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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

作者:沉筱之
更新时间:2017-10-22 20:00:00
纯归单纯,其人却不简单,单是几个微小的动作,便叫她瞧出端倪,是以她又对萧满伊道:“这戏楼里的糕饼甚是难吃,我方才瞧见街西口有糕饼铺,却买些回来。”

    萧烟花此时满心焦急,听了南霜要离去半晌,只连声道好。南小桃花冲她呵呵笑了笑,拾起桌上大钢刀往背上背了,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戏楼,模样很美妙,很流氓。

    对于南霜,萧满伊有种莫名的信任。虽然初遇时,自己将其视之为情敌,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南小桃花后来产生的那种似姐妹似知己的情谊。

    萧伊人曾有些抑郁。她向来不招女人待见,也不太待见女人,可至从遇到南小桃花后,此女种种逾矩行为,如顺手牵羊偷鸡摸狗虽令自己强烈鄙视,却也无限度地宽容。

    南霜曾有几次提起惊鸾曲,还说那舞若能在石桌上跳出漫天华彩,定有惊世绝艳的美。

    萧满伊亦是这样认为,因为她曾见过在石桌方寸地间跳惊鸾舞的人。

    这个人便是她的师父花月。

    想到花月,萧满伊倏尔便释然了。

    南小桃花与花月,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师父的容貌,在萧伊人的记忆中有些褪色,然而南霜的一举一动,总能令她联想起当初憨厚傻气的师父。

    花月有些愚笨,却有颗清透明理的心,有双洞若观火的眼。南霜亦是如此。

    兴许因着这份对师父的笃信,萧伊人对于南霜也十分宽容十分信任。因而她两次见着叶儒受人欺压,都因南小桃花的阻止,而没有上前多管闲事。

    可这会儿,南霜溜去街头瞅糕饼了,萧满伊独自待在戏楼里,左思右想便有些按捺不住。怎么说叶儒也是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岂有朋友落难,袖手旁观的道理?

    思至此,萧烟搁了粒碎银子在桌上,拾了长剑,便向戏楼外走去。

    萧满伊方才出了戏楼,南小桃花便从楼边小铺里绕出来,朝着她的背影勾起唇角得意笑了笑,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南霜行事最大的优点,便是淡定。

    叶儒与萧伊人是旧识,方才演的一出戏,十有八九便是为了将萧满伊骗去小巷内。若自己阻止了烟花,便是打草惊蛇。因而南霜借故离开,让萧满伊得空跟去。

    既然对方要来个请君入瓮,那自己也要玩一招引蛇出洞。

    萧伊人方转进巷子,南霜便纵身跃上房檐。

    巷内幽静,只冬日暖阳明晃晃地照着。叶儒斜倚在一摊废草席旁,捂住胸口喘着粗气,他的手臂上青紫相交,倒真像是被人教训过的痕迹。

    两名小厮立在他的面前,像是在揶揄着说些什么。

    南霜的目光只愣愣地落在叶儒的手臂上,忽而间脑中精光乍现,竟呆在了原地。

    博弈之间,棋差一招。任南小桃花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打从开头,便料错了叶儒的初衷。

    叶儒针对的,不是萧满伊,而是自己。

    可此刻若要阻止,已经太迟了。萧伊人已然耀武扬威走上前,抬剑便劈向那两名小厮。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两人,见着萧伊人杀气冲冲,连滚带爬地跑了。

    萧满伊这才收剑入鞘,踌躇满志地笑道:“多日不练武,未想我的武功有精进了许多。”

    这时,叶儒却呻吟了一声,只手撑地,想要站起来。萧满伊连忙蹲□子,见着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心疼道:“小叶子,我扶你起身。”

    她的手刚触摸到叶儒的手臂,屋檐上便传来南小桃花一声厉喝:“等等!”

    萧满伊只见面前清影一闪,南霜落地之姿轻巧无声,竟有几分于小魔头的味道。叶儒见状,目光中也掠过丝诧异。

    萧满伊瞧见南霜,先是一惊,再是一喜,乐道:“我以为你去瞅东西了。”

    南小桃花勉强笑了笑,目光却落在萧满伊扶住叶儒的手臂上,须臾道了声:“大冬天,这些人将叶公子袖口挽起来打,也忒狠了!”语气间,竟有三分肃杀,三分萧索。

    叶儒借萧满伊的力,强撑着站起来,微微一笑道:“承蒙南姑娘关心。”

    萧满伊“啧啧”了两声,又赞许地瞧着南霜:“没想到你也除暴安良来啦!”

    南霜嘿嘿冲她一笑,正要抬手去捉萧满伊的手腕,未想叶儒却猛然咳嗽起来,边咳边道:“伊儿,我现在这样怕是走不动了,街西口转左有家药铺,我长年在那里取药。劳你现下去帮我寻那掌柜的,让他煎了药,为我送来。”

    萧满伊听了此言,满目震惊,问道:“小叶子你病了?!”

