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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

作者:叶小岚
更新时间:2018-02-25 04:00:00
凳上,好像永恒一般的凝望住她。他的眼神静止,又汹涌着无言的波涛;他的目光沉静,然而也闪着狂热的爱。

    “我……我不是……”

    “不要说话,”他柔软无比的手指轻按上她慌乱的唇。

    “什么都不要说。”他轻声说着。

    她被他的声音和眼神催眠了般,定定坐着。当她以为他们可能要在这对望坐到变成化石,他握着她的双手,将她缓缓拉起来,用手臂围住她。他的脸和眼睛,闪着令月光失色的光华。

    “我爱你,恩慈。”他非常非常轻柔地说,“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在他怀中,此刻的她,宛如一根被卷在某种热流中翻滚的小羽毛,追求着思想以外的东西。她不想思考,没法思考。

    “我们去睡吧。”

    她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偎在他臂弯中往楼上走。她知道她应该说点什么,或采取什么行动,可是她和身体脱了节的脑袋还没有转回来,她所有的只是感觉。她的感觉告诉她,她爱以初,她愿和他同生共死,愿和他天涯海角的相守,相爱生生世世。

    领着她进了卧室,走到床边,他温柔地解卸她的睡衣,她困顿地注视他的动作。

    阻止他,阻止他,这是不对的,将要发生的事不能发生。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理智的角落喊着。

    “以初……”她的迟疑软弱无力。

    他的嘴吻去了她未说出的反对和抗拒。他锁住她的双臂将她和他一起推倒在床上,他覆在她身上的身体则将她的思维推进在二三OO年,反覆扰乱她的幻想似的模糊幻境。

    只是,此际,影像不再模糊,幻境成了真实,她觉得她像在时光机中一样,有如要掉入一个疯狂的漩涡中般旋转着。

    她焦急地抓住他,怕他若离开,影像会再度模糊,那么她永远无法明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都和骚扰她的模糊过程符合。一双如带着火的柔软的手,一张火热、温柔的唇,熨烫着她的身体。她无法自制地颤抖着,就如她在那些似梦境非梦境的云雨缠绵中的反应。

    室内有急促的呼吸、激情的喘息、狂跳的心脏振动,但是当她汗水淋漓的睁眼时,发现是她一个人在急喘。她现在所听到、嗅到、感觉到的,真真确确是两个人,真真确确是她自己,在激切地回应同时索求给与她爱恋的男人。

    梦境和幻境清晰了。她向上凝望那与她如此贴近的脸,那如今不再陌生、却像她凝望了它千百回的脸。啊,莫非她误打误撞来此一遭,就是因为有他在此,他是她所有迷幻疑问的答案?

    她知道这一刻终将成为过去,可是他的脸印在她心版上,他的身体密密嵌入她体内的回忆,却将永铭在她生命里。

    她为欲望和爱充满的眼,紧紧凝住他同样凝定着她的眼。过去或未来都不重要,他们之间相隔的三百年这刻不存在。三百年的时空消失在他们交接的四眸中,在他们融合的躯体。

    她听到他们同时发出狂喜的呼喊,她伸手搂住他的颈项将他紧紧的贴向她,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和爱语,她甚至恍惚地开始觉得自己就是恩慈。

    她缓缓张开眼睛,作梦似的凝望他,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还在飞快的旋转。

    他将体重由她身上移开,躺到她身侧,再将她拉过来用手臂轻轻圈住。他亲吻一下她的前额,嘴唇便留在那儿。

    “啊,好久好久了,恩慈。”他低低倾诉。“好像几百个世纪。”

    “三个。”她说。“等等,我在说什么?”她退开,以清醒的目光望住他。“我不要你以为我们有了……不同的关系,就表示我承认我是凌恩慈。”

    “你只是还不明白而已,恩慈。”他固执地驳回她。

    “唉,要是我有办法回去,也带你去一趟,便比我的任何努力解释都容易。”

    “你不去任何地方,恩慈。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他抱紧她。

    靠在他紧密的怀抱中,呼吸着他的气息,章筠又迷乱了。

    第五章

    清晨在温柔的阳光和鸟儿嘹亮的吟唱中,施然投向她欠动的身体。她先伸手向旁边摸去,摸了个空,她眼睛猛然大张,看看她的手。她自幼就独睡,从来也没有与人同衾过,更没有未睁眼先找身边人的习惯。而她刚刚的动作和反应,是那么自然。

    她把脸埋进枕头。“你是章筠,不是凌恩慈。”

