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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

作者:莫衣
更新时间:2018-11-13 04:37:27
    自见过母亲后,列素如刻意减少了与丁博一的往来,但往往事与愿为。

    要打入易城的圈子,应酬必不可少,加之名人堂前一段时间的工作,列素如也结识上不少的商场官场客户,老关系必须时常维护,还需不断挖掘新客户,这些资源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

    二人同进同出,对外界虽没表明关系,但有些事,不说反比说更加让人相信。

    与冯茗薇自然不能再做朋友,萧家那边,她也自觉少了联络,曹丽华几次约她不着,后又听说萧笙与列素兰的感情,遗憾几句,也便不了了之了,在她看来,总是两姐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崔丽珍自那日与列素如一番深谈后,心情好了不少,又开始周旋在丁家,与丁太太已是义结金兰,无话不谈,列素如见母亲如此开心,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她总希望丁博一找她来谈些什么,二人总不能一直做戏下去,她渐渐有一种慢慢被套牢的感觉。

    这些细腻的丁博一不是不知道,但正如萧笙所说,他的懦弱已早定,再优秀的男人也都会有缺点,犹记得当初刚回易城时,她还对丁博一说,你在我心中已经非常完美,现下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伯母最近心情不错,你别太担心了。”业界酒会上,丁博一应酬完便过来找她。他们早无话不谈,何况高林泰的事,已隐约开始风传。

    “博一,我这几天想了想,觉得易城终究是个是非之地,若是母亲同意,我想带她去法国定居。”这是她这几日来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你舍得我们现在的成果?名人堂的反响非常不错,相信庆功宴马上便可以办起来,你竟然说要走?就为了你心中那莫须有的担心?”丁博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发这么大的火,如今一切都顺利,他们可以一起同苦,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列素如认真的看向他,真挚地说:“博一,你可以说是我逃避也好,不负责任也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同我又有何分别?你不能这么自私。”

    丁博一听她这么一说,又开始耍赖,不由得亲昵搂着她的肩膀,低声调笑,“就让我们两个逃避鬼自相慰藉吧,不要离开我,素如,我太需要你了。”

    列素如很无奈,“你总是这样,博一,我现在自身难保,能替你挡多久,素兰如今还在冯小姐名下做事,二个人如今共事,不晓得多尴尬。”

    丁博一抱住她,只说了一句便让她心软,“茗薇和程家诺,我和你。我们还能怎么样。”

    “真有这么严重?”列素如揪起眉头,心下一声长叹。

    “你说呢?”丁博一回以苦笑。

    “伯母对她成见太深,一个女人在外头做事,总得有些自己的手段,她也是无奈,还不是被社会给逼出来的,我若身在那位置,也势必会如此,不如坐下来谈谈,都做些让步。”

    “我妈那人,你不是不清楚,最反感别人忤逆她,茗薇性格要强,样样都太讲道理,这些年公司越来越好,于是也一步不肯让,我并非没有努力,G&hop我如此用心投入,但始终还是要活在丁家的阴影下,加上父母膝下只有我一个,为人子,我也有责任,如何平衡,这些年,我一直没找到方法。”丁博一也是头一次这样恳切与列素如谈到这些。

    列素如看着他,有些感动,不管结果如何,他至少努力去做了,他和冯茗薇都对得住这份感情。

    “你们都不肯退。不愿意为对方牺牲。皆因你们都得到太多太多。”她继而十分感慨,遥想起,刚进G&hop在丁博一办公室,他们的一番对话,原来竟是有先见之明。

    “也许你说得对。”丁博一虽万分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今日,他让步。这已对那份他一直执著的感情的妥协,人总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到有一天,终于说服自己了,便放下了,可以同自己说,一切都是注定,不关我的事。

    “素如,别离开我。我是说真的。”

