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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4

作者:司马翎
更新时间:2017-11-07 15:03:43
点。

    所以好像骗子一样不停流转循环,至于推动的力量就是我们亲自做成累积无量的因果,形成无限大无限复杂的业力。

    人类智慧还不能计算也不能洞达每一个因果的关系,所以对未来之事既无法避免亦无法前知的。

    于是看来命运好象早已注定,好像无法更改,但从另一角度看,因果既然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岂不是等如命运也是自己注定的?

    净意和尚忽然发觉程杰、李威已迫前数步,都举着刀带着狞笑,当下已知道弱点被他们抓住了。

    现在无论如何杀机都已激发不起,但不要紧,我还可以抵抗,只要打倒他们,并不一定非得杀死他们不可,不过我得找件兵器,最好是木棍之类。

    他眼光四下一转,忽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英俊青年,左肋下挟着一把形式古雅的长剑。

    他微笑着道:“你是不是想找一根木棍防身?”话声中居然抛了一根三尺的短木棒过来给他。

    净意和尚一手接住,讶问道:“你是谁?”

    程杰、李威一听他们互不相识,当然想先知道来人身份,所以也不作声,只摆出一副流里流气的凶恶形状。

    英俊青年的笑容似乎很坦白纯洁:“我叫陶正直,只是个过路人。”

    他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掌心里已扣着暗器,为什么不出手?你真是不肯杀人?”

    净意和尚轻轻叹口气。

    陶正直又说:“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不杀死他们,他们会杀死你?何况还有你那个徒弟,更何况你徒弟还有家人。”

    李威冷冷道:“姓陶的你莫非没有家人?”

    “老兄你用不着威胁我。”

    陶正直笑容也变得冷冷的:“你们知不知道这和尚是毒药暗器高手?他暗器上的毒一定厉害无比,至少可见血封喉,他可能手上刚好没有解药,所以不敢使用,因为他不想杀人。”

    净意和尚大惊变色,喃喃道:“陶正直,陶正直,我好像没有听过这名字?”

    林长寿瞪目大叫道:“师父,杀死他们,不要怕,快杀死他们……”

    这是因为陶正直提起家人,而程、李二人也并不隐瞒会向他家人报复之意。

    陶正直的话很奇怪,使程杰、李威二人都暂时忍住不动手。他说:“这和尚还有秘密,你们想不想知道?”

    “他的秘密就是他很虚弱,如果他三棒打不倒你们,他就只好跪下认输,任凭宰割了。”

    净意和尚的表情等于用言语证明一样明白,我只想不通的是陶正直究竟想怎样,陶正直外表声音笑容都使人觉得坦白纯真,使人觉得是个好人,但何以又好像生怕程、李二人杀不死我,所以特地指出我心理和生理的弱点。

    程杰、李威都咧嘴狞笑,笑得既可厌又可怕。

    但突然笑容冻结变化,李威似乎还不如何使人觉得,程杰却变得极之剧烈,由于本来狞笑时嘴巴略略张开,所以连舌头已掉出来竟也不知道。

    程杰是忽然看见一件万分奇怪也万分恐怖的事,奇怪的原因是看见李威胸口忽然出现闪亮剑尖,剑尖由衣服里透出,足足伸出大半尺才停止。

    任何人当然都不可能由胸口往外面生长出锋利剑刃,所以绝不是像树木一样长出来,而是这把剑从后背刺人,穿透了身躯才由前胸突出。

    假如此剑从别人身上透出,那倒没有关系,程杰不是没有杀过那种好人,绝不会见到杀人场面惊骇昏倒,可是从李威身上生长出剑刃意义就不大相同了。

    李威毫无疑问必是瞬间就完全死亡,故此面部还残留着僵硬笑容。

    陶正直声音温和有如朋友闲谈聊天,清清晰晰送入每个人耳中:“和尚不敢杀人,但我却敢,你们难道都想不到这一点?”

    他稍稍停歇一下,又说:“我不但敢杀人,而且最喜欢杀坏人,你们连和尚都欺负,我猜想定是坏人,你们是不是呢?”

    程杰虽然自知是百分之百坏人,但这时决不可以承认,但他摇头动作还未做出来,背心要害感到一阵尖锐剧痛,他甚至能感到剑尖刺过肌肉骨骼内脏等而由胸口透出。

    他果然看见胸口也长出剑尖,这一刹那他已带着惊恐进人杳冥死亡国里去了。

    陶正直一脚就将两具尸体踢出殿外天井,提着还滴血的剑微笑着走近净意和尚。

    看来他等着接受净意和尚的道谢,但净意和尚决不能赞扬他杀人,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谢谢你解围救难。”

    陶正直笑容一点也没有变,但手中剑光一闪,忽已刺中林长寿右眉,林长寿痛得大叫时,陶正直已经一脚把他踢出六七尺之远。

    林长寿虽是痛得头昏眼花,但同时也愤怒得全身冒汗,大喝挣扎而起想要拼命,谁知喝声既低沉微弱,全身也没有气力,连坐起也不能,更休提出手拼命了。

    “我若是一剑一剑慢慢刺死他,你还敢不敢杀人呢?”

