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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

作者:香小陌
更新时间:2017-11-22 15:09:12
实底细。

    邵钧那晚在监看室里值夜班,也没闲着,从图书室搬了厚厚的一大部《刑法》。

    他飞快地翻阅,翻到他要找的那页。

    嘎嘣嘎嘣地嚼着鸭脖子的脆骨,咂着被花椒麻得抽搐的嘴唇,邵钧喃喃地:“操,真可以的……”

    《刑法》上清楚明白地写着,第二百九十四条,组织和领导黑社会罪。

    11

    11、三里屯的前老板...

    第十一章三里屯的前老板

    邵钧值完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班,后两天都是轮休。

    他一大早从厨房路过,叼着根儿油条出来,去办公楼车库拿车,路过大操场,目光掠过一队又一队出早操的犯人。

    下意识地,他的视线在队伍里捕捉到二九四,对方恰好也在看他。

    罗强嘴角轻耸,似乎是在说,好吃吗?昨晚熬夜吃爽了?

    邵钧眯着眼睛,其实是在想,那身板,那气势,丫确实像“二九四”。

    邵钧抽空给邵国钢打了个电话,没一句客套话,开门见山。

    邵国钢正忙着去开会,声音沉沉的:“钧钧,你问这个做什么?”

    邵钧说:“我们大队的犯人,我不应该问吗?”

    邵国钢:“你多久没给爸爸打电话了?有一个月吗?……你打电话有别的事儿吗?!”

    邵钧:“……”

    邵钧脾气也不顺:“那个周建明,根本不是奸/淫幼女进来的对吧?他档案是错的,还是你们局里造假来的?这人以前到底干啥的?你们怎么把人抓进来的?怎么审的!”

    邵钧这话问得着实不太客气,如果他每次都心平气和,好好地问,也不会是这么个情势。

    邵国钢严肃地说:“这个人是什么人,你不用问,你们好好地管理,盯好了平时跟他接触的人。还有,每次他的自检和揭发材料,都要严格审查。这些我都跟你们监区长交待过。”

    邵钧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意思就是觉得他邵三爷不重要,直接把他跳过去了,把他蒙在鼓里。

    “你跟监区长交待了,可你没跟我交待!我是他们七班的管教,这人每天在我手底下晃,结果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的!”

    “是我第一天当着他们班所有人的面儿,说他犯了那啥啥事儿来着,全三监区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我给人家说错了?冤枉人家了?这以后大伙知道了真相,我不是一大笑话么我!”

    邵国钢:“钧钧,今天回家。”

    邵钧:“……我忙着呢。”

    邵钧回想起他那天早上给二九四递馒头,还煞有介事地开导教育说,你知道狱友们为啥集体排挤歧视你,你自己清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你后悔了吧,你醒悟了吧,以后别干那不地道的事儿了,不像个爷们儿,巴拉巴拉巴拉……

    二九四俩眼儿一翻,淡定地说,馒头,您再给来俩。

    邵钧觉得自己当时在对方眼里一定就像白痴,脑袋是馒头馅儿的。

    他之所以跟他爸爸耍了脾气,最重要的原因,是知道这事儿跟公安有关。周建明的身份证在他手里,这是监狱里的例行公事,犯人的身份证都由管教保存。那张身份证上确实写着“周建明”。以邵钧科班毕业相当靠谱的专业素养,他用手了两下仔细看了看就看出,这是一张“真”身份证。

    身份是假的,身份证却是真的,市公安局盖戳签发,二九四这家伙的身份明摆着是被公安“套牌”了。

    还给套了个强/奸犯的牌,这帮公安当初得有多恨这人啊,抓捕过程肯定不太顺吧……

    邵国钢那天去到北郊的军区首长大院,让门口的警卫通报,进到里边儿,才见着邵钧。

    小楼后身的花园里,顾老爷子蹲在那里,专心致志地侍弄他那几十盆花花草草,亲自浇水,灌肥料。

    邵钧在花园里折腾那个紫藤架子,摇晃出一地的花瓣。他小时候就喜欢爬那个架子,爬到上边儿下不来然后哭着等人捞他,从小就是个又能闹又会哭的小孩,整个大院出了名儿的。大院里的后勤干事和警卫员们一说起来就是,老政委家的小钧钧,今儿又把自己吊阳台栏杆上了还是掉水沟里了,又蹲在那儿嚎呢,嗓子都嚎劈了,哭一天都不带喘个气儿,死宁死宁的脾气,他不累啊!