    列素如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正如她,在很多时候,也是需要丁博一的。

    他们便这么莫名其妙地绑在了一起,没有爱情,却好像这样也不错,十分和谐。

    这是列素如和丁博一二人都没有想到的一点。

    日子恢复平静,素兰继续爱得轰烈,她连爱都爱得高调和嚣张,如今出入都高了档次,程维熙与高启皆被她远远甩在身后,不管怎么说,萧笙确实是个更好更强的靠山。

    她如此不顾及后果,自然大大惹火高林泰,亲自打电话喊她回来谈判,列素如也被强邀了过去,崔丽珍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显得十分平静。

    高林泰就高启一个儿子,眼看日渐消沉,不得不亲自出面,他到底还是有威信在,素兰这些年看多他的脸色,始终有些忌惮,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列素如明白,如今她还不敢和高林泰闹翻,是因为萧笙与她再好,却仍没有给她承诺。

    一整个晚上,便是高林泰与列素兰的戏码,高启和列素如一惯沉默,列素如沉默是因为冷静,高启则是心灰意冷。

    “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所以这么无法无天,阿启是软弱,你随便捏,但你别忘了,这个家还是我在当!”高林泰突然一拍桌面,站起身来,崔丽珍也吓了一跳,轻斥了列素兰几句。

    “高叔叔,我和妈妈一直都感激您,我更加尊敬您,我早和阿启说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们都在长大,您也不能控制我们一辈子,您真为阿启好,公司的事,早便可以放手让他去锻炼,而不是任他整天无所事事,心思全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列素兰不卑不亢,她说的是事实,高启若不是他的溺爱,早独当一面,他们也许早不是这个样子,一个女人,总希望找个比自己强的男人,这无可厚非。

    “素兰,我会努力,给我时间。”一直沉默的高启终于说话,脸涨得通红,似被刺中痛脚。

    “没出息的东西!”高林泰骂了一句。

    列素兰似对这种情形十分了然在心,嘴角露出鄙夷的一笑,列素如看在眼里,十分感慨,高启果然无声的低下头,屈服在高林泰的威严下,素兰是个聪明人,自不会把自己的终生系在他身上,自己的妹妹最过于清楚。

    不过素兰这回这么快就决定放弃高启,又不给自己留退路,让列素如小小惊了一下,今日若是闹翻,她有何打算?

    “明天开始,我正式搬出高家,这就是我的答复。”列素兰不多啰嗦,说完已经站起身,显然不想再纠缠下去。

    高林泰气得脸色发青,猜猜瞪向崔丽珍的方向。

    崔丽珍无奈一笑,叹道:“素兰就是这脾气,林泰,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你也累了,我扶你上去休息。”

    高林泰和崔丽珍六年夫妻,说情断也不易,何况就算要断,也不该是拿列素兰这个理由和崔丽珍断,活了一大把年纪,这点觉悟和心胸还是有的,于是甩下几句重话,让列素兰看着办,还朝列素如说了声抱歉,便由崔丽珍扶上楼去了。

    “窝囊!”列素兰气得眼圈通红,狠狠瞪了高启一眼,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列素如不忍看高启夹心般的模样,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也追着素兰而去。

    两姐妹总算肯坐下一起聊天。

    “你有什么打算?”列素如开口便问。

    但显然,今晚列素兰便不想谈这件事,她抓住列素如的手,语有哽咽,“姐,我在阿启身上浪费六年的时间,对他寄予厚望,可他屡次让我失望,冰冻三迟,非一日之寒,我是真的寒心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阿启之间,有过爱情,真有过。”

    她和高启也算青梅竹马,又一起度过她人生最痛苦的六年,她曾经需要过他,可她在长大,高启却停在原地不动,她也无能为力,时机过了便过了。

    “起初和阿笙约会,还是为了气阿启,我傻不傻。”列素兰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便蜷缩在沙发,懒懒地靠着。

    “怎么不早同我说?”列素如心痛地看着妹妹。

    “姐姐,你也只在庆功宴时邀请我。”列素兰理所当然看着她。

    何时她们姐妹的相处已经演变成这样。

    “你对爸爸尚且不谅解,我若同你说,除了让你教训我一顿,还能有什么?”

