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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8

作者:司马翎
更新时间:2017-11-07 15:03:43
入那个厢座之内。

    阎晓雅轻轻叹口气,知道只有亲自去每个厢座瞧瞧,才可以知道答案。

    她拨开厢座的布帘,忽见一个人的面孔距她不及一尺,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景像吓得愣住,瞪眼睛张开嘴巴,就像傻子一样。

    那张面孔上有一层迷雾,叫人瞧不出他的年龄,但两道锐利目光却射穿别人的心。

    阎晓雅在心中喊道:“天啊,小辛,是你?”

    小辛好像听得见,应道:“是我。这厢座布帘密垂,应该有人,但几乎连呼吸声也没有,所以我等着瞧瞧是何方高人!”

    很奇怪的事被他一解释,就平淡无奇,只听小辛又遭:“你果然很漂亮,当时你虽女扮男装,我仍然瞧得出你很漂亮。”

    阎晓雅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道:“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小辛道:“很好,我也想跟你聊一聊……”

    店伙跟着就进来了,是个年轻家伙。他用惊奇而又敬佩的眼光瞧小辛好几眼。大凡是男人,对于另一个能够轻而易举勾上美女的男人,总不免既惊且佩。

    杯筷换过,阎晓雅亲自斟满一杯,自己也斟满了,双手捧杯,道:“小辛,干了再说。”

    小辛动都不动,冷冷瞅住她。阎晓雅的杯举在半空,见他不理,一时之间喝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突然一只手把小辛的杯子拿起,不过杯底离桌面才一尺便停住,原来是小辛抓住那手臂。

    小辛道:“你叫什么名字的?”

    拿起酒杯的人原来就是那年轻店伙,他忽然发觉不但手不能动,根本全身没有一处能动,只有嘴巴还可以说话。

    年轻和冲动往往分不开,等到不再轻易冲动的年纪,却已做下不知多少错事,那店伙道:“小的叫阿成。”

    小辛道:“阿成,这杯酒你亲眼看见是阎晓雅斟的,你若是喝了这杯酒,忽然头晕肚痛甚至死掉,你怪不怪我?”

    阿成讷讷道:“当……当然不怪你。”

    小辛松手道:“好,你爱喝就喝。”

    阿成的酒杯登时凝结在空中,既不敢喝亦不能放下,一急之下脸红脖子粗,再加上尴尬。

    阎晓雅柔声道:“阿成,小辛说笑话唬人,我帮你喝这一杯。”

    她没有伸手取杯,因为阿成也忽然觉得很荒谬,这杯酒怎会喝死人?所以他马上送到唇边,但他全身忽又僵木。小辛说道:“楼下有几只狗,找一只来试试看。”

    阿成纵是不信这杯酒有问题,但用狗试验的主意对他只有利而无害,所以答应得很快。

    那只黑狗相当肥壮,酒杯一直放在桌上,没有人动过。阿成把狗翻转接在地上,至少灌了大半杯进去。过了好一会,阿成放松手,那狗一溜烟跑掉。

    阿成道:“客官,酒好象没有问题,只怕是你的脑袋有问题!”

    小辛静静瞧着阎晓雅,她的微笑很斯文,很纯洁,没有丝毫嘲讽。小辛既然不能证实他自己的判断,以常情而论,应该自感惭愧,而阎晓雅大大讥嘲他一番亦不为过。但小辛一点也没有惭愧之意,眼睛也不转向阿成,冷冷道:“你如果不想变成哑巴,快走!”

    阿成乖乖地走了,剩下小辛和阎晓雅,小辛道:“听说不动阎罗的惊世绝技是无痕砂,发出时无形无影,受害者无痕无迹。我总算是开了眼界。”

    阎晓雅那一抹优雅动人的微笑登时消失,面色苍白如土,道:“我想……你不是人,是魔鬼化身。”

    小辛淡淡道:“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恭维我的人,我现在只想知道无痕砂有多大威力,能不能杀死魔鬼?”

    阎晓雅咬住薄而美丽的嘴唇,道:“别逼我,我不想对你用这种恶毒手段!”

    小辛悠然靠在厢座的板墙上,道:“有些人喜欢咄咄逼人,不幸的是我小辛正是这类人。”阎晓雅浮现一种奇怪的神色,含有浓重怜悯意味。通常只有对一个垂死之人才会现出这种神色。

    她温柔地道:“这是你逼我的,请不要怪我!”语声稍歇时,她双袖轻拂,又快又稳。

    别说是小辛,就算是很普通的武师,亦能够清清楚楚地察觉到阎晓雅双袖发出两蓬针砂之类的暗器,袭射向自己身子左右两边。

    小辛和普通武师不同之处,就在于小辛能够立刻晓得暗器的目标是什么地方。他可以纹风不动,因为那两蓬针砂之类的细毒暗器距他左右双臂尚有数寸距离,除非他身子闪动,否则反而毫无问题。

