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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周郎
更新时间:2017-11-16 16:00:00
非的感觉,他想起了“病急乱投医”这句俗话。

    看来,上官仪是吃定地了。

    卜凡将一个扁圆形的银质小盒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打开盒盖,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银制小钳子将盒里的药丸一粒粒取出来,放到一张绵纸上。

    药丸呈紫黑色,一共是三十粒。

    他今天晚上一直就在焙制这些药丸。

    桌上的蜡烛爆开一朵烛花,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十分刺耳。

    阿丑和上官仪都已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阿丑仍然是半低着头,紧闭着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上官仪却一直盯着 卜凡。

    卜凡拿起一个圆圆的玉质小瓶,开始将药丸一粒一粒往里放。他知道上官仪一直在盯着他,也知道上官仪为什么一直都盯着他。

    上官仪是在等他的回答,等他想出办法。

    但卜凡此时还没能想出任何可行的办法来。

    上官仪忽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我该走了。”

    卜凡一怔,道:“走?走哪里去?”

    阿丑也抬起头,道:“那些人正等着你,你的伤又没有好上官仪淡淡地道:“总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弄不好,还会连累卜先生。”

    卜凡又一怔,道:“你以为 卜某有赶你走人的意思?”

    卜官仪一笑,道:“卜先生和阿丑兄弟救了在下一命,高情厚义,在下只有异口图报,更何况卜先生还特意为在下焙制了这些药丸……”

    卜凡瞪大了双眼,伸出右手,不让上官仪再说下去,笑道:“你以为这些药丸是替你准备的?”

    上官仪怔住:“不是?”

    卜凡笑道:“不是。”

    阿丑道:“这些药是卜先生为我特制的。”

    上官仪疑惑地打量着他,道:“为你?你有病?”

    卜凡道:“阿丑的病十分奇怪,在下一直自以为医术颇精,却一直查不出他的病根到底在哪里。”

    上官仪似乎还是不信,走到阿丑身边,左看右看,看了好一阵子,道:“你怎么会有病呢?”

    阿丑道:“我头疼。”

    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牙关也咬紧了,左手紧紧按着在半个脑袋,搁在膝上的右手不住地哆嚷着。

    卜凡赶忙倒出一粒药丸,塞进阿丑的嘴里。

    上官仪在床沿上坐下,紧盯着阿丑,眼中尽是迷惑不解之色。

    卜凡无奈地道:“他这个毛病已经有好多年了,我一直给他配这种药,但这药只能止痛,却不能除他的病根。”

    上官仪忽然道:“你师父是谁?”

    阿丑似乎吓了一大跳,吃吃地道:“你…・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师父?”

    上官仪道:“教你武功的师父。”

    阿丑的头疼看样子己经止住了,放下左手,低声道:“我… ・・我…・”

    上官仪道:“别跟我说你没有师父。你一身精深的内功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你一走进这个房门,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高手。”

    阿丑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上官仪。

    卜凡道;“阿丑不愿意说,自然是有他的难处,就像上官公子你的…・・”

    上官仪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那不一样。”

    卜凡道:“怎么不一样?”

    上官仪道;“因为卜先生不知道在下的真实身份,并不影响你替在下治伤。”

    卜凡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的这个毛病与他练的武功有关系?”

    上官仪道:“不错。”

    他转而对阿丑道:“你说,我的话有道理吗?”

    阿丑不说话。

    上官仪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的很为难。这样吧,我来替你把一把脉,看能不能找出你的病根来。”

    卜凡吃惊地道;“把脉?原来上官公子也通医术?”

    上官仪含笑不答。

    足足三柱香工夫过去,上官仪才将右手的食中二指自阿丑的手腕上移开。

    阿丑的眼睛一直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里蓄满希望。

    俗话说,头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种要命的头疼已经折磨他六年了,他当然希望上官仪真的有办法能替他治好。

    上官仪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不说话。

    卜凡着急了:“怎么样?查出来没有?”

    上官仪慢慢睁开眼睛,目光闪动道:“这就要看阿丑愿不愿意说实话了。”

    阿丑似乎哆嗦了一下,目光立刻暗淡下来。

    上官仪微微一笑,道:“你的内功,走的是刚猛一路,对不对?”

