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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9

作者:顾青衣
更新时间:2018-02-07 00:00:00
彼时萧如歌没有接掌紫峦山,楼心月也还不是楼心圣界的圣君。几人心里,仍只是年轻时的热情和友情。

    后来又认识了洛文靖,那时洛文靖不过是毛头小子,但正义凛然,对待几人更是真心实意,冷剑心和楼心镜明二女都喜爱他,几番相交,便也结伴而行。

    几人一路从江南玩到苗疆,楼心月更出手救了思璇。那时思璇还是白族族长的女儿,温柔大方,与众人很是投契,乐得陪着几人玩遍苗疆大大小小的地方。思璇有个从小相识的朋友,便是活泼热情的蓝萤。

    不久后传来冷夫人病重卧床的消息,几人纵然恋恋不舍,也只有和思璇告别,匆匆赶往冷家庄。见到萧如歌,冷家二老当真喜出望外,老夫人的病立时便有好转。楼心月兄妹二人,也是此时方知萧冷二人的婚事,各自都受了不小的打击。

    若说那时楼心月和冷剑心还是整日打打闹闹,更像朋友间的相处,那萧如歌和楼心镜明两人之间的互相吸引,却是长眼睛的人都能轻易看出来。

    几人相处日久,冷剑心自然也知道。但她对萧如歌的感情,原本就是糊里糊涂,碰到楼心镜明之后,更是一见如故姐妹情深,拖拖拉拉,便也拖到了此刻冷家二老乐呵呵让两人赶紧成亲。

    平心而论,萧冷二人之间即使当真没有爱情,但彼此间的友情,却也同样比性命更重要。萧如歌舍不得楼心镜明伤心,却也不愿为难冷剑心,只落得左右为难。冷剑心少不更事,只当没自己什么事。她那时义字当先,和镜明也早已有了默契,若萧如歌选择镜明,她既大方退婚。若萧如歌选择她,镜明却也要断了这份感情。

    楼心月却拉了冷剑心表白,冷剑心对楼心月从来是当作好“兄弟”,被他一番话直吓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两人只是好朋友,楼心月又是气苦又是无奈。见他模样,冷剑心却又舍不得,于是答应他会自己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四人这不尴不尬的感情,倒也拖了一段时间,冷家二老却总也催着两人成亲,冷庄主甚至已经传书当时的紫皇、萧如歌的父亲萧长空。

    几人一下慌了神,楼心月一则为了冷剑心,一则为了妹子,三番四次和萧如歌大打出手。楼心月欲带冷剑心离开,但冷剑心生怕父母受不住刺激,自然不肯走。就在此时楼心圣界也派人来请楼心月兄妹赶紧回去。得知两人真实身份,萧冷二人心中为难更甚。楼心月不走不行,临走之前,却也终于得冷剑心答应他,在他赶回来之前,绝不草率决定婚事。

    萧如歌虽然在婚嫁上犹豫,与镜明之间感情,却是向来清楚明白,倒无需多言。

    谁又能知道,这一别于四人而言,都是再也回不去从前。尤其楼心月一腔深情和冷剑心懵懂的心思,再见时,已无言相对。

    楼心月吸一口气:“那时我父亲时日无多,只说我去了一趟中原,把他从小教给我的都忘了,为了逼迫我尽量成为下一任圣君,被他苦心训练的那一段时日,我当真不愿再回想。可笑我还一心想着你,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只想尽快再赶回去见你。镜明帮我,后来等我终于逃出楼心圣界,却已经传来萧冷两家结亲的消息。”

    冷剑心头埋在双手之间,听他续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只想听你亲口跟我说。可是我接到你亲笔书信的同时,还未离开,我父亲也在此时身亡。我操办父亲的丧事,那时把你的那封信也读了无数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是你的自愿……”

    冷剑心望着他,目中的心酸叫其他几人看了,也几乎要落下泪来:“那时我爹娘知道我们的事,更知道你是楼心圣界之人,我娘病情再次加重,我爹迫我写那封信,我不写,他就要赶我出家门,不让我照顾娘亲。我心里想着,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总是娘的病情比较重要,于是依照父亲的意思写了信,交给他让他亲自派人送了出去。”

    转过身,楼心月静静道:“那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心中碾过千万遍。而你不顾临别前对我的约定,欢欢喜喜操办与如歌的婚事,也让我恨到极致。于是初登圣君之位时,手下让我立威,最终决定灭了中原首富冷家,断萧家羽翼。”

    指甲嵌进肉里,冷剑心问道:“是你亲自做的决定?只是因为那样微小的原因?”

