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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

作者:曹升
更新时间:2017-12-21 08:00:00


    吕不韦省觉自己说漏了嘴,他冷瞥李斯一眼,心想,关于乃是假阉之事,李斯这小子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吕不韦于是转口又道:“不韦有疑惑,无功无德,秦王为何要依顺之?”

    李斯再次刺激吕不韦,说道:“秦王非依顺,实乃依顺太后是也。秦王事太后至孝。太后恩宠,秦王素知之。欢心,则太后欢心。于是,秦王欲以佐弋竭为郎中令也。”

    一听到太后之名,吕不韦面部变色,一阵痉挛。吕不韦已经很久没听到太后的名字了。自吕不韦和太后分手以后,在相国府内,太后的名字是禁止被提起的。

    李斯继续又道:“所嫉恨者,相国一人而已。依仗太后恩宠,四处散播谣言,言道相国欲谋作乱,不利于秦王也。虽说谣言止于智者,然遍观满朝文武,智者又有几人?”

    吕不韦拍案而起,叫道:“先生竟如此糊涂!欲谋作乱者,也。倘无吕某在朝,早已反了。”

    第十一章一场夺权实验10、吕不韦的屈服

    吕不韦盛怒之下,有如刚服食过五石散的魏晋名士,衣襟大开,背手疾行。其脸庞也乘机开起了染行,先是胭脂红,再到马奶紫,再到梨花白。刹那三变,骇俗惊艳。

    对李斯来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也并不觉奇异,待吕不韦行散完毕,这才若无其事地说道:“相国所言差矣。”

    吕不韦好不容易坐下,闻言险些又跳将起来,他双眼暴睁,怒向李斯。心想,你还好意思自称为报恩而来,你分明是来给我添堵的。从来了到现在,一句宽心的话也没对人家说过。其实,男人更需要关怀。我哪里说差了,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李斯安坐,道:“虽愚顽,也必知作乱并非儿戏。得有今日,全拜太后所赐。无太后之力,一事不足成。虎不食子,牝性护犊。倘欲作乱,不待秦王应对,太后必先诛之也。李斯以为,无心作乱,却有心取相国而代之。相国一日在朝,一日不安。志不在社稷,志在相国也。今自度力尚不足与相国抗衡,故引而不发。倘郎中令归于,权势愈大,图相国必也。”

    吕不韦叹一口气,道:“秦王果有意以郎中令属乎?”李斯沉痛而惋惜地点头。吕不韦苦笑道:“忠秦室不如忠太后,事社稷不如事宫闱,国事如此,夫复何言!”

    李斯道:“相国以秦王轻相国而重乎?”吕不韦学着李斯的样子,也是沉痛而惋惜地点头。

    李斯道:“李斯斗胆,敢言相国之失。论于秦王之亲,秦王尊相国为仲父,父子之谊,岂阉宦所能比。论于秦室之功,相国功高天下,寸功未有,此皆天下尽知之也。然为有太后之故,秦王以郎中令属,情非得已。李斯有一计,使只可空羡郎中令之位,却不得纳入囊中。”

    “愿闻先生之计。”

    “死争郎中令,以相国争之故。欲图相国,暂不可图,又惧反为相国所图。故相国争,则恐,恐则必争,惟恐后人。为今之计,莫如相国不争。郎中令所司者,秦王之安危也。相国不争,岂敢争?争则必授相国以柄。相国已退而苦争,非为谋反而何?当斯时也,相国再言欲谋作乱,虽有千口,莫能辩清。之死生,操于相国之手也。相国倘怜,则进言于太后秦王,夺爵去位,废为庶人。倘相国不怜,则发兵而攻之,夷其家,灭其族,为国除奸,秦王闻之必喜,而太后亦不能怨。”

    吕不韦心里冷笑,我吕不韦又无龙阳之好,怜做甚。将其挫骨扬灰,也难以消得我心中恨意之万一。李斯所说,虽听上去很美,但吕不韦还是有些不肯甘心,他还是惦记着郎中令一位,况且,他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向大夫沌打过包票,保他能作上郎中令的。

    李斯察言观色,又道:“相国如执意与强争,胜则利一,败则害九。利害之间,不可不思。”

    吕不韦仍然不放心。他一旦退出,而郎中令真到了手中,他很怀疑自己是否有因此发难的勇气。他老了,早没了当年的锐气。在他而言最好的结局,还是也见机而退,放弃对郎中令的渴望。只要能和保持住均衡,他也就满意了。吕不韦于是道:“以先生之见,不韦退则必不争。”

    李斯看穿吕不韦的心思,道:“李斯将往说,若不退,李斯必提头来谢相国。”

    吕不韦道:“倘孤与皆退,郎中令属谁?”

