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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

作者:柳残阳
更新时间:2018-01-10 00:00:00
象便融在阴暗里,连声调也变得幽寒了:

    “这是我和‘鬼王旗’的事,危少堡主,同你无涉。”

    危重轻咳一声,道:

    “好,我就不问,但有关狄姑娘的下落,你却得给我一个切实的交待,毒先生,但白说,我们埋伏在‘醉天月酒铺’及‘松风茶馆’四周已经整整有三天三夜了,这两个地方,是由我们‘危家堡’负责守候的区域……”

    毒魄道:

    “依我看,少堡主大概是自动请缨吧?”

    笑容中有几分尴尬,危重略略显得不大自在的道:

    “是不是我自动请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正在这里;毒先生,我们到底不算‘鬼王旗’的人,做法上自有弹性,所以,我可以给你一条路走--只要你完好无缺的交出狄姑娘,而且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我们便网开一面,放你脱身。”

    毒魄道:

    “危少堡主,你的为人行事,不可谓不宽大,可是我很抱歉,我不能交出狄姑娘,更没有任何解释。”

    危重的笑意冻结在脸上,他不见愤怒,却十分迷惑:

    “这不像传言中的你,毒先生,你的习性,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变得和人们口里的‘毒一刀’完全不同了?”

    毒魄淡漠的道:

    “人们传言中的我,不一定就是真我,少堡主。”

    危蓉反倒怒气上冲:

    “毒魄,你强劫了人家闺中姑娘,不但不知羞愧,犹在这里振振有词,狡言强辩,你自己说说,你还算是一条汉子吗?”

    毒魄目不斜视的道: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和观点,危姑娘。”

    危蓉狠狠的道:

    幼口此说来,你是非见真章不肯低头了?”

    毒魄道:

    “见过真章也不低头。”

    危蓉激烈的叫:

    “放肆匹夫,你以为我们便收拾不了你?”

    左手轻抚着挂在腰间的黑皮方形口袋,毒魄像在自言自语:

    “如果‘危家堡’要先替‘鬼王旗’祭钩,我又怎能不加成全?”

    危重咬咬牙,道:

    “毒先生,你是打定主意,不肯妥协?”

    毒魄颔首道。

    “我是不能妥协,少堡主,列位又何不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

    危重喃喃的道:

    “简直逼人太甚……”

    一扬头,危蓉轻叱:

    “‘盘龙四棍’何在?”

    伫立四方的那四名彪形大汉齐声轰喏,同时各自从后腰带上抽出三只两尺长短的螺纹铁棍来,四个人动作划一,双手接旋扭转,铿锵数响,每人手中的三只短棍已利落的结合为一只长棍,乌黝黝的长棍。

    毒魄双眼半合,眼皮下垂,并无丝毫搏命之前应有的戒慎之色。

    他的模样不似老僧入定,如果细加分辨,倒有点目中无人的味道。

    危蓉看在眼里,越发有气,她猛然挥手,尖声叫道:

    “拿下!”

    四名大汉立刻往前围拢,不过他们的举止并不鲁莽,四个人以各异的姿势举棍亮招,极其小心的逐渐包抄,隐约中,令人体会到他们阵形的严整与网路的密合--显然他们早已练就了一套彼此支援呼应的联手战法!

    毒魄的左手缓缓伸进腰际的黑皮口带里,又缓缓取出一把刀来,那把刀,仿若铡镰,锋刃呈显弦月般的半弯形状,把柄部位圆直浑连,长约尺许,而不论刀刃刀柄,全打磨得银灿锃亮,尤其是刀口薄利锋锐,望之生寒,刀柄底部,还接系着一条丈余长的银色锁链,闪闪泛光,这刀看上去,像一把巨号的镰刀,然而,它却另有一个不似刀的刀名:

    “祭魂钩”。

    石堤上,危蓉紧张的叮咛她这四名手下:

    “你们要留意,姓毒的出刀极快--”

    毒魄不带笑意的道:

    “快到出乎你们预料,各位。”

    “呼”的一声劲力破空,一只黑铁棍兜头砸下,另三只黑铁棍亦在须臾之间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或是横扫、或是捣戳,以快如石火的速度交击而来。

    “盘龙四棍”,果然凶悍!

    毒魄刀在左手,淬然划起一轮大圆,一颗如斗的头颅已飞抛半空,赤热的鲜血标射仿若怒矢,四只铁棍已稀哩哗啦的相互震撞而出!

    三个人的脚步还来不及站稳,毒魄手中的“祭魂钩”摹地发出一声冷颤,“嗡--”--刀花如雪,在同一个时间分做三个不同的方向斩入三人的胸膛,锋刃翻扬,绞抛起漫天的五脏六腑!

