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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9

作者:于晴
更新时间:2017-10-29 08:00:00
轻柔的笛声。沈羲遥屏息侧耳倾听,有淡淡笑意浮上面颊。这曲子他知道,是清流子的名作《迟暮》,只是在宫中听得时,多有钟鼓齐鸣,而此时单一只横笛,却将那份淡淡的哀愁完全展露,让人闻之不由心生落泪之感。沈羲遥心中一叹,此等技艺,便是清流子,也未必能及啊。

    脚下迈开步去,踏在细碎的落叶之上,有轻微的“喀嚓”之声,那边笛声乍停,有优柔的女声传来:“什么人?”声音中有点点恐慌的颤抖,惹人怜爱。

    沈羲遥停下脚步,望着眼前漆黑一片,密密竹林之中,隐约可见一角素白,他微微一笑:“竹海漫漫,令人不由一赏。”之后,有心试一试眼前人的才情,便道:“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那边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片刻工夫,清扬悦耳之声便至:“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沈羲遥不由拍起手来,夜色中这声音甚是分明,那边似传来浅笑一点,之后,便又有声音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沈羲遥脱口而出:“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那尾“君”一字,拖出稍长,便带了笑意。

    那边怔愣了很久,期间只闻风过林梢之声,有丝丝清凉传来,掀起沈羲遥月白的袍角,而不远的前方,亦有如烟似雾的纷白一片。

    只有笛声再次传来,悠扬在天际云端,空灵高远。轻轻迈出一步,透过竹间细小的空隙,只见那边一个女子,眉目潋滟,乌发如云,面晕浅春,缬眼流视,神韵天然。纤细长身静静矗立,着一袭白胜雪的芙蓉裙,汤汤广袖飘飘如仙,裙摆轻盈若飞若扬。

    正是那树下起舞的女子,也正是大羲凌相之女,凌雪薇。

    一曲终了,沈羲遥不由再次拍起手来:“好曲,好曲。”

    “公子过奖了。”那女子淡淡说道,之后,有轻柔的脚步踏在落叶之上,却是走远了几步:“夜深至此,露水深重,公子也该回去休息。”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沈羲遥似是没有听见那边的话,而是略有激动的问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轻笑声传来,良久,温婉女声又至:“一首江南小调,只是因着悲凉,少有人唱罢了。公子若想知道,是唤作‘流水浮灯’的。”

    “流水浮灯……”沈羲遥在心中深深记下,之后一揖,也不管那边人是否看得到:“多谢小姐指教。”说完,看着夜色深重,自己若是不走,那边的女子也是不方便现身,便转了身:“小姐,告辞。”

    清晨时分,太阳还没有在山尖露出身影,沈羲遥便已跨马而归。一路上清风阵阵,伴随着清凉芬芳的气息,“嗒嗒”马蹄之声响在无人的小径之上。不久,路上人烟渐渐增多,道路也越来越宽,九城恢宏的城门就在眼前,此时铜制的城门还没有开启,有守城军在城楼之上巡逻,门外已聚集了些早起进城的商客,三两坐在道边,许多是家住城外的庄稼人,挑了装满新鲜蔬果的担子,与熟人闲话。还有远来的商客,牵着驮满货物的马匹静静等候。

    沈羲遥的出现在这群等待的人中引起一阵赞叹之声,便有无数目光汇聚身上。沈羲遥略觉得不自在,却也无法。眼看着早朝时间将至,可城门开启之时与早朝开始的时辰一样,若是自己那时再进,便是万万来不及了。

    城门口的守军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得站在那里,火红的缨子迎风而舞,晨曦明亮的光投射在他们身上的铠甲之上,反出灿烂光芒。沈羲遥思量了许久,终上前问为首的一个侍卫:“今日九门是谁当值?”

    那侍卫看了看眼前人,一袭白衣胜雪,眉目若天神般英俊威仪,虽带了浅笑,却是遥不可及的高贵,只一眼心中便生感慨,不由生出敬畏。许是哪个世家公子,回话恭敬起来:“今日是赵大人当值,此时正在城楼之上。”

    沈羲遥点了点头,手中折扇一顿:“我想见这位大人,就在此时,不知可否通报?”