    净意和尚叹口气,但觉这个外表英俊说话温文的青年根本不是人而是恶魔,以佛门戒律来说,杀死恶魔当然不同于杀人。

    七位一组的毒砂悄悄由袖管跌落掌心,唉,可惜我多年已疏于练习,更可怕的是现在全身外劲内力都很有限,所以威力一定比不上从前一半。

    但他短棒出手时仍然极为迅疾,棒尖直向陶正直小腹戮去,当然他的杀着是在左手中的七粒毒砂。

    短棒居然顺顺利利戮中陶正直小腹,不过想不到的是陶正直的剑也有如毒蛇在同一时间刺中他左掌,因此净意和尚当然撒不出毒砂了。

    陶正直的微笑和声音仍跟刚才一样。

    “我识得的独门暗器手法至少有二十种,听说小幻天家派毒药暗器虽然厉害,但却只有‘含沙射影’手法可以跟神女宫九种暗器手法相提并论。”

    此人越来越像恶魔化身,因为他不但能笑着杀人,不但腹笥渊博,而且剑法之精妙恶毒也几乎当世无匹。

    “我既然看得出你起不了杀机,自然也就看得出你动了杀机,我瞧得出你身体虚弱,同样也瞧得出你右手木棒力道极为有限,因为你只能把全力运聚左手发射暗器。所以我早一步发剑解除威胁,这是我平生原则,我就算能接住你七粒毒砂,我若有其他方法可想,我决不肯冒险接下毒沙的。”

    根据陶正直的话,净意和尚简直比驴还笨十倍,也因此陶正直忽然一剑刺中他胸口,他居然不会躲闪也就不足为奇了。

    净意和尚双腿软得有如棉花,不由得跌坐地上,但他同时也发现原来笨有时也有好处。例如如果他聪明得会躲陶正直这一剑,刚伤口便应该在心脏而不是靠近肩胛这一边了。

    陶正直摇头很不满地嘀咕:“想不到小幻天家派出身的人竟有如此脓包的。”

    其实他不怕脓包,更不至于不杀大脓包不杀无力反抗的人,而是有时会觉得少了许多刺激乐趣。

    净意和尚连受两伤流血不少,虚弱得连坐也坐不住向后便倒,偏偏背后就是供桌,把他身躯挡住,使他连躺下也不能。

    陶正直忽然慢慢转头望去。

    殿门外天井里有个黑衣大汉,用脚拨动程杰、李威两个尸首,像验尸官一样前后上下都瞧过,然后人殿,眼光先掠过净意和尚和林长寿身上伤势,也辨认一下这两个半昏迷状态的人的面孔,最后才注视陶正直。

    陶正直的笑容经常使人失去警惕,任何人都很难对一张年轻英俊充满善良坦白笑容的面孔怀疑警惕,就算有怀疑,大多数也是向好的方面。

    例如你暗想:这些恶事不会是他做的吧?不过当你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剑可能趁机已刺人你的心脏了。

    黑衣大汉似乎没有怀疑他,但浑身发散出豹子般的机诈和杀气。

    这个人不简单,一定是很可怕的敌手。

    他大概是黑夜神社的人吧?他双脚一动一静都显出下盘极稳,双眼目光凝聚凌厉,长刀窄而长。

    如果拔刀对准敌人,必是一招就可分出生死的刀法。

    “你是奇异可怕的人。”

    陶正直谦卑鞠躬:“我宁可做你的仆人,也不愿做你的敌人。”

    “你报上名来。”黑衣大汉没有丝毫被软化迹象。

    “我姓陶名正直。”他鞠躬得更深,表示更大的谦卑顺从意思,“如果你想杀我,务请你把原因告诉我。”

    黑衣大汉直到这时总算有点表情,却也只是略皱眉头:“外面的人是我手下,不是你杀死他们的?”

    陶正直连忙又鞠躬:“是,是,但我不是想杀死他们的。”

    “哼,他们欺负人所以该死?”

    “不是,不是,是这把剑。”

    答案宛如奇峰突起,黑衣大汉又露出表情。

    “请你先看看,那和尚的徒弟也被这把剑刺伤,大概快要死了。”

    “我已经看见。”

    “你的手下好像是来对付他们的,如果我是因为帮助和尚而杀死他们,又怎会转回头杀伤和尚呢?”

