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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3

作者:顾青衣
更新时间:2018-02-07 00:00:00
前天下第一驯兽师风音素前辈的遗嘱。来此之前,我爹爹告诉我两位风前辈原本是一家,若前辈你今生还有所求,其中之一必定是将祖先遗骸带回家好好安葬。”

    饶是风赤霞那样的人,也已惊愕得站起身来:“你,你是说……”

    “但恐怕要叫前辈失望了。”萧冷儿也不看他脸色,径直叹道,“风音素前辈的遗体,在我找到她的当日,便已长埋地下。她当日埋骨之处,如今只怕上头的尘土乱石,也早已堆积两三丈之厚。”

    风赤霞怒形于色,犹自勉力忍耐道:“请姑娘讲此事说清楚,否则我……”

    也不理会他语中怒气,萧冷儿将当日和圣一起在地道中经历的种种险境细细讲来,怎样与那四不像相斗,又怎样误入风音素死地,寻着她的临终前嘱托,最后又是怎样从当中逃生,半晌说完叹道:“前辈一家心心念念想找到风音素前辈,但我却以为风前辈对生死之念早已超脱,她一生虽苦,想来也无甚后悔,连死也要由自己亲手安排的女子,其心志又怎能不高洁?”

    风赤霞颤声道:“她……”

    看他神色,萧冷儿一时倒有些奇怪,问道:“纵然风音素前辈是您的祖辈,但素我大胆说一句,前辈你应当不至如此伤感激动才是,怎的……”

    沉默半晌,风赤霞方长叹一声:“我风氏一门亲缘单薄,姑娘想必以为我与我那姑奶奶从未见过。但其实、其实我幼时,便是姑奶奶抚养我长大。”

    竟是如此,萧冷儿一时恍然,犹豫片刻,从袖中掏出一物:“当日情形所迫,又得风前辈遗迹中同意,我曾仔细翻阅关于她留下驯兽的札记。但她尚留有几分家书,交代我有生之年,若有缘得见她风家的人,务必帮她转交。这家书我未曾看过,如今便交还给前辈,也当完成风音素前辈的遗愿、还她当日救命之恩。”

    双手颤抖接过,风赤霞双泪长流,竟有如赤子:“大恩不言谢,姑娘今日恩德,风赤霞铭记于心。”

    摇了摇头,萧冷儿苦笑道:“我原本就是抱着和前辈交换的心思来,哪说得上甚恩德不恩德。”

    看她一眼,风赤霞忽然问道:“你是燕帝萧如歌与楼心圣界圣女楼心镜明的女儿?”

    萧冷儿一怔,脱口道:“前辈竟然知道。”

    风赤霞倒被她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我虽然不理会世事,但并非一无所知。”

    萧冷儿不由有些讪讪。

    风赤霞又道:“我瞧你身体羸弱,恐怕已撑到极致,此行是为自己求药?”

    半晌萧冷儿缓缓道:“我在山下时,收到家兄飞鸽传书,说我爹爹为楼心月所害,如今半身残疾。若前辈有心帮我,我只愿救家父一命。”

    那面容深刻的中年人忽的浑身一震。

    “如今最需要救治的,只怕却是你。”风赤霞转身问那中年人,“木枷,萧如歌被楼心月所伤,楼心月武功路数,你可清楚?”

    原来那人叫木枷,萧冷儿一时大奇:“此事和这家……这位前辈有什么关系?”

    风赤霞微微一笑:“你是个玲珑的姑娘,既然猜到他便是多年前上山求药之人,为何却不做进一步猜测?”

    萧冷儿呆呆看了木枷,半晌道:“你、你竟和楼心圣界有些关系?”

    “你二人不妨先聊。”风赤霞起身道,“我去一趟后院,片刻便回。”

    直到风赤霞出门去,木枷这才淡淡道:“我跟楼心圣界没关系,我是楼心月的夫人的表兄。”

    “思璇伯母!”萧冷儿脱口道。

    木枷神色中忽的有几分奇异:“你认识她?”

    “我……”把不准眼前这人知不知道思璇过世的消息,萧冷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反倒是木枷再问道:“你方才说圣,儿……他如今可好?”

    点了点头,萧冷儿道:“他此行与我一道,此刻便在我娘那间茅屋里。”

    有些诧异,木枷再问道:“你既认识儿,可认识楚儿?”

