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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司马翎
更新时间:2017-11-07 15:03:43
然如此成熟,也如此的令妇女感到可以倚赖。

    傍晚十分虽然天气依然阴冷,江上秋风使江浪不停卷拍江岸而发出寂寞涛声,但马玉仪感到已没有那么孤单无助,至少有一个人可跟她聊聊,可以说些沈神通的事情给她听,因而她可以少点胡思乱想。

    “阿同,你还没有讨媳妇吗?”

    “还没有。”

    “你昨夜一定作了可怕的梦?”

    “是的,但我以前从不会作恶梦,从不会半夜惊醒,但最近却时时发生,我甚至会一边哭一边哇哇大叫,你可能不知道,我生平还没有哭过,最艰难最痛苦的事情我都不哭也都熬过去了,但最近……”

    “你梦中究竟看见什么?”

    “看见沈公,看见许多人欺负他,而我却完全无能为力。”

    马玉仪几乎倒在他白晰却壮健的胸膛,因为她很想偎贴于温暖、有血有肉的胸膛里,悄悄啜泣或者大哭一场。

    当然她是为沈神通哭泣,为小儿子哭泣,为自己哭泣。也为了渺茫变幻,全然不可知的未来命运而哭泣。

    但为何要偎贴在温暖有血有肉的男人胸膛里才哭得痛快舒畅?难道女人都是弱者?只有男人才是强人?只是她忽然又发觉原来男人有时候更软弱更可怜,那是第三晚听到何同的叫声哭声,跑过去看见他又是一身大汗从恶梦挣醒时,她觉得何同只不过是个大男孩,而她必须给予他关怀爱护才行,所以她把何同的头放在自己怀中。

    何同完全清醒之后,好像有点羞愧接受马玉仪的关怀爱怜。

    但一连五个晚上都是如此,何同竟也好像已经习惯。

    他清醒之后仍然枕住马玉仪大腿,甚至把头深深埋人她的怀中,好久才恢复正常,才离开她怀抱。

    这种现象甚至连马玉仪也暗暗内疚,暗暗责怪自己,因为何同虽然是沈神通的副手,虽然有如一家人,但他终究是年轻男人,而她则是年轻女人,一男一女枕腿偎怀的亲密行为,难道当真没有一点杂念绮思?难道心理生理反应都能纯洁如嫡亲兄妹或嫡亲姐弟?事实当然不是,不但何同不是,连马玉仪自己也知道不是。

    沈神通现在究竟怎样了?他能不能脱险归来?而且能不能及时归来?只要他一回来,一切问题都将烟消云散,生活将回复到正常轨道上。但如果他不能及时归来呢?马玉仪不敢想下去。

    一个娇柔美丽的少妇,迷陷于坎坷而又非常奇异命运之罗网,她能抵抗支持到几时呢?沈神通到底在哪里?他到底死了没有呢?悲魔之刀落人何人手中?现下在什么地方?江湖上已经盛传悲魔之刀之事。凡是魔道名家高手,无不知道呼延逐客仗着悲魔之刀击败了少林七大高手之一微尘和尚之事(其实山凝之当时不但不是落败,反而已经占先可以取胜但由于地面有人做了手脚,才使他反胜为败)。

    江湖上也知道刀王蒲公望击败呼延逐客之事,居然也知道悲魔之刀托付孟知秋运回北方之事。

    何以这些秘密消息会传出江湖?但不管消息是缘何泄漏,反正沈神通已经变成天下注视人物,因为江湖方面由于有消息说悲魔之刀将由沈神通(孟知秋弟子)负责运到北方而对他注意。官府方面是因为他忽然失踪而大为紧张,不但浙省一带,连两湖以及江苏等省级衙门无不侦骑四出。

    沈神通究竟死了没有?天下无人得知,甚至连严温都不知道。

    因为那天严温被捏碎肩骨,在痛不可当的情况下,且又在服过何同神秘药物下,派人送走何同。

    另一方面鸡婆婆(严温生身之母)和哑女人替严温敷药处理,所以现在连严温本人也不知沈神通究竟死了没有?至少他最后离开之时,沈神通仍然活着。

    所以当严温稍为恢复精神体力,也由于听到有关各省官府及江湖都找寻沈神通的报告时,就立刻惊觉情况紧张危急,必须尽快采取应对步骤,但沈神通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没有,把他藏在哪里?鸡婆婆尖而突出的嘴巴使任何人都留下深刻印象,当眼光落在严温面上时,表情却十分温柔慈高,几乎连盲人也感觉得出。

    严温也望望哑女人,她的眼睛面庞都会说话,但这回却全无表情。

    所以严温只好转眼望向鸡婆婆,道:“告诉我,沈神通现在怎么了?”

