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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妖太子(一十二)

作者:李亮
更新时间:2018-11-13 04:36:36
    云申一愣,拔剑出鞘,略一犹豫,一咬牙,道:“反正你们人多!”将剑柄递过来。李响劈手抢过,笑道:“小心眼儿!”把剑往臂后一反,叫道,“大常!”

    常自在回身扎马,两手在腹前一叉一捧,道:“来!”李响纵身而上,单足踏在常自在手上。两人一个蹬一个送,常自在大吼一声道:“走!”只见李响越过常自在头顶,如腾云驾雾一般,御风而走。迎上那柏树,身子一沉,落在上边。

    他去势太猛,那柏树根本吃不住分量,在水中一沉一滚,已将他滑入水中。可是这么一来,李响已经有机会攀住树干,不被洪水卷得失去控制。右手宝剑起处,寒光凛冽,久违的天山六出剑使出,嚓嚓声中,沿着树干削去由根到梢的四分之一枝叶。

    柏树枝叶本是圆锥型,在水中最是不稳,这么一来,重心改变,在水中又是一滚。巨岩上常自在已送唐璜飞身赶来,半空里唐璜喝道:“剑!”李响挥臂抛剑,唐璜伸手接了,往下一落,也是一剑横削,将树干背后与方才李响动手的相对的位置削去四分之一枝叶——柏树再滚,水下没有枝叶上顶,左右两侧剩余的枝叶铺开,浮力平衡,登时将树稳住了。

    李响唐璜呼喝一声,同时从水中跃起,一个站在树梢,一个站上树根,两人提着气,那柏树便只沉入水下不及半尺。巨岩上常自在大声叫好,唐璜遥遥招手,叫道:“你们小心!”

    岩上其他人瞧得目瞪口呆,毕守信道:“你们早策划好的么?”

    常自在笑道:“这不是船么?”

    毕守信仍问道:“你们早策划好的么?”

    常自在一愣,笑道:“也不算策划吧,李响提了一下,让我看着断树。”

    甄猛叹道:“太冒险了,他们怎么不早说?”

    常自在笑道:“反正是他的计划,他的执行,有什么危险也是他的。”

    毕守信道:“可是他们若是遇险,我们能够不管么?那岂不是把我们也拖进去了?”

    常自在愣了一下,道:“你要是想管,那就不是危险;你要是不想管,这事就和你没关系,怎么会把你们拖进去的?”他生性尤其无所谓,遇事都是靠着第一反应决定,凡事喜欢做的就没人能拦住,不喜欢做的,也就没人能强迫。因此“拖”之一字,却是他所不以为然的。

    毕守信可没有这样境界,常自在说的是心里话,可听在他的耳里,却是一番冷嘲热讽,怒道:“他……你……你们根本就不信我!”脑子一热,隐忍多时的一句牢骚终于脱口而出,索性豁出去了,一口气道,“什么事都是李响叶杏你们几个自说自话。我们做什么事你们都知道,可是你们有什么打算却都瞒着我们。这算什么?我们还是朋友么?连最起码的平等尊重都没有!若是觉得我没本事,合不来,明说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么藏着掖着……”

    甄猛见他越说越过分,连忙过来拉他,毕守信看见他,又有了证据,道:“甄猛岁数最大,可是李响有什么事跟他商量过没有?做决定时,问过他的意见没有?他是有本事,你们是都有一套,可是你们就永远都对吗?你们就知道我们这些后来加入的人就没有你们想不到的东西?”

    常自在本是个说少做多的人,给他一顿闷棍,已然打得懵了。张了几次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郁闷起来,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自来到岩边,坐下看水。

    毕守信还待穷追猛打,甄猛强把他拉住了,毕守信怒道:“我说的不对?我说得不对?”逼视着甄猛,甄猛低下头来,“唉唉”连声,也不说话。那云申听他们内讧,赞叹道:“你说得很对!”给毕守信一嗓子骂回去,道:“你给我闭嘴!”

    七杀自平天寨破寨重组之日起,八人吃喝玩乐,恣意妄为,一路快活。可是实际上,几个人一旦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分出了亲疏,更何况他们每个人又都是头角峥嵘,个性固执?虽不想多问江湖事,可是八个人其实本就已是一个小小的江湖,过往的罅隙一点一点的积攒起来,一路顺风时还不显山露水,到今日天崩地裂,生死攸关,终于突然爆发了

    叶杏以避毒珠护住了怀恨,周围群蛇虎视,可是她是什么样的人物?喘一口气,便慢慢镇定下来。等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舒展背着微须汉子和那蓝衫公子一起回来。这时天色越来越暗,舒展眼见毒蛇密布,急得汗也下来了,问叶杏道:“怎么把你们弄出来?”

