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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4

作者:高峰
更新时间:2017-11-09 00:11:01
走,还是要看你的了。”

    米河:“怎么,刘大人还不想在开封显身?”

    刘统勋:“你在明处,我在暗处,有许多事,就好办多了。再说,我迟迟不与王士俊他们见面,这就让他们多了一份猜忌,气焰就不敢过分嚣张,对咱们丈量四亩,弄清他们是如何中饱私囊的,非常有利。你说是么?”

    米河笑了笑:“你越是不出场,他们就越是觉得你就在他们身边看着,心里也就越虚,这就让我有了更大的周旋的余地。不过,我米河毕竟只有六品顶戴,到了该下重手的时候,底气不足!”

    刘统勋:“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底气?”

    米河:“我想要的,是一言镇千军的底气。”

    刘统勋:“到了节骨眼上,我会给你这个底气的!”

    米河:“对了,刘大人不是还领了去浙江查‘双层仓’的圣旨么?等办完了河南的事,还带上我么?”刘统勋:“你说呢?”米河笑:“你刘大人已经离不开我了!不是么?”刘统勋摇了摇头:“未必见得!”一阵锣鼓声传来,几十个人扛着一面大大的“万民伞”走来,身后还有若干人沿路张贴着“德政条子”。刘统勋:“走,看看去。”两人往人堆里挤了进去。那“万民伞”上一圈大红墨字:“王士俊爱民如子,开封府普承恩泽”。米河:“又是一副好对子!”刘统勋意味深长地:“可惜添不上字去。”两人发现了身后刚贴上的“德政条子”,便走近看了起来。

    条子上也是一行行骄句,写得文采飞扬,全都是对王士俊的溢美之词。

    米河笑:“这当官也真有意思,当得好了,就有人给你满街贴上德政条子!不知你我走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也贴上几张?”刘统勋:“你也想要?”米河:“如果我是王士俊,我当然想要,而且要得越多越好!”两人大笑起来。

    6.僻静的城河边。

    刘统勋一脸沉重:“王士俊把万民伞和德政条子亮了出来,决不是在给他自己脸上着金,而是在给你我的脸上着粪。”米河:“对,他也动手了!”刘统勋:“打算如何回敬他?”米河:“八个字:笑脸一张,一张笑脸。”刘统勋:“你这是笑里藏刀?”

    米河:“一笑之中出的刀,才是最致人死命的一刀片‘刘统勋笑起来:”看来,还是周钟说得对,你是我刘统勋手里的一把利器了!“

    7・客栈。晨。

    早晨,小梳子端着一盆洗脸水,用脚踢着刘统勋的房门,喊:“刘掌柜!刘掌柜!”门没上闩,她一下扑了进去,水泼在地上。屋里没人,炕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刘掌柜换客栈了!”身后响起周钟的声音。小梳子回身,愕:“换客栈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周钟:“刘掌柜留下话了,谁也不必找他。”小梳子:“他要是被人杀了,也不找?”周钟:“谁也杀不了他!”小梳子把端着的铜脸盆扔地上,生气地一跺脚:“我到槐庐找米大人去!”

    周钟:“米大人说了,他现在不想见你!”

    小梳子:“为什么?”周钟:“他怕你再扯散他的辫子!”

    吕.王士俊豪与内。日。

    王士俊掌心抱着小茶壶,在屋里来回走着,见一属员匆匆进来,急问:“找到刘统勋了么?”那属员:“回大人话,找遍了全开封,就是找不到刘统勋的影子!”

    王士俊:“那他带着的那口棺材找到了么?”那属员:“棺材找到了,在荣升客栈的马房里摆着。”王士俊不安地急思着:“这姓刘的,向来神神道道,不会是把他的那口棺材当成床了吧?”那属员:“下官这就带人去打开棺材看看!”“不必了!”

    王士俊冷冷一笑,“好个刘统勋!他把米河推在明处与我干,他自己藏在暗处使劲,想来个明暗夹击!嘿嘿,他以为我是吃素的么?――告诉马铃,把那几个在王家坟让村民坐酱坛子的官员,给我当着村民的面斩了!”

    那属员:“大人的意思是,那米河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就于脆让他再看个明白?”

    “对!”王土俊阴冷地一笑,“我要让米河,不,让刘统勋看看,我王士俊是如何公干的!”

    9.王家坟村外荒寺前。日。

    五面大锣、五面大鼓惊心动魄地敲着。王家坟的村民黑压压地站满了场子,默默地看着寺门口那一排排神色威严的巡院亲兵。一阵马蹄响,官服锦灿的王士俊在卫队的拱卫下策马而来,在他身后,米河也着官服骑在马上。王士俊在寺门前下了马,米河也翻身下鞍。米河突然发现,周钟和小梳子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便暗暗朝他们挤了下眼。

    小梳子低声对周钟道:“米少爷的官袍太小了,像裹粽子哩!”周钟:“既然是官袍,合身的原本就不多。‘小梳子笑:”你真有见识!“两人朝寺门前看去。

    马知府给王土俊行了礼,大声道:“启禀督台大人!按您的吩咐,已将开封府衙门同知陆九通、衙役领班鲍三刀、衙役肖狗儿、龚索于等七人押到!听候大人发落!”

