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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2

作者:[美]布莱克.克劳奇
更新时间:2017-09-24 16:03:44
准。

    我听不懂。

    一只手抓住钢缆,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腰带。我要从岩壁前倾出去,瞄准射击。

    赫克特恻身靠近伊森,抓住伊森的皮带。

    我想你的皮带扣应该扣上了吧?他问。

    很好笑。抓牢了吗?

    抓牢了。

    但伊森还是迟疑了三秒钟才终于鼓起勇气行动。

    他放开钢缆,从肩膀拿下散弹枪的背带,瞄准下方发亮的岩壁。

    该死!

    十只畸人挤成一团往上爬。他试着集中注意力,将恐惧推出脑外,可是男人朝他坠落、头砸在岩石上的画面却一再出现。

    尖叫。

    无声。

    尖叫。

    无声。

    伊森的胃纠结在一起。他感觉到世界正快速地冲向他,却又飞快地远离他。

    振作一点。

    伊森瞄准领头的那只,扣下扳机。

    散弹枪的后座力将他推回岩壁,爆炸声在山谷里奔驰,撞向西方的岩壁,再传回来。

    子弹射中领头的畸人。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翻摔下岩壁,撞倒四只跟在后头的同伴,将它们像保龄球瓶一样一起打下去。

    其他只很快反击。

    它们爬到离木板只剩六英尺的地方。

    伊森再一次从岩壁前倾,听到赫克特呻吟,知道钢缆一定割伤了音乐家细嫩的手指。

    剩下的畸人学会教训,不再聚在一起,反而散开。

    他好整以暇地从左到右一只一只瞄准、开枪。

    全中。

    看着它们坠入黑暗之中,顺便将后头开始往上爬的几只撞了下去。

    他已经没有子弹了。

    好了。伊森说。

    赫克特把他拉回厚木板上,两个人加快脚步攀过岩壁,来到入口的转弯处。

    他们跑上开阔平坦的石块,进入隧道。

    伊森几乎看不见里头的任何东西,而在正前方,通往山洞的门却是关上的。

    他用力捶打大木门。

    外头还有两个人!快开门!

    门闩被拉开,在厚重的大木门被推开时,铰链嘎吱作响。

    伊森第一次来时没有注意,但现在他特地观察了木门的结构。它是由一根一根的松树干横摆,再用灰泥黏结而成。

    他跟着赫克特走进去。

    凯特在他身后关上门,将一根粗大的钢柱放回门闩处。

    伊森说:我的家人――

    他们进来了。很安全。

    伊森看到他的妻儿站在舞台旁,对他们比了个我爱你们的手势。

    伊森环顾这个五、六千平方英尺的大山洞,看着从低矮岩壁天花板垂挂下来的好几盏煤油灯。

    四散的家具。

    左手边有个酒吧台。

    舞台则在右手边。

    两者看起来都不怎么牢固,仿佛是在匆忙中由外行人用剩余的木料搭起来的。后方有个大壁炉,已经有人动手准备升火。

    伊森数了一下,大约只有一百人左右。每个人都围在火把旁,眼睛里反射着火光。

    他说:其他组的人呢?

    凯特摇摇头。

    只剩我们吗?

    她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他抱着她。我们会找到哈洛。伊森说,我答应你,我们会找到他的。

    木门另一边的隧道回荡着畸人挑衅的嗥叫。

    我们的军队在哪里?伊森问。

    这里。

    伊森看着六个吓得面无血色、根本不晓得该怎么战斗的人拿着枪。

    滥竽充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伊森转身再次细看厚重的大木门。门闩是根直径约半英寸的实心钢条。五英尺宽的木头门上被精细地磨出弧度,好让圆柱型钢条能完美横跨整扇门,门闩座子看起来相当稳固。

    凯特说:我们可以出去站在门口,对着任何想爬进隧道的东西开枪。

    我不想这么做。我们不知道它们的数目到底有多少,而且……他看着围着他的一张张脸孔,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你们之中有多少人在危急时还能准确射击?这些怪物很顽强,不会轻易倒下。拿着点三五七左轮手枪的人?你们有办法每颗子弹都打中头颅吗?不行,我认为我们应该就待在里头,然后祈祷它们撞不破这扇门。

    伊森转身对其他的人说: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往山洞后方移动。我们还没脱离险境。请大家尽量保持安静。

    所有的人开始从舞台和酒吧往靠着山洞后墙的沙发区移动。

    伊森对凯特说:我们就站在大门前,杀死任何闯过这扇门的东西。弹药袋在哪里?