    “没错,是我亲自做的决定!”楼心月霍然转身,灼灼盯她,“但那个原因在我心里绝不是微小!我要你后悔,我要你为你的这个决定后悔一千次一万次!阻挡我们在一起的,让你投入萧如歌怀抱的,不管是谁,我都一定会杀了他!”

    浑身颤抖,冷剑心惨然笑道:“没错,我早就该了解,你原来就是这样的人。”

    不理会她目中怨恨,楼心月只是漠然道:“此事不久之后,你就嫁给了萧如歌,他也继承了紫皇的地位。我和他之间兄弟情谊,也算彻底了断。后来我在苗疆,蒙璇姬相救过一次,她只说是为了报答我。我对她生情,后来与她之间更有了楚儿,于是终于和她成亲。我一时的负气和后来的冷淡,终究还是害了她。”

    两人相对,当中二十年,这一次再见时,却仿佛早已百年身。其实那之后他们并非没有再见,但彼此早已带了种种的负累,即使再多深情,却也无法再看得见。半晌目中涌出来泪来,楼心月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竟会在这许多人面前落泪,但他满心满眼,却只有一个冷剑心:“你想要的解释,我已经给了你。二十年来,你也欠我一个解释,我今天也想要回来,可不可以?”

    摇头,再摇头,冷剑心笑道:“若二十年前你肯给我机会解释,我们之间何必弄成今天这样。冷家的灭门之仇,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如今已无话可说。”

    上前圈住她肩膀,楼心月满腔的恨,恨了整整二十年:“冷剑心,你告诉我,在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分明是我,你却偏要对我这样残忍,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冷剑心笑,笑得痛彻心扉:“是你自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你为什么从来都是这样独断专行,永远都不肯听旁人多说半句……”她盯着他的脸,那一张她心心念念二十年的脸,那一张化成灰她也认得出忘不掉的脸,那一张她恨得铭心、爱得刻骨的脸,为什么在他们分开之后,她才醒悟到心中对他那一份深深的情。为什么当她明白到自己的心意,他却已经接二连三对她做出这世上最残忍的事。

    为什么直到今天她看见他,那一种痛苦依然是蚀心一般焦灼。

    她不想,不想爱他,可是情和恨早已一起,一起种进了她的骨子里。日夜煎熬,整整的二十年。

    她望着他,声音轻微,却是咬了牙切过齿之后的烟销:“你再告诉我,你对我做过的事,除了冷家灭门一事,真的再也没有其他?”

    望着她,楼心月也不知目中是血还是泪。为了这个女人,他做过太多疯狂的事,不是不后悔,不是不难受,但是每一次只要想到她面对这一切的痛苦,那一种快意瞬间又会湮没了一切的后悔内疚。

    他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他们之间究竟谁欠谁更多,他自己想了这么多年,却总也想不明白。

    他张口,牙关打颤,一个完整的音也发不出。

    场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两个人。一人紫衣紫冠,贵若天人,却是失踪多日的萧如歌。另外一个是年岁也已不小的蓝衣女子,眉目沧桑,却也掩盖不了少年时的艳色。

    看她一眼,萧冷儿不知为何便脱口而出:“蓝萤!”与庚桑楚对视一眼,扶雪珞几个不识得蓝萤之人,也是各自诧异。

    但蓝萤的目光,自来了此处,便一直放在洛文靖身上不曾有丝毫转移。

    萧冷儿这才看向冷剑心满目的痛苦和恨意,几乎立时便心疼起来,上前把她搂入怀中,楼心月戾色大炽,方要开口,已听冷剑心叫一声:“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得楼心月和众人都悉数愣住。

    宽慰冷剑心半晌,萧如歌这才开口道:“方才二弟的故事我都听了,不知二弟你要不要听剑心的,也许两厢比较起来,这才算比较完整。”不顾冷剑心拽着他衣角的恳求,只是淡淡望了楼心月。

    迟疑片刻,楼心月颔首道:“你说。”

    环视众人一眼,萧如歌沉声道:“我跟剑心,根本没有成亲。二十多年前我们朋友相交,日后种种,也尽是兄妹相处。”

    萧冷儿整个身体都簌簌发抖,跳起来尖叫道:“不可能,你骗人!那我是哪里来的,我是哪里来的!”

    挣脱萧如歌,冷剑心扑上去搂住她,全是痛苦内疚:“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你爹爹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推开她,萧冷儿只觉荒谬,摇头道:“你叫我女儿,让我叫他爹爹,你说你们没有成亲,你们不是夫妻,那我……”她是谁?她从哪里来?他们不是夫妻,那么那整整十年她为了让她们“夫妻”恩爱所做的那些努力,那些怜惜痛恨,那算什么?那全部都是一场笑话?