    夕阳的霞照猩红,遍地瘰疬的肠脏也一样猩红,晚风徐徐吹拂,空气里散溢的竟是浓稠的血腥味,只是瞬息之前,犹生龙活虎般的四个大活人,就在瞬息之后已经变成了四具尸体,四堆模糊的血肉!

    毒魄将“祭魂钩”迎向晚霞,锃亮的刃口上居然晶莹如昔,滴血不染,但黄昏夕照的赤艳光晕炫映春刀锋,那闪耀的锃亮便也似血彩斑斑了。

    “小风铃”危蓉站在石堤上,虽然尚不致于膛目结舌,却也面上色变,她早知道毒魄的功力极高,可是决未料及高到这种程度。

    她开始后悔,“危家堡”事先未免过于低估毒魄的能耐了。

    危重的神情凝肃。

    喃喃自语:

    “‘毒一刀’不愧就是‘毒一刀’……”

    毒魄半合着眼,声调平淡得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件:

    “贤兄妹也有兴趣一试么?”

    一句话不禁又激怒了危蓉,她铁着脸,柳眉倒竖:

    “姓毒的,你不要自以为大不了,一刀一命,只是坐实你的心狠手辣,并不代表其它意义,如果你当我们兄妹因此怕了你,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毒魄道:

    “危姑娘,我有事,不克久留,然而贤兄妹的心意,我一定遵从,现在请告诉我,你们打算到此为止、抑或继续下去?”

    危蓉激动的道:

    “‘盘龙四棍’的四条人命,就得拿你顶上,姓毒的,血债必须血偿!”

    毒魄目注危重,道:

    “少堡主,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危重生硬的道:

    “他们都是人,是我‘危家堡’的人,毒先生,他们既然为了‘危家堡’而牺牲,我们就有责任替他们索取代价!”

    毒魄点头道:

    “我了解二位的苦衷,人生在世,常有些不想做,却不得不勉强去做的事,这叫无奈,二位,我亦曾无奈过。”

    危蓉的双手抄进披风,抬臂之间,两柄金芒闪闪的短矛已亮了出来。

    危重则拔出斜挂背后的长剑,但见剑锋青光流动,宛若秋水一汛,显然是一柄上好的利器!

    毒魄把左手的刀柄换到了右手上,一面以缓慢的动作将连系在刀柄底座的银色锁链缠绕一圈于腕际,然后,他微笑着道: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灵,因为,人在某些时候--我是说并非十分适宜的场合,往往会产生奇想,形成一股冲动。”

    石堤上的兄妹两人不由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此情此景之下,毒魄为什么会突兀冒出这么一段毫无相干,不知所指的话来。

    危重警惕有加的道:

    “毒先生,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非……你现在有什么奇想,有什么冲动?”

    毒魄道:

    “不错,就在方才,我居然想表演一点小玩意给二位欣赏,少堡主,你说,这是不是不合时宜,而且迹近可笑?”

    危重却不觉得可笑,丝毫也不觉得可笑,他只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扣罩心头,仿佛有一层看不到的阴霾横在眼前,望出去,远近全是一片昏暗萧索……

    哼了一声,危蓉道:

    “姓毒的,你想搞什么鬼?”

    毒魄随手从地下捡起一段干瘪斑驳的枯枝,这段枯枝,大约只有两寸多长,而且呈现不规则的弯曲形,他拿在手上掂了掂,一本正经的道:

    “二位请看,这是一截枯枝。”

    危重双目凝聚,没有说话,危蓉习惯性的唇角一撇,讥消的道:

    “怎么着,你难道要把这截枯枝变成金条?”

    毒魄管自说下去:

    “枯枝很短,二位都是练家子,当该知晓但凡体积小,重量轻的物件,在抛空而起的时候,最不易着力,且飘动的方向尤其难以捉摸,因此欲使它转化为另外一种形体,就比较麻烦了……”

    危重不耐的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要干什么?姓毒的,我看你眼睛有毛病--”

    就在危重的话尚未说完的一刹,毒魄不紧不慢的把手上那段枯枝掷向空中,掷抛的高度约在六七尺之间,枯枝凌空打旋下坠,其势摇摆不定,飚然里毒魄的‘祭魂钩’,暴射而出,寒焰乍现又敛,“祭魂钩”依就握在毒魄手中,但是,那段枯枝却已化做片片絮屑,飘散而落。

    在这样接近的距离、如此短促的时间,恁般狭隘的空隙里,人们眼中仅仅看到一刀出手。便已造成这种不可思议的成果,其眼力的精准、刀法的准力,速度的把持与拿劲的巧妙,便全蕴孕于一刀之余,展示在一刀之后。

    习武的人,有多少耗尽一辈子功夫,还学不到这一刀的功力的十分之一。

    危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口子舌燥起来、一股凉气正延着背脊往上升,他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连呼吸都粗浊了。

    危蓉的那对金矛“叮当’互击,交叉当胸而举,一个字一个字迸自唇缝。

    “你吓不住我们,姓毒的,‘危家堡’上下不是由人唬着长大的!”

