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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

作者:[清]石玉昆
更新时间:2017-11-18 23:19:24
刀杨泰,那位铁刀大都督贺昆。这二位:这位辽东人,复姓欧阳,人称北侠。这位姓智,人称黑妖狐。”彼此对施一礼。智爷看这三家寨主,全都是六瓣帽,箭袖袍,丝带跨刀,薄底靴子。一个穿青,一个穿蓝,一个豆青色。二个白脸面,一个黑脸。全都是虎视昂昂彪形的大汉。智爷暗道:“怪不的君山帮着王爷要反,那里挑选来的这些人?真是怪道!”

    见毕,让到屋中落坐,喽兵献上茶来。一边吃着茶,一边神刀手盘问了二位一回。

    智爷又将前言说了一遍,是一字儿也不差。忽然间进来了个喽兵,曲单膝说报:“启禀众位寨主得知,大寨主闻听来了二位游山的壮士,请在中军大寨待茶。”闻华一摆手,那名喽兵退去。智爷站起身来告辞,闻华拦住说:“我家大寨主有请二位至中军大寨待茶。”智爷故作惊慌之色,说:“不敢。我二人在此讨杯茶,就多有骚扰,何敢再去见大寨主?”闻华死也不放,智爷非走不可。北侠说:“盟弟,既是这家寨主苦苦相让,咱们就见大寨主何妨。”北侠是真急,恨不得一时就见大寨主才好,只恐怕崩老了。智爷的意见,猜出这个情理来了:若是寨主要见这两个人,他们天大胆量也不敢将两人放走。寨主要问,说:“我们见着人哪?”他们说:“人家要走,何不就叫他们走了吗?”

    这以上制下交派,焉能下得去?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不敢放走。故此没有崩老了。

    智爷说:“既是欧阳兄这么说,咱们就见见大寨主去。那位前边带路?”闻华说:“小可前边带路。”

    出了巡捕寨,到了彻水寨,也是二百喽兵,使的是长枪,枪尖对着枪尖。智爷还未及说话,闻华一摆手,两枪尖撤下。有一家寨主,穿大红的衣巾,面如红枣,此人是金棍将于青。智爷与他们见了。智爷、北侠上了木板桥,看两边鹅头峰相隔着八、九丈,上有木板搭定,往下面一看,水声甚大。西南上有竹城的竹子,一望甚远。智爷想救徐三爷的时候,由西方进去,今日在这边看见,这有多远!下了桥往上再走,把二位英雄吓了一惊。耳内听见“嘎吒”、“嘎吒吒”的一阵响,二位回头一看,喽兵把辘轳一绞,就把一座木板桥绞起去了。北侠暗说:“不好!想得倒不错,教人看破,我们打里往外杀,他们打外往里杀。这一起,肋生双翅,也过不去了!只有进入的道路,没有出去的地方了,只可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了。”智爷把此事毫不放在心上。行到三寨,是箭锐寨,有家寨主赛尉迟祝英,穿黑褂皂袍。闻华也与见过。到四寨,章兴寨,一家寨主,金锤将于畅,蓝脸红眉。武定寨,金无敌大将于赊。文华寨,二寨主,金枪将于义。北侠与智爷一见于义,险些要哭,缘因相貌与五老爷一般无二。五福寨寨主,人称八臂勇哪吒王京。丰盛寨的寨主,金刀将于艾。丹凤岭的寨主,赛翼德朱彪。丹凤桥的寨主,削刀手毛保。寨栅门两家寨主,云里手穆顺、铁棍唐彪。各寨皆是二百名喽兵。各寨的寨主,俱都与北侠、智化全然见过,书不重叙。若论各寨的寨主,一个一个的怎么穿带、打扮、脸膛,带着什么兵刃,说半天的工夫也说不全,不如一气俱都连串说出,免得絮烦。

    大众等见了二人,俱都跟在后面进来。到了大厅的前头,闻华说:“二位暂且在此等候,我回禀我家大寨主去。二位在此听请。”闻华进了大厅,智爷、北侠在外等着。

    就听见里面细声细气的说:“闻贤弟,你焉能知道两个人的来意?这是为御猫而来。”

    说罢大笑,哈哈大笑。北侠一听,吃惊非校若问二人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识破机关仗着糊拉混扯 哄信寨主全凭口巧舌能 且说北侠、智化在院落之中听请,不料钟雄看破机关,说为御猫而来,把北侠吓了一跳,暗说:“不好!”就要拉刀杀将出去。智爷用肩头一抗,智爷说:“欧阳兄,你冤苦了我了。”北侠心说:“我冤苦你咧?你别是冤苦了我了罢!”北侠说:“怎么冤苦你了?”智爷说:“我不进来,你偏要进来。你瞧,进来有什么好处?遇这不开眼的寨主,把你我看作了小贼,要偷他的玉猫,他说咱们为玉猫而来。小弟家内你是去过的,玉房里头有翡翠狮子、玛瑙老虎、白玉马,有多少古董玩器。那位朋友去,我也没留过神。他把咱们看作小偷儿,咱们还见他作什么?早出去,小心人家丢了东西!”说罢,转身就走。北侠心内说:“黑狐狸真会打差。”北侠说:“对了,他瞧不起咱们,咱们走罢!”焉能走的了!后面许多的寨主壅壅塞塞,早就有神刀手黄寿挡住去路,说:“二位,没有我家寨主的令,二位可不能出寨。”