    李斯知道,现在还不是将王绾推出来的最佳时机。绝不能让吕不韦有这样的感觉:其实嬴政早有主意,只是在利用他和而已。李斯于是道:“此事或容从长计议。秦王临两难之局,想来虽不能就相国,也必不从也。”

    吕不韦听罢,闭上眼睛,长久也不说话。李斯知说已成,于是告辞。吕不韦并不挽留,只是道:“走了?”

    李斯回答道:“走了。”

    第十一章一场夺权实验11、,好久不见

    吕不韦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李斯再前往说。李斯之所以把放在后面来说,是因为他自觉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在他看来,说服的难度要比说服吕不韦的难度为大。一是他对吕不韦更有研究,说生不如说熟。二是远没有吕不韦聪明。聪明人懂得变通,愚蠢的人却只认死理。

    和吕不韦不一样,说的策略也必须相应调整。如果说吕不韦的命门是:老而不能戒之在得。那么的命门就是:作贼心虚。就是贼,偷人的贼,偷太后的贼。李斯的游说,将紧紧抓住这个命门不放。

    让李斯想不到的是,居然亲自到大门口来迎接他,并把马车夫斥下去,自己坐到马车夫的位子,赶着马车,将李斯一路载入。自发迹以来,甘为某人执鞭驾车,可实在是头一回。李斯百般推辞不得,他坐在车内,不仅毫无宠遇之感,反而大为惊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心计?他如此这般地笼络我,就算我不能为他所用,他也能落下个慕贤爱德的美名,而这事要是传到嬴政的耳朵里,我又该对嬴政作怎样的解释?

    带着李斯,将自己的府第转了个遍,他像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向大人得意地炫耀着他的玩具。的变化实在太大,在身上,再也找不到七年前那个年轻人的任何影子。七年前的那个年轻人,在树下被数十壮汉按倒在地,可怜兮兮地被公然扒去裤子,却也无胆哭泣。

    同样是说你怎么好久也不来看我,吕不韦的语气只是纯粹客套,的语气里却透着真诚,这不免让李斯也很是感动。而要让这份感动延续甚至到达高潮,其实也很容易,那就是像所有多年未见的故人那样,共同回忆往事。李斯和之间也有往事,却偏偏不能回忆。这往事于李斯或有快乐,对却只有耻辱。

    自入得太后宫中,很快就平步青云,一顺百顺。李斯看着眉飞色舞、志得意满的样子,不无妒意地在心里暗道:沐猴而冠。然而太后说了:就算沐猴而冠,可是我喜欢。李斯饶有兴致地暗暗打量着的面孔,但见他苍白的脸上,找不到半根胡须,还真是有些宦官的样子。李斯想到:那些须儿,大概都是被干拔掉了吧,而且是出自太后的手艺。然而每拔每长,每长每拔,那又是怎样的疼痛?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能得到如此富贵,别说让太后干拔胡子,就算让太后干拔牙齿,又有几人能说我不愿意?

    游览完毕,李斯还没开口谈起来意,早有丰盛的宴席摆好,较之相国府的接待规格,又是奢华出好几个档次。席间,滔滔不绝,诉说着自己得意的故事,李斯根本插不进话,只能作一个忠实的听众,偶尔附和那么一两声。

    第十一章一场夺权实验12、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斯很是理解这种心态。在李斯面前,并非愿意吹嘘,而是必须吹嘘。一看见李斯,就不自然地想到自己屈辱的过去。也许,他可以傲然漠视旁人,但在李斯面前,他始终摆脱不掉内心的自卑。李斯只要坐在那里,哪怕是一动不动,对他都是一种挑衅,一种拷问。他只有张扬光辉的现在,以淹没卑贱的过往。他要竭力在李斯面前证明自己、强调自己。而李斯对于的意义,并非止尽于此。在向李斯吹嘘时所获得的成就感,远远比向其他人吹嘘一千次加起来还要强烈。而他多年来何尝不是一直有着这样一个隐约的心愿,那就是要得到李斯的承认,得到他曾经景仰和热爱的李斯的承认。

    终于,问起李斯来意。李斯正听得昏昏沉沉,忽遭此一问,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说道:“李斯为郎中令一事而来。”

    哦了一声,意义不明。李斯于是继续说道:“人无近忧,必有远虑。今相国与君各荐郎中令,莫肯相让。君当自知,相国恨君非一日也。相国得郎中令则强,相国强则君危。相国不得郎中令,则恨君更甚,攻君必也。虽然,君为人堂正,当无把柄操于相国之手,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相国若毁君之名,坏君之信,使君不能自明,君将何所归也?今君未届而立之年,而相国已垂垂老矣。窃为君计,与其两争而俱伤,不如静待其灭亡。”

    李斯正待再往下说去,忽道:“先生有所求于乎?”