    那侍卫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眼前之人。赵大人可是九门副提督,位列从四品,可不是轻易便见得了的人物。

    “赵大人可不是轻易见得了的。”侍卫说话稍硬起来。

    沈羲遥一笑,这赵副提督,还不够金殿参政,怎得他还见不了了。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是他见不了的?不过,自己此时不能暴露了身份,只得笑道:“我与赵副提督有段交情,这样,这块玉佩烦请你交给他看,他便能来了。”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那是他着常服时常带的一块,青玉质地,上雕蟠龙云海,底端一字,正为羲,反为遥。

    那侍卫半信半疑得接过,又犹犹豫豫得上了城楼,不知为何,眼前人他就是无法拒绝。城边围站的百姓也兴致勃勃得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低声议论着。

    一炷香的工夫不到,就见一个金甲加身的男子匆匆从城楼而下,面上满是惶恐之色,见到沈羲遥几欲拜倒,沈羲遥却及时上前,笑道:“赵大人近来可好?”

    那边的中年男子面上是十足的紧张:“臣……”话还没说,沈羲遥看看天色正色道:“我有急事进城,还望行个方便。”

    赵副提督连连点头,一挥手:“开城门。”

    沈羲遥跃马而上,朝着赵副提督露出笑容:“多谢。”便驾马而去了。

    赵副提督目送沈羲遥远去,提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才敛了神色,一低头,发现手上,还有那块玉佩,沉甸甸在手心。

    原来,皇上,是这般模样。

    番外--此情可待成追忆九

    养心殿中,太后端坐在上首缠枝宝相红木大椅上,手上转着一串黄玉佛珠。沈羲遥负手而立,微垂着眼帘,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漫漫无边的云海腾龙。

    “皇帝,昨夜里,上哪去了?”太后的声音有着淡淡温和,却似初春开解的江面上一层浮冰,薄而轻透,并不真实。

    “儿臣……”沈羲遥轻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张德海,知道是瞒不住了,一抬眼,看见太后淡笑的目光,底上却是寒气。

    “儿臣不过微服出巡。”沈羲遥的回话十分简单,再不说一字。

    “微服出巡?”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很是凌厉:“大晚上微服巡去哪里?能巡去哪里?”

    “儿臣……”沈羲遥正要说什么,太后却“咻”得站起看着张德海怒喝道:“这奴才守不住主子,还要着做什么?来人,给我拖下去,杖责四十。着实了打!”话音刚落便有高大的侍卫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张德海的双臂。

    张德海在一旁已吓得面无血色,疏知这着实打,可就是要人命的打了。

    “母后,您这是为何?难道儿臣身为天子,还不能见识这民间百姓了?”沈羲遥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侍卫前面,一回头,目光威严得扫过:“都退下!”

    “饶了他可以,”太后说着缓缓坐回椅上:“那皇帝就告诉哀家,昨夜,去了哪里。”

    沈羲遥沉思片刻终抬了头:“母后以为儿臣去了哪里呢?”

    太后仔细打量了眼前自己的儿子,轻哼了一声:“依哀家想,年少气盛,恐不是去了那烟花之地?”

    话音还未落,沈羲遥大笑开去:“原来儿臣在母后心中不过如此,那母后当初为何还要想尽了办法让儿臣坐到此位上?”沈羲遥虽是笑着说的,目光却是寒凉起来。

    “你……”太后愣了愣:“哀家只是那般想想,却也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国之君,不会如此的。”

    沈羲遥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笑了笑:“儿臣,不过去了青龙寺赏樱。”

    “青龙寺?”太后一双黛眉拧成层峦的叠嶂,眼里却是不信:“去礼佛么?”话音一落便是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沈羲遥正起神色,低头翻动着手心一片竹叶,便是前一个夜晚,那瑟瑟竹林之中的一片。目光之下,苍翠狭长的竹叶有着硬而脆的质感,似印象深处某个身影的风骨,想着想着,面上便不由露出笑容。

    “青龙寺里樱花最负盛名,儿臣昨日里见到御花园中纷落的樱花,便突起性质,想去看一看那久负盛名的樱海之景。”

    太后仔细得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眼前的男儿,面上笑容纯粹,越发衬得人如沐春风,细细观之更是清朗沁贵,华茂春松。心下便生出些计较,知道这青龙寺一行,必不是什么突起的兴致,更不是简单的赏樱。只是此时不便相问,即便是问了,眼前人也是不会说的。只有待从旁打探了。如此想着,太后的目光便转向了张德海,只淡淡一扫,早前面上的严肃之色就消褪去了。

