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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0

作者:曹升
更新时间:2017-12-21 08:00:00
得长信侯府,受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绝对饶不了他。他要保全性命,只有指望秦王嬴政了。他下定决心,认了认方向,便直奔咸阳宫而去。

    嬴政已就寝,闻听事关紧急,披衣出见。颜泄伏地叩头,号泣请死。嬴政皱了皱眉头,道:“此殿岂是啼哭之所,有事奏来。”

    颜泄豁了出去,道:“吾王危也,将谋篡秦国也。实非宦者,诈为腐刑,私侍太后,如今已育有二子,皆匿于宫中。尝与太后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后,继秦王位”。又以吾王假父自居,每形于言辞,并不避人。”

    嬴政听完颜泄所言,抽了口冷气,一时呆了。他刚被从梦中唤起,本犹有困意,但听到如此石破天惊的消息,再大的瞌睡也都醒了。嬴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声音颤抖,说道:“诽谤大臣,牵连太后,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知道?”

    颜泄道:“小臣所言,句句是实。小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吾王。”

    嬴政怅然问道:“与太后所育二子,年岁几许?”

    “回吾王,长者五岁,幼者四岁。”

    嬴政又问道:“之腐刑,为相国吕不韦亲手操办,其阳也曾盛于盘中,传示众人,岂能有诈?”

    颜泄道:“盘中之阳,实为黑驴之阳,特掩人耳目也。”

    嬴政只觉得一阵寒意。先是,再有太后,现在又加上吕不韦,洪桐县里,难道就没有一个好人?、太后、吕不韦,三敌当前,他能闯得过去吗?嬴政又道:“汝既已知犯有欺君之罪,何不早来禀报?时已深夜,汝又是自何处而来?”

    颜泄不敢隐瞒,将他如何与赌博,继而被殴,再而逃亡,详尽述了一遍。说完,叩头不迭,连呼死罪。

    嬴政居高临下地望着颜泄,目中有思虑之意。一定会派人追索颜泄。如何妥善处置颜泄,他必须马上决定。嬴政和颜道:“君无须惊慌。迷途知返,犹为未晚。之谋,寡人知之虽迟,终归好过从来不知,此皆君之功也。”

    颜泄大喜,道:“幸得吾王宽宏大量,臣于愿已奢,不敢居功。”

    “君忠心朝廷,不畏淫威,挺身直言,揭奸彰恶,寡人深感欣慰。寡人有求于君,未知君能允否。”

    颜泄更喜,道:“臣甘愿为吾王肝脑涂地。凡吾王所命,臣无敢不从。”

    嬴政满意地一笑,道:“很好,很好。”然后又悠悠说道:“寡人欲借君头颅一用。”

    3、嬴政的愤怒

    嬴政金口一开,颜泄的脑袋自然不能不借,而且连什么时候还也不敢问。嬴政轻咳一声,便有郎中令王绾率领两个郎官上前,将颜泄押下。嬴政再对王绾吩咐了数句。于是颜泄被弃尸街市,王绾布置现场,作出被盗贼劫杀的形状。

    嬴政连夜又召李斯。李斯还没进入正殿,便已远远听到嬴政的怒骂。嬴政大骂,再大骂吕不韦,神色激动愤懑,高大的身躯摇曳不止,手舞足蹈,迹近失控。李斯默默地候着,不敢打扰。

    嬴政看见李斯,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猛扑过来抓住李斯,急切说道:“实非宦者,诈为腐刑,客卿知乎?私侍太后,育有二子,客卿知乎?欲以其二子代寡人为秦王,客卿知乎?”

    李斯自然是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知情,于是佯惊道:“竟有此等事?”

    “中大夫颜泄适才亲口告知寡人,不然,寡人此时犹蒙在鼓里。”嬴政于是将颜泄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斯问道:“中大夫颜泄现在何处?”

    “已交由王绾处置。颜泄不能留于宫中,留则必招之疑。颜泄也不能活于宫外,活则易泄与寡人之语。”

    李斯道:“吾王见机而决,英明果断。颜泄与勾结一气,死不足惜。”

    嬴政道:“冒为宦者,服侍太后,至今已有七载,先后育二孽种,而寡人竟一无所知。客卿兼为长史,乃寡人之耳目,为何昏聩乏察如是?”