    叶儒不答,只连连咳嗽。萧满伊见状满心焦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此刻南霜却道:“你去为他取药吧,我留在这里帮你看着他。”

    日头正好,冬日的太阳最惹人喜爱,烁烁光芒暖意融融。然而这条小巷子里,两侧的高壁挡住了日晖,阴冷逼仄。墙角很潮,地面有几滩水,阳光蒸不去。

    瞧见萧满伊走远了,叶儒这才露出如常地笑容。他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将挽在手臂的袖子卷下来,目含笑意地瞧着南霜,好半天才道:“看出来了?”

    南小桃花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手臂上的青紫纹,根本不是什么伤痕。而是你们花魔教发毒攻时,会变出的毒纹。方才烟花扶着你的手臂,你只要发功,便可置她于死地。”

    叶儒抖了抖衣袍,挑起眉头又笑起来:“你放心,我怎会伤了伊儿?”

    南霜静静地看着他。不过片刻,她蓦地抽出背上大刀,刀光如水,“哗啦”朝草席上劈去,乱草飞溅间,她眯起了眼,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你若伤了她,我咬死你!”

    第44章…

    午时光炙,人群扰攘。萧满伊方出了巷子,便这觉着不对劲。

    脑中似有什么念头闪过,不经意又倏忽而逝。她捏了捏汗湿的掌心,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长街望不到尽头,往西走再转左,最近的不过是条小巷,哪里来什么药铺?

    道畔有个做风车的小摊,五色彩纸,细长竹骨,拼在一起兜一个圆,迎着风直转。萧满伊的手扶上剑柄,上前两步探声问道:“老人家,离这里最近的药铺是在哪里?”

    做风车的是年逾花甲的老叟,眼耳不好使,反应极慢。

    从前花月亦做五彩宫灯,玲珑挂满一屋子,乍眼看去有浓喜的伤情。萧满伊望着斑斓风车,心中漠漠,有些荒芜。

    那老叟粘好一截竹骨,这才慢悠悠道:“往东走。”

    似有惊雷在脑中炸起,萧满伊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蓦地想起方才疏忽而逝的念头,是南小桃花古灵精怪般说的一句话。

    ――我觉着要将这圆滚滚的茶壶往一个方向推,很需要些技巧。

    叶儒提壶时,壶水倾倒,只往南流,恰好没有烫到他们三人。茶盖砰然落地,仿佛一个信号,狐裘男子与两名小厮霎时间便出现在戏楼里。明明是大冬天,为何小厮将叶儒的袖子挽起来打?为何手腕处,青紫相交,丝毫没有完好的肌肤?

    萧满伊蓦地想起这日与南霜下山时,南小桃花提起青青楼的主人。

    她说:“我瞅着青青楼有古怪,兴许那主子跟花魔教有瓜葛。”

    对于花魔教,萧伊人自是有耳闻的,此教人修炼毒攻时,脸色苍白,唇色紫红,手臂乌黑带青紫纹,正是叶儒先前的模样。

    萧满伊想到此处,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那狐裘□本不是好男风的看客,而是真正的戏子。前些天,她与小桃花第一次来云上镇,叶儒便演了出苦肉计给她看,让她对其心生同情。

    而这日她与南霜又来寻他。叶儒以摔碎茶盖做暗号,将狐裘男再一次引来再演一出苦肉计。

    事实上,叶儒针对的目标并非是萧伊人,而是南小桃花。

    他料定了萧满伊定会拔刀相助,也算准了南霜定然能瞧出其中蹊跷。可他赌,便赌在南小桃花对萧满伊的情谊是真是假。

    若是情谊是真,南霜在萧满伊跟叶儒拐进小巷时,定会尾随而上。叶儒便可借机发毒攻假扮受伤,差萧满伊去买药,事实上不过是一招调虎离山计。

    萧满伊在原地晃了晃,还没站稳,已然转身往先前的小巷冲去。兴许是心中焦急,她跑得连连趔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出生至今十九年,萧伊人是第二次这般焦急,第一次,是她的师父花月去世的时候。

    长巷狭长,空空如也。萧满伊愣愣地走进去,方才那摊草席有被砍过的痕迹,乱草无章地铺在地面。

    萧满伊抬脚轻轻踩上一支干草。草杆折裂发出“嚓”一声脆响。她不经意想起南霜的笑。顺了东西被自己抓住时,南小桃花一脸讪讪地表情,有些羞赧,又有些憨傻,更多的是古灵精怪。

    那天她被杜年年打了一掌,手里紧捏着并蒂杏花,捏得生疼还不放开。穆衍风瞧见她,说了几句寒心话便走了。她立在原地,也觉着心底萧条空凉,如现在一般。还好当时南霜来了,还好那丫头喜庆地叫她“烟花”,不然她当时忍不住哭出来,被穆衍风瞧见,被杜年年瞧见,该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啊。

    后来自己昏迷醒来,瞧见桃花那丫头满脸好奇地玩她手腕的杏花手链,手指拨动,花蕊晃悠,小桃花的眼珠子也闪忽闪忽。

    当时闷了一肚子气,不知道往哪儿撒,一股脑跳起来便指着桃花骂:“瞅瞅瞅瞅!你除了瞅瞅,还会不会用别的词儿?你就瞅瞅你就瞅瞅!瞅瞅就是你不良动机的开始,你瞅完了就要试试,试好了就要顺顺,顺走了,东西就没了!”

