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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

作者:詹炯明(zjm)
更新时间:2018-01-05 00:00:00
辆公车狠狠的翻在了路边。我感到车子在地上滑了十几米远,扬起一片尘土和烟雾,然后笨重的停住。

    我不知道车是怎么翻的,潜意识里告诉我今天并没有下雨,前面也没有车,路也完好无损,可是车子翻了。等我意识到我坐的车翻了,我已经横躺在车厢里,被我压着双腿的中年男人正推我,他嘴里喊着:“小兄弟小兄弟,你没事吧。”

    车内一片吵杂和恐慌,我听到有人在尖叫和哭泣。玻璃的碎片,遍布我周身。

    我摸摸自己的左肩膀,发现一块玻璃正插在上面,玻璃穿透了我所有的衣服,沾满血迹。可是我没有意识到疼,恐慌胜过了疼痛。我转了个身,让中年男人的腿从我身下抽出来。

    中年男人对我说:“小兄弟,别动,我帮你把玻璃拔出来。”

    他又说:“小兄弟,没事的,别担心。”

    接着,他迅速拔出了插在我肩上的玻璃。我立即感到肩上一阵疼痛。

    “你头上有血。”我慌乱地对中年男人说。

    他摸了摸后脑勺,说:“不要紧。”

    身旁的人个个都已经站起来往窗外爬,中年男人扶起我,帮我从已被打碎的玻璃窗口爬出去。周围一下子围了很多人,每个人神情恐慌。

    很快有人将我扶进急救车,我的肩膀一直在流血,扶我的人用一块白布按住我的伤口不让血流出来。车子很快启动,我被送去了医院。我看到很多人也被送去了医院。

    医生帮我包扎了肩上的伤口,并帮我做了全身检查。几分钟后,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有肩上这点皮外伤,不严重。

    虽然我庆幸自己没有严重受伤,但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我感到自己仿佛依然躺在翻倒的车内。

    我靠着墙,慢慢从急诊室走出来,想看看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有没有被送过来,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医院正是何婉清上班的地方。我拿出手机打给何婉清。

    “喂,婉清。”

    “有事吗?”

    “我在你医院里。”

    “你还没回学校吗?”

    “我坐的公车出车祸了。”

    “啊……你有没有事?你在医院哪里?”

    “在急诊室门口。”

    “我马上过来。你到底怎么样?”

    “我没事。”

    不到一分钟,何婉清穿着白大褂急匆匆跑到了我面前。她急切的问我伤势,我说我真的没事,只是肩膀受了一点伤。她不相信,亲手抚摸过我身体后,才心安下来。

    “我想去看看其他病人。”我轻轻对何婉清说。

    “你想看谁?我帮你去查,你坐这里休息。”何婉清说。

    “我想自己去。”我说。

    我心里一直想着那个中年的男人伤势。

    何婉清扶我回到了急诊室,很多病人从里面出来。我想大部分人应该都没事。我问刚才帮我包扎的医生有没有人受伤特别严重的病人,他说:“我这里没有。”

    我心想:“那就好,那个中年男人也应该没事。”

    何婉清指着另一间病室说:“那边好像有一个严重一点。”

    我急忙走到那间病室门口,看到两个医生全副武装,只露出四只眼睛和四只带手套的手,摆弄着病人的头部。病人的脸上照着氧气罩。

    “去问问医生那个人怎么样?”我急忙对何婉清说。

    何婉清看了看我,进了病室。

    出来后,她说:“危险,他后脑插进了许多碎玻璃,流了很多血。”

    “是男的女的?”我急切的问。

    “是个男的。”

    “大概多大了?”

    “看不清楚,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左右。”

    “不会是他吧。”我在心里想。

    我又把头探进里面,可是除了他脚上的鞋子,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忍不住进了病室,透过氧气罩,我看到了那张布满笑容的脸。

    他微微睁着眼,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问他:“你想说什么吗?”

    医生听到我说话,转过头来看我,问我:“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

    医生让开了自己的位置,对我说:“那你们有话快说吧。”

    我没来得及理解医生的话,就上前靠在病床上,对着他耳朵说:“没事的,别担心。”

    他两眼稍稍睁大了一点。

    “我女儿叫李媛(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媛),帮我照看她。”他无力地说。

    我用力地点头,然后惶恐地说:“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以为他晕过去了,对医生说:“医生,他怎么了?”