    是啊,她若知道,一定不会允许素兰和萧笙交往,二个不真诚的人,会有什么好结果。

    “世事总是在人的意料之外,阿笙从不奉承我,将就我,但又对我很关心,我尝试着去了解他,真的发现,他是个值得我爱的人,姐姐,你说我傻不傻,当我了解得越多,竟发现,我不敢将我了解到的,我感受到的,和任何一个人分享,我想把他占为已有,我不想这样的他被任何一个女人了解,当时我便知道,自己深深陷了下去。”列素兰迷蒙地笑着,自嘲着,微带点无奈。

    “他可爱你?”列素如哑声问。

    “谁知道呢。”列素兰烦躁掐灭烟头,“我太喜欢他身上那股韧劲,执著和不放弃,你不知道他的果断和魄力让人多着迷,可是他有时候,又让人那么心疼,就算受了他的气,还是软下心肠回头去找他。”

    “那一次,就在你们打架那晚,他紧紧抱着我,和我说起他对父亲的愧疚,原来他年少时,是那么的张狂与任性,做事毫不留余地,和他父亲因为一件小事争执,便一个人去了美国自力更生,脱离家庭,一走就是八年,当他知道,他父亲一直暗地里在帮他,关注他,却也因为同样要强不肯低头时,他屈服了,他要回国,那时,他在美国的公司已小有所成,他急着回来向他父亲证明他的成就,一回国,却……”

    列素兰遗憾摇头,叹了一声,“死了,太突然,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不止如此,还背上巨债,卖掉美国的公司偿还还远远不够,那段日子,他就是在无尽的自责中痛苦的煎熬,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短短几年间崛起,他到底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姐姐,这种心情你应该最能理解,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他再有错,也不可抹煞这一点,你是不是也自责,在他生前没有向他尽孝,他死时,你也不能飞回来见他最后一面,甚至开口质问他,为何要这么不负责任,抛下我们一家人,姐姐,你在法国的六年,一定每天都不放过自己,活在强烈的痛苦中,是不是?”

    列素如泪如纷飞的雨般,列素兰统统说中她的心事,一毫不差,那六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甚至恐怖的都不愿意去提起,可今日就这般残酷于呈现在妹妹面前,所有的痛都刹那间涌上,似要将她淹没。

    “姐姐,我真的有恨过你,甚至不想认你,你怎么如此狠心,卖掉祖屋,冻结钱财,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当时断绝了我和妈妈所有的出路啊。”列素兰想到这一切,就是今日和高启情债的源头,顿时泣不成声。

    列素如愧疚不已,哽咽道:“请原谅我,那时一心只觉得那个伟大的父亲形象在我心头崩塌了,人生一下子无望又绝望,素兰,你知道我有多爱爸爸,爱到不允许他有一点点的缺陷,请原谅我当年的幼稚和冲动,可是当年唯有处置那些东西,才能弥补我心头的痛。”

    “我明白,都过去了,我有多心疼阿笙,便有多心疼你,是他,让我知道,原来这也是爱,那六年,你吃的苦远比我多,我后来全都释然了。”

    原来这一切,只是因为萧笙,看来她还得感谢他。

    列素如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突然忆起,第一次见萧笙那晚的情形,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男人的背影有那么大的震动,好像只那一眼,便深入了自己的心,原来,是有情可原的,那晚对他的惺惺相惜和心疼之感,都是真的,不是梦。世事真是奇妙。

    一个男人,肯把自己内心里最痛苦,最不能启口的事,向一个女人诉说,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在他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位置,列素如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地想,但愿,素兰眼中的萧笙,不是她所看到的萧笙。

    “姐姐,他真是太能磨人了。”列素兰半是痛苦半是无能为力地说,列素如便知道,能让妹妹说出这句话,已证明,她爱得已无药可救。

    心中若有过那么一条小河,纵不能消失,如今也幻化成大海,无边无际,永远也越不过去了。

    她突然想起那卡片上的诗句,不由得轻轻地喃喃:“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竟是如此的贴切。

    她头一次,觉得与那送花之人,心挨得这么近,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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