    李斯见嬴政趁雷霆之余威,出言责备,心知绝不能辩解,越辩解只会越糟糕。于是惶恐跪道:“臣死罪。臣死罪。”

    李斯演技出色,嬴政不觉其伪,语气和缓了些,扶起李斯,好言安慰道:“寡人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客卿毋怪。太后宫闱,非客卿所能入内,宫中私密,自非客卿能知。寡人出入太后宫中多次,犹为蒙蔽,昏聩乏察者,为寡人而非客卿也。”

    嬴政勇于自责,替李斯卸下了长期以来背负的包袱,让李斯心内大为感激。

    嬴政又叹道:“寡人虽贵为秦王,却左右掣肘,多有顾忌。之事,事关太后,牵连相国吕不韦。国之大权,尽在此三人之手。欺凌寡人,辱没先王,意图不轨,寡人必夷其三族,寸磔其肉,方消心中之恨。然寡人虽欲治,又怕吕不韦有唇亡齿寒之惧,从而与私相庇护,互为狼狈。倘若吕二人联手,则寡人力有未足,殊无胜算。不知计将安出,故有问于客卿,客卿何以教我?”

    在嬴政殷切目光的注视之下,李斯沉吟片刻,道:“吾王所虑甚是。如以诈腐之罪治,相国吕不韦依法当连坐受死,是为一亡皆亡,则两人同气相应,势必联合,与王相抗,此为不可不防。如今之计,可别以他罪治,与相国吕不韦无涉。相国吕不韦素与相仇,又见事不关己,必隔岸窃喜,乐见之败,而无意援手也。既败,相国吕不韦可缓图之。”

    嬴政称善,又道:“既如此,则当如何收之?”

    李斯叩首道:“臣不敢言。”

    4、嬴政三计择一

    嬴政连忙扶起李斯,道:“客卿勿疑。今乃寡人安危存亡之际,尽请从容直言,百无忌讳。寡人能听,则乃客卿之功,寡人不能听,亦无客卿之罪。”

    李斯道:“臣昧死直言。除不难,难在太后。”

    嬴政闻言默然。他对太后曾经还有幻想,以为虎毒不食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伤害他,至少太后――他的母亲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当年在邯郸,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她曾给他怎样的保护,给他怎样的疼爱。如今回味起来,依然那么甜蜜和幸福。难道,曾经那么仁慈的母亲,竟然会向自己的儿子下毒手吗?

    昔日,曾子之母在家织布,有人说曾子杀人,曾子之母不信,再有人说,曾子之母仍是不信。第三人再说,曾子之母终于信了,投杼翻墙而逃。以曾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更何况,子爱母,终不如母爱子。对嬴政来说,像太后要杀他这样的消息,李斯说上一次,颜泄再说上一次,听上这么两次,就足够他相信了。尤其是,他现在不再是太后唯一的儿子,这让他妒忌得发狂,也让他在太后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即便他死了,太后也还有两个儿子承欢膝下,而且那两个小家伙,仗着年幼无知,一定都比他更听话,更招人疼,更会讨太后欢心。

    嬴政越想下去,面色便越发阴沉,切齿道:“计之所在,苟有利于国家,不避太后。”

    李斯于是道:“臣有三计,惟王决断。”

    “说下去。”

    “臣请先言上计。此上计者,实非臣之筹划,而乃王之雄略。如王前日所云,以有事宣进宫。猝不及防,必一举获擒,就地诛之,然后昭告天下,明之罪。既死,其党不攻自破,无能为也。此计只及首恶,不问其余,所费最小,收效最疾。”

    “何为中计?”

    “党羽甚众,必有不臣之志,惟时不济而未发。吾王可密令王翦诸将,使领兵屯于咸阳与雍城之外,随时听调。四月,吾王至雍城行冠礼,以太后同行,留于咸阳,以相国昌平君、昌文君镇之。尔后使人阴告,云其罪已泄。必大惧,乃纠结党羽,仓促谋反。吾王就于咸阳收之,将连同其党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此计杀害太多,恐百姓不安,朝野震荡,故为中计。”

    “何为下计?”

    “待吾王行毕冠礼,亲政社稷,收国柄,固权基,削重臣,用亲信。数年之间,吾王威望既重,百官束服,令行禁止,莫敢不从。当此时也,权夺势消,不足为抗,虽赐书一封,令其自裁可以。此下计也。”

    嬴政听罢,道:“上计太险,非万全之策。中大夫颜泄既死,生性多疑,或有戒心,未必肯奉寡人之召,徒促其速反也。下计太缓,旷日持久,寡人不能待。寡人从中计也。之党,纵有千万之众,寡人也要连根铲除,一人也不放过。”

    李斯于是道:“吾王既行中计,最要在于,不宜动之疑。吾王起居言行,当一如平日。见太后与,也须不动声色,与往日无异,切不可不忍于心,怒形于色。”

    嬴政道:“罪在不赦,辱先王,欺寡人,此天下之至恨也。寡人如见之,焉能不怒。寡人避而不见可以。”

    “吾王贵为秦王,岂有避臣下之理。况避而不见,愈增之疑。臣闻天子不轻怒,怒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以此言之,眼下非吾王当怒之时。吾王见,无使其见所欲,无使其见王意,去好去恶,虚静以待可以。”