    的确不合情理之至,好像是虚幻梦呓式的情节,不过事实却又摆在眼前。

    “你究竟要说明什么?”

    “这把剑很古怪,你亲自瞧瞧就知道了。”陶正直把长剑掉转,两指捏住剑尖递出去,一面还不忘记连连谦卑鞠躬。

    黑衣大汉走近一伸手就抓住剑把,现在只有他能用这把剑刺攻对方了,陶正直只拦住剑尖,[Www.365book.net]就算指力强绝,最多也不过能做到双方僵持地步。

    古语说:“太阿倒持,授人以柄。”就是这意思。

    太阿是古代名剑,锋利无匹,你若是将这剑柄交到对方手上,当然你就只好被威胁被挟持了。

    可是此剑不但不是太阿剑,而且是最要命的一点这剑是陶正直的。

    黑衣大汉突然感到手中一轻,锐利目光刚刚看见只剩下一个剑柄还握在手中之时,胸口要害已经一阵疼痛,全身气力突然消失。

    却原来那剑柄也不过是形状不同的剑鞘而已,所以陶正直等于在他胸前拔剑而随手刺中了他而已,一切动作简单又自然,简直平淡轻松得不必再谈及。

    黑衣大汉目龇尽裂,显然内心之气愤难以形容,但陶正直掌中拿回剑柄之时,他根本连怒骂一声也办不到,就已被陶正直一脚踢出殿外天井里了。

    陶正直惋惜地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他的刀法,会不会像他脑子那么糟糕呢?”

    这句讲给自己听的话,居然有人回答:“我保证不会,但可惜已无法证明了。”声音含气敛劲,绝不会是重伤垂危的和尚或林长寿说的。

    殿后角门走进一个中年人,相貌清秀,态度斯文。

    “但坦白说我的脑子也不大灵光,我也不懂和尚和那孩子为何伤于你老兄剑下,如果我弄不清楚,将来必定日日夜夜寻思这件事,所以我就大胆跑出来请教你了。”

    真真可笑之至,居然敢跑到我陶正直面前装模作样?你想装蒜我偏偏叫你开朵花看看。

    “你的脑子果然不行之至。”

    陶正直边说边把长剑装好收回鞘内,动作既慢条斯理,口气神色也十分高傲狂妄。

    “要弄清楚这些问题。”陶正直好像在教训小学生,“第一步当然要了解我跟这许多人的复杂关系,第二步便要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杀人,什么时候绝不杀人。”

    那中年人连连点头说:“高论,高论,我只听见你是陶正直。”

    “对了,不过我这名字对你有没有其他意义?例如说,你以前听见过没有?在哪儿听过?听谁说的?”

    中年人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应该听过你的名字吗?过分高傲和过分谦卑据说都是面具,你想掩饰什么?”

    虽然是闲话,但中年人好像并不期望得到任何答案,因为他又说道:“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我能够像你那么年轻就好了。”

    陶正直心里隐隐觉得不大舒服,可能是因为那中年人忽然使他泛起完全无法猜测之感吧?

    “我想变四年轻人,并不是不满现实也不是追悔过去,而是不喜欢有太多人生经验,我不喜欢猜测得出别人心里的念头。”

    中年人讲得很认真:“像你那么年轻的人,就算非常聪明,但有些事情还得想一想才明白,可是当你累积了很多经验之后,你根本不必想就知道许多事。”

    陶正直听了讶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当然不好,简直是大大的不好。比方说你的态度你的没有真正内容的言语,我连想也不必想就知道拖延时间一定对你有利益有好处,绝对不是为我或为别人着想,这一来就发生一件可悲的事,或者叫做结论吧,那就是我不可以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互信,你敢说不是很可悲么?”

    如果世上有些话能使得听者好像掉在浆糊缸里,这一类就是了。

    陶正直摇摇头道:“你是奇异可怕的人。”

    中年人微微而笑,道:“我记得这句话刚才你也对那黑衣人说过,难道你竟没有别的形容词表达这意思么?”

    “你究竟是谁?”

    “我的经验告诉我,你现在才确实把我当作敌手,所以才问我的姓名。”

    “你的确是值得重视的敌手。”

    “我不必太谦虚,所以我不否认,当你设法使黑衣人分散那股可怕的专心一志,你两次成功地使他露出表情,于是你有机会也马上出手,我却替你设想如果黑衣人心神毫不分散,那你怎么办呢?”

    陶正直不觉退了两步,他的确是由于心头巨大震撼而下意识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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