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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3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8-01-10 00:00:00
嗓门道:

    “头儿,这老小子形色举止全透着怪异,恐怕来者不善,咱们务必得防着……”

    屠长青火辣辣的道:

    “今天不管他是什么三头六臂、大罗金仙,都叫他来得去不得!”

    老人笑道:

    “屠当家,没拿到金子银子,就算你撵我,我还舍不得走哩……”

    屠长青双目映赤,磨牙如挫:

    “老不死,爷们火里来,水里去,江湖打滚,刀头舐血,可不是被人唬弄长大的,莫说金子银子,大爷叫你鸟毛都拿不走一根!”

    老人做了一个憾然的表情。

    摇头叹息:

    “屠当家尚请三思,俗语说得好,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老朽我既然单枪匹马前来拦截三位,自便有所依恃,而钱财倒把之事,往往易伤和气,老朽原亦不曾奢望三位就此俯首听命,当家的若是执意不允,我老头子说不得就要虎口抢食了!”

    屠长青不禁气冲牛斗:

    “却要看你抢去抢不去,操他娘,你以为我们三个是死人?”

    老人一笑道:

    “如果动上了手,就算三位幸而不死,只怕至少也得褪下一层人皮。”

    许荣忍不住大喝:

    “老小子,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老人的圆脸上笑容立敛,一片完全不应属于这张和祥面孔的黑色煞气刹时便己凝布,斗然间像是换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狞厉凶残的魔灵!

    对方在这瞬息里的神态变化,莫说许荣看在眼中顿觉头皮发麻,连屠长青也感到心腔子一阵收缩,有股寒气从背脊升起。

    乌黝黝的长竿轻轻抖动,缠在竿头的白色丝线已活蛇般旋散垂落,落至竿身一半的位置即行停止,线端缀连着的大号鱼钧则在微微晃荡,每一晃荡,冷芒炫闪,老人语声更似坚冰:

    “到了这时候,你们竟还没有想到我是何人,或是什么‘东西’?”

    屠长青愣愣的瞪着老人,许荣则目光随着摇晃的鱼钧打转,他们都在拼命思索,这个‘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的程咬金,到底是打哪里钻出来的?

    一直站在车座边的麻脸仁兄,开始时也是满面疑惑之色,他再三的端详着老人,又仔细观察那只细长的竿子,脑袋里更不停转动,终于,仿佛灵光倏现,他想起了一个人,心与意合,脱口叫道:

    “‘钓月叟’盛庸!”

    老人呵呵大笑:

    “可见我老头子人虽老,却未朽,总算还有记得我的主儿。”

    这一下,轮到屠长青的形态大变,他干涩的咽了口唾沫。

    呐呐的遭:

    “‘钓月叟’盛庸?他,他会是盛庸?”

    那老人--“钓月叟”盛庸忽然颇生感叹的道:

    “唉,真是长江的后浪推前浪,英雄不许见白头啊,也不过九年余未出江湖,这招牌上就蒙上一层灰啦,要是在早时,举凡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只屑打眼一看我的‘钓月竿’,立即就能辨认出我的身份,弄到今天、却要三猜四想,才记起我这个孤老头来,物换垦移、沧海桑田,世事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屠长青舐舐嘴唇。

    嗓门有些发沙的道:

    “老不--啊,盛前辈,前辈享誉绿林,素为黑道巨擘,大斗量银、小秤称金的风光乃是道上同源所共知共羡,前辈的场面大,格局宽,何处不好发财,犯得上来捡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剩菜残余?”

    盛庸摇头道:

    “你有所不知了,屠当家,江湖的形势在变,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尤其近几年,更是进帐少、出帐多,坐吃山空,生活艰困,而我渐趋老毫,旷日费时或者对手太强的案子已经没有精力去干,无奈何,只好挑拣一些小鼻子小眼的买卖聊为补贴……”

    屠长青忍着气道:

    “前辈既知有这票生意,为什么不直接向‘正盛皮号’下手,却兜了个圈子端来触我们兄弟的霉头?”

    眯眼一笑。

    盛庸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不妨老实告诉各位;各位知道,邯县的‘正盛皮号’执事掌柜是钱侗,各位大概还不清楚他们的东家是谁吧?”

    屠长青等三个人面面相觑,可不是,谁也不晓得“正盛皮号”的东家是何许人。

    盛庸笑吟吟的接着道:

    “‘正盛皮号’的东家正巧也姓盛,单字一个财,叫盛财,呵呵,他可真叫有财,不满各位,盛财不但和我熟悉,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们说说,我怎么好露面去拦车打劫?”

