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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6

作者:乐心
更新时间:2017-10-30 14:21:50
任的她。

    在感情其实很淡薄的兄长身边,在殷殷问候、誓言支持的乡亲面前,她整天必缜挂着亲切大方的笑容,一遍又一遍地请大家要牵成重新归来的何议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则是不要客气,来找何岱岚……

    为人作嫁。。就是这样。

    她最近一整天行程的尾声,都是到大哥何岱峰家中,与幕僚、桩脚或党部人员讨论一大堆配票、整合、协商之类的事情。在那样的会议中,她常常只是安静聆听,被派到要做什么工作、安排发表什么言论之际,认命而合作地点头。

    而蒸腾浮躁的暑气中,纷扰难解的人事中,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看到项名海。

    只要有空,时间配合得上的话,项名海都会来接她。

    “闷死了闷死了。”小姐她一上车就直嚷。然后皱起鼻子用力闻了闻,转头,明亮大眼怒瞪住旁边俊脸微微含笑自顾自开车的司机:“你刚刚在抽烟?”

    等她等得有点无聊,所以确实抽了一根烟的项名海,慢条斯理地承认:“是。我跟说过,人总有缺点。”

    “可是……”她小脸都皱起来,很不能认同:“我还是看不惯!别人就算了,你是项名海耶,名扬四海、刚正不阿、毫无缺点的项主任!”

    “过奖了。”他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闲闲说:“不过我想,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

    “为什么我要早点……”本来还在忿忿反问的她,瞄到他好看侧面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说不下去。

    脸一烫,她有点赌气地转头看向窗外。

    “湿纸巾在前面置物格。”他熟稔地开着车,顺口说:“干嘛气呼呼的,刚刚又受气了?”

    “还好啦。”她闷闷地说。“还不就是那样,不太有人鸟我,又一直安排我做这个做那个的。”

    “那为什么还每天都来?”项名海问。

    何岱岚没有答腔,只是依言在前面置物格找到湿纸巾,开始抹脸。

    项名海知道她怕热,每次一上车就喊闷,又不能每次都让她用矿泉水很豪迈地泼脸,所以都会帮她准备湿纸巾,让她擦脸。

    拭净了化妆品与汗水尘埃,她清秀的小脸让人看了精神一爽。项名海忍不住瞄她一眼,又一眼。

    她没有注意。只是有点无奈地说着:“家里的安排与决定,我不听也不行啊。何况来这里还有一个好处……至少可以看看孟声。”

    项名海当然知道这个侄子对她的意义,他在学校也总是默默地观察、关心着这个事发以来一直很安静的学生。只是,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何孟声每天循规蹈矩地上学、放学、读书、考试,乖得像是不像真的。

    “何孟声最近怎么样?”项名海问。“他在学校很静,一点问题都没有。在家呢?”

    何岱岚苦笑。“也很安静。我以为李宗睿转学这件事,他会有很大的情绪反弹,不过这一段时间看来,倒也还好。只是我一直还是很担心,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他又像小开出事那时那样,半夜不见,还是就不回家了……”

    双手扭绞刚刚擦脸的湿纸巾,何岱岚虽然努力想要保持平静,却忍不住说出了内心深处最担心的事:“小开死掉以后,我好几次问他要不要再买只狗,他只是笑一笑,也不回答。李宗睿要转学前,听说有回学校考期末考。我偷偷问他有没有跟李宗睿见面、说个再见,他也是那样笑笑的,一个字都不说。”

    回想期末考那几天,全校都笼罩在备战状态中,何况李宗睿和何孟声两人又都被导师跟生辅组教官严格监控中,项名海在想,他们分别之前,应该都没有任何当面道别的机会。

    就算身为必须严格维护、贯彻校规的训导主任,项名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有时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像你说的,不该跟李宗睿他爸这样硬碰硬。要不然,李宗睿现在搞不好还在正理;孟声也不会像这样,变成一个自闭儿。”

    眼看她愈讲愈夸张,项名海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他伸手过去,按了按她纤细的肩,沉稳但有力地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多想。他们都还年轻,升高三之后本来就应该专心读书,这是一件好事。何况,再多想也没有用,已经发生的都发生了。”

    他的手好温暖。按在她肩际,带着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

    在这车内虽有冷气,外面却摄氏三十度的暑夜里……

    他的手……

    “我知道,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低声说。随即扬起脸,大眼睛里带着一丝调皮的光芒,斜斜看他:“不过我刚刚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的手很热。”她还伸手摸了一下按在她肩头的大掌,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穿太多了。”

    “我穿太多?”项名海两道浓眉开始皱起来,他趁着红灯转过去盯着她:“这什么意思?”