    邵钧在京城公子哥儿圈子里能排上一号,不是因为他爸爸那个局长,而是因为他姥爷。顾老爷子早就退下来,手里没什么实权,却仍然是大院里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老人儿。

    邵国钢走过去,跟老爷子点点头:“爸。”

    顾老爷子看了一眼,背着手,走了,不理他。

    邵国钢也不说话。他不想来看人家脸色,惹不起老爷子,可是不来这儿都见不着他儿子。

    邵国钢找儿子一起出去吃顿饭,邵钧说,吃过了,吃饱了,姥爷家保姆做的好吃,不出去吃。

    邵国钢忍着怒意,说:“你还拧巴?钧钧,你觉着我冤枉你手下的犯人?他怎么会冤枉?哼……”

    邵钧垂下眼,固执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公安的作风,老觉着你们自己人特聪明,其实好多案子办得特蠢,手还特黑。”

    “这人黑社会,对吗?公安部前一阵拆的那几个大案子,有他?”

    “这人根本就不叫周建明,这人谁啊?”

    邵钧连珠炮似的。

    邵国钢极力心平气和地说:“钧钧,你以后别随便跟这个犯人接触,别走得太近,你这个工作,尤其要注意安全!……我们有我们的工作方法,有我们这方面的考虑,这样做是避免二次犯罪。”

    邵钧一句就给顶回去了:“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方法!这人现在是在你们局里,还是在我队伍里?”

    邵国钢怒了:“我干多少年了?你干几年?你懂点儿事成吗?!”

    邵国钢心里还是关心这宝贝儿子,牵挂着,又管不住,只能干着急。爷俩这么多年都呛着,张口就没好话。

    再者说,罗老二当时怎么被抓的,怎么审的,这能随便说出来?

    邵国钢有作为公安的道理。当初能抓到罗强,公安部督办、全国通缉的A级逃犯,最后能审出来,动用多少警力?费多大劲?

    罗家兄弟俩绝对不能关在同一所监狱,互相不能见面儿,甚至不能用真实姓名,就是防止他们再次串联,在牢号里再搞出非法组织。另外,也是为犯人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对于罗强这号人,旁人不知道他是谁,顶多就是抱个马桶,反而对他最安全。所以邵国钢考虑的更深,更全面。

    邵钧却也有他的道理。干这行时间长了,思维意识已经是监狱里那一套,邵局长理解不了。

    在监狱里,不管你是杀人的,放火的,黑社会的,还是小偷小摸的,这些人都算一类,是待遇正常的犯人。此外,那些贪污诈骗的经济犯,因为学历高,有文化,在牢号里被当作知识分子看待,通常更受大伙尊敬着。只有犯了强/奸罪猥/亵罪的,自成一坨,站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对立面,那都是败类,人渣,是等待被正义群众暴力专政的对象。

    邵钧觉着,他从一开始就把周建明的阶级成分给划错了,把这人从人民群众划进黑五类,确实属于“冤枉”了对方,不厚道。作为管教,作为自己班崽子们的“亲爹”,这样会严重影响他在一大队里的威信,说话没个谱,以后在犯人面前不好混了。

    邵钧最终也没跟他爸爸吃饭,从大院出来,随即就被哥们儿一个电话拎走。

    沈博文在电话里,声音含混不清,一听就是高了:“钧儿,想你了,过来――”

    邵钧说:“闲得没事儿找你傍家去,想我干啥?”

    沈博文:“傍家没你好玩儿,钧钧……”

    邵钧笑骂:“你丫的……”

    邵钧开着车,车上装着喝高了像个麻袋一样横在车后座里的沈公子。

    邵钧侧头大声问:“去哪儿疯?”

    沈博文笑呵呵地:“带你去个好地方。”

    邵钧说:“我哪儿也不去,还回家睡觉呢,累。”

    沈博文吼:“你好意思喊累,陪犯人玩儿,不陪你亲哥们儿玩儿!”

    邵钧笑说:“要是不好玩儿我可掐你!”

    沈博文:“绝对好地方……三里屯!”

    沈公子那晚把邵钧带到三里屯一家高档歌舞会所。那种地方不是啥人都能进的,门禁森严,VIP卡都没用,进门就凭你那张脸,是京城各路红贵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们混迹的社交娱乐场,舞场奢靡、炫目、华丽,里边儿的各个小包厢隐秘而风情……

    邵钧平时不爱来这类地方,来他也来过,都是跟楚沈博文那俩坏鸟来逛逛,喝两杯,偶尔把个妞,扯个蛋。

    俩人坐在观众席正中的好位置,舒适的转角大沙发,一群礼貌又秀气的西装男生围着倒酒。

    沈博文贴着邵钧的耳朵说:“钧儿,今天不去‘里边儿’玩儿?”

    邵钧哼道:“累,你自己去!”

    “小心得病!记得戴套和吃药!”邵钧补充道。

    沈博文笑得坏着呢,扒着邵钧的耳朵又说了几句……

    邵钧一挣吧跟这人离开两尺远,戒备地神情:“你还好这口儿?你丫不是来真的吧?”