    怔了半响、

    屠长青才愤愤的道:

    “前辈,你虽然转了一手,拿的也照样是你亲戚的钱,这和你直接‘上事’又有什么不同?”

    盛庸颇有耐性的解说道:

    “这其中实有大大的不同;以我在黑道的身份,和盛财的渊源,无论于情于理,都不能去动他的脑筋,他虽然有的是钱,我只有千瞪眼的份,可是由你们下手掠夺,我再从各位这里倒把过来,就完全是两囫事了,天下的银子一样白花花,我老头儿靠本领打第三者手上取得,与‘正盛皮号’无关无连,谁又敢派我的不是?”

    屠长青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始不甘不服的道:

    “这是你的说法,前辈,我不以为人人都会苟同!”

    盛庸笑道:

    “那就是别人的事了,屠当家,任何作为,要紧的是必须坚持自己的信念。”

    屠长青正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面,许荣已暗里扯了扯他的衣角,又把一张臭嘴凑了上来:

    “头儿,听说这‘钧月叟’盛庸武功极高,一根‘钓月竿’更是运用得千变万化、神鬼莫测,更叫人心里发毛的,是这个老家伙狠毒无比,要命如同吃白菜……头儿,依我看,如果我们没有十分把握,犯不上和他拗……”

    唇角抽搐了几下,屠长青转头问那麻脸仁兄:

    “方威,你怎么说?”

    叫方威的麻脸朋友先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道:

    “屠老大,我全听你的,你待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屠长青呆呆的望着正好整以暇的盛庸,一时还真拿不定主义该怎么办……

    握在手上的黑色长竿向地下顿了顿,盛庸明明是在催促,语气却慢条斯理:

    “盘算好了没有,屠当家?”

    猛的一咬牙。

    屠长青发狠道:

    “前辈,我们业已好话说尽,你还是不依不饶?”

    盛庸圆团团的面孔逐渐转为僵硬了:

    “绕来转去,磨菇了这一阵,屠当家的好像仍然善财难舍?”

    屠长青将心横起,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任你是前辈,是道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也不该如此强取豪夺,愣要从我们这群后生晚辈嘴里分食,前辈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兄弟的日子何尝好过?前辈这等横霸凌人的作风,我们不能受!”

    盛庸丝毫也不恼怒,只是非常轻微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知道你们不能受--―至少,在我没拿出点什么玩意之前,你们是不能受。”

    这时,方威已向路的左侧移出三步,许荣也绕到了盛庸右边,屠长青理所当然的正面面对敌人,而他仅存的一只右手,已缓缓握上了金色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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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独家连载

    牧虎三山--第二十一章:后浪推前浪

    第二十一章:后浪推前浪

    盛庸目不斜视,谈笑自如:

    “嗯,架势不错,这种阵仗,正适合以众凌寡,以多吃少,看来各位已经相当熟练了。”

    屠长青一声不吭,趁着盛庸说话的当口,兜头一刀斩落,刀芒飞闪,宛着一条流星的曳尾。

    随着屠长青的动作,许荣贴地窜进,手中一对又尖又细的“分水刺”划过两溜冷焰,一扎敌人腰胁,一取对方下腹,出手挺利落。

    盛庸只往斜侧走了三步一他仅仅一抬腿,人已在三步之外,长竿“嗖”的一声同时点向屠长青和许荣的眉心,而竿端的鱼钧,却不可思议的折抛于左,精光倏映,刚好把迫近前来的方威逼翻了一个筋斗!

    金刀盘顶旋舞,屠长青急步倒退,许荣缩头下腰,想要横闪出去,却稍慢了半步,但见乌光流射,姓许的脑袋中间粹而飞起一撮毛发,一道血痕业已整整齐齐樱在他的头顶。

    屠长青大喝如雷,金刀挥展似匹练交织,又如浪涛涌荡,芒彩迸溅,寒气溢布,一波紧接一波的卷罩向敌。

    盛庸长竿颤掠,纵横点戳,竿影所至,不但奇快无比,更且分寸拿捏得准极,指东打西,变化万千,一竿在手,简直已达随心所欲的境界,这还不说,怪的是任他长竿如何飞舞,竿端的白线及其缀连的鱼钩居然紧贴竿身,纹风不动!

    现在,屠长青才算吃到了苦头,他发觉不管自己这把刀怎么运用,硬是突不进对方的竿影之内,好像面对的是一堵无形厚墙,迫到墙边,就再也难越雷池一步,刀光霍霍,看似热闹,其实够不上攻击位置,完全白忙活了。

    退出去丈许的方威咬了咬牙,突兀打横里扑上,他使的是两只狼牙棒,力重招沉,切人的方式乃采取霸王硬上弓似的硬冲硬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的确奏效,双棒呼轰翻砸下,居然吃他趟进了中宫之内!