    她竟然开始说服自己,不禁觉得好笑。

    楼下传来许多声音,有人在说话,而且是好几个人。她跳下床跑进浴室,调好莲蓬头水温,水柱冲刷过她的身体时,她忽然又有个怪异的感觉,她的身体似乎不再是原来那一具。

    章筠摇掉荒谬的想法,猜忖着会是些什么人这么早就来了。她用干毛巾擦干短发,手指梳一梳就顺了。她无法想像她有耐心留像恩慈那么长的头发,整理起来多麻烦呀。

    她既没带衣服,只好仍穿恩慈的。她套上一件玫瑰色宽松棉罩衫,和米色长及足踝的棉裙,站到镜前打量她自己。

    但她看见的是个十足女性化,双眸、脸庞都闪着美丽光彩的女人。

    章筠从不曾想过自己是个美丽的女人。今天以前,当她看自己,她就只是章筠,一个外科医生,一名行为心理学博土,同时在继续研究医学,以求寻得更完美的技术救助病人。

    现在她这个握有行为心理学学位的医生,甚至没法解析她自己的行为。

    她一出现在客厅门口,以初立即走过来拥住她,亲吻一下她的唇。她的注意力遂全部被他吸引住。他看上去容光焕发,浅灰衬衫上一条细条纹蓝色领带,深蓝色西装,英挺而潇洒。

    “我妈在厨房,她坚持给全家做一顿丰富的早餐。”他告诉她。

    “我们好久没有全家在一起吃早餐了。”说话的是则刚。

    章筠这才看见他们都到了。以欣和以华仍带着半信半疑的眼光研究她。

    “早,大嫂。”以欣说。

    “大嫂早。”以华说。

    “呃……早。”还是有些尴尬、局促地,章筠向大家颔首微笑。

    “早餐好啦,可以叫恩慈起床了。”厨房传来于婷的叫声。

    忽地想到他们全知道昨晚她和以初……的事了,章筠的脸孔涨得粉红。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大家高高兴兴走进餐厅。以初为她拉开椅子。空气中的香味使章筠发觉她真的好饿。

    她不知道她吃的是什么,不过她决定不要再问令自己显得呆愚的问题。她的好胃口显然很取悦了以初的母亲,她不停为她添菜。

    这个早上,在大家的闲谈中,章筠知道了以欣在大学读书,念的是新闻系。以华在广告公司做事。则刚是一家企业管理顾问公司的负责人。于婷己自学校退休,现在偶尔到音乐教室兼课教钢琴。

    而以初,他竟是一名大学历史教授。他年纪这么轻,看不出背负着几千年历史这么厚重的学问。

    终于,章筠发现大家边吃边说话,边不时地竭力假装不经意地把目光盯向她,然后她找到了症结所在。她在使用筷子夹菜,而且夹得流畅自在。这一注意到,她反而手一松,筷子一支跌在桌上,一支掉到了桌子底下。

    “没关系,没关系,我给你换双干净的。”于婷马上重拿来一双。

    “掉一支筷子,表示今天有人要请你客。”以欣对她眨眨眼。

    “真的?掉两支呢?”章筠深信不疑,认真地问。

    “表示我们俩都会被邀请。”以初说,把从地上拾起来的那奇QīsuU.сom书支筷子递给他母亲。

    “哦。那……我可不可以再掉一次?”她可不想单独和别人出去。

    大家都笑了。

    “别担心,我邀请你,不等于我们都被请了?”以初温柔地拍拍她。“今晚校长请所有教授吃晚饭,我们一起去。”

    “我觉得你最好再考虑一下。”以华小声咕哝。

    他父亲用手肘撞他一下。“我们都该走了。”

    “碗盘搁着,恩慈。等一下以华会洗。”于婷说,拿起她放在椅背的针织外衣。

    “我?”以华抗议的喊。

    “和我交换,我就替你洗。”以欣和他谈条件。

    “门儿都没有”以华立刻拒绝,不大情愿地向警告地瞪着他的于婷答应,“好,我洗,我洗。”

    “我大概下午两点半就会回来了。”以初亲亲章筠前额。

    “你若想出去走走,叫以华陪你,免得迷路。”

    以华?章筠不解地看向他,他一脸迫不及待。

    大伙都走了,以华留了下来。今天轮到他在这“看守”

    她,章筠终于恍悟。

    “你不必上班吗,以华?”

    “老板放我半天事假。”他愉快地挽起袖子,开始收拾餐桌。“老板就是你公公。”

    “公公?”