    沈博文无辜地耸肩:“干啥啊,是兄弟不是?你至于吗?”

    邵钧:“你真的假的?”

    沈博文:“这就是个玩儿,现在人家都这么玩儿,邵钧你傻不傻你,你当真啊?”

    邵钧脸色有些不自在,挑眉问:“你还真有?”

    沈博文乐得嘻皮笑脸:“没你长得好看。”

    邵钧怒了:“你滚!”

    沈博文:“哥哥我绝对是真心话,肺腑的,不掺假。钧儿你这双眼睛是电眼,凤眼,他们都是一群鸡眼!”

    邵钧乐:“操……”

    邵钧跟沈大少闹了一会儿,慢慢缓和下来,皮笑肉不笑地:“你就是玩儿啊……玩儿去啊!”

    “本来就是玩儿啊!”沈大少爷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掼,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

    邵钧默默地喝啤酒,瞄着沈博文笼着一身被灯光渲染的烟雾,跟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肩挨着肩腻固了一会儿,走到后边儿去了。看侧脸,那男的好像是演艺圈里哪个三流演员,电视里见过。

    俩人是发小,所以邵钧了解这厮。像沈博文这样的公子哥,白天有正常人的生活,有事业,有公司,也有未婚妻,晚上到这种地方,确实就是个玩儿,不当真,还绝对不会玩儿出后院起火,提上裤子醒了酒,就当没事儿似的,没发生过。

    邵钧正了正衬衫领口,往沙发里坐了坐,刚才沈博文随便扯两句“你当真啊”,说得他一激灵,特别不自在,差点儿以为对方看出来啥,有意试探他。

    邵钧知道他发小的底细,沈博文却未必知道他底细。

    所以沈博文敢玩儿小鸭子,敢胡来,邵钧不敢,心里有忌讳,怕引火烧身,怕把自己玩儿进去。

    楚沈博文这号人不装,有啥就敢说啥,可是邵钧脾气不太一样,心思重,有些事儿掖着藏着,不乐意说出来。

    而且他洁癖,他嫌脏。什么人都往床上带,不恶心啊?

    隔壁桌闹起来了,满满一瓶子洋酒拽到舞台上,洒了一地。

    邵钧看着认识,那是市委某个大头儿的公子,姓刘的,看上刚才跳舞的一个男孩,想要。那男孩身边有朋友了,不乐意接客,推三阻四。刘公子那人在圈儿里一贯是个呆霸王的性子,偏就要,撒起泼来,吼着让经理来,让老板来,一个小鸭子敢不给你坤爷面子,坤爷砸你们店。

    值班经理点头哈腰给刘公子赔不是,免费送酒,送伴儿,一路忍着被刘公子拿酒泼了一头一脸一身,也不敢说个不字儿。

    邵钧冷冷地看了一眼,扭过脸,嫌烦,想走。他跟那刘公子以前也打过照面,互相不太对付。

    王经理拿手巾擦着脸,一脸怒意地回来,跟手下人说了几句。

    昏暗摇摆的空气里,邵钧听到他身后的服务生低声交谈。

    “也就是咱老板能忍,每月来砸一回,什么东西。”

    “老板毕竟是外边儿来北京没几年,跟上边儿人脉不行,压不住这帮人。”

    “要是以前,能这样儿?以前丫敢来,来一个操/死一个!”

    “哼,都是罗总操剩下的一帮孙子,以前他们敢?罗总镇着这块地儿的时候,有人砸场?”

    邵钧心里一动,扭回头,随口问:“你们说谁?”

    服务生连忙说:“没谁。”

    邵钧:“你们这儿以前老板是哪个?”

    服务生:“……”

    邵钧问:“叫啥名?……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可能认识。”

    他其实是听见姓刘的那二世祖以前在这里吃过亏,让人操过,顿时来了兴趣,谁还能把刘公子给操了?牛逼大了。

    服务生低声说:“我们以前老板,姓罗……罗强。”

    邵钧对这名字没反应,没印象:“现在咋换人了?”

    服务生:“……老板出事儿了,进去了。”

    邵钧哼了一声儿,心想这迟早的,开这种店没有生意干净的,但是这种地方在皇城脚下又是永远存在的,富豪红贵们有这个体现阶级身份生活档次的需要。邵钧不管公安这一摊,自个儿也偶尔来喝个花酒,无所谓。

    他又问:“关着呢?关哪个监狱?”

    全北京城一共八个监狱,邵钧都熟,因为自己熟门熟路,所以多嘴问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服务生茫然地摇摇头,又担惊受怕地跟邵钧道歉,让邵公子千万别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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