    盛庸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慌张,呵呵一笑里,长竿笔直刺向方威胸口,姓方的双棒上架,笔端的白线忽飘,那枚大号鱼钩,便仿佛自具灵性一样骤而弹扬,莹芒明灭于瞬息,钩尖已嵌入方威的咽喉。

    许荣窜身再上,分水刺甫始举起,“呼”的一声有团黑影冲着他迎面撞来,许荣不及运招,只好一头倒翻回去,双目瞥处,不禁吓得他几乎尿湿了裤裆--老天爷。向他撞来的那团黑影,竟是方威,像一条大鱼般被吊挂在长竿顶的方威!

    屠长青两眼泛赤,金刀暴劈猛砍,盛庸笑声如啸,长竿倏抖,吊在竿顶的方威已压顶坠落,沉滞笨重、早已了无生气。

    让过这当头一压,屠长青施身再扑,口中狂叫:

    “我与你这老匹夫拼了!”

    盛庸长竿挥戳,乌光一闪恍若电掣,屠长青滑步抛肩,反手刀,却是一刀截空,盛庸身形倒挫,人已转至屠长青背后,他似乎还有余暇挑拣了一下,才左掌拍出,“咔嚓”一声闷响传扬,可怜屠长青右臂立时脱臼,“锵锒锒”金铁撞碰之音入耳,连手上的家伙也掉落地下。

    这时,单剩了一个许荣,一个头顶带着血痕的许荣,姓许的又一次呆若木鸡般愣在当地,手足无措,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

    右臂脱臼的屠长青,业已痛得满额汗水淋漓,喘息如牛,脸上那只大鼻子都扯歪了,他用失去手掌的左肘抬着右臂,连腰杆也挺不直啦。

    嘴里轻轻“啧”了两声,盛庸摆出一副悲天怜人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气:

    “唉,这是何苦,这真个又是何苦?屠当家,为了几文小钱,犯得上如此流血舍命?眼瞅着已经躺下一员,伤了两个,拿这么惨重的牺牲,犹且替换不了那必然的结果,各位的所行所为,岂非过于不值?”

    屠长青铁青着一张马脸,呼吸急促:

    “姓盛的,你也用不着说这些风凉话,算你狠,算你毒,我们技不如人,栽了筋斗,只能怪时乖运背、流年不利,没有福份发这票横财,流血赔命,我们认了!”

    盛庸和颜悦色的道:

    “事情落得这步田地,亦怪不了老朽我,我可是仁尽义至啦,好言相求,各位愣是不听,逼到动上手,你们才算认命,这等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行事心态,实在令人遗憾……”

    自牙缝中“咝咝”吸气,屠长青忍痛挪开身子,神情沮丧的道,

    “现银子和金银子都在车上,换个手,你就自个儿充车把式吧……”

    盛庸笑呵呵的道:

    “好、好,这才叫光棍,这才叫落槛,不过,屠当家,你大概还忘了一样东西吧?”

    屠长青阴着面孔吆喝:

    “许荣,来把我怀里的荷包拿出来,输了仗,就任什么也别想留了!”

    趑趑趄趄直到屠长青身边,许荣的德性如丧考妣:

    “说倒霉,头儿,我们也真是倒霉透了顶,前些日,刚吃了人家端了锅,将到口的肥肉抢了去,更赔进一个贾钊,事情没过去几天,竟又阴差阳错碰上相同的把戏,这一遭,金子银子全泡汤不说,方威的老命亦垫了底,头儿,我看这碗饭是吃不下去啦……”

    屠长青怒道:

    “少他娘穷罗啸,还不赶快把荷包拿给人家?”

    许荣伸手到屠长青怀里摸索了一会,取出那只尚未曾放温热的锦绣荷包,走前几步,递向盛庸,盛庸接过来先查过,笑容可掬的塞进自己腰板带里,他顿了顿手上的长竿,略略欠身、

    “二位,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本来呢,打算相送二位一程,想想却又不怎么方便,所以,呃,只有劳动二位尊足辛苦辛苦,好在路不长,一时三刻,也便到头啦,”

    屠长青毫无表情的道:

    “你请吧,我们自己会走。”

    盛庸跨上车座,扭头一笑:

    “今天的事,最好不要张扬出去,否则,我们面子上都不好看。”

    屠长青没有吭声,只用左时托着右臂,把一口牙挫得“咯”“咯”生响。

    于是,盛庸嘴里发出“得儿”一声叫,权将长竿当马鞭,熟悉的操缰挥竿,催动牲口拖车启行。

    就在轮子甫始向前转动的须臾,骤闻衣袂振风之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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