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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6

作者:司马翎
更新时间:2017-11-07 15:03:43
?小郑的话显然已透露没有找到小辛尸体之意。

    小郑又道:“小辛除非变成飞鸟,否则他的尸体必是有人早一步搬走。”

    花解语道:“你口气中好象不认为有人早一步带走他遗体。为什么?”

    小郑道:“因为我勘查得相当仔细,并没有遗迹。如果跌成一团肉酱,无论如何也会有痕迹留下。”

    绿野大声道:“天啊!莫非他没死?”

    小郑道:“两边峭壁我查看之下,都有人攀援敲凿过。在拼斗悬崖这一边峭壁虽是微向内四,但四下而上一共有三处地方四人得很厉害,地方平坦宽阔,简直可以盖两三间茅屋。这三处地方都有人走动逗留过的痕迹。但小辛怎可能倒着飞入凹陷的地方?”

    绿野大笑道:“这个人办法很多,全身都是古怪。他九成还活着。哈,哈,我放心啦!”

    她向花解语道:“走,我们回南京等他消息。”

    花解语立刻摇头,道:“不,你回去吧!我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我会照顾自己!”

    她那孤寂的声音和表情,不但使人同情,甚至还泛起凄凉之感。

    花解语又道:“如果小辛未死,他一定不会放弃与命运抗挣。他已经够忙碌够艰苦的了。我的命运何必加在他身上?何必使他更艰苦更伤脑筋?”

    她声音温柔得令人心软,使人仿佛能看见明艳青春随着逝水年华而渐渐凋谢,使人宛如看见她独立于西风残照间――无尽的孤寂!

    但谁也没有法子帮她,别说是别人的命运无能为力,就算是自己,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对抗自己的命运呢?

    有些问题似平很难找到答案。例如小辛时时能突破人类之极限,但是不是表示已战胜命运?他可曾找出了真正命运的形式?

    最重要的是小辛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未死,他到何处去了?他将如何再展开突破极限的壮烈伟大行动?抑或是太疲倦而放弃?

    小辛是不是当年的十八郎?

    但是有人知道血剑严北有一个嫡亲侄儿严温,是大江堂堂主总舵座镇江南。……

    小辛会去江南吗?

    号称为天下第二泉的“虎跑泉”的确名不虚传。不管泡的是普通龙井抑或全是嫩芽的特级雨前,入口仍然一样软滑甘润。

    通向虎跑泉(虎跑寺内)是一条用长石板铺砌得十分整齐的斜坡路。

    两边高树森秀幽寂,石板路右边一条小溪,清泉汩汩不断流下。

    若论泉水之清冽冰凉,不妨以盛暑天气的冰水来形容它――当真是那么清和那么冷。

    这道溪泉虽不是虎跑泉眼涌出的泉水,却已如此冷冽清澈,真正的虎跑泉更可想而知了。

    在那溪泉上有落花随漂水流而下。

    这等景致本地寻常。

    试问天下有哪些山峦的溪涧没有落花顺水漂流呢?

    所以书僮看见主人和他的朋友对着水上落花不断摇头摆脑,大有若不胜情之状,心里便很不以为然。

    那两个年轻书生(书僮的主人及那位朋友)不但咨嗟感慨。还爬落溪畔抚弄流水,掬泼那瓣瓣落红。

    看来在他们织梦年华中,当真已激起了心湖无数涟漪……

    其中一个书生忽然目不转睛凝视着随水而来的一件物事。

    他大概看得太入神了,以至自己咕咚一声一头栽人溪泉中,还不会爬起来。

    另一个书生恰在此时也看见那物事,登时目瞪口呆,四肢麻木,竟不记得应该赶紧拉起同伴,免得他头面泡在水中活活淹死。

    那件物事圆鼓鼓的,四周的泉水也变成红色。

    三滚两滚就已离开他们。

    可惜此时已出现另一个,也是差不多样子。

    不论是哪一个书生都认得出那些物事是人的脑袋。

    由于从脖子搬了下来,所以才那么圆而随着溪泉滚流不停。

    正因为他们一眼已确知那是人头,所以才发生这种情况――一个吓昏了一头栽入水里了。

    另一个变成傻子不言不动,只会茫然望住人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有时候很正确。

    试想你就算把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又有什么用呢?当然应该赶紧拉起昏了的同伴,免得他窒息而死才是正理。