    说吓唬人未免过于露骨,毒魄露一手的用意,当然不外警告,他的对象是“鬼王旗”,并非面前“危家堡”这两个死缠活赖的兄妹,要能不杀,又何苦非得流血夺命不可?

    然而,他用心不错,危家兄妹似乎并不领情,至少,危蓉就是如此。

    望着“祭魂钩”寒芒颤漾的刀锋,毒魄深沉的道:

    “危姑娘,不要不识好歹。”

    危蓉尖嗓门道:

    “你这个无恶不作。黑心肝的匹夫,天底下狠毒无耻的勾当,都叫你一个人干全了,‘盘龙四棍’英魂不远,报仇索命,便在此时--”

    毒魄像在看把戏似的看着危蓉,缓缓摇头道:

    “危姑娘,你还待与我见真章?”

    危蓉大叫:

    “废话!”

    毒魄古并不波的道:

    “在见真章之前,危姑娘,我要先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危蓉寒着面孔:

    “什么问题?”

    毒魄道:

    “假如,刚才那截枯枝换成姑娘你、你可有自信躲得过?”

    窒噎了一下,危蓉倔强的道:

    “枯枝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知道我躲不过?毒魄,你那几手障眼法可以拿去骗了别人,想唬我,你是做梦!”

    毒魄笑了:

    “危姑娘,我怕做梦的是你。”

    危蓉的眼神倏然变硬了,她脚步移动,竟然慢慢向毒魄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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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虎三山--第四章:秋雨息断肠

    第四章:秋雨息断肠

    夕阳的光影投注在毒魄的背上,因此他的脸容便显得有些阴暗--一种特别冷肃、甚至透着些诡异意味的阴暗,以至他脸上原来代表着某种意义的神情,就越发模糊不清,令人难以揣测了。

    现在,危蓉已经走下石堤,正一步一步的向这边接近。

    毒魄淡淡的道:

    “我想,已经够近了,危姑娘,你最好停止在你如今的位置上,我应该告诉你,对于怀有敌意的人,在相问的距离上我十分敏感。”

    危蓉不甘示弱的道:

    “那又如何?”

    毒魄道:

    “这是提醒你,危姑娘,你正站在生死线,阴阳界上。”

    冷冷一哼,危蓉瞪着双眼:

    “我并非‘盘龙四棍’,更不是那半截被你削成片片的木头,毒魄,不相信你可以出手试试!”

    毒魄摇摇头,道:

    “你还年轻,生命美好,何苦非钻牛角尖不可?要知道天下事难以逐一尝试,因为许多经验只有一次的机会,一次之后便将万劫不复--”

    危蓉怒极尖叱:

    “少给我来这套猫哭耗子假慈悲,姓毒的,我等你亮相!”

    石堤上,忽然传来危重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沉滞,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蓉妹……蓉妹,我,我有话说……”

    危蓉头也不回,硬绷绷的道:

    “哥,可不许你装孬扮熊!”

    危重咽了口唾沫,喉结在上下不停的移动,他近乎嗫嚅的开口道:

    “蓉妹……呕,我的意思是,扼,能不能想个……想个变通的法子?”

    唇角轻撇,危蓉尖刻的道:

    “什么变通的法子?眼前的情势又如何变通?”

    危重脸色苍白,舌头宛似打了结。

    “我是说,蓉妹……我是说--”

    打断了乃兄的语尾,危蓉连珠炮似的道:

    “你是说,‘盘龙四棍’就这么白死算了,你是说姓毒的功力大高,咱们招惹不起,正合着叩几个响头求他超生饶命,你是说,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忍辱偷安但求苟活,尊严人格都可以一抛了之,哥,你是不是要这样说?”

    危重脸上又是青,又是白,握剑的右手不停抖动,神态在羞恼中更有着一抹掩隐不住的惶愧,他嘴巴翕合,却期期艾艾的难以接答……

    虽然仍未回头,但危蓉好像完全清楚乃兄的反应,她叹了口气,把腔调放得柔婉了,柔婉里还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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