    屋内钟雄见闻华进来说:“把两个请到。”寨主往外一看,早已耳闻,知道有个北侠,大略此人不能投山。智化可不知是谁?现在山中有个南侠,别有两个人来的,其中有诈,故此戳了他们一句,且看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听了智爷一套言语,就去些个疑心。

    又有亚都鬼在旁说:“寨主,这两个人一个是云南,一个是辽东,他们焉晓的是咱们寨主的御猫?他当作是玉作的猫哪!”钟雄说:“既然这样,将二位请回。”闻华说:“得令!”出得庭来说:“二位请回,我家大寨主有请。”智爷说:“我们不回去了,叫你们寨主小心着玉猫罢!”闻华说:“我们说我们寨中事情,不与二位相干。”北侠瞧也走不了,不如回去倒好,说道:“贤弟,人家又不是冲着咱们说,咱们还是回去的是,别辜负了寨主的美意。”智爷说:“可见见寨主,又有何妨?只是一宗,这位寨主外面挂定招贤榜,榜上的言语可倒不错,写的什么要学当年黄金台之故事,若有一技一能者,入君山也有大用。他只知道写,他可不懂的行。当初燕太子得乐毅,金台拜师,连下七十二城,那才叫敬贤之道。敬贤士如同敬父母的一般,方称的起爱贤礼士。似乎这位寨主焉能懂的敬贤哪!你我二人可称不起是贤士。他坐在庭中昂然不动,这还讲究招贤?招点子绿豆蝇来,横竖行了。”北侠心说:“你骂人罢,早晚有咱们两个人的命赔着哪!”

    就是那钟雄也古怪,教智爷这么一骂,倒骂出来了。出了庭外,下阶台石,一躬到地说:“原来是二位贤士,小可有失远迎,望乞恕罪。”北侠答礼说:“岂敢。”细看钟雄,乌纱圆领,大红袍,束玉带,粉底官靴;面白如玉,五官清秀,三绺短髯。北侠一看,暗自惊讶。智爷并不还礼,说:“欧阳哥哥,你看上边的这个大匾,是‘豹貔庭,三个字。据小弟想来,这位寨主不至于不明此理,似乎此寨,这’豹貔庭,三个字断断用不得。”北侠问:“怎么用不的?”智爷说:“这是当初文人弄笔,骂那个不认的字的山王寨主哪!若论这个字意,是大大使不的。常说是‘三虎出一豹’,其实不是。虎不下豹,虎彪配在一处,下出来三个彪,内中有一个豹,其利害无比,漫说是人,就是山中的猛兽,无不惧怕于他。狮子配了狻猊,下出来就是貔貅。言其这两宗物件,全不是正种类。不然,怎么说是骂人?别者的山王寨主,他也称孤道寡,他又不是储君殿下,他又不是守阙的太子,怎么当称孤道寡哪!就骂的是他不是正种类。自己又不认得字,以为是利害就得了意了。这样寨主,通古达今,文武全才,外面挂着招贤榜,里头又有‘豹貔庭’,大大的不符。”亚都鬼在旁边告诉寨主:“说千里马骨的就是他。”寨主往前趋了一趋说:“这位壮士所说的不差。只是一件,有小可到得山中,山中事情实系太多,小可总无闲暇的工夫,故此因循到如今未改,恳求尊兄与小弟删改删改。”智爷说:“原来是寨主,我只顾与我哥哥说话,一时的荒疏,望寨主爷千万别见责小可。”

    寨主说:“奉求这位尊兄,与小弟删改删改‘豹貔庭’三个字。”智爷说:“不敢,不敢。小可才疏学浅,倘若改将出来,还不似原先,岂不贻笑于大方?”智爷并不理论寨主,转过头来又与欧阳爷讲话,说:“哥哥,请看他这副对,也不大合体。”北侠暗道:“人家寨主在那里伺候着,他净糊拉混扯,也不知道怎么个意见?只可以捧着他。”说:“智贤弟,这副对子怎么不好?”智爷说:“你看这是‘山收珠履三千客,寨纳貔貅百万兵’。”北侠说:“是怎么不好呢?”智爷说:“山大寨小,似这山水旱八百里,这个山上要收三千客,固然装得下。‘寨纳貔貅百万兵’,一百万兵,怕寨里头装不下一百万人,岂不是不妥当?”北侠问:“怎么方好?”智爷说:“论我的主意,‘山纳貔貅兵百万,寨收珠履客三千。’寨纵然是小,三千人足行,平仄准合。”钟雄一听,点头称善,刻下就叫人来将对联摘下,按着智爷所改的改了,找书手写了另挂。寨主复又过来,求恳改“豹貔庭”。智爷一定说不行,怕有人嗤笑。