    鸡婆婆道:“你安心养伤吧,沈神通固然不值得想,连何同也不放在心上,他临走虽然留下一手整你,但我也没有放过他,只不过在未找出你的解药以前,我不会动他就是。”

    严温说道:“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找沈神通?所以我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鸡婆婆道:“连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替他动手术拔出刀子,也替他敷药包扎妥当,我把他囚禁在地牢石室内,有专人负责照料,昨天还昏迷发热未醒,今天就不知道了。”

    严温道:“他伤势很严重,能够活几天已不容易了,当然最好他能活着,如果他不死就变成我们的皇牌,这张牌一打出去,随时可以要了何同性命,何况悲魔之刀据说在他手中,我很想看看那把刀。”

    鸡婆婆柔声道:“好,好,我尽力而为,希望他能活下去,但希望很微,你最好趁机养好身子,别的事少担心,那把什么悲魔之刀根本不值得想,不值得看。”

    严温道:“伯父还在沁红院么?”

    鸡婆婆摇头道:“哑女人天天去看,还没回来,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回来,因为他到巫山神女宫去。哼,那儿准不是好地方,一定有妖精。”

    严温不觉失笑,道:“我以为人老了就不会像年轻时吃醋。”

    鸡婆婆面色很难看,所以严温又道:“好啦,别生气啦,何同有消息没有?”

    鸡婆婆道:“我这边没有。”

    任何人对自己亲身儿子总是生气不太久的。鸡婆婆只说了一句话,面色很快就回复正常(虽然正常时也很严酷可怕)。她又道:“何同回过杭州写过报告,然后忽然失踪,到现在无人得知躲在什么地方。”

    严温咬牙切齿道:“这个人拿走了黄金,在我身上下毒,我希望能够亲手杀死他。”

    但严温一定没有扪心自问有多少人也想亲手杀死他?世人多半都是这样,宽恕自己而记恨别人的过错。

    鸡婆婆忽然把脸孔拉得很长很冷,道:“你已经可以四处走动,所以你一定会去看看沈神通的情形,因此我现在先警告你……”

    严温讶然道:“你很少对我这么凶,难道我去瞧瞧沈神通也不行?”

    “你把沈神通斩成八块都行。”

    “那你为何这么凶?”

    “现在囚禁沈神通的地牢,我特地派麻雀负责,你不准欺负麻雀。”

    “麻雀是谁?我根本从未听过从未见过,而且我为什么要欺负他?”

    “因为麻雀是个女孩子,长得漂亮,脾气却又坏又硬,而你这个人见不得漂亮女孩子,一见到就会想法子整人家,你整任何人我都不管,就是不许动麻雀,连脑子里想都不行。”

    严温感到鸡婆婆认真得已达到严重地步,所以只好连连颔首,道:“好,这一个例外,我绝不动她的脑筋。”

    其实他更急于看看麻雀。第一点当然想看她是否真的漂亮,第二点则是想弄明白何以绝对不能动她?第三点他忽然对鸡婆婆生出极大恶感。

    因为她居然想管束他支配他,纵然是亲生母亲,严温也觉得绝不能忍受,所以也可以利用麻雀挫折鸡婆婆,使她痛苦伤心。

    麻雀很娇小玲珑,但全身以及四肢骨均匀,所以任何男人都会觉得她很性感。

    何况她面貌非常美丽,眼睛似是水汪汪浮动着一层迷蒙秘艳味道。男人很难不被这种朦胧神秘的美眸迷住。

    严温也跟别的男人一样,他一看见麻雀的眼睛,就全身酥软,几乎不会走路不会说话。

    麻雀笑得更撩人情思,说道:“我偷偷看过你几次,我早已觉得你真是美男子,但现在面对面着看,觉得你比远看更潇洒,更漂亮。”

    她看来最多不过二十岁,尤其是从体型方面观察,她有八成还是处女,还未得到过男人雨露滋润。

    但何以她态度说话如此开放大胆呢?何以她能散发出诱人的人骨的风流冶艳味道。

    严温非常小心的把她从头到脚再看一遍,才道:“你就是麻雀?”

    “我是,我是不是不像麻雀?”

    “你像孔雀,就算不是孔雀至少也是锦光灿烂的雌鸡。你绝对不像麻雀。”麻雀笑得很愉快,所以她唇边两个深深酒窝显得更迷人更明艳,严温突然怀疑她知不知道曾有多少男人想吻她唇边的酒窝。

    “我只是一只吱吱喳喳小麻雀,但对你却有点用处,至少我已经让沈神通继续活着,不过,他伤势太严重,所以不是单靠药物就能使他度过危险。”

    “他还需要什么?快给他。”

    麻雀摇摇头道:‘他需要的是求生意志,而且要非常坚强才行,我可没有办法给他。”

    严温道:“让我试试看,但为何我从前没有见过你,你一直躲我?为什么?”