    浑身一颤,萧冷儿失语,良久有些艰涩道:“自然、自然是认识的。”看他双眼中有些奇异的亮光,不知为何,她心中一阵冲动,便脱口道,“思璇伯母她、她几年前便已辞世了。”

    厅中有片刻毫无声息,安静得萧冷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屏息看他,然而木枷脸上却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惊奇或难受,甚至连眼皮也没有眨一眼,半晌淡淡“哦”了一声。

    萧冷儿都觉得是自己猜错了,下刻那双镌刻了太多风霜的眼中,却毫无预兆落下泪来,萧冷儿不由怔住。

    她再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如铁打般的汉子,竟也会流泪。然而他的眼泪,却是那般真诚,当中的极度哀伤连萧冷儿这个原本与他素不相识的人,也能轻易便感受到。

    半晌停住了眼泪,木枷盯了远方,喃喃道:“跟在峰主身边这么多年,我原以为,对世事早已超脱,谁知……”再发呆半晌,才若有若无叹道,“谁知,对于人世的生离死别,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仍是忍不住恸断肝肠。”

    萧冷儿止不住问道:“前辈与伯母……”她对思璇原本就有些打心底的敬重,得知眼前此人跟思璇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跟他说话竟也不知不觉庄重起来。

    悠悠叹息一声,木枷语出惊人:“十几年前我千辛万苦上赤霞峰找峰主,原本就是为了思璇表妹。”

    萧冷儿也不做声,心知他既然开了口,那个多年前的故事,就算她不问,想必他也会告诉她。

    果然顿了片刻,木枷便接道:“我与思璇一同长大,便是你们中原人说的青梅竹马。思璇在我们族人的心中,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样无瑕,我自幼便喜爱她,一心想着长大后娶她做妻子。但思璇长大之后,却遇上了楼心月,对他痴恋。我看着无奈,也不愿思璇痛苦,便想着,若思璇开心,就算她嫁给旁人,我也一样开心。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思璇这样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楼心月竟然不喜欢她,而喜欢别的女人。我当时既惊且怒,但我打不过楼心月,思璇也不让我跟他拼命,只说她在嫁给他之前就知道,路却是她自己选的。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人都伤害过思璇,楼心月、那个中原的姓洛的男人,但我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思璇不让我插手,她不许我做的事,我就没法子违背她的心愿。”他说到此处三分叹息七分认命,当中情意萧冷儿清晰可辨。

    愣怔良久,木枷续道:“再后来她生下了楚儿,两年之后,跟楼心月彻底决裂。那个中原人想带她走,我也想带她走,但她却不肯。我知道她对楼心月用情至深,却也拗不过她。她让我娶妻生子,这件事我却没办法答应她,只是留在她身边,帮她照顾楚儿。楚儿那孩子,唉,可当然让人心疼,又聪明又懂事,小小年纪,对他娘孝顺得不得了,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那样疼爱,可是思璇……”再一次顿住,木枷半晌方接道,“思璇却是个神仙般的女子,她分明可以让儿子过简单的生活,但她一边心疼,一边却又要竭尽心力的调教他。那几个一起长大的孩子,儿几个纵然从小也吃了不少苦头,纵然只有楚儿一个人有娘亲,但他、他却必定是吃了最多苦的人,也许是因为思璇一早便知,楚儿这孩子的心性智慧,委实胜过常人良多。”

    “正因为思璇太爱楼心月,所以即使楼心月再也不理她,她依然要做那么多事,才会累垮她自己的身子,也会让楚儿的童年全然没有幸福可言。”

    萧冷儿小心翼翼问道:“前辈说上赤霞峰是为了伯母,可是因为伯母多年来郁劳成疾?”

    “正是。”木枷颔首道,“那几年她身体每况愈下,我与楚儿忧心不已,后来我便决意要找到传说中的赤霞峰主人,救思璇一命。”

    “那为何……”为何他最终找到风赤霞,却再也没有下山去,甚至连思璇的死讯,也是直到今日才从她口中得知?

    木枷面上出现难以言说的哀伤之色,深刻入骨,良久叹道:“我当年执意想救她,只是想着,她一生都吃苦受累,我只想她能活得长久一点,最终能过些好日子。后来经历九死一生,却也明白了她的想法,她缠绵病榻的时候,楚儿已一日日成材,她一生的希望与寄托,全在那父子两人身上,只怕那时心中便已有了决定。那些年她活得太苦,为楼心月和楚儿安排得当之后,想必她、她心里早已是不愿活了。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徒劳。我一生爱她,但她只当我是兄长,我也并不怪她,为峰主所救之后,听了他一番道理,便觉世事不过如此,我也不想再沾染,就此留在了赤霞峰,这一眨眼间,十几年便这样过去了。故人、故人也早已西辞。”

    半晌萧冷儿淡淡问道:“当年伯母有什么完成不了的心愿,而非要加注在庚桑楚身上?”

    木枷略有些惊奇:“姑娘跟楚儿很是相熟?”

