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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

作者:江南
更新时间:2017-10-27 10:00:00
有可以叫做家的地方了。”

    她忽然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怀抱里,再也不看妙风。妙风觉得她哭了,可是又没有一丝声音。

    妙风走了,留下一包银子,走得悄无声息。

    北高峰的山路上,凉轿留在了那里。裘禅仍在慢悠悠地看着书。

    白衣的妙风慢慢走到他身后三丈的地方,一言不发。

    “你可是怨我不该伤了妙水,”裘禅问道。

    “是。”

    “何必那么意气用事。妙火是不是该杀人不必深究,可他是我之后惟一可以继承教主位置的人,我不能不护着他。风红心肠太软,妇人浅见,无法领袖本教,你又多有不便,明力已死,那么剩下的也只有妙火了。除非光明皇帝陛下降临,他是惟一的人选。”裘禅摇头叹息,“虽然明知他不是俊才,却也是惟一可用的材料。”

    “只怕是托辞,难道你真的急着死?”妙风哼了一声。

    “不是我急着死,只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裘禅苦笑着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毡毯,他的身子下面居然是一大桶碎冰,把他的腿以下全部浸在里面。

    “这!”妙风大惊。

    “我这双腿,只怕是动不了了,伤了筋脉,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谁能伤得了你?”

    裘禅沉默着,脸上忽然抽搐了一下,现出极为恐惧的眼神,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忽然间都被抽走了。

    “魔使!”他低声说,那诡密的样子像是怕人听见一样,虽然周围就只有他们二人,“是魔使,他已经来了!”

    “魔使?”妙风悚然,“他居然在光明皇帝陛下降临前已经下生人间?”

    “不错,我已经和他交过手了,虽然魔使的魂魄还未能真正醒来,可是那人分明就是魔使的化身,绝对不会错的。如果魔使完全苏醒过来,除了光明皇帝陛下,所有人在他手里都只有死路一条。”裘禅猛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这样,他们竟然抢先在我们前头。”

    “不知道,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错了!《光明历》中所说的不是如此!魔使应该没有力量抢在光明皇帝陛下之前下生,但是我见到的,一定是魔使。我们现在只能期待光明皇帝陛下,我们必须支持到他下生的时候。我的双腿被魔炎灼伤,只怕支持不过一年。其后由妙火接任教主,等待陛下,可很多事务还是只有拜托于你。无论什么事情,都绝不能阻碍我们打开光明天宇的大计。你断不能手软,不论何人为祸,即使妙水妙火,你也要毫不犹豫的除去,你可知道?”裘禅厉声道。

    想了很久,妙风终于点了点头,一阵风一样飘飘走向山路那边。看起来虽然轻松,他衣服的后背竟然都被汗湿透了。裘禅知道他已经明白。他从未见过妙风的真面目,可来去如风一样无依的妙风却是他最信赖的人。裘禅相信他言而必果,不再说话,收敛了心神低头仍去看书。

    妙风却又停了下来,低声说道:“我也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且说来听,”裘禅道。

    “你袒护妙火与我无关,不过不要再碰妙水。如果我再看见今天这样的事,不要说妙火,就是你我也一样敢杀。”

    “你……”裘禅摇头,“你难道真的对她有情?你不要忘了她的过往,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她的过往和我无关。”妙风眺望远处,“她跟我们不同,我们是五明子,她不是。”

    “明尊教的妙水尊使者,难道不是五明子?那么她是什么?”裘禅失笑。

    “在她自己心里,她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了,丝毫不给裘禅答话的机会。

    日落风高。

    整整一天,北高峰的山路上始终坐着红衣绝艳的女子。远远眺望着灯火初燃的杭州城。她什么也不说,所有的往事都沉淀在她的心底最深的地方。那张美得令人心颤的脸上一直那么平静──平静得如一池死水。

    而此时远处即将关闭的城门下,两骑青花骏马正并辔入城,紫衣的女子温雅如玉,正咯咯地笑着和身边那冷漠的白袍少年说些什么。守城的小兵只觉得一阵目炫,两骑骏马已经飞驰入城,再转眼看看周围,一班子二十多个军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和少年的背影。

    不过六天工夫,谢童和叶羽就到了杭州,算算约莫再有六七天路程就可以到达泉州。虽说已经不慢,可是叶羽却觉得自己像是在爬着赶路。如果同行的是师傅魏枯雪,他们三天之前可能就进了杭州城,可这次他却不得不由着谢童。魏枯雪忽然说要去探望一个故人,未到宿州就留书而去踪影。他行事素来独断,这一次也不例外,却把叶羽送进了孤男寡女一路同行的窘境里,为此叶羽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师傅多少次。

