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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11-06 06:00:00
在枪嘴刀尖上打滚的田木正宗的信任,便像捞起水中之月那样困难,现在明月已在他手中。

    田木正宗道:“首先,如此仓猝地取消这样一个重要约会,并不是事业野心极大的大野隆一会做的事;其次,以他与我的交情和对我的尊重,应是他亲身致电给我,而不是通过他的秘书。所以他一定有天大的麻烦,而且是令他措手不及的突发事件。”

    凌渡宇道:“怕是和我此行的目的有关。”

    田木正宗道:“这话怎说。”

    凌渡宇道:“大野隆一手里有几间高科技的大公司,能生产大空卫星通讯系统和核子设备,是吗?”田木正宗点头。

    凌渡宇道:“所以他可能成为一批狂人的目标,希望我的猜测不正确,告诉我,大野有甚么亲人。”

    田木正宗道:“你是说掳人勒索?”

    凌渡宇道:“这可能性大大了。”

    田木正宗仰首深吸一口气道:“大野最爱他的妻子和女儿,噢!你没有见过他的妻子禾田稻香,那是我平生所见最优雅的美女,他的女儿千惠子也非常漂亮,是他前妻所生。好了,兄弟,告诉我你到日本来干甚么?我要所有细节,因为大野隆一不但是我生意上的拍档,也是日本的荣誉。”

    “叮”!两个酒杯碰在一起。

    田木正宗豪迈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的金玉良言吗?这里虽不见明月,却有美女相陪,亦是人生快事,这一杯就祝你马到成功。”

    凌渡宇环顾陪侍左右的两名穿着和服的日本美女,他也是风流潇酒的人,哈哈一笑,将手中清酒一饮而尽。

    昭菊换上和服,和另一名美女分坐田木左右,也举起酒杯,向凌渡宇道:“凌生,也让我敬你一杯。”

    凌波宇见她笑面如花,那能拒绝?

    再尽一杯,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楚她和田木正宗是甚么关系。

    田木正宗并没有一般日本人酒后的狂态。

    但他的确明显地轻松起来,凌渡宇知道其中一个原因是这间高级的艺伎绾内外。

    最少有十二名田木正宗的一流好手在护卫着。

    凌渡宇举洒向田木正宗道:“你是我第一位黑道朋友,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为你从未沾手贩毒、杀害无辜干一杯。”

    田木正宗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冷森森地道:“好胆色!从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但由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你便是如此不讨人欢喜,也是如此地讨人欢喜。”

    凌渡宇道:“我深信众生平等,没有甚么话我是不敢说的。”

    田木正宗摇头道:“人一生出来便不平等,贤愚富贫,你若没有本钱,根本不能在这儿和我平起平坐。说其么众生平等。哈……”

    仰天狂笑起来,顾盼威生。

    凌渡宇道:“无论富贵贫贱,都是一种生命的经验,谁高谁低,岂能断言。”

    昭菊眼中射出崇拜的神色。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和田木正宗如此对话,而且这人是如此英武潇洒。

    田木正宗沉吟不语,咀嚼他话中含意。

    凌渡宇微笑道:“老兄,有没有子女?”

    田木正宗脸无表情地答道:“没有!不要以为我不能人道,你可以问她。”

    说到最后那句。

    他再次露出平和的微笑,望向右手的女子。

    和凌渡宇的对答令他感到新鲜刺激。

    那女子露出娇羞的神情,那是回答田木正宗最好的答案。

    昭菊等都脸红红地低首窃笑,从这举止,凌渡宇看出昭菊和田本并没有情妇的关系。

    田木正宗续道:“也不要以为我怕仇家拿我的子女来报复,我不要子女的原因。是我认为这世界并不是个好地方。以我为例,日下虽是名成利就[奇*书*网-整*理*提*供],但我快乐的时间却很少,其至不知甚么才是快乐,物质巳下能带来任何的刺激,我只是一副解决难题和无休止地工作的机器,停下来的日子,就是我垮下来的日子。”

    凌渡宇默然无语,田木正宗自有其浪漫纯真的一面,否则也不会助红狐从埃及偷窃幻石,险些闯下弥天大祸(事见《月魔》一书)。

    物质文明愈进步,知道的真相愈多,精神便愈空虚。

    傻瓜远比智者幸福快乐。

    “嘟”!