    不过,情况却又并不像描述那么简单,因为这一瞬间第三颗滚圆人头已经出现,带着一大片血水。

    所以这时连那个还未昏迷的书生,也受不了而呻吟一声倒了下去。

    载着清泉的小溪,若是直溯上游,则经过寺内美观的长方形水池之后,就可以接通虎跑泉了。

    石筑的水池一共有两个,很对称地座落两边。

    当中是宽大齐整的阶梯。

    在石阶上一个浓眉环眼青年,左手拿着一柄连鞘长刀,他微微眯起眼睛,望住前面的人。

    如果青年往上走,要入大殿,这个人变成拦阻的墙篱。

    由于事实上青年的确被那人所阻挡。

    故此他的眼光冷峭而又不满,便变得很合理了。

    青年的刀好像没有出过鞘。

    外表看来此刀比平常的刀弯曲一些,又稍稍长了一点。刀鞘本来镶嵌好些宝石翡翠等珍宝。

    但既污垢而又碰损磨花,以致完全黯然无光,可见得这青年很粗心大意。

    另外使人感到兴趣的是,虽然青年身后躺着三具无头尸体,但对面那个一直连看也不看尸体一眼,脸色平静如常。

    似乎那三具尸体根本完全与他无关。

    但由于他后面还有两个按刀怒目壮汉,一身打扮与尸体完全相同,因而又可见得那些尸体不但不是与他无关,相反的大概关系还深得很。

    这个挡住那浓眉环眼青年去路的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面目清秀,双眼却射出悍猛如豹子光芒。

    他左手已抖出皮套内三截钢管,又用极快手法拧紧螺丝,便变成一支七尺钢矛。

    矛尖映日闪耀出万道光芒,而同时也有阵阵森寒之气迫人眉睫。

    他提着钢矛,看了看那青年。

    忽然满面布满不悦以及诧疑神色,他说:“你似乎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我手中这件兵器?”

    青年摇摇头。

    “不可能的事。”对方说:“我是戚风云。我手中的兵器称为‘莫当矛’。现在能不能帮你记忆起来?”

    青年浓密眉毛微耸一下,眉尖好像能散射出令人看得见碰得到的怒气,即使感觉很迟钝的人,也不会不知道。

    自称是戚风云的人也不禁惊讶地眨几下眼睛。

    奇怪,怒气真的能够从眉尖射出?

    只不知快乐、悲哀、嫉妒等等情绪,能不能这样?

    戚风云只看见和感觉到对方怒气,却听不到回答。

    他便又说道:“我来自山东蓬莱,所以我知道你最近在北方很有名气,虽然一年不到,但听说你已经杀死了很多人,死得最多的是刀道高手。你是不是那个‘魔刀’呼延长寿?”

    浓眉环眼青年只点一下头。

    戚风云忽然愤慨起来,提高声音道:“不管你现在多么有名气。但以我的姓氏和这支莫当钢矛,你真的不会连到一块儿想?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来历?”

    呼延长寿摇摇头,仍然不开口。

    不过眉尖的怒气减弱了许多。

    显然他也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假如戚凤云如此激切认为人人应当知道之事,而他居然不知道,这自然是一种侮辱。

    山东蓬莱戚家是什么?

    七尺长的莫当钢矛又是什么?

    唉!抱歉得很,的确从未听过。

    所以没有法子连在一起。

    其实何止是你戚风云?许多死在我“悲魔之刀”刀下的刀道名家,我根本也不知道他们的地位和名气。

    从外表看来,呼延长寿好像不大会思想也没有感情的人。

    但是既然戚风云能使他泛涌许多情绪和思潮,这个外表上的观感显然是错了。

    戚风云没有招呼,亦无任何暗示。

    钢矛忽然涌出杀气还有眩目精芒。

    这是钢矛“动”的描述,若论速度之快甚难形容,只知道矛尖一下子已贴近呼延长寿咽喉。

    呼延长寿惊讶地退了半步,他的动作当然也是快得不得了。但他只退了半步,也就是大约半尺。

    这么短短距离,在普通人眼中真是微不足道。

    因为普通人拿一支长达六尺沉重钢矛极快刺出时,很可能连身子也被钢矛带得向前冲去。

    这一冲多达三两步毫不希奇。

    所以呼延长寿只退后那么半尺似乎很危险,尤其是当戚风云第二矛第三矛电疾续刺出去,他每次竟也都只退后半步。

    既不多退一寸,也没有减少一寸。

    看来呼延长寿以及戚风云两个人都好像是极之固执的人――一个只肯退半步,另一个也不肯多刺出三两寸。

    呼延长寿一连退了七个半步,这时他看见戚风云双肩稍向前兜拢的细微动作,因此他的刀也出了鞘。

    “悲魔之刀”一出鞘,数丈方圆之内好像忽然凝聚奇异的寒冷以及辗压心脏之恐怖力量。(关于悲魔之刀的来历,请参阅拙著“强人”便知)

    此刀其实已出鞘过一次。

    当时呼延长寿被戚风云五名手下其中三人拦住去路,硬是要他把刀交给主人看看,他们态度蛮横一点倒也罢了。

    问题却出在他们还有一种非常坚决的意思。

    那意思是假如不交出宝刀的话,呼延长寿也就只好变成永远不会拿刀的死人。

    因此呼延长寿勃然大怒,两道浓眉射出好像可以摸得到的怒气,以及灼热迫人的恨火呢!