    阿丑迟疑着,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上官仪道:“头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丑道:“六年前。”

    上官仪道:“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开始头疼了,是吗?’”

    阿丑点点头,脸上显出一丝震惊之色。

    不仅仅阿丑,卜凡心里也十分震惊。六年来,他一直在设法查出阿丑的病因,却一无所获,而上官仪只不过替阿丑号了号脉,就能如此准确地说出这些情况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难道上官仪是一个医道高手?

    上官仪又道:“第一次发病前,你是不是受过非常强烈的刺激?”

    阿丑怔住,眼中闪出一丝恐惧。

    卜凡也怔住。

    他想起了和阿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一直很奇怪,潭柘寺的一个执役僧怎么会在大半夜里昏倒在回龙峰下的溪流里。

    阿丑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原因,卜凡也从来不问。这是卜凡做人的一项准则。

    上官仪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一字一字地道:“是仇恨!”

    阿丑猛地跳了起来,浑身颤抖着,转身向门外冲去。

    卜凡吓了一大跳,伸手想拦住他,已经迟了。

    阿丑已冲出房门。

    上官仪沉声道:“除非你想头疼一辈子,除非你不想报  仇了,否则你就不要走!”

    夜风自打开的房门吹进来,桌上的烛火猛地暗了下去,摇摇欲灭。

    门外没有脚步声。

    阿丑冲出房门,就站住不动了。

    半明半暗的烛光照在上官仪的脸上。他的脸色十分平静,就像刚才这间屋子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卜凡忽然间发现,除了“内力”之外,上官仪身上还有另一种十分奇怪的力量。

    阿丑的身上也有这种力量。

    他转过身,走进房门时,也和上官仪一样平静,似乎他刚才只不过是到门外去吹吹夜间的凉风而已。

    他甚至细心地掩好了门。

    卜凡一直都很为自己的涵养镇定而自傲,但他现在却发现,在这方面,他竟然要比上官仪和阿丑差很多。

    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都身负神奇的“内力”的缘故呢?

    阿丑走到上官仪对面,慢慢坐下,道:“你还知道什么?”

    上官仪含笑道:“我还知道你在受刺激之后,泡过一个冷水澡,非常冷的冷水澡。”

    卜凡脱口道:“是不是在那天夜里?”

    阿丑点点头,眼眶内忽然就蓄满了泪水。

    上官仪道:“令师的武功是不是要比你高?”

    阿丑道:“是。

    上官仪叹了口气,道:“以令师的功力,竟然仍不能替你报仇,你的仇家一定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阿丑道:“不是一个人。”

    上官仪一怔,道:“那么,是一个组织?”

    阿丑道:“是。”

    上官仪的双眼又眯了起来。

    阿丑道:“刚才你为什么说如果我不想报仇了,就可以走?”

    上官仪淡淡地道:“因为你的头疼病。刚才我已想到你的仇家一定是个大高手,高手相争,生死发于一线,如果恰恰在那时,你的头疼病犯了呢?”

    阿丑道;“只要我不走,就能报得了仇?”

    上官仪道:“不错。”

    阿丑道:“为什么?”

    上官仪笑了笑,慢慢道:“因为我能治好你的头疼病。”

    阿丑一怔,忽然站起来,“卟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上官仪面前。

    上官仪被吓了一大跳,忙扶起他,道:“你救了我,我帮你一下忙,也是应该的。”

    卜凡忍不住一叹,道:“原来上官公子也是一个医道高手,卜某真是惭愧得很。”

    上官仪微道:“其实我根本不懂医术。”

    卜凡不信:“不懂医术你怎么能一下就看出阿丑的病根?不懂医术你怎么说能治好他的病?”

    上官仪笑道:“卜先生从来就没有练过武功,对吗?”