    一个在乳酪场工作的年轻人说:在我这。

    伊森接过他递来的袋子,将它放在地板上。他单膝蹲下,说:我需要光线,谢谢。

    玛姬把火把移到他的正上方。

    他在弹药袋里翻找,抓起一个二又四分之三寸长、装满温彻斯特子弹的盒子放进口袋,然后将备用弹药分给其他的人。

    他们往后移,在离松木大门二十英尺处停住。山洞里沉默得令人不安,伊森将子弹塞进弹匣还是满的Mossberg枪膛里。

    玛姬和另一个男人拿着火把站在狙击手身后。

    凯特拿着她的散弹枪站在伊森身旁。他听得出来她已经在崩溃边缘,只是还勉强撑着。

    然后,突然间,外头隧道有了动静。

    凯特猛吸一口气,擦干眼泪。

    伊森明白战斗就要开始。他回头想在群众中找寻妻儿的身影,可是其余的人全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他可以接受自己死亡的可能。但是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他的独子被畸人生吞活噬、他的太太被挖出五脏六腑。如果发生这种事,他绝对不可能再活下去。不管是否得以生还,他都无法再活下去。

    如果畸人撞破这扇大木门,如果来袭的数量超过十只,山洞里的每个人必定惨死。

    他以为会听到嘶吼呐喊,可是传来的却是长爪子在隧道石块地板上的敲击声。

    有东西刮过门的另一面的松树干,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开始移向金属把手刮着。一次一次又一次。

    第四部

    碧尔雀

    松林镇全毁了。建筑物上下颠倒、车辆散落四处、马路断成两截,连医院也没能保住,上面的三层楼全不见了。伊森的房子是损毁得最严重的一户,只剩一堆碎片。而他家后院的白杨树则被拦腰折断,从窗户插进屋子里。

    二一年,大卫・碧尔雀委托专家制作了这个松林镇的建筑模型。为了做到尽善尽美,他不惜代价,最后一共付了三万五千美元。在过去的两千年里,它一直是他办公室里的主要展示品,代表的不单纯只是松林镇,更是他无边无际的野心。

    但摧毁它,却只需要十五秒。

    他坐上皮沙发,看着墙面上一个个的荧幕即时转播真正的松林镇现况。

    他切断山谷全部的电力,可是监视摄影机都有备用电池,大多数的夜视功能也还正常运作。荧幕播放的就是监视镜头拍到的画面,而在松林镇里监视器无所不在。每栋房子的每个房间。每家店铺。灌木丛中。街灯上。他在每个松林镇居民身上都放了晶片,监视器一旦侦测到晶片就会启动,而今晚的监视荧幕可真接收到不少影片。

    几乎整面墙都是亮的。

    荧幕一:一只畸人在楼梯上追赶一个女人。

    荧幕二:三只畸人在厨房中央将一个男人撕开。

    ――一群人在大街上疯狂逃命,却在糖果店前被全数歼灭。

    ――白朗黛・摩兰在她的躺椅上被生吞活噬。

    ――好几家人在走廊里窜逃。

    ――父母试着为孩子挡住攻击,却无能为力。

    每一个荧幕都是痛楚、恐惧和绝望。

    碧尔雀拿出一瓶未开过的一九二五年份苏格兰威士忌,喝了一大口,试着思考他应该对这件事有什么感觉。当然,这不是第一次。当上帝的孩子们反叛时,上帝也给了他们应得的处罚。

    但是一个他早就学会不去理会的轻柔声音却在碧尔雀的脑子里响起,穿过他气得发疯的怒气对他说:你真的相信你就是他们的上帝吗?

    上帝供给一切吗?

    对。

    上帝保护子民吗?

    是。

    上帝创造万物吗?

    对。

    所以结论呢?

    他就是他妈的上帝。

    寻找生存的意义是人类软弱不安的借口,碧尔雀早已超越这个层次。他给了山谷里四百六十一人连他们作梦都想不到的奇妙经历。他赐给他们生命和目的,还给了他们安稳的住处和舒适的环境。因为他的选择,这群人便成了从二十万年前智人在东非大草原开始站立行走后人类物种史上最重要的一群。

    他们罪有应得。他们要求知道真相,却没有能力承受,而在伊森・布尔克揭发真相后,他们选择了一起反叛他们的创造者。

    虽然如此,在荧幕上看着他们一一惨死还是让他伤心。

    他不是不珍惜他们的生命。毕竟这个实验没有了人,就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去他的,让畸人把他们都吃了吧!