    电话响起。

    昭菊拿起电话,连应几声“是”后,向田木正宗道:“荒岛先生要向你亲自报告。”

    田木正宗道:“让他进来。”

    荒岛的模样一点也不似黑道人物,反像纵情酒色的花花公子,但凌渡宇却从他精明的眼神里看出他是个人物。

    荒岛坐在门旁,和他们保持一段明显的距离。

    田木正宗道:“女人们暂避一会。”

    那三名女子顺从地离开,只剩下昭菊。

    荒岛道:“老板,两件车均有点肩目了。”

    田木正宗鼻孔唔的一声,不置可否。

    凌渡宇认出荒岛是今午车内和田木正宗通话的人,这荒岛应是他的得力属下。

    荒岛道:“一星期前,疯汉葛柏在东京从一个军火走私商以巨资买了一批军火,这是他的购物清单。”

    将一本文件递给田木。

    田木正宗作了个手势,文件来到了凌渡宇手上,凌渡宇迅速翻阅,以他的冷静也不禁吃了一惊。

    清单包括二十挺自动武器,足够的弹药,两台肩托式火箭炮发射器,这将使末日圣战团变成可怕的武装力量。

    荒岛续道:“据葛柏对那军火商说,这批武器将转往泰缅间的金三角地带,保证不会在日本使用,葛柏在国际间的声誉一直非常良好,那军火商没有不相信他的理由。”

    凌渡宇心中一动,这或者是未日圣战团需要葛柏的原因,因为没有现成的渠道,要偷运军火入日本比登天还难,但只要葛柏出面,仍然可以得到需要的东西。

    田木正宗显然也有同样想法,怒道:“这混蛋,居然敢到日本来撒野。”

    荒岛道:“葛柏最后一次被发现是在横滨附近一个小镇的超级市场里,那是五天前的事了,他和另一白种女人,据说还相当风骚冶艳,购买了大批粮食和日用品,足够十多人数月之用,最令当地店员印象深刻处,是葛柏不断试图亲近那女子,而女子却显得对葛柏相当厌恶。于是我们彻查当地的旅馆、旅行杜、飞机场,但都找不到丝毫痕迹,目前葛柏就像空气般消失了。”

    凌渡宇心想这才是正理,否则末日圣战团的人早成了狱中的囚犯,他们保密的方法应自有一套。

    田木正宗道:“大野隆一方面又如何?”

    荒岛道:“肯定发生了事,我曾联络警局里的线人,特别侦察科的人和大野隆一夫妇于昨天傍晚时分飞往京都去,地点列入机密,连我们的线人也不知道。但我们从另一面追查下,发现大野的千金千惠子小姐入住了京都一所昂贵的疗养院,而疗养院昨日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有人受了伤,本过并没有揭出来,新闻界还未知道。”

    田木正宗和凌渡宇交换了一个眼色。

    田木正宗沉吟一会,向荒岛道:“由现在开始,停止一切搜索葛柏或调查大野的行动,这事至此为止,除非我有新的指令。”

    荒岛和昭菊齐感愕然,田木正宗这样一百八十度转变,教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凌波宇若无其事,就像这是最应该做的事。

    田木正宗望向凌波宇道:“你还有甚么问题?”

    凌渡宇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问话机会,望向荒岛缓缓道:“大野的千金入住那所疗养院,应是极端保密的事,是怎样查到的?”

    田木正宗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这句话问到骨节眼上,任何绑架行动,最重要是掌握被绑者的行踪,荒岛从甚么地方得到这绝密消息?

    也可能是绑匪得到消息的同一来源。

    荒岛道:“那也是来自警局的线人,特别侦缉科里设有一个保安小组,专责政要和显贵的安全,所以千惠子小姐的行踪他们了如指掌。”

    凌渡宇皱起眉头,显然在大伤脑筋。

    田木正宗点头道:“你可以出去了。”

    荒岛躬着腰退出房外,好像田木正宗是神而不是人。

    田木正宗望向凌渡宇道:“你知道我为何要绝对地完全退出这件事?”

    凌渡宇笑道:“当然知道,大野若要你帮忙,自然会找你,但若你插手此事,一个不好触怒绑匪,将千惠子撕票,大野不和你拚命才怪。”

    田木正宗大笑起来,状极畅快,道:“和你交手真是痛快。”

    凌渡宇感激地道:“不过你亦帮了我很大的忙。由大海捞针变成小池捞针。”

    昭菊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笑道:“凌先生的比喻真怪。”

    田木正宗神情一整道:“不过你要小心特别侦缉科的主管横山正也,这年青人极不好惹,他曾是大野夫人禾田稻香的同学,不少人栽在他手里,我对他没有甚么好感。”

    凌渡宇暗叹一口气。

    他不但要应付末日圣战团的人,可能还要应付日本警方,想想已教人头痛。

    没有别的选择了,他站起身来道:“也要走了,时间愈来愈急迫。”

    圣战团随时可取得能完成发射核弹的设备,这世界目下正徘徊在万劫不复的边缘,没有人知道这批狂人想干甚么,从他们高度效率和组织化的行动,已可推知他们不是在闹着玩。

    田木正宗站了起来,用力拥抱了凌渡宇一下。

    昭菊低头道:“凌先生。让我送你出去。”

    凌波宇潇洒一笑,推门往外走去,昭菊赶了上来,将一团东西塞进他手里。

    凌渡宇轻轻握拳,原来是个纸团。

    昭菊红着脸轻声道:“我的电话,车子在门外等你。”

    一阵香风转身走了。

    凌度宇苦笑摇头,他那还有时间享受温柔。

    崎岖的前路正等待着他。

    不过总比连路也摸不着边儿好。

    第三章 旧爱新愁

    八月十二日晨。

    “啪”!