    卜凡道:“当然。”

    上官仪道:“他头疼,其实并不是病,而是内功上出了一点偏差。”

    认真说起来,阿丑的内功并没有偏差,只不过他的内力走的是阳刚一路,而在六年前那天夜里,因为乍闻血海深仇,心情激荡不能自持,全身的内力一时走散,导致了他的昏迷。

    恰巧他又昏倒在一条溪水里,阴寒之气侵入头部经络,才引发了头疼的毛病。

    这种病单用药物当然是治不好的。

    卜凡道:“这种病到底该怎样治呢?”

    这个问题也正是阿丑最关心的。

    上官仪道:“阴阳二气,相克相生,只要阿丑习练一种以阴柔为主的内力,待到体内阴阳二气水火交融,经络间的寒毒不仅自然消除,武功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阿五为难地道:“我和师父的武功都是阳刚一路,师父也没有教过我别的武功・・…”

    上官仪微笑道:“我教你。”

    *** *** ***

    卜凡给学生们圈完新课,已快到中午了。他回到书房,坐了一会儿,起身向后院走去。

    上官仪就住在卜家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他正在吃午饭。

    桌子上,一大盆炖鸡只剩下了小半盆汤,上官仪的面前,堆着一堆鸡骨头。

    如果从饭量上看,上官仪绝对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就算是石花村的“武功高手”铁头,也不一定有他那样大的饭量。

    他一顿饭要吃一整只鸡,两三条斤把重的鱼,再加上四五个大馒头。

    卜凡一直都不能相信,一个看上去如此斯文,如此文弱的人,一顿饭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上官仪一边擦着嘴角的油渍,一边颇为不好意思地笑道:“惭愧,惭愧!”

    卜凡微笑道;“这有什么,能吃是件好事嘛,我就很羡慕你的好胃口。”

    上官仪怔了怔,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发红,笑得更不自然了。

    卜凡也一怔,方道:“怎么,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上官仪咧了咧嘴,忍不住瞟了桌上的鸡骨头一眼,道:

    “嘿嘿,在下食量之大,也的确有些惭愧,不过,不过”

    卜凡找了把椅子坐下,道:“上官公子有话请讲,没有关系的。”

    上官仪道:“在下昨天错怪了卜先生,所以方才才说‘惭愧。”

    卜凡也忍不住瞟了桌子一眼,微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上官仪道:“怎么能说没什么呢?在下与先生素不相识,先生援手之德尚未及报答,竟怀疑先生要赶我走路,在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卜凡笑道:“我在这一带也算是一个医生,医生悬壶济世,是应有的本分,谈不上什么援手之德,不过,我的确是要赶你走路了。”

    上官仪又怔住,道:“出什么事了?”

    卜凡叹了口气,道;“听村里的几个小孩子说,这两天有几个人在村里问东问西的,好像是在找一个受了伤的人。”

    上官仪道:“看来他们已经怀疑我是不是没有跑进潭拓寺里去。”

    卜凡道:“刚才在书房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你可以去那里避一避。”

    上官仪道:“什么地方?”

    卜凡道:“你听没听说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句话?”

    上官仪道:“听过。”

    卜凡慢吞吞地道:“我在京城里,有一个极好的朋友。”

    上官仪拱手道:“卜先生高情厚意・・・・”

    卜凡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要说这些,不要说这些;其实,我反倒要谢谢你才是。”

    上官仪奇怪了;“谢我?卜先生要谢我?”

    卜凡笑道:“是啊,我要谢谢你查出了阿丑的病根,还传功给他帮忙。”

    上官仪道:“他救了我,我帮他是理所当然的。”

    卜凡道:“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练过武功,可我知道,各门各派的功夫都不是随便就可以传给别人的。再说,你我原本素不相识,却对我十二分地信任,很让我感动啊!”

    上官仪第三次怔住。

    卜凡的话,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

    他是野王旗的主人,自他懂事起,就开始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为他长大后接掌野王旗做准备。这些训练当然包括武功,包括史籍经典,包括江湖上、武林中各门各派的详细资料,最重要的,是对江湖准则的学习和领悟。

    在他的心目中,江湖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师父就曾反复教导他,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江湖人,最起码的一条,就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信任,而要设法博取别人的无条件信任。

    就算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完全信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江湖人是没有朋友的,江湖人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经过这一次剧变,上官仪对这一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如果他不是对自己的下属过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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