    谢童大小姐做派,每日不到日头高照绝不上路,太阳未落山前一定要在大镇住店。这也就罢了,叶羽最头疼的是,谢童但凡看见景致优美的池塘树林或者山川野渡一定要驻足欣赏,而且一看就赖着不走。一路上她又时时嘀嘀咕咕地和叶羽说话,叶羽本来就不是很善于应对,呆呆地听她说又觉得自己很傻。虽然一路上不时有人惹人艳羡,叶羽自己心里却只有苦笑,偏偏还不敢和谢童说。

    “老伯,这里是不是落日楼啊?”西子湖边,谢童问一个路过的老者。

    “正是,正是。”老者听她口音便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看啊,阿羽,这就是稼轩所谓的落日楼了。”谢童指着不远处临水而起的小楼对叶羽道。叶羽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在谢童口中变成了阿羽,打他生下来就没人这么喊过他。可谁让他那天不小心叫谢童为童儿,所以祸根还在他自己身上。虽然觉得尴尬,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

    叶羽不说话,只是点头,心中暗自苦笑,他看暮色中的西湖一片水光山色,风韵万千,暗想不知道谢童又要在这里耽留多长时间,自己少不得又要陪着。所谓光明皇帝,好像不过是吓了谢童一下,她对此事并不太上心,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叶羽不禁疑惑苏秋炎怎么敢将这样的大事交给谢童去做。

    “正是正是,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老者频频点头,似乎动了哀思,又叹息道,“稼轩之词尤在,中原却不复旧时河山。”

    “老贼!竟敢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随我见官去!”一个乞丐忽然从旁边窜出来,揪住那老者的衣服,一边呵斥,一边使劲地拉扯着。

    叶羽见那个乞丐分明有敲诈之意,眉头皱了起来,却不便开口。正犹豫间,那乞丐“哎哟”一声松开了老者,连退几步,直指着谢童喊道:“你,你,你……”

    “我?我什么?”谢童哼了一声道,“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我……我去报官,抓……抓你们这些明尊教的逆贼!”乞丐看见叶羽在旁边摸着剑柄,立刻就缩回了指头。

    “你中了我的暗器,只怕不能去报官了,”谢童淡淡说道。

    “暗器!你……你用毒?”那乞丐顿时变了脸色,全身抖个不停,“你……你敢,你等着,我们丐帮的弟兄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用毒,不过我的暗器大,不用毒也可以叫你闭嘴,”谢童道。

    “大?”

    “很大啊,二十两,你说大不大?”谢童抿着嘴笑了。

    “二十两?”乞丐想了想,低头往地上看去,地上果然躺着一锭二十两的大银子,谢童用来砸他的居然是银锭子。

    “够不够大,够不够让你闭嘴?”

    乞丐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使劲点头道:“够大,够大,我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他一脸郑重,捣蒜一样点着头,将银子往裤里一揣,一路小跑就不见了影子。那乞丐没穿上衣,确实是没有别的地方可放银子。谢童觉得又好笑,又觉得恶心,对着叶羽比了个鬼脸。

    “多谢姑娘,”老者长揖道。

    “不必,”谢童拱手回礼,还是男子的礼节,而后拉着叶羽走向了落日楼。

    走出很远,谢童才悄悄靠近叶羽道:“那老头儿是明尊教的。”

    “你怎么知道?”叶羽吃了一惊。

    “那乞丐说他是明尊教徒,他却没有辩驳。明尊教的人要是落在官府手里绝没有好处结果,要是寻常百姓,还不急着分辩么?可是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想来也是身负武功,不怕丐帮的势力。”

    “想不到当年气薄云天的丐帮豪杰,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叶羽摇头叹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威镇四海的蒙古铁骑今日又如何?宋时江山人物又能怎么样?”谢童苦笑。

    “那老人莫非是看出了我们的身份?”

    “不是,看他的言辞,像是明尊教出来传教的人。近日杭州明尊教势力大盛,却没有想到他们敢公然在街头传教。”

    “但愿他真的没有看出来。”

    “呆子,你多想想,”谢童轻声笑道,“以他一点微末的武功,要是真的看出你叶公子是昆仑剑仙门下,拔脚溜去报信才是上策,难道凑上来给你试剑么?”

    叶羽愣了一会儿,苦笑道:“好吧,就算是我没有好好想,可是你刚才为何要帮他呢?”

    “因为他说,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稼轩之词尤在,中原却不复旧时河山,”谢童轻声道。

    “这有什么呢?”叶羽想不明白。

    “没什么,就是因为这话我喜欢听……”谢童幽幽地说,“物是人非事事休,他说得很对。”

    “是,很对。”叶羽道,心里说的却是:“哪里又来这许多闲愁!”