    医生努力地帮他做心肺复苏,我紧张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个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场景。我不知所措。

    过了几分钟,医生停止了努力,我知道这意味什么。可是我还是问何婉清:“他怎么样了?能活过来吗?”

    何婉清把我拉出了病室。

    我说:“他死了吗?”

    何婉清回答我是。

    医生过来问我我是他什么人,我告诉他我们是在车上认识的,我可以找到他的女儿。医生要求我最好现在就把他女儿找来。

    何婉清帮我打电话给了李准。

    接通后,我对李准说:“你立刻在我们学校找一个叫李媛的女生,她的父亲今天早上从外地来学校看她,但是她的父亲刚刚出车祸死了,现在在医院。你马上找到她,叫她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啊?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清楚。”李准糊里糊涂的回答。

    “我说你现在就在我们学校找一个叫李媛的女生,她的父亲今天早上从外地来学校看她,但是她父亲刚刚出车祸死了。你马上去找她,叫她过来。”我重复了一遍。

    “哦,那你告诉我她的手机号码,我去找她。”李准说。

    “有她手机号码还用你找啊!”我喊道。

    “哦,那她是哪个专业?大几啊?”李准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李媛,其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想什么办法,你马上找到她。”我说。

    “学校这么多女生,只有一个名字怎么找啊?”李准说。

    “你不会到教务处去查啊,你也可以到女生寝室楼下管理员那里查。”我说。

    “那要查到什么时候?”李准不满意地说。

    “别罗嗦,叫上寝室里的人一起去查,查到了立即打电话给我。”我说。

    然后,我直接挂了手机。

    正文 27

    医生用被子盖住了他的脸,然后把他推到一边。一个护士说:“这么多乘客都没事,就他一个人死了,真可怜。”

    我心里颤抖了一下,觉得这不可能。

    何婉清问我:“怎么了?”

    我呆呆地说:“他怎么死了?”

    何婉清说:“车祸死人难免的,你不要难过。”

    我说:“死的人应该是我。”

    何婉清说:“你不要乱说。”

    我说:“原本死的人真的应该是我。他要看路牌,跟我换了座位。如果不换位置,死的人就是我。翻车后他还问我有没有事,他帮我拔出了肩上的玻璃,他帮我爬出车子。结果他死了,是车里唯一死的一个人。我却没有死。”

    眼泪不知不觉流出了我的眼眶。我不想流泪,可是控制不住。

    我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何婉清带我去医院吃了中饭。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准打来了电话,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正在哭涕的姑娘。我叫李准把手机给她。

    “你爸爸是今天早上来学校看你吗?”

    “是的,早上我等了他很长时间他都没来。”

    “你先来医院看看吧。”

    我叫李准送她过来。

    姑娘一见到病床上的人就哭晕了。她的哭声声嘶力竭。何婉清帮她稳定了情绪。然后帮她打电话给她家里人。而我看着这个哭到绝望的姑娘,却怎么也说不出她父亲是跟我换座位而死的。

    李准傻傻的问我怎么会跟车祸扯上关系。我把换座位的事以及姑娘父亲生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原原本本告诉他。

    “你小子命大啊!”李准像往常一样脱口而出。

    我红着眼睛看他,说不出话。

    李准突然改口说:“你小子想开点,这不关你的事,是人家要跟你换的,你是做好事。他命里注定的。”

    我无言以对。

    李媛的家人至少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医院,我劝李媛先回学校。她父亲的遗体何婉清已拖人送进太平间保管。

    我回学校之前,何婉清依旧在为我的伤势担心,她还从医院开了一些药给我。我告诉她我没事,这点伤不值一提。

    在我的要求下,李准李媛和我三个人打车回了学校。我对坐公车产生了恐惧。

    从医院到学校,这个从遥远地方来的大一教育学专业的女生没有停止过哭泣。我告诉她我与她父亲在车上认识的全部过程,正当我要说换座位的时候,李准狠命的向我使眼色。我欲言又止。

