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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3

作者:史错
更新时间:2018-02-23 20:00:00
。我抓住了一个机会,紧紧抱住他,跟他一起撞下了绝崖――无论那绝崖下是沙是土是石是草,逍遥侯都死定了。”

    沈璧君紧张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一战,当真是惊心动魄,惨烈无比。

    只听萧十一郎接着道:“但谁知那绝崖下竟是一片沼泽,竟能摔人不死。只不过逍遥侯虽然天才横胄,智慧过人,却不识沼泽之性。那沼泽在我来说虽是救命的稻草,但在他来说却是噬命的魔鬼。你当然也该想象得到,他神志疯狂,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越往下陷,最后终于完全淹没在沼泽中。”

    沈璧君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句话当真是一点也不假。”

    萧十一郎道:“不错,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忘记冥冥中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沈璧君道:“后来我也跟着去了,你那时知不知道?”

    萧十一郎道:“不知道。我摔下悬崖的时候,已昏死了过去。”

    沈璧君道:“后来我也跟着去了,可是我却将你们追丢了,等到我到了你们决斗的那片绝崖,只见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萧十一郎叹道:“那都是我的血。逍遥侯确实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我拼了命的快攻,他竟还是能毫发无伤。”

    沈璧君道:“我那时也是这么判断,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逍遥侯的对手。看到满地的鲜血,我以为你已死在了那悬崖下,所以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萧十一郎道:“你那时难道竟不怕死?”

    沈璧君眼睛凝视着萧十一郎,道:“我不怕!因为那时我已决定将我的生命卖给你,而且绝不后悔。”

    萧十一郎忍不住紧紧拥了拥沈璧君。

    沈璧君甜甜一笑,接着道:“我本来已决定陪你死了,但谁知那片绝崖下竟是一片沼泽。看到那片沼泽,我当真是说不出的狂喜,因为那沼泽在别人也许是致命的,但在你却是救命的,只要你一息尚存,那沼泽就能将你救活。可是我寻来寻去,足足寻了有两个月,我寻到了逍遥侯的尸体,而且还将他的脑袋刈了下来,可是我却始终也没有寻到你的。”

    萧十一郎道:“我那一次伤势极重,数度昏迷,又数度清醒,简直是九死一生,我自己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才能勉强移动。”

    沈璧君道:“你那时知不知道我在那绝崖下寻你?”

    萧十一郎道:“我知道。”

    沈璧君吃惊道:“你知道?”

    萧十一郎道:“是。”

    沈璧君身子已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就算是伤重难以移动,呼叫我一声也好。”

    萧十一郎叹道:“因为我不愿出来见你。”

    沈璧君不由自主抓住了萧十一郎的手,道:“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

    萧十一郎笑了,用手抱住沈璧君的手,道:“这件事岂非已过去了?你又何必焦急?”

    沈璧君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可是,我还是想要你回答我。”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忘不了连城璧大醉之后痛苦的样子。”

    沈璧君道:“连城璧曾经找过你?”

    萧十一郎道:“是。看到连城璧痛苦的样子,我觉得我简直是个罪人。那时,我暗暗决定要将你还回给连城璧,要让你们破镜重圆。”

    沈璧君道:“所以你才不肯出来见我,是吗?”

    萧十一郎道:“是。”

    沈璧君道:“可是我后来尾随着你们去了,而且也从那绝崖上跳了下去,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萧十一郎道:“我明白,可是我既然已决定了,就要想法子让你死心。”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但谁知你这傻姑娘居然生得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居然过了两年还依然执著。”

    沈璧君双掌合十,瞑目向天,笑道:“阿弥陀佛,总算是我的痴心感动了上苍,没有让你这糊涂家伙的糊涂主意得逞,要不然,我岂非要抱恨终生?”