    第十七章

    西子湖

    “看,看啊,那里就是夕照山。”谢童指着远处的小山,兴高采烈地对叶羽说。她还在那里开心地蹦蹦跳跳,双颊因为奔跑泛起了淡淡的嫣红。

    叶羽行云流水一样跟在她身后,微笑着看着孩子气的兴奋。看着谢童这样,叶羽觉得开心,却又无可奈何。这已经是他和谢童在杭州的第七日,两人的足迹已经踏遍西湖,可是谢童还是赖着不肯走。虽然她埋怨苏堤上不见春晓,断桥上缺了残雪,可这七天里谢童的开心却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叶羽隐约觉得谢童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可是仔细揣摩又有些无从说起。

    水那边,雷峰塔融在黄金般的落日余晖里,夕照山是南屏一脉,雷峰夕照一景名动四方。此时,天上有淡淡的云,煦暖的光芒流过天空,水中的塔影和余晖里的塔身连在了一起,水天一色。寂静的天地间充塞着浑然一体的辉煌,谢童的身影也汇在了那片光辉里,美丽却又遥远。

    叶羽的眼神有些朦胧。

    谢童坐在湖边呆呆地望着远方,叶羽袖叉手站在她身后。很久,两人都不一言不发,直到夕阳渐渐敛去了光芒,天已经快黑了。

    “天快黑了……”谢童有些黯然地说。

    “是啊,天快黑了,”叶羽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附和。

    “以前听人说西湖的景致天下无双,还觉得必有夸大,今天看了才真的明白什么是天下无双。”

    “其实也不一定,各地景物各不相同,都自有其天下无双的地方,汴梁的落日也不见得就比不上雷峰夕照。”叶羽道。

    “可是汴梁的落日看起来很寂寞啊!”谢童摇摇头。

    “只有人寂寞,怎么会有落日寂寞?”叶羽笑道,“太阳落了天就要黑了,有点寂寞总是难免的。”

    “我不是说那个。”

    “那你是说什么?”

    “我是说,在汴梁看落日就只有我一个人,再怎么看也就是一个落日,看多了就不想看了,”谢童忽然回头看着叶羽,轻声说道。

    在谢童清澈的目光下,叶羽的心忽然变得很乱。他默默站在那里看着谢童,直到谢童轻轻垂下了头。

    “以后我再陪你回汴梁看落日吧。”叶羽悄声道。

    “呆子,让你说一句话都那么难……”谢童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

    太阳终于落山了,谢童背后的流光也渐渐暗淡下去,叶羽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冷,他伸出手去,似乎是想挽住最后的流光里谢童纤纤的身影。

    身影当然挽不住,叶羽的手落在谢童的脸蛋上,两个人都静在那里。

    “呆子。”谢童说。

    “我们回去吧,”叶羽道。

    “明天就得走了吧?”

    “是啊,耽搁不得了。”

    “还是要走,”谢童噘着嘴低声说,“不管在这里多开心都要离开。我不想去管什么光明皇帝,我不想看见明尊教那些人,我也不想看见终南山和昆仑山的人,我就是想留在这里。”

    “怎么能不走呢?又能留到什么时候呢?”叶羽叹息道。

    “留不住。”谢童小声埋怨道,“这么丧气的话你也说。”

    叶羽苦笑,什么都不说。

    “那你今天晚上陪我去听钟声,”谢童说道,她的语气不容拒绝。

    “钟声?”

    “南屏晚钟啊,不知道么?我们去看看,而且,”谢童忽然眯起眼睛笑道,“净慈寺附近有很有趣的事情可做呢。”

    “什么事情?”

    “那里有船娘。”

    “船娘?”叶羽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啊是啊,西湖的船娘天下无双,生得标致水灵不说,还特别温柔体贴,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谢童吐了吐舌头,“还特别解风情……”

    叶羽心里一哆嗦,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谢童拉跑了。

    谢童没有说错,杭州城里无数的秦楼楚馆,可是要说最诱人的女子确实还数西湖的船娘。西湖的船娘多半秀丽温顺,精通词曲,并不仅仅是狎宿的玩物。携着美人驾一叶小舟荡漾在西湖的碧波上,这种风流雅事从文人墨客到商贾乡佬无不趋之若骛。尤其是各地的少年公子到了杭州,结伴夜游西湖、载酒狎妓更是寻常。不过像谢童这样的客人,仍然还是个稀罕的主顾。

    此时朔月初升,正是净慈寺即将敲钟的时候,西湖上散布着各色游船,一条小船上不过一个船娘,一个船夫,用青色,红色或者紫色的布帐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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