    王士俊斜盯了米河一眼:“米大人,知道石灰是何物么?”

    米河:“知道!粉墙、人棺都得用上石灰。”

    王士俊:“可米大人并不知道,石灰还可销肉蚀骨!――将那酱坛子开了!”

    亲兵掀去那一口口酱坛子上盖着的大木盖,顿时,坛里冲上一股白雾,噗噗的沸响声令人毛骨悚然地传了出来!

    小梳子踞脚看去,吓了一跳:“这坛子里,泡着石灰啊!”

    周钟没做声,眼睛正正地看着那一排大坛子。

    王士俊一摆手:“押上来!”

    寺门轰的打开,陆九通等一干七人五花大绑着被亲兵推到坛子前跪下。

    王士俊抱起拳,突然对着村民们跪了下去。

    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动,纷纷后退。

    王士俊抬起脸,一脸痛楚:“各位乡民父老姐妹!你们不用怕!我王士俊,只给皇上跪过,也只给父母双亲跪过,可今日,面对王家坟的乡民,我不能不跪!”

    村民们安静下来。米河似乎有些动容了。

    米河内心的声音:“要是这些话是你的真话,那该多好!”

    王士俊的眼里挂起了老泪:“数日前,陆九通等人就在本官跪着的地方,将村中的男女老幼十数人活活投人了酱坛子,还毫无人性地倒人了大粪!更让本官痛心的是,这帮丧尽天良的暴吏,还让不足六岁的孩子跪在铡刃之上,见到那孩子膝下流出血来,竟然还往那刀伤上撒上粗盐!……真是畜生不如啊!……本官代这些个有罪之人,向王家坟的父老姐妹,还有孩子们请罪了!”摘下顶戴,深深弯下腰去。

    村民中有人抽泣起来。那叫阿珍的女子紧紧搂着儿子,脸上全是泪水。米河的眼睛在阿珍的脸上停了一下,收回目光。米河内心的声音:“王士俊的这些话,本该由我来说的。他既然代说了,就让我省事了。……只是不知道阿珍的女儿被葬在了何处,日后我得去看看那座小坟……”

    王士俊直起腰,戴上顶戴,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拭去泪水,重声道:“大清的王法是见铁为凶!既然这些人坑害百姓已经铁了心肠,那就逼得本官也不能不心肠如铁!――来人哪!将陆九通等一于人犯投入坛子之中,让他们一个个尸骨无存!”

    人群中轰的一声,像是爆炸了什么似的。小梳子跳了起来,喊:“好!”周钟抱着双臂,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小梳子:“周大哥,你怎么不喊一声好?”周钟:“我从来不喊好。”小梳子:“你真是怪人!――不理你了!”顾自朝前看去。

    那陆九通等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被亲兵一个个架起,往坛里扔了下去!坛里冲起白白的浓烟,一片沸腾声。巨大的木盖轰轰隆隆地一只接一只盖住了坛口!米河默默地看着,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10.槐庐书斋里。夜。

    米河在灯下看着书,小梳子在旁给灯添油。小梳子:“米少爷,我错怪你了!”

    米河放下书:“什么事错怪我了?”小梳子:“别装糊涂了!我已经知道,是你诱着王士俊这么做的!你在借刀杀人!”米河笑:“不是借刀杀人,是借刀除害。-

    -对了,谁告诉你的?”小梳子:“还有谁?周钟。他说,准是米大人把那天见到酱坛子的事透露给了他们,他们才不得不演了这出戏。”米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演戏么?”小梳子摇摇头。

    米河:“他们在逼着刘大人露面。”

    小梳子:“真也怪了,这些天怎么就不见刘大人了呢?”

    米河笑:“刘大人越是不露面,我米河,不是越好办事么?”

    小梳子也笑了:“对!我看哪,你下回见了皇上,就要一身跟刘大人一样的二品花袍子穿!”

    米河:“为什么?”

    小梳子:“你不是在干着二品官的事么?”

    11・院池边。夜。

    一钩残月在池水里颤着。

    米河站在池边,默默地看着这晃颤着的月光。

    “米少爷,”身后响起小梳子轻轻的声音,“还不睡哪?在想什么?”米河:“想你手中的那两颗石子。”小梳子:“米少爷,告诉我,你在你父亲面前发过的誓,真的那么重要么?”米河:“我不是在想发誓有多么重要,我只是想,父亲要我娶那个女子为妻,不会没有道理的。父亲有许许多多话没有告诉我,如果我全能知道的话,我恐怕……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小梳子:“她叫什么?”