    萧十一郎握住了沈璧君的手,目光深深凝视着沈璧君,道:“我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绝对不会再有了。”

    沈璧君嫣然道:“我知道。”

    她接着道:“后来我越寻越灰心,越寻越失望,有好几次我都想死了算了,可是我始终难以确认你的生死,所以怎也不愿死心,万一你侥幸未死,我岂非死得不值?可是我终于还是没能寻到你。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到这里来等你,我知道只要你没有死,你早晚总会回到这里来的,我盼望着有一天你能奇迹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但谁知一过小半年,你还是音讯全无,我彻底绝望了,我就算是不愿承认,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你只怕是真的已死了。可是在我心中,你仿佛还活着一般……”

    萧十一郎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沈璧君瞟着他,道:“你现在知道心疼我了,可是你那时就是能硬起心肠不出来见我。”

    她似笑非笑,轻怨薄嗔,萧十一郎已说不出话来了。

    沈璧君道:“我本想在这里老死算了,可是这里实在是太寂寞,太孤独,我越来越难以忍耐。我早就知道我已无处可去,重回江湖必定是劫难重重,但我却莫名其妙不顾一切又回到了江湖,在我的心中,就算是每日生死相搏,也比这无边的寂寞好过些。我那时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你甫回家时心里很平静,后来却又乱了起来,为什么你要不停地给自己找麻烦,原来你不过是为了填补心中无比的寂寞。”

    萧十一郎沉思着,道:“我和玉如意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盖的屋子、做的木床,还有木橱、砧板等物,别的东西我都能理解,可是那小孩子用的小木碗、小木勺呢?你是什么用意?你难道在幻想着跟我生一个孩子?”

    沈璧君飞红了脸,目中泛起羞涩的笑意,却毫不犹疑地点点头,道:“嗯!”

    她道:“你和逍遥侯那一战,后来我虽然也跟着去了,可是那时我却并没有决定要嫁给你,我虽然愿意一生一世陪着你,但我还是不愿做对不起连城璧的事。可是当我跳下悬崖,死过一次后,我忽然发现我原来念念不忘的礼教规矩竟是十分无聊的事,那时候我就想,假如那一战你能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你,并且给你生儿育女,不管别人说什么。”

    萧十一郎叹道:“你的这些想法若是让世俗之人知道了,不骇死他们才怪。”

    沈璧君笑道:“只怕是最杰出的辩士,也会张口结舌。”

    她的笑容渐渐消失,道:“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着实让我张口结舌。”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甫入江湖,便得知我已声名狼藉。那时候我就在奇怪,连城璧是武林第一名侠,怎会任人如此诋毁他的妻子?”

    萧十一郎道:“你那时就已开始怀疑连城璧?”

    沈璧君道:“我一直也没有怀疑过连城璧,我总认为一个武林人人景仰的名侠本不该如此无耻,而且我认识的连城璧也不是这样的人,但谁知……”

    她冷笑了一下,接着道:“谁知他为了羞辱我,除毁了我的名誉不算,而且还不惜害死我家十一门亲戚八百七十四口人的性命,而且杀了人之后还要假充好人,还要将他做下的累累血案嫁祸给逍遥侯。”

    萧十一郎淡淡道:“那时候,连城璧只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亲手将逍遥侯的头颅刈了下来。”

    沈璧君道:“但连城璧做事实在是心思缜密,滴水不漏,我就算是明知他就是凶手,却还是抓不到半点证据。我既想寻找连城璧杀人的证据,又盼望着能意外地听到你的消息,加之那时我实在是无路可去,所以只好接受了连城璧的安排。但我虽然接受了他的安排,却绝不让他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萧十一郎叹息着,道:“这些事,我一直在遇到朱白水时才听说。”

    他也开始说他的故事,“我养好了伤,走出那绝崖时,只觉人生茫茫然了无生趣,对江湖事更是倍感厌倦。我害怕听到有关你的消息,于是我买马出了关,但要我骤然之间割舍开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实在是力所难能。我受不了对你的思念,于是就跑到你爹娘当年打仗的战场上去凭吊。我听说风四娘在关外另有巢穴,可是我找来找去,始终也找不到。我百无聊赖,想起朱白水绝艳惊才,却在峨嵋金顶出了家,我有心结识这位最高洁,也最聪明的少年君子,于是又辗转到了峨嵋山。在峨嵋山,面对着暮鼓晨钟,面对着朱白水那么不俗的朋友,面对着弘远大师那样的高僧,我本也想出家了事……”

    沈璧君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抓住了萧十一郎的手,目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萧十一郎笑了笑,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个爆栗。

    沈璧君害羞地笑了,忍不住垂下了头。

    萧十一郎继道:“我本想在峨嵋金顶出家了事,可是朱白水却说我在尘世之中还有段情缘未了,我这才从朱白水口中听到你的消息。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于是与朱白水一起下山,到了苏州。”

    沈璧君忍不住道:“你那时既然已到了苏州,为什么不来见见我?”