    李准和我一起把她送到了她的寝室,李准悄悄告诉她的室友她父亲车祸死亡的事,并告诉她们注意安慰李媛。

    回来后,李准很快就窜到了其他寝室,当没有发生过事情一样。事实上,对于他,是没有什么都发生过。只是我固执地认为,他也会有和我同样的感受。其实没有。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依然感到像一场梦。

    第二天中午,李媛打电话告诉我她妈妈来学校了,她希望我能陪她们去医院。我叫上李准和我一起去。

    同时来的还有李媛的两个叔父,一个她父亲的弟弟,一个她母亲的哥哥,以及李媛正在上初中的弟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悲伤和憔悴。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和一夜的赶路使他们疲惫万分。

    李准到镇上包了一辆面包车,我们一起坐车去了医院。

    何婉清已经在医院门口等我们,她带他们去太平间。我看到走在我身旁的每张脸都竭力抑制悲伤。隐忍。有点不知所措。

    刚到太平间门口,李媛的母亲痛哭了起来,嘴里诉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两个大男人默默强忍着悲伤。太平间里冰冷的器物和阴冷的气氛使女人的哭声显得更加凄凉和响亮。

    两个男人看了一眼遗体,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尤其那个男人的弟弟,他们两个长得出奇的神似,抽动的脸颊仿佛在同一张脸上颤动。

    我无力帮他们,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悲伤。

    他们打算把遗体运回老家,但是要把遗体从医院运出去有一定困难,医院一般都建议将遗体火化,让家属把骨灰带回去。我让何婉清去帮忙,最后医院才同意他们把遗体运回去。

    两个男人对何婉清的帮助以及我和李准的关心感激不尽。而我似乎除了安慰,什么也不能做。关于赔偿的事,公交公司承诺等他们办完后事后再来协商解决。

    我看到他们毫不容易包了一辆车,然后把遗体抬进去,一群人围着遗体而坐。“这一路不知他们要哭掉多少眼泪”,看着远去的车子我这样想。

    大约两周以后,李媛回到了学校。憔悴如当日。我叮嘱李准好好照顾她,但是警告他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李准对我吩咐的这件事甚有异议。

    他说:“让我照顾妞又不让我有非分之想,这我怎么把握的住啊?”

    我说:“怎么把握不住,你只要和她保持距离,不让她被人欺负,有空给她买点零食,最好能每周请她吃顿饭,这就够了。”

    李准不满地说:“哦,你是让我白养她啊?”

    我说:“不是白养她,是照顾。”

    李准说:“人家老爸临死前可没有对我留遗言啊。”

    我大声说:“你就不能当是同学之间照顾照顾啊。”

    李准无奈的接受了我的这个吩咐。但是我知道,他虽然接受,实际上可能做不到。我也没有对他抱太大的希望。

    何婉清得知李媛回学校,也来学校看了她一次。还给她带了许多吃的东西。李媛对此感动不已。

    我问何婉清为什么要来看李媛,她说:“为了弥补你的罪过啊。”我大吃一惊,沉重地问她:“你也认为我有罪?”

    何婉清被我阴沉的脸吓坏,连忙改口说:“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但是对于这件事我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我说。

    “你别想太多,如果真要追根究底,都怪我那晚喝醉了,害你回不了学校。”何婉清说。

    “胡说,不关你的事。怎么可以扯到你身上呢!不关你的事。”我说。

    何婉清对我的奋不顾身既感动又不知所措。她总是对我说:“你真单纯!”

    正文 28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个周末都留在了何婉清家里。花蕾虽然知道晚上我和她妈妈睡在一起,但是这意味什么她并不知道。她依然每天快乐的叫我叔叔,依然每时每刻围着我,像个跟屁虫。

    因为跟我在一起,花蕾可以获得更多的以前没有的自由。比如吃各种零食,比如看电视,比如我经常带她出去玩。

    我想她已经接受了我,至少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

    某个周末,何婉清值班,无法照看花蕾。我把花蕾带到了我的学校。她一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一刻也不离开。室友对寝室里多了这样一个小妞甚感兴奋。尤其是李准,尽跟花蕾说下流的话。惹得整个寝室热闹无比。

    中午吃饭,李准叫来了李媛以及另外三个室友,大家一起到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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