    那全部都是一场笑话!

    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楼心镜明神色安详,原来都知道,原来通通都了解,原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是傻瓜!萧冷儿浑身颤抖,已被庚桑楚揽入怀中,细细抚慰。

    自听完那句话,楼心月业已发呆半晌。萧如歌是不会撒谎的,那么,那么……看了两人,他心中几十年来,头一次茫然得厉害:“你们没有成婚,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也想问,这么多年,楼心月,你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意义?”满目沉痛,萧如歌摇头道,“我刻意自己去把蓝萤找出来,只想了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弟,你……你太离谱了。”

    楼心月瞪着他,忽的怒吼道:“她没有嫁给你,她装伟大,她一副想成全你和镜明的样子!这只因为她心里有你,她心里只有你!我没有错,我绝不会做错!”

    满目的怜悯和怆然,萧如歌连苦笑也已发不出声音:“那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走的时候,和剑心之间明明没有什么事,可是为什么后来她父母,却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

    楼心月愣怔。冷剑心原本鲜花般的嘴唇早已咬得血迹淋漓。

    “因为你走之后,剑心整日闷闷不乐,我看在眼里,只想着寻一日机会点破她。谁知有一日她竟主动来找我,跟我说她心底里欢喜的人,原来是你,又跟我商量怎样说服她父母放弃婚事,这番说辞却正好被冷庄主听到,于是用夫人的生死安危,逼着剑心写了那封信。她痛苦无奈,唯有我,一一的看进眼里。”萧如歌一字一顿,一句话说了大半柱香的时辰,这过程中只是盯紧了楼心月。

    摇头,再摇头,楼心月张口,哇的吐出大口血来。

    摇摇晃晃抬头走近她,两人一尺之隔,那中间却早已沧海桑田。他走不过去,原来他走不过去。

    “后来两家父母愈发张扬,甚至定下了婚礼的日子。剑心深知你性子,委实怕你误会,于是我们一起商量,我留下装作张罗婚礼的样子,她趁机离开,只身去苗疆,只想当面跟你解释清楚,谁知路上……”

    “不要说了。”低低呻吟一声,冷剑心双臂整个抱住头,失声尖叫,“不要说了!”

    满脸俱是血泪,楼心月也不知此刻脑子里还剩下什么在支撑着他,看着萧如歌,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姿态竟可以如此低,卑微如同蝼蚁:“说下去。大哥,我求你,你通通告诉我,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做错了多少?”

    镇定心神,萧如歌续道:“谁知在半路之上,剑心便收到冷家庄被一夜灭门的消息,于是连夜赶回去,我也在同时抵达了那里。那样大的一个山庄,我们临走之前还一派喜气,不过几天的时间却连砖瓦也再找不到一块。剑心发疯一样,动手去挖土,挖了一天一夜,怎么说都不肯停下,直到血都快要留干,再也动不了,还是找不到冷庄主夫妇的尸体……”

    冷剑心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抖得不成人形。萧冷儿继续此刻心中有再多疑惑埋怨,又怎看得她如此模样,冲上去紧紧抱她,眼泪顺着她的脸流下来,汹涌如潮。

    “这一场变故让剑心伤心欲绝,寻了半个月之久,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冷庄主夫妇的尸体,那当真便叫做尸骨无存……后来剑心终于神志崩溃,随我回紫峦山,一回去立刻就大病一场。待她好转的时候,却接到你即将和思璇成亲的消息……而那时,我也已经查出些眉目,怀疑到这惨案可能是你所为,我没有确实证据,也不敢告诉她,可是她向来聪明,毕竟还是此事。我原本以为她即可便要去苗疆找你,那些天日日夜夜守着她,半步也不肯离开。但她反应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始终都很平静,只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央求我娶了她……我知道她那时早已恨极了你,若冷家灭门之案当真是你所为,原因便只有一个。她在你心里既然那般重要,让我娶她,想来也是为了叫你痛苦……”

    楼心月无声惨笑,他痛苦,他怎会不痛苦?他为此整整痛苦了二十年,发狂一般的虐杀抢夺,想要统治中原。那几年他做完了能做的一切,既然他得不到她,那他就把她所拥有的,毁灭得干干净净。他甚至因此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让她跟着他痛苦了一生。

    可是萧如歌说“但我们最后终究没有成亲,我答应她把她当成亲妹子永远待她好,也答应她对外只说我们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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