    萧十一郎叹道:“因为我还要看一看,看一看连城璧怎样待你?你又怎样待连城璧?倘若你和连城璧还有复合的迹象,那我就悄悄离去,就当是从来也没有来过。”

    沈璧君怔怔地听着,叹道:“你的心真是够狠的,我已那样了,你却还要试我。幸好连城璧逼得你紧,否则你只怕到现在还躲着我呢!”

    萧十一郎道:“后来诸事纷至沓来,我已无暇顾及此事,再后来连城璧已发现了我还活着,我就更加不能出来见你了。”

    沈璧君道:“我一直到遇见了朱白水和玉如意,这才知道你原来并没有死。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时我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时,心中的狂喜;你也无法想象当我知道你原来就躲在我身边,却一直也不肯出来见我时,心中的委屈。”

    她瞟着他,恨恨道:“那时候我真是恨死你了。”

    萧十一郎无言,只紧紧将沈璧君抱在怀里。

    沈璧君道:“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

    萧十一郎道:“你问。”

    沈璧君眼波凝视着萧十一郎,凝视了半晌,才轻轻道:“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你还以为是夺了人的妻子,拆了人的姻缘吗?你还会为拆散了我和连城璧的那段姻缘而负疚么?”

    萧十一郎笑了,道:“那天在玩偶山庄,玉如意说过那一番话后,我就已看得开了。玉如意说得不错,夺人妻子又如何?拆人姻缘又如何?只须我们是真心相爱,虽海枯石烂而不悔,就算是天下之人都骂我、诟我、毁我、谤我,又何足惧哉?”

    沈璧君欣喜道:“你真的这样想吗?你不是骗人?”

    萧十一郎道:“萧十一郎平生特立独行,视礼教如无物,又有什么是不敢承认的?我为什么要骗人?”

    沈璧君欢喜得搂住了萧十一郎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喃喃道:“你知道吗?这是我最想听到的话。我宁愿跟你分开,我也不愿你为了我而负疚终生。”

    萧十一郎拥着沈璧君,道:“我知道,我知道。”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享受着那不知经过了多少曲折,多少阻碍,多少磨难,多少考验,甚至得赖机缘,才得来的姻缘,心中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也不知过了很久,萧十一郎突然道:“你说只要我将‘那一战’的故事讲给你听,你就有一样宝贝送给我。现在我的故事已讲完了,你那宝贝总该拿出来了吧。”

    沈璧君微笑道:“不行,那既然是宝贝,怎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

    萧十一郎扬眉道:“你想赖账?”

    沈璧君好像是怕极了他,急忙道:“小乌龟才想赖账,人家只不过是想要你……”

    萧十一郎忍不住道:“想要我怎样?”

    他眼珠子一转,笑道:“噢,我明白了……”

    他突然像个色鬼一样,向沈璧君扑去。

    沈璧君“啊”一声,急忙后退,娇嗔道:“你……你要做什么?”

    萧十一郎怪声道:“我要抱抱你,亲亲你。”

    他故意装出龇牙咧嘴的怪样,吓唬沈璧君。

    沈璧君惊呼一声,掉头就跑。

    萧十一郎就衔尾去追。

    沈璧君惊呼着,忙忙跑进屋里,忙忙关上门、插上闩,在门里急急道:“不许你进来。”

    萧十一郎看着沈璧君窈窕的身影慌乱地消失在门内,忍不住大笑。

    过了半晌,门突然又开了。

    沈璧君从屋里走出来,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却将两只手轻轻拢在衣袖中。

    月光下,清风中,她的美当真是剥夺了人类所有的想象。

    萧十一郎纵是已看了千遍万遍,这时也不禁看得痴了。

    沈璧君看见萧十一郎还站在那里,突然停步,道:“你先坐到凳子上去。”

    萧十一郎道:“为什么一定要坐到凳子上去?”

    沈璧君吃吃轻笑道:“因为你这人实在太危险,一不小心你就要使坏。”

    萧十一郎眨眨眼,道:“我使什么坏?”

    沈璧君飞红了脸,轻笑道:“我不说,我知道……”

    萧十一郎心痒痒的,正想趁机逗逗她。

    沈璧君已娇嗔道:“你到底要不要坐到凳子上?”

    萧十一郎只好坐到凳子上。

    沈璧君这才走过来,但却隔着桌子坐到了萧十一郎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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