    反正他还有两、三百人冻在生命中止柜里。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从头来过。

    碧尔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踉跄走向大书桌。基地里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山谷里正在发生什么事。他之前已经指示泰德・厄普萧今晚把所有的监视器全关了。他需要时间想一想如何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再有技巧地告诉其他工作人员,

    碧尔雀瘫坐在椅子上,拿起电话,拨给了亲爱的老朋友――泰德。

    潘蜜拉

    漆黑的深夜里,她终于来到通电围墙边。伊森・布尔克在她左大腿后方留下的伤口带来的剧痛不但贯穿她的腿,甚至深入躯干。警长挖出埋在她大腿里的晶片,还把她扔在通电围墙外的荒野。直到这一刻,她的脑子里仍然不断地在想为什么。现在,她瞪着通电栅栏,对他为何这么做的好奇心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取代,心里只想着: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栅栏安静无声。

    电流穿过管路的嗡鸣声不见了。

    虽然知道这么做很蠢,但她还是抗拒不了地伸出手抓住栅栏上粗铁网。倒勾刺入她的掌心。可是仅只于此,没有电流。她的手抚摸着铁丝网,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像在冒险,甚至像是在偷情的愉悦感。

    她放开手,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挑逗。

    她一跛一跛地沿着通电围墙跑,心里在想关闭围墙电力的人真的是布尔克吗?两小时前,她站在四十英尺高的松树上,亲眼看到一大群畸人争先恐后地往北方的松林镇跑去。

    好几百只。

    她加快脚步,挣扎着不去理会大腿后方持续传来的剧痛。铁网门应该就快到了。

    五分钟后,她到达了。

    铁网门是开着的。

    而且被蓄意固定在敞开的状态。

    她回头望向她和那一大群畸人擦身而过、又黑又深的森林,再转头瞪着打开的铁网门。

    可能吗?

    那一大群畸人杀进山谷了?

    潘蜜拉小跑步穿过铁网门。她的大腿痛得不得了,但没有因此减慢速度,只是咬牙忍耐。

    几百码之后,她听到了尖叫声。距离太远,她无法辨别是人类还是畸人的叫声,只听得出来数量很多。她停下来,左腿阵阵抽痛。她身上没有武器,而且还受了伤。依情况来看,畸人真的闯进山谷了。

    她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半的理智告诉她要自保,催促她赶快跑回山里的基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休息,让米特医师缝合伤口。可是另一半控制她身上每根神经的非理性却很害怕。不是怕畸人。不是怕看到小镇被怪物攻击后的任何惨状。而是怕她会发现伊森・布尔克已经死了。她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在他对她做了这些事之后,她脑子里唯一想的是要找到他,把他撕成碎片。

    一刀一刀将他凌迟至死。

    泰德・厄普萧

    他打开老头子办公室的门,惊人的酒气立刻扑面而来。

    碧尔雀坐在大书桌后,看到泰德时,他露出一个大到不正常的微笑,满脸通红,眼睛像两颗呆滞的玻璃珠。

    进来!进来!

    泰德关上身后的门,他挣扎起身。

    碧尔雀彻底破坏了这个房间。两个荧幕被砸烂,松林镇的建筑模型翻倒在地,原本罩在外头的玻璃在地板上碎得到处都是,小小的房舍和建筑物在碎片中断成好几截。

    我吵醒你了,是不是?碧尔雀说。

    事实上,他没有。今天晚上就算有人给他打上一整管的镇定剂,泰德也是会睡不着。不过,他只回答:没关系的。

    来,过来!我们两个老朋友一起坐坐。

    碧尔雀的声音粗嘎,格外礼貌亲热。泰德不禁怀疑他到底喝得多醉了。

    碧尔雀脚步蹒跚地走向皮沙发,泰德跟在他后头,注意到连这里的监视器也被关掉了。

    他们坐在凉凉的皮沙发上,对着黑漆漆的荧幕墙面。

    碧尔雀拿着一瓶看起来很贵、上面贴着麦卡伦标签的酒瓶,在两个酒杯里倒入满满的苏格兰威士忌,递给泰德一杯。

    两人轻碰水晶杯。

    举杯啜饮。

    这是两千年来泰德喝下的第一口酒。当他还在当游民,为了老婆的死每天喝个烂醉时,像这样的陈年威士忌会让他感动到哭出来。可是,现在他对酒已经失去了兴趣,

    我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天。碧尔雀说,当时你在收容所排队等着拿汤。你满是悲伤的眼睛让我不得不注意到你。

    你救了我的命。

    老人看着他。你还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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