    “就是……你居然还穿得住长袖衬衫!去学校还穿整套西装!领带也照打!你穿这样怎么不会热啊?”她指着后座挂着、一点皱纹都没有的西装外套,大呼吃不消:“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虽然是冬天,可是我就在想……”

    “想什么?”

    没想到刚刚还大声指控着的何岱岚,被这么一问,突然没了声音。干干净净的脸蛋开始泛起可疑的淡淡红晕。

    “那时候想到什么?”项名海认真追问着,他仔细回想:“问过我会不会觉得透不过气。是这个吗?”

    看他浓眉微蹙,一本正经的模样,何岱岚又想笑了。

    她渐渐能体会,孟声喜欢上李宗睿,还说李宗睿好象爱犬小开的心情。

    那是一种极单纯的爱悦。

    看到他,就开心;想到他,就有忍都忍不住的笑意涌上。

    孟声喜欢上的,刚好就是李宗睿。

    而她喜欢上的,刚好就是……一个好正经好严肃、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轻松气氛、不幽默也不多话,却总是能让她笑的男人。

    “真不可思议。”她喃喃地说。

    “什么不可思议?”那个人还在问,好象在追问什么国家大事似的。

    甜甜笑意已经满溢,从眼角眉梢流泄,她转头面向窗外,小手住已经快要笑出声的嘴,她从车窗的倒影上,看到自己忍着笑的模样,和身后男人一脸不解,频频斜睨她的困惑神态。

    怎么办?她怎么能告诉他,从第一次看到他,心里就在想……

    不行!不能说!

    秋天在各级学校开学之际来临,然后,大大小小的活动、考试、会议又重新回到生活中。日子在一天一天虽像例行公事,却也偶有突发状况的流动中,慢慢地,往前推进。

    项名海在十月初,把何孟声找来训导处。这是何孟声在班联会卸任,李宗睿转学之后,第一次被训导主任召见。

    “我跟教务主任商量过了,如果你能担任毕业专刊和纪念册的主编,跟校刊社合作把这两样东西做好的话,我们把你的小过消掉。”项名海看着面前清瘦却飘逸、白皙斯文的学生,缓缓说。

    何孟声微低着头,没有答腔。

    “教务主任来找我,他说依你的成绩,可以申请推荐到更好的学校。”项名海翻了翻面前的申请书:“他想应该是因为你上学期操行成绩的关系,所以你选了远在高雄的这所……”

    “项主任,不是。”何孟声终于开口。他抬起头,那双线条优美的眼眸,闪烁着似曾相识的光芒。他清清楚楚地说:“我就是要申请这所学校。”

    “为什么?”项名海是真的不懂。以何孟声的成绩,北部有多所前几志愿的学校会抢着要他,为什么会想要去一个显然是屈就的地方?“你跟你姑姑商量过吗?她的意见怎么样?”

    就是“你姑姑”这三个字让何孟声放下心防。项主任不是问“你家里”、“你父母”。他很清楚,在何孟声的心里,只有何岱岚是他最重视的家人。

    “没有,她还不知道。不过姑姑一定会支持我,她一向如此。”何孟声清朗地说,直视项名海严肃而认真的眼眸。“理由很简单。离家远。而且,我的成绩虽然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不过我得顾虑到,有的人比较笨,加上又转学、得要适应新环境,所以可能没办法考得太好。”

    项名海盯着侃侃而谈的他,昔日台风稳健、口齿伶俐的何孟声又回来了。

    年轻的脸上,有着心意已决的坚毅与笃定。

    “约好的?”项名海一句废话都没有,只是很简单地这样问。

    何孟声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意,没有回答。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仲秋的阳光,金灿灿地透窗而来,洒落在一坐一站安静相对的两人之中。

    微风轻过,叶影婆娑摇曳。

    成熟男人的眼眸中,有着深刻的同情。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不能说。

    何孟声感受到了。他一直很敏锐。

    也许……跟自己一样,生活在无人正眼相看,却还是得依照游戏规则演出、毫无自由的家庭里,很寂寞、内心深处极度渴望陪伴的姑姑……也需要一个坚强的肩膀陪伴。

    项主任,应该……不会错了。

    “如果你想清楚了,那就是这样。”项名海不再多问。

    他成天跟学生周旋,怎么看不出来?此刻的何孟声,是不能逼、也无从逼起的了。他已经有着那种豁出去的坚定。

    何况,个人意愿的问题,他又能干涉什么?

