酒。”

    影子又喝了一小口。是的,他觉得自己辨出了蜂蜜味道,但那只是诸多味道中的一种。“尝起来有点像腌醋汁。”他说,“酸甜醋汁酒。”

    “味道像喝醉的糖尿病人的尿。”星期三赞同地说,“我痛恨这东西。”

    “那为什么还让我喝?”影子问。

    星期三用他那不对称的眼睛凝视着影子。影子觉得其中一只眼睛是玻璃假眼,但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只。“我拿蜜酒给你喝,因为这是传统。而现在,所有的传统我们都得用起来。喝下这杯酒,我们之间的契约就敲定了。”

    “我们还没有订立契约呢。”

    “我们当然订立了。你现在为我工作。你负责保护我,负责开车送我到各地,负责替我跑腿。在紧急情况下――只有在紧急情况下――你还要负责揍那些应该挨揍的人。在我不幸死亡的时候,你负责为我守灵。作为回报,我可以确保你的所有需求都可以得到充分的满足。”

    “他在骗你。”疯子斯维尼突然说,他摩挲着络腮胡子,“他是个骗子。”

    “该死的,我当然是个骗子。”星期三说,“所以我才需要有人来照顾我,维护我的利益。”

    点唱机里的歌结束了,酒吧里安静下来,所有谈话都暂时中止。

    “有人告诉我,只有在整点过20分钟或者差20分钟到整点的时候,所有人才会同时闭上嘴巴。”影子说。

    斯维尼指指吧台上方挂在一大堆鳄鱼脑袋中间的钟表。上面的时间恰好是23:20。

    “看到了吧?”影子说,“见鬼,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为什么,”星期三说,“先喝完你的蜜酒。”

    影子一口喝干剩下的蜜酒。“加点冰块就好了。”他抱怨说。

    “加了也一样,”星期三说,“这玩意儿难喝得要命。”

    “没错。” 疯子斯维尼也跟着说,“请原谅我离开一会儿,绅士们。尿憋得慌,急需方便。”他站起来匆匆走开。这家伙居然个子高得惊人,差不多有七英尺。

    一个女侍擦干他们的桌子,拿走空酒杯。星期三告诉她给每人再上一份上一轮点的酒,影子的蜜酒里加上冰块。

    “总而言之,”星期三说,“我要你干的就是这些事。”

    “知道我想得到什么吗?”影子问。

    “没有什么比知道你的要求更让我高兴的了。”

    女侍者拿来他们的酒。影子喝了口加冰的蜜酒。但冰块并没有起作用,只是加重了酒的酸味,而且喝下去之后让味道在嘴巴里徘徊的时间更长。不管怎么说,影子安慰自己,至少喝起来没多少酒精味。他不想喝醉,至少现在不想。

    他深吸一口气。

    “好吧。”影子说,“对我来说,过去的三年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我的人生突然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更加糟糕。现在我还有几件事必须料理:我想赶回家参加劳拉的葬礼,想对她说声再见,还要处理她遗留下的东西。如果你坚持要雇佣我的话,我希望开始时能拿每周500美元的薪水。”这个数字是他瞎蒙着说的,但星期三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如果合作愉快,我希望在六个月内将薪水提高到每周1000美元。”

    他停了下来。这是他这几年来说话最多的一次。“你说你或许需要揍什么人。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会去伤害他们。但我绝对不会为了好玩或是牟利而去伤害别人。我不想再回监狱,一次已经足够了。”

    “你不会再回去的。”星期三保证说。

    “不,不会了。”影子喃喃说,一口饮尽剩下的蜜酒。不知是不是蜜酒的力量让他的舌头活泛起来――但这只是他脑子深处某个地方的念头。话从他口中滔滔涌出,像夏天里破损的消防栓往外喷水一样,就算他想控制自己的舌头也控制不住。“我不喜欢你,星期三先生,不管你的真名叫什么,我们不是朋友。我不知道你怎么溜下那架飞机而没有被我发现,也不知道你怎么跟踪我来到这里。但我现在反正走投无路。替你把事情办完以后,我就要离开你。如果你把我惹火了,我也会离开你。在那之前,行,我为你工作。”

    “很好,”星期三说,“这么说,我们之间的合同就算定妥了。双方达成一致意见。”

    “随你怎么说吧。”影子说。在酒吧一角,疯子斯维尼正往自动点唱机里塞硬币。星期三朝掌心啐了一口,向影子伸出手来。影子耸耸肩,也朝自个儿掌心里啐一口。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星期三加大手劲,影子也用力握回去。几秒钟后,影子的手开始疼起来。星期三多握了片刻,然后松开手。