    门被推开。

    千惠子警觉地望向门的方向,门虽打开了,一时间却没有人进来。

    她在怀疑之际,一个人闪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倚在门上盯着她;但见这人喉咙突了起来,“咕咕”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正是上次被警告不准碰她的棕红发粗壮男子,面上仍戴着鲜艳的脸谱,露出的眼睛贪婪地上下打量她。

    千惠子畏缩地移往状靠壁的一面,直到背脊碰上冰冷无情的墙壁,才蜷曲起来,颤声道:“你想干甚么?”

    那人以英语道:“我不知你说甚么?但那并不重要,你是处女吗?我从未尝过像你那么高贵的女人,小骚货!不用装了。”

    千惠子听着他粗浊的呼吸,野兽般的狂乱目光,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人一步一步迫前,狞笑道:“叫吧!这处有最好的隔音设备,没有人会听得到的,他们都出了去,现在只有你和我。”

    千惠子呻吟一声,避过他伸过来摸脸的巨灵之掌,从床尾跳了下去,抢往门去。

    那粗汉一闪身,将她搂个正着,齿唇和着热呼呼的口水,往她娇嫩的脸蛋凑上去。鲜艳的面谐后的大口倍增恐怖。

    千惠子热泪盈眶,想推开他紧迫的身体,却像蜻蜓摇石柱,纹风不动,悲愤的巨浪掀起,低头在他肩头重重咬下去。

    粗汉痛得吼叫起来,用力一挥,千惠子断线风筝般抛了开去,撞在墙上,跟着贴墙坐下,侧倒一旁,晕了过去。

    千惠子的精神却没有失去知觉,她忽地失去了重量,往上升起,来到了房间的顶部,往下望去。

    “见”到自己倒在墙边,那粗汉嘿嘿冷笑,一步步往自己的身边走去。

    千惠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粗汉看不到她,她也看不见自己,此时这清醒的她只是一股无影无形的能量,就像隐身人,可是隐身人也有身体的感觉,她却没有。无论如何,粗汉只能得到自己的躯壳,而自己的精神却不用和“她”一起受苦。

    “砰”!

    门被撞了开来。

    “葛柏,你干甚么?”

    一男一女撞了进来。

    他们没有戴面谱,看来都是欧洲人,男的高瘦斯文,女的还相当艳丽,怎样看也不像穷凶极恶的绑匪。

    葛柏脱下面谱。露出一张阴沉但强横的面相,他的鼻梁弯而准头大,眼神凶厉,显在极度愤怒里,冷冷道:“我进来看看她,岂知她想逃走……”

    千惠子没有兴趣听他说下去,心念一动问,灵魂穿过了壁顶,升到了天空里,外面阳光漫天,世界是如此地美好。这是前所末有的经验,她曾从报章杂志看到对这类“脱离经验”的介绍,想不到自己无端端拥有了。自得怪病以来,还是首次觉得生命有点意义。可是那噩梦般的地方,仍存在于脑海内某一深处,鬼魂般缠绕着她,使她不能真的感到欣慰。

    纵目四顾,心中呵一声叫起来,正对着她被囚的两层白色平房是一座宏伟的神道教庙宇,重檐飞阁。爸爸大野隆一曾带她来过这地方,她还记得从庙内买的一个纸风车,现在还挂在睡房里。

    她知道这是甚么地方了。

    当这念头还未掠过时,忽地心中一寒,天外的远方涌起一股召唤她的力量。

    她芳心大乱,就像每一次噩梦出现前的刹那,总有磁铁似的吸力,将她的灵魂吸往虚空中某一遥远的处所。

    千惠子心叫道:“天!求求你,我不要去。”噩梦一次比一次可怕,终有一次她会成为梦魇的俘虏。

    她的灵魂开始向上升去,原本阳光漫天的地上美景,变成漆黑的虚空,她以惊人的速度在虚广空间移动,噩梦的地方愈来愈近。

    就在此时,另一股相反的力量却扯着她往回走,千惠子忍不住叫起来,叫声从喉咙冲出,她猛地坐起身来,灵魂已回归房间床上的身体里。

    那个女子戴回面谱,用手拍打她的脸蛋,松了一口气道:“噢!你醒来。”跟着语着转为冰冷道:“背转身!你的后脑受了伤。”

    千惠子的心神却被另一种战栗的情绪占据了。

    她再也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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