    嬴政拜谢道:“谨如君诲。寡人敢不从命。”

    5、的美男计

    且说酒醒,知道走了颜泄,大为悔恨,又担心颜泄卖了他的秘密,急忙派人去寻。回报颜泄深夜酒醉,已于街市中为盗贼劫杀而死。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仍不免狐疑。嬴政亲政在即,不管嬴政有没有洞察他的罪孽,都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必须先下手为强。造反虽然是九死一生,但不造反的话,只能是十死不生。

    有造反的动机,也确乎有造反的实力。在朝廷之中,对他铁杆死忠的有:卫尉竭,负责宫门守卫,统辖宫廷卫士;内史肆,相当于咸阳市市长;以及佐弋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余位朝政高官。此外,山阳和国(太原郡)皆是的私属封地,进可攻,退可守,家童数千人,舍人千余人,则是他的私人武装。而在外援方面,他也得到了部分戎狄首领的明确支持。

    于是和党羽秘密商议,统一思想,筹划细节。这么纸上谈兵,一盘算下来,皆信心十足,于是歃血盟誓。

    光有这些还不够,他们还必须再争取一个人的支持。有了这个人的支持,方可以称得上万事俱备。这个人就是太后赵姬。而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只有亲自来完成了。也没别的办法,只有使出美男计。说起来,还真是男女平等,譬如,美男计和美女计的招数便完全雷同:不外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已。

    如果说,当年刚被太后诱入后宫的,还有些青涩的话,此时的,正年方二十八,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年轻,但不至于幼稚;成熟,但还不至于发酵。他的气质,在多年的荣华中得到熏陶,他的英俊,在岁月的冲刷中越加明了。

    在下属面前,有如百炼钢,容不得半点弯曲。来到太后宫,他却忽然变成了绕指柔,媚态横生,娇羞可人。一见赵姬,强颜欢喜,却又难掩神色悲戚。赵姬一问,便开始抽泣。赵姬再问,仍不说话,只是哭,哭得有如梨花带雨、自来水管爆裂。

    心爱男人的眼泪,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赵姬的心一下子软了,空了,痛了。她将自己放在怀中,柔声道:“君侯为何哭泣?”

    “能与太后夫妻一场,七年厮守,已生平愿足。今日已是缘尽之时,不能复事太后,特来与太后诀别。愿太后从此勿以小人为念。”

    赵姬不知所指何事,也跟着哭,道:“君侯是何言语,使妾心生悲伤。”

    道:“事已不济,多言何益。天下筵席,终有散时,今生不能再与太后为夫妻,愿相期于来世。”

    赵姬急道:“莫非有人欲加害君侯?君侯勿忧,我乃当今太后,一声令下,便可取他项上人头。”

    道:“本低贱之人,辱蒙太后垂怜,已是享了分外之福,报应必有。自取其咎,太后何必再为徒兴杀戮?”

    “只要君侯平安,杀几个人算得什么?妾身在一日,便无人能加害君侯。”

    “欲杀之人,连太后也动他不得。”

    “竟有此人?莫非是吕不韦这老匹夫?”

    “不是。”

    “那还能有谁?”

    “秦王嬴政!”

    6、赵姬必须选择

    赵姬呆了,好半晌才问道:“秦王为何要杀君侯?”

    “太后请思。秦王亲政之后,大权独揽,虽太后不能治也。诈为宦者,私侍太后,育有二子,罪在不赦。秦王一旦觉察,必死也。你我虽两情相悦,无奈国法难容,秦王难容,奈何奈何。与其日后牵连太后,使太后蒙羞,不如就此自杀,以报太后宠遇之恩。”说完便拔剑抹脖子。赵姬忙拦住,虽然如此,利剑已在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释剑,两人相拥而泣。

    二儿闻听动静,跑来一看究竟。二小子牵手而立,远远站着不敢近前,老大已经会说话了,道:“阿父阿母因何而泣?莫非是因为我和阿弟淘气?”拭泪,强笑道:“不关尔等事,速去。”

    二儿被侍女带走之后,赵姬道:“君侯勿忧,容我徐图良策。”

    泪下如雨,道:“太后何必因为难。臣固一死而已。只是秦王刻薄少恩,擅杀毁伤,睚眦之怨,无不报复,二子尚年幼,恐不能保全。早知如此,实不该生他们于人世,受此夭折之苦。与其坐视二子受秦王酷刑,不如一刀成快。万望太后恩准,愿先杀二儿,同赴黄泉。太后不必怜惜,我父子三人加起来,也比不得秦王之于太后贵重。秦王悖逆,虽不敢杀太后,太后也当自谋,毋为所害,则臣父子于幽明之下亦可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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