    “很好,很好,”他说,“非常好。再喝一杯该死的臭哄哄的蜜酒,算是敲定合同,我们就算完成了。”

    “我也再要一杯桃子甜酒加可乐。”疯子斯维尼蹒跚着从点唱机那边走回来,插

    嘴说。

    点唱机开始播放“地下丝绒”乐队的《谁热爱太阳》。在点唱机里居然能找到这种摇滚曲子,影子觉得真他妈的怪。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晚上就有这么怪,而且越来越怪。

    影子从桌上拿起他玩硬币戏法用的硬币,手指愉快地感受到真实硬币的花纹边缘。他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硬币,然后将硬币放在左手手心,动作轻柔流畅,但实际上硬币仍旧夹在右手指间。他左手迅速握拳,握住并不存在的硬币。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又拿起一枚硬币,假装将硬币塞进握紧的左手中,却让原先就藏在右手指间的硬币落进右手掌中。两枚硬币相击的叮当声让人错以为两枚硬币都在左手中,但它们实际上都乖乖待在他的右手里。

    “硬币戏法?”疯子斯维尼问,扬起胡子拉茬的脸。“喂,要玩硬币戏法的话,瞧我露一手。”

    他从桌上拿过来一只空玻璃杯,然后一伸手,从空中拈出一枚金光闪闪的硬币。他把金币丢进玻璃杯,又从空中抓住另一枚金币,丢到杯子中。两枚金币碰在一起,叮当作响。他从墙上蜡烛的火苗中取出一枚金币,从自己的胡子里掏出一枚金币,从影子空着的左手中拿出一枚金币,一枚枚地投进杯子里。他把手放在杯子上面,用力一吹,更多的金币从他手中掉落到杯子里。他把杯子里湿漉漉的金币倒在自己衣袋里,然后翻开口袋――不出所料,金币消失了!

    “瞧见没有?”他说,“这才是硬币戏法呢。”

    影子一直侧着脑袋,专注地看着。“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的。”

    “反正变出来了。”疯子斯维尼神秘兮兮地说,一副怀揣着特大秘密的表情,“漂亮、有格调。这就是我变的戏法。”他无声地笑起来,身体前后晃悠着,咧开牙齿稀稀拉拉的嘴巴。

    “对,”影子说,“确实漂亮。你得教我。我在《密瑟梦幻魔术》上读过所有的魔术手法。你一定是把金币藏在你拿杯子的那只手里,变戏法时让它们落下来,又用右手把金币变走。”

    “听上去,这一套可够忙活的,” 疯子斯维尼说,“把它们直接从空气中取出

    来更简单一点。”

    星期三突然说话了,“这是你的蜜酒,影子。我还是喝我的杰克・丹尼尔威士忌,还有给这位爱吃白食占便宜的爱尔兰人……”

    “我要一瓶啤酒,黑啤酒。”斯维尼说,“吃白食的?”他举起自己喝剩的酒,向影子祝酒。“愿风暴早日离去,让我们健康平安不受伤害。”说完,他喝干酒,放下杯子。

    “祝酒词不错,”星期三说,“可惜不会应验。”

    另一杯蜜酒摆在影子面前。

    “还得喝?非喝不可吗?”

    “恐怕是这样。这是契约订立的仪式,连喝三杯才有效。”

    “该死的。”影子说着,一连两大口灌下蜜酒。蜜汁腌醋的味道弥漫在嘴巴里,久久不散。

    “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星期三先生说。

    “那么,” 斯维尼说,“你想知道那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吗?”

    “当然。”影子说,“你把硬币藏在袖子里,对吗?”

    “根本不在我的袖子里。”疯子斯维尼说。他得意地咯咯笑着,又蹦又跳,好像他是一座瘦长的、长着胡子、不断喷发着洋洋得意之情的人型火山。“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戏法。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影子摇摇头。“我弃权。”

    “嘿,这里有件好玩的事。”疯子斯维尼突然对整个酒吧吆喝起来,“老家伙星期三给他自个儿找了个保镖,可那家伙是个懦夫,连举起拳头都不敢。”

    “我不会和你打架的。”影子坚定地说。

    疯子斯维尼摇晃着身体,一身大汗,躁动不安地拨弄着棒球帽的帽檐。他从空中变出一枚金币,把它放在桌子上。“别怀疑,这是真金的。”疯子斯维尼说,“不管你是输是赢――你肯定会输的――只要你和我打上一场,[奇`书`网`整.理'提.供]金币就是你的了。一个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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