    李斯不明所指,只得道:“李斯愿君毋争郎中令……”

    李斯话未说完,便已接口道:“先生有求,自当应承。”

    李斯大吃一惊。这答应得也太爽快了吧。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我精心准备的演讲才刚刚开始,观点都还没来得及展开呢。所谓起承转合,我只说到起的阶段而已。就好像套中人带齐了成套雨具,一出门却发现是晴天,心内不免怏怏。因此,目的虽然达到,李斯却并无预期中的兴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相国已应李斯之请,舍郎中令而不争……”

    高举酒杯,再次打断李斯,道:“今日得蒙先生造访,大是高兴。再提吕不韦老匹夫之名,岂不是煞了风景。诺,为先生请酒。”

    两人一饮而尽。李斯按捺不住疑惑,问道:“此事非小,君得不深思而后决乎?”

    哈哈大笑,道:“既为先生所请,何须多思?”

    李斯道:“君之厚爱,李斯何能敢当?”

    执李斯之手,道:“因为先生是先生。因为七年前,只有先生把当人看。欠先生的。今夜,愿先生不醉不归。”

    激动得近乎失态,李斯心中也涌起一阵久违的温情,眼眶也不禁湿润。是夜,李斯果酩酊大醉。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月华似水,夜风拂面,李斯目注远方,怅然若失。究竟,我们有多少情感遗忘在路上,我们有多少心绪丢弃于时光?

    第十一章一场夺权实验13、新任郎中令

    李斯次日酒醒,头疼欲裂。回想昨日在府中的经历,恍如一梦。睡眠恢复了他的体力,疼痛则使他保持冷静。李斯自问:昨日为何我会如此脆弱,甚至几乎落下廉价的眼泪?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或许是因为动情的言语,或许是夜色过于温柔,又或许都是月亮惹的祸。然而,这样的感动于我百无一用,我何曾需要被感动。感动是懦夫的标志,感动是弱者的专利。真正内心强大之人,能包容一切情绪,却又能不为任何一种情绪所左右。

    李斯确信,昨夜的突然感动,只是一瞬间的激情迸发,而不是自己对存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激情和感情,有天渊之别。一时兴起跑去街头裸奔,这只是激情,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在街头裸奔,这才能叫感情。激情如潮水,来去匆匆,了无痕迹。感情是空气,纵使稀薄,却包围四周,让你我存活其中。

    李斯必须将他和之间的关系作一个明确的定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了,他现在是太后的宠臣,秦国的权贵,嬴政的敌人,换言之,也就是他李斯的敌人。所谓的故人之谊,只维系于对过去的共同记忆。而过去又何必一再被触及?回忆一次便已足够,是重温,更是告别。昨夜的酒,祭天祭地,祭奠过去。

    而从昨天的表演来看,他对李斯的感激当是出自肺腑。李斯暗自祝愿道,但愿像保存自己的性能力一样,长久地保存这份感激。总有一天,我李斯将会用到这份感激的,但绝不是现在。如果要用,就用个最大的。

    和吕不韦果然都放弃了对郎中令的争夺,如李斯所料,他们把决定权交给了嬴政。而这正是嬴政求之不得的结果。于是,按照预先的计划,嬴政封王绾为郎中令。由于嬴政还未行冠礼,不算正式亲政,因此,虽然郎中令的归属已成定局,也还得像征性地来寻求和吕不韦的同意。

    虽然和李斯一般年纪,但王绾的知名度比李斯要逊色许多。王绾一直待在蔡泽手下,不显山不露水,又没有出众的政绩和功劳,这样的人选最为合适,貌似平庸,值得忽视,绝不至于引起和吕不韦的不安。很快就表示了对王绾的认同。可是吕不韦却一直拖着,不肯定也不否定,就是拖着。

    吕不韦心中莫不是又起了什么猫腻?或者他在为自己当初作了错误的决定而后悔,在生着闷气?李斯也懒得来分析吕不韦的具体心态,更没兴趣再登门去作他的思想工作。李斯自有办法让吕不韦屈服。

    于是,奇迹般的,蔡泽的病情突然好转。蔡泽开始在公开场合出现,比如游览风景区、与民同乐,或者出席某项工程的落成典礼等等。消息很快就到达吕不韦的耳朵。吕不韦这下坐不住了。看蔡泽这精神头,复职没什么问题。蔡泽可是吕不韦的老对头了,又是一根顽固难啃的硬骨头,仗着资历比吕不韦还老,时常要给吕不韦下脚使绊。郎中令宁愿便宜给了王绾,也绝不能再让蔡泽复职。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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