    不过,小辛又听见板壁那一面的声音,是一柄锋利长剑刺透木板,剑尖对正他背心要害。

    直到现在阎晓雅何以不直接攻击他的真相才大白,如果小辛向前跨出,剑刺之势一定比他快。但如果向左右闪避,又恰好把自己送到暗器部位上,总之他不论往哪一个方向躲都是不行。

    小辛的脖子忽然抵压着一把剑的剑身,此剑从板壁刺出来,恰好从他脖子边透过,小辛脖子一碰到剑身,登时使那剑凝定不动,好像用大铁钳夹住。

    他当时既没有向前,亦没有往左右闪避,只缩低身子,原来刺向他背心的剑,变成从脖子边滑过。至于阎晓雅的两蓬暗器当然亦落空。小辛及时伸掌轻拍板壁一下,那两蓬暗器一沾木板,忽然反弹回去,害得阎晓雅整个人趴贴地面,才避过这一下反击。

    阎晓雅站起来,花容失色道:“你是魔鬼,世上没有活人躲得过这一击

    小辛忽然双脚缩起,整个人就吊在剑上。只见木板墙角无声无息透出一支黑色长钢针。此针本应刺中小辛足踝,现下却刺个空。小辛随即一脚踏住乌黑钢针,站直身子,说道:“这是暗杀道最可怕的大拼盘手法,万发万中,永不失手。”

    万发万中这话绝不是夸口,因为阎晓雅的神情言语必能令任何人心神稍稍分散,而这时那支淬过剧毒的黑长钢针无声无息刺人足踝,神仙难逃。

    小辛既不是人,亦不是神仙,所以躲过此劫。这个解释自然很不圆满,但对小辛此人,这个解释竟不会使人觉得奇怪。

    小辛冷笑一声道:“你不必缩着头,耸肩翘臀准备跃上屋顶,这种蝠遁忍术身法虽是诡奇精妙,但我一出手就能抓出你的肠子。”

    隔壁小郑的姿势很奇特,正如小辛所形容的,头缩在双肩内,臀部翘起,表面上使人直觉他要往地面钻人去,但小辛却说他想跃上屋顶,还指出这是东流忍术的蝠遁。小郑全身冰冷,四肢筋骨好像冷僵了。谁也想不通隔着一道板壁的小辛,怎知蝠遁的唯一要害是在肚腹?

    小郑当然害怕肠子被抓出来,神秘的恐惧使他面色变为紫色,这时叫他跃起一尺都办不到。

    小辛声音透过板墙,钻入小郑耳中:“三十五年前东瀛忍者高手伊贺川死于金陵,他的肠子被人抓出,流了一地。但听说他几种著名的忍术在中土有两个传人,蝠遁是他几种拿手绝技之一,你姓郑亦是姓楚?”

    小郑声音嘶哑,应道:“我姓郑。”

    阎晓雅接口道:“他叫小郑。”

    小辛道:“伊贺川向来以暗杀为业,在圈内他的声名几乎超过血剑严北。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伊贺川终究输严北一筹。”

    阎晓雅讶道:“你怎么晓得?你……你究竟是谁?”

    小辛道:“我是小辛,你想不想知道何以严北高于伊贺川?”

    阎晓雅那付美丽眼睛射出热切渴望的光芒,她当然想知道,世上谁能够不想知道暗杀道的轶闻秘密?

    小辛忽然闭起双眼,似是集中精神回想那些已成陈迹的秘密。但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向来记忆力极强,看过听过甚至感觉过的事情和经验,绝不忘记。

    他知道阎晓雅这个美丽女杀手目前绝不会出手,因为她等着听一件秘密。所以他大可放心关闭视觉,全部身心的力量完全集中听觉。

    一支短而锐利的钢钉插人屋梁,一只巨大的蜘蛛沿着韧丝往上爬,到接近屋梁便停住。这些声音人类的耳朵无法听见,因为根本不算是声音,只是变化和波动。

    但小辛却听见,并且知道那只巨大蜘蛛其实是一个人。他亦知道东流忍者为了连空气也不愿搅动,所以修习蜘蛛的本事,利用蛛丝似的韧线滑过空气。

    小辛睁开眼睛,说道:“数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年轻高手,投身公门,先后跟随过天下三大名捕,把三大名捕全身本事都学会,成为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捕头。”

    阎晓雅道:“我听过他的名字,但近三十年来却消息全无,有人说他终于被暗杀了,也有人说他忽然退隐,有意使天下之人不知他的下落。”

    小辛道:“那是题外话,我要说的是这位中流砥柱神探孟知秋,平生捕杀了数百名职业凶手,威震天下,暗杀道几乎在世间绝迹。他自认最得意的一役是在金陵莫愁湖边,连破伊贺川一十二种忍术,逼得伊贺川不能不施展蝠遁之术逃走。就在伊贺川身形快要隐没在树林顶梢的浓密枝叶中,这一刹那间,神探孟知秋施展天龙抓奇功,一手抓出伊贺川的肚肠。伊贺川还飞遁了十七八丈之远才发觉肠脏都不见了……”

    阎晓雅不觉连透几口大气,谁都想象得到伊贺川肚子破裂血肠飞洒的惨厉景象。

    小辛又道:“但后来孟知秋临死之时,还亲口承认无法捕杀血剑严北。因此伊贺川比不上严北,这个结论,无可置疑!”