    叶杏弓腰道:“怀恨身子沉重,又失去了意识。一两个人若要抬起他来,总难免为毒蛇所乘。你去崖前,留神李响他们过来。”

    舒展一愣,道:“这么大的水,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吧?”

    叶杏肯定道:“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两时一会儿肯定会来!你快回去,别错过了!”

    舒展踌躇道:“那你……”

    叶杏咬牙道:“我没事。”

    舒展答应一声,便将那微须汉子交给蓝衫公子,转身就走。那蓝衫公子扶着微须汉子瘫坐下,浑身湿漉漉的打哆嗦。叶杏喝道:“你跟我说会儿话!”右手困顿,又将避毒珠交到左手。

    那公子身子一僵,道:“说……说……你……姑娘芳名?”竟然到此时才有机会问起姓名。

    叶杏道:“我姓叶,你呢?”

    那公子道:“我……我……”耸肩低头,吞吞吐吐的不说。

    叶杏给他不利索得烦躁,道:“不想说别说,说别的!”

    那公子道:“说别的……说别的……”眼望蛇群,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道,“叶……叶姑娘,你……你不会……不会害怕么?”

    叶杏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害怕?我不怕留你在这浪费什么口水!”原来是也紧张得厉害,不得不说话分散注意力了。

    那公子仍不看她,道:“可是……可是你都不慌张的……”想到这一路逃跑、上山、遇蛇,叶杏的种种表现,不由得羡慕。

    叶杏道:“慌有什么用?一慌,不该输的也输了。”

    那公子听了心有所动,偷偷看叶杏一眼,道:“你……你真厉害……”

    叶杏没好气,道:“少拍马屁!”

    那公子已为她折服,这时听她骂他,竟然如闻仙乐。痴痴的看过去,只见叶杏一袭青裙,下摆上满是泥泞,上身一件套一件,穿了三件外衣,肥肥大大,颇不合身,又给雨水打湿,窝窝囊囊的堆在身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过,这时右手倒握着簪子,用簪身卷起颈后长发,胡乱绕了两绕,盘成一团,一插别住,额上腮边仍有湿发粘贴,虽然狼狈,但目光坚定,嘴唇紧抿,气势惊人,于万种风情中透出烈烈英气,不由怦然心动,道:“叶姑娘……你……你从来没有……”又说不出来。

    叶杏骂道:“又没有什么?下面呢?你是太监么?说话有上句没下句的!”当此时节,这人还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当真不像男人!一生气,不由得连江湖荤话都说出来了。

    那公子却没听懂,一咬牙,垂目道:“那……那你……你有没有绝望过?”

    叶杏一愣,道:“绝望?”

    那公子道:“我……我常常感到,再怎么努力,人也争不过命数……明明已经拼得头破血流,不顾一切,好像希望就在前面似的,可是突然之间,最后一扇大门关上了,通往成功的路轰然崩塌……再怎么跑,也像噩梦里一样,怎么也前进不了。呼救也没有人能听到,想抓住什么也抓不住,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个人向无底深渊沉下去的——那种绝望?”想起自己此前在玉皇顶的卦签,不由得悲从中来,一席话说得阴气森森。

    叶杏打个寒战,怒道:“用得着说得这么生动么?”

    那公子恍如入魔了一般,痴痴问道:“有么?”

    叶杏沉吟一下,道:“有过!”

    那公子“哦”了一声,语气中竟然颇为失望。

    叶杏道:“可是这两年都没有了。”

    那公子“腾”的站起来,裸露的一只眼瞪到眼白四露,刘海下的一只眼竟然也在暮色里放出异光来,追问道:“为什么没有?”他平生最少勇气,因此屡屡错失良机,害人害己甚为自责。这时见到一个女子都能如此勇敢,不由相信自己若能知道她的理由,必然也可获得心灵深处的力量。

    叶杏却道:“这是我的秘密。”

    那公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双睛黯淡。忽听一人道:“这……这位姑娘……求求你……告诉我们!”正是那微须汉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恰好听到二人对话。

    叶杏不说话,笑吟吟的转动避毒珠。这事事关重大,说出来就怕不灵了;而且又涉及他人,没的让人笑话。因此这二人虽然问得恳切,但却也是不能说的。趁那蓝衫公子惊喜于微须汉子醒来的当儿,把这事便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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