    目中有些酸涩,萧冷儿勉强笑道:“我爱得要死的男人,前辈说熟不熟?”

    木枷浑身一震。

    萧冷儿笑容越发凄然,喃喃道:“我在他心中,任何人在他心中,都是比不过他娘亲的。他为了那些,可以放弃一切,也一次次都不要我。”

    “楚儿极为聪明,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不,他没有!”萧冷儿跳了起来,目中含泪,“他心胸宽大,我知道他根本不屑于甚称霸武林。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死结,而那个结除了他自己,任谁也解不了。庚桑楚,庚桑楚,这原本该是一个多肆意的名字,夫人研读庄子,为何却又要逼迫庚桑楚,不让他做个世外之人。”她刻骨铭心爱着的人,如果对他的心境连这点体会都没有,那她还有甚资格去爱他?

    木枷目色奇异,半晌叹道:“既然如此,姑娘又何必怪他?”

    “我没有怪他,我只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萧冷儿跌坐在地,捂着脸痛哭失声。她嫉妒思璇,疯狂的嫉妒她,纵然她是庚桑楚的娘亲,纵然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可是她的死一直困住她心爱的男人,她看着他的痛苦无奈,从未想过要反抗要挣扎,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扶她起身,木枷平静的道:“你不要再问了,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你心里对他所作所为,也并非当真不理解。以姑娘如此心性,能对楚儿有意,倒叫人欣慰。”

    “以杀止杀……”萧冷儿喃喃,半晌抹一把眼泪,“如果我要杀了他呢?”抬起头望他,目光澄然。

    木枷皱眉:“姑娘的意思……”

    “他所做早已超过我能承受的范围,我纵然心中可以理解,却万万不能接受。”萧冷儿叹道,“这一次我爹爹残废,与他更是有莫大关系。听说一场大战,死伤过千,我纵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能想象那情景该是何等惨烈。”

    “如今中原武林与庚桑楚,早已势不两立。”

    半晌木枷道:“你告诉我这些,却是为何?”

    “我想你帮我。”萧冷儿静静道,“我要想办法杀了楼心月。”她或许不能对庚桑楚下手,但如今这父子二人,却非除掉一个不可,否则武林中哪还有宁日。

    “我帮不了你。”木枷皱眉道,“如今连萧如歌都败在他手中,你想杀楼心月,无疑痴人说梦。”

    萧冷儿不由有些沮丧。

    片刻木枷再道:“也不是全无办法。”看她眼神蓦地亮起来,而他下一句话,转瞬却又叫她面如死灰,“这天下间若说还有一个人能重创甚至杀掉楼心月,这个人必定就是冷剑心。”

    萧冷儿踉跄退后,这法子她不是不知道,却连这念头也从来不敢有。那人,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她给她的,还有她对她的感情,都是那样真实的存在过,她是她的娘,这一生都绝不会改变。

    勉强找回理智,萧冷儿咬唇道:“我不以为楼心月当真儿女情长到能为我、为萧夫人牺牲……”

    “自然不会。楼心月雄才大略,我亦深有体会。”木枷叹道,“但他对冷剑心一往情深,却也是事实。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叫楼心月两难,只怕非冷剑心莫属。”

    萧冷儿低头不语。看她两眼,木枷忽道:“冷剑心是萧如歌的夫人,想必你也认识?”

    “我自幼便由她抚养长大。”萧冷儿一时有些烦恼,她若不忍让冷剑心对付楼心月,势必便终要由她自己来对付庚桑楚。从前或者她也连一分把握不敢有,但眼前此人……

    似看穿她想法,木枷拂袖道:“我视楚儿如亲子,决计不可能帮你对付他,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萧冷儿目光一闪:“正因你与他的关系,想必对此事更不能置身事外。前辈本性善良,想必我不会看错。”

    “但我却并不在意甚武林正道。”木枷说此话时,目中有些倦意。他原本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当年若非为了思璇,又怎会跟被视为邪魔外道的楼心圣界卷在一起,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萧冷儿见他态度坚决,而且连她自己,委实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便也不好再多说甚,只想着回去与楼心镜明几人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这木枷,与楼心镜明想必也是旧识,却要看楼心镜明心里又再做什么打算了。

    萧冷儿回到木屋中时,楼心镜明早已在等着她。萧冷儿张口便道:“我在风先生处见到木枷。”楼心镜明想必早已知道,她这话却是对圣说。

    果然便听圣“咦”了一声。

    依暮云奇道:“你见到赤霞峰主人了?木枷又是谁?”

    萧冷儿咬唇道:“木枷是思璇夫人的表兄,亦是庚桑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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