    阎晓雅点头道:“对,对,伊贺川远远比不上血剑严北,此论绝无可疑。”

    小辛冷冷道:“中流砥柱神探孟知秋没有什么了不起,像其他落叶一样化为尘土。他终于亦不免一败涂地……”

    隔壁传来小郑惊讶的声音,听来似是在小辛背后原来位置发出,道:“他一败涂地?谁能击败他?血剑严北?刀王蒲公望?”

    小辛道:“都不是,孟知秋虽然在很多方面成就杰出,例如他渊知博闻天下第一。又他耳力至佳,可以听到蜘蛛攀游的声音。眼光精细敏锐,能够查看出每个人做过任何职业所留下的痕迹……孟知秋打破了很多别人做不到的限制,所以大幅改变命运。可是宇宙中万事万物都有一个极限,他只能打破限制而不能超过极限,所以最后仍然败在命运之下,也就是败在极限之下。”

    阎晓雅迷惑地道:“我简直不懂得你说些什么。”

    小郑声音透过板墙,但这一次都显示是在邻室高处发出,道:“我却只懂得他提到蜘蛛的意思。”

    阎晓雅更疑惑了,道:“什么蜘蛛?”

    小郑道:“我现在像蜘蛛一样挂在梁下,小辛特地提到听得见蜘蛛攀游声音,这暗示已经很明显。如果我不希望像伊贺祖师一样肚破肠流,最好相信他和孟知秋一样听得见。”

    阎晓雅道:“你为什么吊在空中?干脆破瓦逃走不是更稳妥吗?”

    小郑苦笑一声,道:“小姐如果你听到有人提起你最崇拜的祖师的事,又是最秘密的事,你肯一走了之吗?”

    阎晓雅道:“小郑,我们合作两年多,这段日子我学了很多东西,但回想时又觉得想呕,你知不知道我打算说什么?”

    小郑道:“我知道,你想拆伙,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生涯很不适合女人,尤其是漂亮年轻的女孩子。”

    小辛道:“小郑,阎晓雅,我的横行刀呢?”

    阎晓雅立刻摇头表示不知,小郑表情如何无从得知,只听他道:“去找严星雨。”

    小辛冷冷道:“我横行刀若是在手,最多斩下一两只手指。但既然没有刀,我就只好抓破肚了。”

    小郑没有作声,阎晓雅眼中露出恐惧,望住小辛。但他面上的迷雾,使人永远有瞧不真切迷蒙之感。

    小辛突然缓缓伸手,骈指如前向阎晓雅印堂点去。阎晓雅既不知他是否有杀机,亦不会闪避……

    隔壁的小郑猛可咬牙,推开已经掀松了的屋瓦,迅如狸猫从瓦洞钻出去。满眼阳光照处,使他泛起从鬼域逃回人间之感。

    可惜他这口气松得太快了一点,因为小郑目光一拢,便见到小辛双脚,竖在面前。小郑的脑子变成空白一片,已不会思考。抬眼望去,只见小辛炯炯双眸凝视着自己。

    完了!一切都不必多说,遇上这种对手,简直是天亡我也!小郑一面想一面深深叹口气,全身放松瘫伏瓦面上,等候最后的一刻。

    小辛道:“伊贺川的绝艺还有多少传人?”

    小郑道:“我大师兄前年去世之后,据说中原只有我一个人是伊贺祖师的传人!”

    小辛道:“伊贺川能在中原立足称雄,算得上是一代怪杰,这话是中流砥柱神探孟知秋说的。”

    小郑道:“我现在只关心我的性命。”

    小辛道:“你死不了,我想请你办点事,行不行?”

    小郑慢慢再度抬头望望他,方型的脸孔上充满了惊异神情,说道:“我居然还有利用价值么?”

    小辛道:“记住,你已经死了,至少阎晓雅认为这样,你却在暗中替我打听几件事,第一件是烟雨江南严星雨上个月的行踪。第二件是……”

    南校场周围相当僻静荒凉,民居稀落。尤其是校场后面除了树林外就是旷野。在一片枫林边有间矮陋屋子,通到屋前的小径,野草蔓生,几乎连路都遮没了。

    屋内居然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一张方桌,两条长板凳,一张床铺。门前的小院落左面另有一间小屋,设有炉灶炊具水缸等厨房用物。

    阎晓雅正在煎一条鱼。

    小辛默然注视她窈窕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不妥当的感觉。于是回想一下昨天到现在的经过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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