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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2

作者:高峰
更新时间:2017-11-09 00:11:01
道:“谢大人隆恩!”说罢,又齐齐地朝卢焯鞠了一躬,然后又齐齐地坐下,齐齐地拿起了筷子。卢焊暗暗一紧眉,强笑道:“六位大人是户部所派?”

    六老叟齐声:“是的!”

    卢焯打量起六人来,见他们皆是一副忠厚老农模样,手指骨个个粗大无比,指甲只只开裂用防脸上更是黝黑紫红,显然是太阳晒得极多,那嘴里残剩不多的老牙,也是污锈不堪。六人身上穿着的朝服,更是七歪八扭,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疑惑地望向顾琮。

    顾琮笑起来:“卢大人,看不出吧?这六位从户部下来的大人,可是威名四播的‘授官老农’!这六位老农,不仅种田种得好,山上开荒也开得好,堪为万民楷模!朝廷为表彰他们立下的大功,特以八品荣身,准以官服加身,并请这六人到全国各地巡回授学,现身说法,弘扬以农为本之国策,传播广种五谷之经验!”

    没等卢焯醒过神来,那六老农又站立起来,操着土音齐声道:“圣上日:好好种田,多收五谷,天下富足也!”颂毕,复又人座取筷。

    卢烨苦笑:“如今正是大灾之时,以抗灾保命为要,各位前来浙江授学,怕是有点不合时宜吧?”

    顾琮脸一沉:“卢大人这是什么话?正是由于浙江灾情沉重,民心浮动,本官才特意派员从江西将这六位大人从百忙之中请来,意在稳定浙江民心,鼓足抗灾保田之勇!”

    卢焯:“顾大人,你可知道仅仅钱塘一县,已饿死多少人么?”

    顾琮:“当然知道!”

    卢焯:“既然知道,顾大人怎么还不以救人为重,反以保田为要呢?”

    顾琮:“田亩不保,何谈保人?难道从田里挖一锄头黑土,就能吃饱百姓的肚子么?”

    六老农齐声:“吃土是吃不饱的!”

    卢焯觉得与顾琮说下去已无必要,转脸向那六老农,问道:“不知这六位大人打算怎样授学?”

    顾琮替六老农回答:“这正是要与卢大人商量的。”

    卢烨沉声:“这用得着商量么?――六位大人今日就请回去,我卢烨所辖之区,无处可搭让你们授学的戏台!”

    六老农看着顾琮,不知所措。

    顾琮的脸也沉下了:“卢大人!你是看不起这六位老农吧?”

    卢焯冷笑:“顾大人要我卢焯说实话么?”顾琮:“请说!”

    卢焯:“我卢焯,不是看不起老农,而是看不起你!”

    说罢,他起身就往外走。顾琮重重一击桌面,怒声:“岂有此理!端的什么巡抚架子!-一来人哪!”几名堂官进来:“下官在!”

    顾琮:“把米河找来!听六位大人授学!”

    堂官:“米大人去处州运粮了!”

    顾琮大喘了一会,道:“火速派人把他叫回来!这第一个需要授学的,就是此人!”

    14.路上。日。

    烈日下,米河在策马疾驰。路边到处是倒卧的饿尸。

    15・巡抚衙门。夜。

    米河急步走向顾琮住的屋子。门里传出顾琮猛烈的哮喘声。

    米河敲门的手突然停住了。他想了一会,返身往外走去。

    16・卢焯宅门外。

    米河下马,敲门。

    17.卢焯客厅。

    灯光里,挂在墙上的刑枷格外醒目。

    卢焯:“你来找我,就为了打听这件事么?”

    米河:“是的!我必须找到蝉儿!”

    卢焯在屋里不无焦躁地踱着:“我问你,你运的粮食呢?”

    米河:“处州的官仓已经放赈一空,无粮可运!”卢焯:“那你为什么不去永康看看?那儿是山区,旱情要好些,或许还有仓粮可借。”米河:“我本是在去永康的途中被顾大人叫回!”卢焯:“这么说,那来了六个老头子的事,你知道了?”

    米河:“传信的堂官已经告诉我。”卢焯:“打算如何去听?”米河:“带着耳朵听!”卢烨:“可你的耳朵该听的是饥民的哭声!”

    米河:“请问卢大人,在此大灾之时,若是不去救灾,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堂上,架着腿听人布道,这人,还是人吗?”

    卢焯:“当然不是人!”

    米河:“不是人是什么?”

    卢焯:“是狗!”

    米河:“很好!明日,我就把一双狗耳朵放在桌上,听那六老头授学!”卢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米河,你总是让老夫感到出其不意!这主意不错,你让人去找一条死狗,把耳朵割下来,给那六老头送去。”

    米河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我已经在路上带回来了!”