    “谢谢主任。”

    何孟声鞠个躬正要出去,主任突然又开口叫住他。

    相似的动作,让项名海想到几个月前,在隔壁会议室的情景。那时,李宗睿也是这样,鞠个躬说声谢谢,独自转身去面对一切不堪。

    他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

    “李宗睿转学之后,在校状况还不错,我跟他新学校的训导主任谈过了。”项名海向后仰靠在皮椅背上,双肘搁在扶手上,修长的指在胸前交叉。对着何孟声,轻描淡写说出从来没跟谁说过的事情:“他现在住在家里,还是被家人严密监视着,大概情况跟你差不多。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有听说的话,就会告诉你。你不用让别人知道。”

    年轻清秀的脸上,此刻慢慢堆栈起震惊的表情。

    主任他……

    “是我姑姑,她、她要你这么做……告诉我这些的吗?”半晌,他才惊诧地问,讶异得连话都说不顺。

    项名海摇摇头。

    “你不是……我以为主任你,一直很反对?”

    “我不赞成,但也没有反对。”项名海第一次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没想到是在何孟声面前。“对于违反校规、会影响校誉的事件,我有我的责任、有我该做的。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的想法或批判。就像当初,我没有打电话通知李先生来学校一样;在当下我不觉得应该要通知家长,所以我没有打。”

    成熟与年少的视线相遇,他们看着对方。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把他当大人看待,好好解释自己立场与想法的,居然是这位铁面无情的项主任。

    何孟声不能不折服。

    “谢谢主任。”他再说了一次,这次是真心真意,发自内心。

    然后,只见他唇角微扬,又露出了那个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闪烁令人难解的光芒。

    这个神态,跟何岱岚要取笑他之前的模样还真像。

    项名海心中立刻响起警钟。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了,请主任转告我姑姑,叫她不用担心我。我在家里不跟她讲话,是因为到处都有人在监视,我不想让她难做人。”何孟声年少俊秀的脸庞,此刻流露虽清淡,但发自内心的微笑。“反正主任常常见到我姑姑,不是吗?麻烦你了。”

    项名海闻言,心头就是一震。

    不过如果让这小毛头看出端倪,亏他项名海长他这么多岁。这些年的历练也都白费了。当下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原来,连被带回生父家监视,已经不跟何岱岚同住的何孟声,都已经看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

    何孟声要推门出去之际,第二度被叫住。

    “主任还有什么事?”何孟声诧异地回头。

    “有一点私事请问你。”项名海眼角也有着可疑的笑意。很淡很淡,不过在他一向严肃的俊脸上出现,就特别引入注意。“你姑姑在家里……有没有什么小名?”

    如火如荼、让整个岛都燃烧起来似的选战,终于在年底的激情之后落幕。

    何岱岚以现任市议员身分,全程大公无私地尽力辅选,让自己的哥哥毫无困难轻骑过关,高票当选市议员。

    而她自己在经历最后一个会期沉重工作,和搏命似的辅选之后,得了重感冒。

    项名海因为她之前一直没命似的忙,都无暇见面,只能电话联络。直到好不容易选完告一段落,才得以上门去探望小姐。

    只见她一身轻便运动服,穿著白袜子就来开门,瘦了一点,一张小脸更是可怜兮兮地只剩一点点,眼睛显得更大了,看到他,就绽出甜甜的笑,用浓浓鼻音配上好沙哑的嗓子说:“恭迎将军大驾。圣诞节耶,没有出去走走吗?”

    “我不就走到这里来了?”他把一篮探病用的苹果交给她。

    她笑着迎他进来坐下。项名海就算周末假日出来探病,全身上下还是整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休闲气息。何岱岚一面帮他张罗茶水,一面笑睨他:“我已经不是何议员了,你干嘛还送供品给我?喔,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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