    “我爸爸,也是你老公,以初的爸爸。”

    “老公?”

    “唉,值得。”

    “洗几个碗盘换陪你半天,值得。”

    “哦。”章筠不觉得特别荣幸。“你是打算利用这半天大显身手,还是观察的我显笨手笨脚、笨嘴笨舌?”

    以华笑。“哪,现在你的口气又不像恩慈了。你真的把我们全搞胡涂了,你知道吗?当然了,我那个明明头脑不清、自以为很清楚的大哥不算。”

    章筠以掌支头。“怎样像恩慈?怎样不像?我指她的个性,她说话的语气,她的……”她手一挥,“就是关于她这个人。”

    “恩慈?没有人像她,所以你这么像她,很难相信你不是她。”

    “我不是她。”她挫折地叹一口气。“我看过她的影像,我外表像她,但我不是她。真希望你们肯相信。”

    “影像?”以华灵活的眼珠转了转。“你说的是相片吧?”

    “大概是吧。在楼上。楼下也有一张大的,在墙上。”

    “客厅那幅啊,那叫画像。是我哥画的哦。”以华留意着她对这句话的反应。

    她很惊奇。“以初会作图像?

    “那是油画。”以华深深端详她,摇摇头,转身洗碗。

    “我帮你好吗?”章筠走到他旁边。

    “噢,不必了。根据记录,你洗三个碗会打破两个。”

    章筠扬起眉。“你说的是恩慈。”

    他也扬起一道眉。“你洗过碗?”

    “没有。你洗给我看。”

    以华于是洗一个碗示范,然后他让开,把洗碗布交给她。她初时有些笨拙,但是很快便熟练了。

    “哗,破纪录了。”以华对着那些洗得清洁溜溜,没有半点破损的碗盘吹声长长的口哨。“你在那边怎么洗碗?”

    “我们不洗,用过的餐具器皿,放进电脑解融机,下次需要时,使用的是全新的。”

    “什么?那要花多少钱在买餐具上啊?”

    “很便宜啊。以我一个人的使用量,每次不会超过五夸克。”

    “夸克?折合台币是多少?”

    问住她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在这买过东西。”

    “简单,我们上街去。”

    一点也不简单。章筠一走进商店,头也昏,眼也花了。在以华告诉她是“超市”的店中,她看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你只要拿下你要的东西,到出口结帐就行了。”

    章筠摇着头。“我的支付卡不见了,我不能买东西。”

    “不要紧,随便挑两样你喜欢的,我付帐。”

    “哦,不行,不行。”

    结果是以华拿了两包洋芋片,她专注地看矮柜台后面的女孩利落地敲打一部机器,然后以华用现金付帐。

    “一般这类超市很少收信用卡,百货公司的超市就……”

    “信用卡?”

    “我想就是你所谓的交付卡。”

    为了帮助她进一步了解,以华又带她到百货公司,买了瓶香水,用他的信用卡付帐。

    “不一样,章筠对他说,“我们需要购物时,只要在家告诉电脑物品代号,和我的支付卡号码,没有这么多费时的过程。电脑也会随时传递最新消息,有新物品上市,它有图片显示。”

    “对喜欢逛街采购的女人来说,这样买东西多无聊。”

    “哦,你也可以出去买的。到展图墙找你喜欢、需要的东西,按图片旁边的按钮,同时输入支付卡号码,物品会在电脑接收讯号之后由输出窗口送出来,而且是包装好的。”

    “听起来,你们完全不用货币?”

    “货币?”

    “现钞。”他掏出钞票给她看。

    她兴味地接去仔细端详。“不,我们不用这些纸。它们的图样和颜色很好看。我可以要一张吗?”

    以华笑着把干元、百元和五十元钞,各给她一张,又给了她一些十元、五元铜币。

    “啊,谢谢。”她高兴地把它们谨慎的放进口袋。

    她天真、无邪得似小女孩的模样,教以华望得一阵怔忡。

    “你这种表情,又和恩慈一个样子。”他柔和地顺咕。“现在我明白大哥为什么对你那么痴迷,又那么的坚决相信你复活了。”

    “我本来就没死,何来“复活”?”

    她的笑容温和,已不再介意他们忽而把她当恩慈。忽而又似乎明白她不是。“你还没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你们全家由衷的喜爱,令以初如此情痴,她一定很可爱。”

    “恩慈是很可爱。我哥为她画的那幅油画再传神不过了。”

    “一个像纯洁无瑕的小女孩的美丽、动人的女人?”

    “对,你形容得恰到好处。她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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