    “这是干妈的命令,你当然知道我干妈就是鸡婆婆了。她不准我在你面前出现,所以我只好有时偷偷看你一眼。”

    严温道:“你知不知道你用这种语气这种内容的说话,会使任何男人都为你疯狂。”

    麻雀笑得更明艳迷人道:“为什么会疯狂?我不明白。”

    “疯狂的意思就是会为你而不顾一切,做出人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好极了,你的话使我心花怒放,但可惜至今还没有任何男人为我疯狂过。”“你等着吧。终有一天你会讨厌会害怕,疯狂的结局一定不好,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

    麻雀又吃吃而笑,又散发出强大的诱惑魁力,她道:“但可惜你不会疯狂。”严温道:“暂时还不会,因为我先要看看沈神通,看看能不能激起他坚强求生意志。”

    沈神通其实就在隔壁,这个地牢很坚囚宽大,加上走道和两头守卫专用小厅所以面积不小。

    所有房间厚厚的铁门都锁上,如果不打开铁门上的方洞,则牢房内之人就与世隔绝。只能够看见四壁花岗石的花纹。

    事实上房内很黑暗,所以根本连石头花纹也很难看见。

    沈神通躺在床上,床上居然有垫褥,也有灯火茶水等,看来他挺受优待。

    严温在床前站了相当久的时间,沈神通忽然睁眼向他说话,但声音相当衰弱低微,他道:“何同呢?”

    严温道:“我正要问你,他回杭州作过报告之后,自此失踪,几天来无人找得到他。”

    “你为何会来看我?”

    “因为呼延逐客以手中悲魔之刀战胜了少林七大高手之一的微尘大师,但是不久败之于刀王蒲公望刀下,他的悲魔之刀托孟知秋运回北方,江湖上凡是刀道名家,无不垂涎此刀,所以你的下落忽然变成最受人关注之事,当然官府方面也正在找你。”

    “但你知道我根本不晓得悲魔之刀的事,为何还来烦我?”

    “我怕悲魔之刀会落人何同之手。”

    “呼延逐客败亡托刀之事,一定很秘密,何以江湖上都知道?”

    “这点我还未查出来,不过我心中有数。”

    “我恐怕已活不成了,你还不敢告诉我实话?”

    “我猜是陶正直的杰作,他纵然不曾参与刀王蒲公望与呼延逐客拼斗那一役,但是他也有办法得知,也有办法把消息传出。”

    “陶正直?人面兽心陶正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关系很密切。”

    沈神通苍白疲惫的面上居然泛起讽刺笑容,道:“很密切?他这种人绝对没有朋友,所以你和他谁是男的谁是女的?”

    严温面色不变,因为在那时候的社会中,同性恋问题虽然不公开讨论,但社会中对此都不予关心不予重视。

    似乎当时已有足够开朗态度以承认这种人的变态行为,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窥见中国的文化精神的确能容忍许许多多的异端。

    “谁是男谁是女似乎和你的生死不发生关系,你究竟还想不想活呢?你有没有值得记挂值得关心的人?我希望你活下去,还想不想死,请你坦白告诉我。“沈神通微笑一下,道:“你很大方,我手中的东西,包括一本唐诗以及一些撬开门锁小工具还有千里火,三寸长的小飞刀等等,你都仍然放在床头几上,一件不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居然想我逃走?”

    严温摊开双手,道:“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任何事都不管了,因为我伤势不轻,我这条右臂已经废了,是你下的毒手,你大概不会忘记?”

    沈神通道:“我怎会忘记?你不妨也弄断我右手,咱们从此扯平。”

    严温道:“我一动你身体受不了,马上就会死亡,莫非你求生不能所以有求死之念?我不会这样做。”

    沈神通道:“随便你,但如果悲魔之刀落在何同手中,便又如何?”

    严温道:“对我没有影响,但我猜想你一定不愿意,何同是使刀好手,悲魔之刀落在他手中,便如虎添翼,他将来的名声地位可能超过你,也可能超过孟知秋,因为孟知秋已经不会回到世间了。何同的确很容易超过你们。”

    沈神通却把话题岔到别处,说道:“我记得看见过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是谁?”

    严温回答道:“她叫麻雀,她想医好你。”

    沈神通道:“这个女孩子很奇怪,有时她高贵纯洁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有时却像是地狱中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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