    纸里果然是一双狗耳。“这主意只有你米河才想得出!”卢焯笑起来,“――刚才你说什么?找蝉儿?”米河:“是的!我必须找到她!”卢焯:“给我说实话,你和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米河:“难道蝉儿没有告诉你?”卢焯:“自从蝉儿跟你走了以后,我还没有见到过她!现在可好,你反倒来向我要人了!”

    米河一怔:“这么说,蝉儿的眼睛已经复明,卢大人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卢焯身子一震,“蝉儿复明了?”

    “对!复明了!”米河道,“是明灯法师让蝉儿复明的!”

    卢焯一把抓住米河的胳膊:“快带我去谢谢这位明灯法师!”

    米河:“法师将蝉儿的眼睛治愈后,又将蝉儿送回钱塘,然后就不知去向了!‘庐体:”如此说来,蝉儿是去找明灯法师了?“米河摇摇头:”或许是吧。卢大人,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卢焯:”慢慢说。“

    米河:“我与蝉儿小姐有婚嫁之约!”

    “是么?”卢焯笑道,“我早该猜到了!这句话,你不说出口我也要说出口了!”

    米河:“可是,我和蝉儿无法践约!”

    卢焯:“这当然,如此灾年,你又挑着这么重的担子,自然不能成婚的。不必着急,等渡过了这个难关,我亲自为你们主婚!”

    “不,不是这个意思。”米河看着卢焯,“卢大人,你能坐下么?”

    卢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为何要坐下?”

    米河:“我怕你听了我下面的这些话,会在我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卢焯的脸色沉了下来,在屋里急踱起来。米河:“卢大人……”

    “不必说了!”卢焯站停,声音低沉下去,“你走吧。要是有了蝉儿的消息,告诉我一声。”

    米河站了起来:“米河告辞!”急步往外走去。

    “米河!”卢焯突然喊道。米河在门外站定。

    卢焯:“是不是……她怀有你的孩子了?”

    米河的脸刷地白了。卢焯:“回答我。”

    米河沉默。

    卢焯:“我知道,除了这件事,你是不会怕我给你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的!把实话告诉我,好么?”

    米河紧紧闭着嘴,目光慌乱。卢焊轻轻摇了摇头:“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米河:“卢大人,如果这是真的,你伤心吗?”“伤心?”卢焯的声音有些哑了,“如果你身为人父,你是伤心还是高兴?”

    米河:“不知道。”

    “可我知道!”卢焯的眼睛里充满了伤楚,“蝉儿……只有我这么一个父亲,蝉儿的母亲死得早,这么些年来,蝉儿和我,相依为命。我记得蝉儿说过,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好的男人,她会为我,不,为她自己生一个儿子,生一个眼睛不瞎的儿子……她真是这么说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是流着泪水的……我知道,当她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就把你看做了她可以终身相托的男人……正因为做父亲的知道女儿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当她什么话也没有留给我就跟着你走了的时候,我没有派人去找,更没有派人去追!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米河的眼睛红了,欲开口,被卢焯制止了。

    卢焯:“可现在我已听明白了,你不想再娶蝉儿!你知道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仍然还是拒绝了她!米河,你……良心何在啊?”

    “卢大人!”米河眼里闪着泪花,“你想听我解释么?”

    卢焯:“不必解释!现在你该做的,就是找到蝉儿,给我这个做父亲的带个口信。”

    米河:“什么口信?”

    卢焯:“你告诉她,父亲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米河的嘴唇颤抖起来,泪水涌出眼眶。

    18・旷野中。夜。

    米河在奔跑着,四处寻喊:“蝉儿――!蝉儿――!我是米河――!你听见我在喊你么――?”他跌倒,又爬起,继续喊。

    19.塔里。

    米河奔进塔来,摸着黑,大声道:“蝉儿!你告诉过我,法师带你来过这儿!

    你现在还在这儿么?蝉儿!你说话呀!蝉儿――!你说话呀――!“米河转着身子寻喊。塔内的壁画在米河身边旋转起来。米河一头撞在墙上,额头淌出了血。他奔出塔门,仰着脸大喊一声:”蝉儿――!你在哪――?“

    头顶上,一天星子!

    1.米老书楼内。夜。

    形影消瘦的柳含月站在这间到处堆放着书籍和杂物的阁楼里,仿佛要寻找到米河的影子似的,目光在这些东西上流连着。

    “姐姐,”身后响起品月的声音,“不早了,你该睡了。”

    含月苦笑着摇摇头:“姐姐睡不着。”

    品月:“你看看墙上自己的影子。”

    含月看了看墙,自己的身影细瘦如竹,长长叹了声:“米少爷在这楼里住了三年,天天看着自己的影子,到后来,竟能与影子说话了。可如今,这墙上的影子换做了我柳含月的影子,我也能像米少爷一样,对自己的影子说上一句话么?”