    米河:“柳含月。”

    12・北京米家。夜。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在琴弦上拨动。亭里,柳含月在弹着琴。她的脸是那么苍白,白得就像一捧雪。在听琴的只是一块木牌,牌上写着一行字:米汝成大人之灵。

    13.灵堂上。

    庞旺枯坐在蒲团上,在给米汝成烧着纸。琴声隐隐传来。他停下了手,听着琴声。渐渐的,在他阴沉的脸上,有两行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14.槐庐书斋内。夜。

    米河在桌上铺开一卷地图,图上密密麻麻地画着红圈:“这红笔圈着的,都是被算做了新垦的良田,可这几天实地勘查下来,都是些荒滩野坡、坟地废宅!”

    周钟:“不知米大人何日开始丈量?”

    米河:“明日!就从王家坟开始!”

    15.王家坟的一片荒地。日。

    一根长长的粗绳子两头系着铁钎,在荒地里一绳一绳地丈量过去。牵着绳的是周钟和小梳子,丈完一滩后,在纸上记着什么。小梳子:“这么大个河南,就我和周大哥牵着量绳,该量多少年啊!”米河手中执着丈量图,在草丛中走着,回头笑道:“等把王家坟的这些‘好田’都丈清楚了,刘大人自会调上三万人马,把全河南都丈量个遍!”突然,他发现了什么,蹲下了。他拔起了一棵嫩嫩的苗,看着。

    “认得出这是什么苗么?”他把周钟招呼到身边,问道。

    周钟看了一会:“黄豆亩。”

    米河问小梳子:“小梳子,你认认这是什么?”

    小梳子跑了过来,接过苗看了一眼,笑了:“这是豆苗!米镇的运河大堤上,都长着这种豆苗哩!春天的时候,家家都在堤上点上豆子,等长出黄豆来了,就去收。”

    米河站了起来,脸沉重起来。小梳子:“你怎么了?”

    米河:“看来,我们不是在丈量荒地,而是在丈量一块豆地!”

    小梳子嚷叫:“这哪是豆地啊?不就撒上几把豆子么?”

    米河眉头锁紧了:“就这么几把豆子,让我米河手里的这张丈量图成了一张废纸!”他默默地将图纸撕成了两半,又撕成四半,再撕成八半,随即狠狠地撕成更小的块,抬起手那碎纸便被风扬了起来,扬得满天皆是……

    16.槐庐书斋内。夜。

    米河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愤怒:“他们往荒地里、坟地里,还有什么河滩地、沟边地,甚至可以在桌子底下捣几个洞,撒上豆子,等长出了豆苗,就说这都是新开的田亩!你要是说这不是田亩,他们就会问你,长着豆子的地方怎么不是田亩呢?

    豆子也是粮食嘛!要不,你拿着棵豆苗回京城让皇上去评评!――弄虚造假到了这步田地,真乃大清朝闻所未闻!“

    周钟:“米大人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吧?”

    “发火?造假造得如此荒唐,如此厚颜无耻,就是死人也会拍棺而起!”米河的脸色从未像现在这么发青过,怒不可遏,“此事源起那个为邀一己之功而罔顾天下民愤的田文镜!为了取悦雍正先帝,这个田文镜竟把河南,不,竟把大清国的所有长草的、不长草的荒地都‘开垦’成良田了!在这些所谓的新开田亩上,他养肥了一帮以吮吸民脂民膏为业的贪官污吏!只短短几年,就把本已如此贫穷的河南乡村,不,大清国的乡村盘剥得民不聊生,满目疮痍!这……这笔账要是不清算,大清国还会有良田么?大清国还会有良民么?大清国还会有良臣么?大清国还会有……

    良心么?“

    两行泪从米河的眼里夺眶而出。一瓶酒默默放在了米河面前。她是小梳子。

    “酒?”米河一愣,“拿酒来干什么?”

    小梳子:“你说,你心里是不是有个‘愁’字?”

    米河点点头:“有个‘愁’字。”

    小梳子:“那就以酒浇愁吧!喝醉了,你就什么愁事儿也没有了!――来,我陪你喝!”咚的一声,两只酒盅摆在了米河面前。

    17.城河边。

    醉得东倒西歪的米河走来。

    18.槐庐书斋内。

    小梳子手里拿着酒盅,也醉得不成人样了,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说:“米、米少爷……喝……别发愁……我、我小梳子……给、给你……唱、唱一曲……”她唱了起来:“命里……要受穷,走近黄金……就、就变铜!……命里……生来富,拾着草纸……就、就变布!……命里……无官做,……戴着官帽……就、就变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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