    南小桃花当时却微埋着头,翻着眼睛还在瞅她,眼里有些尴尬又有些笑意。待她撒完火,又盈盈笑着将她挪在枕头上,为她掖了掖被子。

    从小到大,只有她的师父花月对她这般好过,如今又多了个小桃花。

    “其实你是知道的吧?”萧满伊讷讷道:“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那天我自己不高兴,把满腔闷气全撒在你身上。你生生受了,还冲我傻笑,你怎么这么蠢啊?!”

    萧满伊一脚踹在那用刀劈过的草席上,乱草纷飞飘落。

    “萧姑娘。”身后传来清淡带笑意的声音。

    萧满伊想也未想,拔剑往后指去:“南霜呢?”

    身后的人是狐裘男。萧满伊的剑离他脖间仅一寸距离,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瞟了那剑一眼,微笑道:“我本以为萧姑娘要拖杳一阵子,未想你竟如此快便反应过来。”

    萧满伊不答,冷然望着他,又问:“南霜呢?”

    狐裘男望了望满地乱草,不经意地说:“南姑娘的去处我不知道,但是南姑娘的下场,萧姑娘应当比在下清楚吧?”

    萧满伊挥剑铮一声劈在石墙上,怒吼:“你什么意思?!”

    狐裘男笑道:“萧姑娘早知青青楼楼主的身份,为何不早些只会南姑娘?”

    “我……”听了此话,萧满伊登时愣住,正纳闷之际,不料狐裘男又添了一句。

    他说:“哦我忘了,萧姑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青青楼的楼主,事实上,也是花魔教的教主。”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萧满伊愣然望着前方,冬日冷寒,她额角的汗液却涔涔下流:“你说什么?”

    狐裘男笑了笑,拱手道:“言尽于此。”

    萧满伊脸色苍白,脑子里似杂杳紊乱塞满了念头,又似空空荡荡白白茫茫,她满满弯下腰,手握住剑柄的刹那,一丝恨意顿生。萧满伊猛地拾起剑,也不顾路数章法,胡乱向前刺去,一边带着哭腔怒喝:“你若伤了她,我劈死你!”

    狐裘男的武功不若,见萧伊人举剑劈来,一个回闪便躲了过去。

    萧满伊扑了个空,脚下不稳,蹒跚跌倒在地,嘴角被地上小石子拉出一道伤口,发髻也被扯散了。膝上生疼,她仍旧挣扎着爬起来。

    狐裘男见状微微蹙眉,在萧满伊爬起来前夺了她的剑,屈指封住她的穴位,将她定在原地。

    长剑哐当掷在萧满伊的身边,狐裘男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可巧了,方才南姑娘亦说过同样的话。”

    ――你若伤了她,我咬死你!

    午过,太阳躲进厚厚的云层。整个天际都是铅灰色的。

    萧满伊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倚在石墙边。她抬目凝视着天穹,手里紧握的仍是那并蒂杏花链子,方才她跌在地面,杏花被握在手心亦往掌中陷去,想必此刻,手掌已然割裂了吧。

    她浑身上下都有些疼,左手掌温温热热像在流血,嘴角的伤口已然被冻住,膝盖刺疼,应是摔肿了。

    日光自午时收起,天气骤冷。她出门就穿了劲装,想着与小桃花玩玩便回去,哪里料到会被人封住穴道丢在街边。

    萧满伊闭上眼,眼里全是纷乱琐碎的场景。

    她以前只记两个人,一个是花月,一个是穆衍风。现在多了些,她还时常想起小桃花,偶尔也觉着于桓之与江蓝生并不是那么不招人待见。

    如此想来,十九年的生涯至今,又有了些收获。

    花月说,驻足回望时,记得拿一张纸,上面写上令你牵挂的名字,令你牵挂的事情,若你能写到满满一张,这一辈子也是很圆满的。

    这样的傻事,南小桃花做过,萧大伊人也做过。

    萧满伊想着真是可惜,只恨手中无纸笔,不然就这样被冻死街头,而今日圆满却不为人所知。

    “萧……满伊?”远远得像是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的眼皮很重,颤了颤,没有睁开,兴许是又幻听了吧。

    巷口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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