    品月:“姐姐要是在这儿住上三年,也会对影儿说话了。”

    含月惨然一笑:“三年?姐姐怕是住不满三个月的。”

    品月:“姐姐想回北京去?”

    含月摇摇头:“北京没有姐姐的家。姐姐的家-…・已经在这儿了……”

    品月:“既然姐姐把这儿认做自己的家了,怎么还要离开呢?”

    含月笑了笑:“品月,姐姐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姐姐问你,你也想在米家住下去吗?”

    品月的眼睛里晃起泪影:“品月自从那年离开姐姐后,就被卖人了青楼,受尽了人间的苦楚,也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的真情。品月我要不是遇上了白爷,至今恐怕还在那人间地狱里受着煎熬;品月要不是遇上了姐姐,也早就是锅中之肉了。姐姐,品月这辈子该报答的,只有你和白爷了!我曾经想过,等白爷回来,我就去找他,如果他要我,我就做他的妻子,终身服侍于他。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和姐姐分开!姐姐到哪儿,我也到哪儿,姐姐做什么事,我也做什么事,我与姐姐……

    同生共死!“

    含月眼里也闪起泪光:“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啊?姐姐救你,是天意;白爷救你,是情分。姐姐知道,你把一个情字,看得比命还重的,你不能为了姐姐,就割断了与白爷的那段恩爱之情!”

    品月:“不,在品月眼里,我与你的姐妹之情,重于我与白爷的恩爱之情。”

    含月:“这又为什么?”

    品月:“我与姐姐,难道不都是命苦之人么?难道不都是生不逢时的路边花么?”

    “不对!我才是路边花!”楼梯上,有人在说。

    含月回头去,失声:“小梳子?”

    2.楼梯上。

    小梳子背着她的大布袋,眼睛红肿着,坐在楼梯上抱着双膝。“你们叹着命苦,可想到我小梳子的命,比你们还苦么!”她背对着两姐妹,顾自说着。品月:“如果你也觉得命苦,那咱们就是三个苦命姐妹了。”

    小梳子:“还有一位,比我们三人更苦命。”

    含月:“你是说蝉儿?”小梳子:“知道还问!”

    含月:“小梳子,告诉含月姐姐,蝉儿小姐如今在哪?”

    小梳子:“死了。”

    品月一惊:“死了?蝉儿小姐死了?”含月给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小梳子道:“含月姐姐知道蝉儿没死。”

    小梳子:“你怎么知道?”

    含月:“要是蝉儿真的死了,你还会坐在这儿么?”

    小梳子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算你聪明!不过,她真的是死了,是我做梦做到她死了!”

    含月:“你做梦只做到一个人死么?”

    小梳子回过脸来,看着柳含月:“什么意思?”

    含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含月姐姐的意思是,你没有梦见含月也死了么?”

    小梳子:“梦见了!”

    “胡说!”品月叫起来,“小梳子,你把这话收回去!”

    小梳子:“我真的梦见了嘛!”

    品月几乎要哭了:“不,你快说,你没有梦见!”

    小梳子嘟着嘴沉默了一会,抬起脸:“真要我说实话?”

    品月:“对,你说实话!”小梳子从楼梯上站了起来,看着两姐妹:“我真的做了个死人的梦!可是……可是梦里死的,不是蝉儿姐姐,而真的是……含月姐姐!”

    品月的身子摇晃起来,扶住了柱子。含月失血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缕微笑:“小梳子,也许,你的梦……是对的……”品月扶着柱子,身子一软,坐倒在了地上,眼中泪如涌泉,对着含月道:“姐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也不要再折磨苦命的妹妹了……”

    3.运河长堤的一间草棚内。日。

    一张小桌上,放着米河的那对狗耳朵。六个官服锦绣的老农高高坐在上首的一条长凳上,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孤零零的小桌子和桌上孤零零的狗耳朵。六老头轻声议论起来――“这耳朵有些来头!”

    “就是!方才送耳朵来的那朝廷命官,不是说,此耳朵就是他的耳朵么?”

    “做官大人的,总要摆点噱头的!”

    “想必那位大人就在门外墙边上靠着!”

    “对!隔墙有耳,吾们把声音喊高些,那墙外的耳朵也就听到了!”

    静默片刻,那为首的老头便转了下头:“开讲吧?”

    被问的老头也转了下头:“开讲吧?”

    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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