    当时那悲魔之刀划出一道森冷耀目精虹。

    人人都不知何故看得见有两颗大滴晶莹眼泪出现眼前。

    结局不必细表,那三颗人头已随着溪泉滚滚流下,吓昏了两个倒霉的书生,他们目下是生是死尚不得而知。

    至于没有了头颅的三人,当然绝对活不成了。

    戚风云以闪电般速度已经一连刺了七矛。

    每一矛都迫得对方退了半步。

    任何人看见这等情形,一定以为他大大占了上风,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因为对方每次只退后半尺这个距离,已说明人家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的矛只能吐这么远,连多一寸也不行。

    所以就算戚风云继续刺出一百矛,情形大概不会改变,所改变的只有他们移动了五十尺而已。

    故此戚风云不能不变招力图改变局势,他全身内力瞬时毫无保留地都运聚在他的钢矛上。

    钢矛仍然挺直疾刺,不过内力蕴集矛尖到了一个程度,便嗡一声幻化为三只矛尖。

    如果呼延长寿没有早一线看出戚风云引运内家真力,如果他没有及时掣出那悲魔之刀来!

    又如果他仍然只退半尺,则他的面孔喉咙胸膛等三处,都会出现一个血洞并不稀奇。

    其实呼延长寿不但通通没有上述“如果”的情况。

    甚至更进一步还看见那三支矛尖震开的幅度不够大。

    假如幅度够大的话,他纵有霸王之勇也只能退闪而无法出刀硬拼。

    但是现在他却可以找得出缝隙,可以一刀劈歪钢矛,然后再顺势削断戚风云握矛的手指。

    悲魔之刀光芒一闪即稳,刀光隐没的缘故是已经回到刀鞘里。

    戚风云直到刀光不见之后才听得见“当”的一声,整个人也像陀螺一样迅急转了一个圈圈。

    他很侥幸手指完全健在,因为呼延长寿只不过一刀劈中钢矛,并没有继续顺势削下。

    可是那一闪的刀光带来的奇异压力,却使得戚风云心寒胆裂,两只膝头抖个不停软软的老是要跪了去。

    这一点使威风云对自己极之不满,就算一定不敌一定被杀,也无须这么害怕,更无须跪倒求饶。

    但为何他心里充满莫名之恐惧?

    何以双膝软得老要跪下呢?

    呼延长寿这一刀跟杀死那三人的那一刀最显著不同之点,就是眉毛的怒气恨火,上一刀他很生气,而现在这一刀却不怎么气恼。

    因为他心中甚感惊讶。

    于是他第一次开口,声音粗暴而又强劲震耳。

    他问道:“你出矛的时机恰到好处,你怎知道那是时机?你怎能及时把握?”

    原来他心中惊讶的是这件事。

    戚风云用钢矛柱地借力,所以终于没有跪下。

    他好像没有听见对方问话,双眼茫然望着寺院的飞檐和树木,喃喃自语道:“我戚家神矛号称万夫莫当。但我却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住。唉,连一招都接不住……”

    他的确极之伤心,因为他是蓬莱戚家少主。

    虽然另外还有些叔伯以及堂兄弟,论功力比他深厚,论矛法也比他精妙,但他却是嫡传少主,论地位权力都比旁人高些。

    他自是没有想到正因他较有地位,所以养成骄狂自大以及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内(连别人性命也一样)的性格。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悲魔之刀”实是非同小可。

    在绝大多数情形下,总是一刀就可以决胜负见生死,此是刀的本身加上奇异刀快形成的结果。

    老实说戚风云的手指没断,他的头颅也还在脖子上,这已经算得是十分幸运的事了。

    不过由于呼延长寿出刀收刀都神速逾电,同时又没有任何规定不准他再度拔刀,故此戚风云的头颅其实并不保险。

    谁也不知道下一刹那会不会也掉落水池?

    会不会顺着溪泉流去?

    游人虽不算多,但仍然有。

    不过现在谁都不敢穿过这段血淋淋躺着三具无头尸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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