    “若真的是赏樱,跟母后说了便是,独独跑出去,一个晚上不见人影,能让人心安么?”太后说着走到沈羲遥的面前,轻轻拈起月白便袍上一根碎发,在手中翻转了片刻,笑道:“下次若是要出去,怎得也要寻个人来知会一声啊。”这尾一声“啊”字里满是关爱之意,沈羲遥却皱起了眉头。

    “儿臣知道了,让母后担心是儿臣不对,以后……”话还没有说完,太后手一挥:“皇帝,”人说着已走到门前,背光而立,有长长的人影投在地上,声音已正式起来:“这天下都是你的,便是想去哪里便去的。只是,”停顿了片刻太后继续说道:“只是,每一次出去,便要是有收获的。”

    沈羲遥看着眼前的母亲,面上也敛起神色,轻轻一揖:“儿臣多谢母后教诲。”

    一晃便是3个多月,期间沈羲遥自然是老老实实呆在皇宫之中,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遇到过。而太后那边,也是暗中打探着皇帝之前的行踪何处,渐渐得,也就有了些许的眉目。毕竟,沈羲遥却是去了青龙寺,便是好查了。

    得到确切答复的那日,正是六月里明艳的天气。正午的日头明晃晃倾下,慈宁宫四处有繁茂的树木,遮去大半光阴,殿阁里已搁进了吉祥如意万福万寿的冰雕,偶有“滴答”一声响,惊得廊下半睡的小太监一个激灵。一抬眼,便见绘春匆匆走来,面上喜忧不定。忙上前:“绘春姑姑,太后娘娘正在礼佛,此时不便打扰。”

    绘春是太后自入宫之后的贴身丫头,自然知晓太后的习惯,却只是一点头:“知道的,只是太后娘娘等此已久,便不会在意了。”说着便掀帘进去。

    慈宁宫里有处佛堂,此时香烟缭绕,都是西域进献的如意檀,略带着点点蜜意,却又有些甘苦参半。闻得多了便是醒脑之功。太后跪在蜜合色罡字蒲团之上,手中黄玉佛珠流转出淡淡光滑。一双凤眼微闭,却说了话:“可是查清楚了?”

    “回太后,是清楚无误了。”绘春笑着上前扶起太后:“真的如早前所查出的一般,皇上是去见一个女子了,还是偷偷去见的呢。”绘春说着掩口笑起,太后投过来一眼,便忙敛了起来。

    “可查清楚了是谁家的女子?”坐在花梨木宽椅中,太后端起茶盏问道。

    “查清楚了。”绘春上前一步,轻声在太后耳边说到:“正是凌相之女,雪薇。”

    新沏好的茶有白烟徐徐上升,汇成云朵半天不散,茶香漫溢在室中,雅致无双。

    PS:抱歉这么久才更新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只是年底了,商场很忙,所以裳写的时间很少,最近还有些私事因此耽搁了,请大家见谅。之后更新时间不定,预计在3月恢复正常,请大家原谅。谢谢。

    天气寒冷,不论南北,请注意身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番外--此情可待成追忆十

    沈羲遥看着眼前人,一身雨过天青色裥裙上满绣了细密的水仙,枝枝杈杈分明,越发衬得人窈窕纤弱。一个回眸,柳淑仪浅浅一笑:“皇上,这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用些吧。”一双凝白素手递到眼前,沈羲遥不由就想到了那个暗夜中洁白的身影。

    沈羲遥点点头,接过青花缠枝宝相茶盏,一抬头,便见张德海笑吟吟站在门边,却也有犹豫,似有话说。挥了手问道:“怎么了?”

    张德海慢慢走近,不看柳淑仪一眼,低声道:“回皇上,今日太后设宴,请皇上去一趟。”

    沈羲遥眉头微皱起来,品一口手中茶却不说话。倒是柳淑仪款款上前柔声对张德海说到:“张总管,你不是不知道的……”话未说完,张德海却适时得打断,却是对着沈羲遥说:“皇上,今日宴请的都是一品大员的亲眷。”

    手中茶盏一顿,沈羲遥却没有抬头,只是盯着一盏碧水,嘴角却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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