    只见寨主将智爷、北侠往里一让,北侠同智爷上阶台,复又让入庭中。进门来,智爷抬头一看,正北的上面横着一块大纸匾,书黑字,写的是“岂为有心”四个大字。智爷说:“欧阳兄,你可曾看见?”北侠心中说:“我是两只夜眼,有斗大的黑字我再看不见就得了。”说道:“我看见了。”智爷说:“这是‘岂为有心’,你老人家可晓得这个意思?”北侠说:“我不知。”智爷说:“别看寨主管领水旱二十四寨,在众人之上还不足兴,此处无非暂居之所。此人心怀大志,日后得地之时,就得面南背北,故此是‘岂为有心’。居此地,无非随处乐吾天。”

    这句话不要紧,就把钟雄的心打动,缘故这个横匾是钟雄自己的亲笔。自打挂上这个横匾,钟雄自己立愿,可着君山水旱二十四寨寨主、头目、喽兵等,猜破他这个机关,参透他的肺腑,就用谁以为谋士。他的意见是受了襄阳王的聘请,王爷许下的,他若是择日行师的时节,他是封他招讨大元帅、前部正印先锋官。若得了江山的时节,与他平分疆上,列土分茅。他早看出襄阳王不能成其大事,他的意见,若得了江山时节,他把襄阳王推倒,他就面南背北。倘若大事不成,他就隐于山中,永不出世。今日智爷倒就把他的肺腑点破,说的种种的情形,就知道智爷才学不小,此人若留在山中作一个谋士,可算自己一个大大的膀臂。随即请北侠、智爷落坐。喽兵献上茶来。钟雄就把亚都鬼叫来,附耳低言说了几句,回头便问说:“听闻贤弟之言,你们二位是金兰之好。”智爷指北侠说:“这是我盟兄。”钟雄说:“二位大驾光临,实在是小可的万幸。”智侠说:“岂敢。我们两个误踏宝山,被寨主不嫌我等两个,还赏赐茶羹,当面谢过。”钟雄离位,深施一礼说:“还是奉恳阁下,与小可删改删改这个‘豹貔庭’。”北侠遂说:“智贤弟,你若能改,就给人家改一改;若是不能改,就给人家一个痛快话儿。”智爷说:“焉有不能改的道理?改出来又恐怕不好。”钟雄说:“阁下不必太谦了。”智爷无奈,说道:“这个‘庭’改个‘殿’字如何?”钟雄说:“好,但不知什么殿?”智爷说:“用个‘承运’二字如何?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钟雄一听,鼓掌大笑,连连点头夸好,叫人将“豹貔庭”改为“承运殿”。钟雄道:“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个书斋,是‘英锐堂’,恳为删改。”智爷说:“不好。堂者,明也,亮也,总是用个小挟轩‘字,’五云轩‘如何?”钟雄更觉欢喜,立刻叫人改了,吩咐摆酒。智爷一听摆酒,就知诈降计妥了。“总想个主意,教欧阳哥哥显显才能方好。”忽然心生一计。

    毕竟不知想出什么主意来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削刚刀毛保甘受苦 论宝剑智化暗骂人 且说智爷一听摆酒,站起身来告辞。寨主伸手拦住说:“依然摆下酒了。”智爷说:“不能。我们入山讨茶就不敢当的很,焉敢又要讨酒?我们又不投山入伙,焉敢屡领寨主的赏赐?”钟雄说:“实对二位说罢,船只已然打发了。”智爷说:“寨主不必哄我们,怎么能把船只打发了?”闻华说:“我家寨主打发喽兵下去问明,船上人说所欠他二百两银子,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还赏了他二十两银子酒钱。你们二位就有两分行李,别无他物,对不对?”智爷一听,假意着急:“怎么把我们船支开了?”钟雄说:“我为的留二位在山上多住几日,走的时节再与二位另雇。酒已摆齐,请二位上坐。”北侠说:“就坐下罢。”钟雄与闻华亲自把盏斟酒。

    酒过三巡,慢慢谈话。智爷说:“我欧阳哥哥与我就是相反,我是文的上略知一二,我兄长是武的上可不敢说好,比我强的多。就说他有一万胜刀,我至今也没学会。”钟雄说:“这位尊兄会万胜刀?这趟刀一百二十八手。”北侠说:“倒也全都记得。”钟雄惊讶道:“这趟刀全会的可是少,无论那趟刀全由万胜刀摘下来的。奉恳奉恳,赏赐我们一观。”北侠说:“小可武艺不佳,不敢在寨主爷跟前出丑。”寨主说:“兄台不必太谦,赐教赐教。”智爷说:“兄长,你就施展施展,又有何妨。”北侠点头,遂将刀摘将下来。智爷伸手接将过来,胸中忖度:“闻名寨主文武全才,我今何不试试他,到底学问怎样?”说:“寨主,请看我哥哥这把刀怎样?”说罢,将刀递将过去。

    寨主欲待不接,然递过来了,一看此刀墨沙鱼皮鞘,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飘摆,双垂灯笼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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