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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8

作者:[美]布莱克.克劳奇
更新时间:2017-09-24 16:03:44
会。

    可是,如果他失手,无法弹无虚发,必须停下来填装子弹,他就必死无疑。

    放轻松。

    他用瞄准镜扫视着布满大石头的空地,

    他也曾经差一点就回不了松林镇;事实上,依照原先的计划,他在四个月前就该到家了,他们很可能已经宣布他已经阵亡。不过,他知道碧尔雀会再等久一点,他会等到托比亚斯迟了六个月都还没回来时,再派出另一个人走进通电围墙外的蛮荒世界。可是,另一个人发现他发现的事的机会又有多大呢?后继者像他在外面世界生存这么久的机会又有多大呢?

    一只畸人跑进空地。

    然后,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第五只。

    不要再来了,拜托,不要――

    又来了五只。

    几秒钟后,再来了十只。

    很快的,二十五只畸人在峭壁阴影下的空地四处游走。

    没有希望了。

    他往后爬进浓密的树丛里,一并将登山背包和步枪拉出视线范围。

    现在,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天色渐渐变暗。

    它们没有发现他,可是也没离开。

    这有一点奇怪,他不是没看过畸人追踪气味。他记得他有一次待在四十英尺高的松树上过夜,醒来后看到一只畸人在离他五十码处显然正在追踪什么,但是它的鼻子是贴在地上的。

    也许是那条溪的关系。

    他过河时很匆忙,但溪水至少深及膝盖。也许他摆脱了味道轨迹,即使并不完全,至少足够让它们无法再追下去。其实,他并不清楚畸人的嗅觉有多敏锐,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靠什么追踪的,死去的皮肤细胞?刚被踩过的杂草气味?拜托,千万不要是因为它们拥有猎犬般灵敏的嗅觉。

    夕阳西落。

    畸人准备在空地过夜。

    有几只缩成胎儿状,靠在大石块上睡觉。

    其他的聚集在小溪旁,将爪子浸泡在水里。

    过了一会,四只畸人走进森林不见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一大群畸人。

    他躲在树丛里看着四十码外三只不及四英尺高的小畸人在小溪流出森林的湾流里玩水,它们之间的互动看起来既像玩耍的小狮子,又像人类小孩玩鬼捉人。

    他觉得好冷,而且渴得不得了。

    他的登山背包里还有半瓶水,他可以预见他的口渴会让他不顾被发现的危险,伸手去取瓶子,不过他还没渴到那种程度。

    还没有。

    黄昏时分,四只畸人穿过森林回来了。

    它们带回了猎物,其中两只将不断嘶吼挣扎的动物扛在中间,走进空地。

    所有的畸人围住它们。

    空地上尽是鸟叫似的啧啧声和尖锐的气音。

    他听过很多次了,知道这是它们之间的沟通方式。

    畸人围成一个圆圈,托比亚斯趁它们制造出的声响足以掩饰他发出的噪音时,赶紧移动步枪,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后头。

    它们抓到了一头麋鹿,一头瘦长结实的少年雄鹿,两耳之间才刚冒出一小段角。

    它摇摇欲坠地站在圆圈中央,右后腿已经断了,蹄子悬空,踝关节处露出一截白骨。

    一只体型壮硕的公畸人将一只小畸人推进圆圈里。

    其他畸人全欢呼起来,爪子在空中挥舞。

    小畸人呆立在那,动也不动。

    公畸人将它再往前推。

    几秒钟后,它走向猎物,麋鹿只剩三只脚,以怪异的姿势后退。它们一进一退持续了好一阵子,简直像两个糟糕的芭蕾舞者。

    突然,小畸人全速飞扑,伸由爪子冲向受伤的猎物。麋鹿猛力摆动头部,用力迎战,小畸人呈大字形被撞退。

    其他畸人一齐发出一种听起来极似人类笑声的声音,让托比亚斯觉得相当不舒服。

    另一只小畸人被推进圆圈内。

    托比亚斯目测它高约四英尺半,重八十英磅。

    它朝麋鹿奔去,跳上它的背,爪子深深插进肌肉。小畸人的重量让已经受了伤的麋鹿痛到跪下,麋鹿昂起头,绝望地哀嚎。小畸人把脸埋进鹿毛里,疯狂乱挥。

    游戏继续,小畸人被轮流推进圆圈里,追逐受伤的麋鹿。用嘴咬,用爪刺,粟鹿浑身伤痕桑桑,可是没有一只小畸人能在麋鹿身上制造出足以毙命的伤口。

    最后,一只六尺高的公畸人跳进圆圈里,抓起小畸人的脖子,将它提下麋鹿的背。它提着小畸人,让它面对自己,中间只隔了几英寸,然后吱吱啧啧讲了几句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话。

    它将小畸人放下,转向麋鹿。

    仿佛感觉到它面临的威胁剧增,雄鹿挣扎眷想站起来,可是骨折的后脚让它力不从心。

    公畸人走近它。

    天已经快全黑了。

    它上身前倾。

    起右手。

    麋鹿嘶吼。

    公畸人尖声叫了句什么,三只小畸人跳进圆圈里,冲向粟鹿,吃它掉在草地上、还热腾腾冒着白气的内脏。

    其他畸人纷纷靠近,看着小畸人大吃,托比亚斯放下步枪放下。

    现在的噪音和吵杂声足够掩饰他的动作,托比亚斯将手伸进背包,手指不断翻找,直到他终于抓住水瓶。他拉出瓶子,打开瓶盖,将水倒进干涸已久的喉咙。

    托比亚斯睡着了,一边冷得发抖,一边梦到他之前看到的每件事。

    原本的西雅图区域现在成了一座浓密的太平洋雨林,只剩几栋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参杂其中,太空针塔(SpaceNeedle)底部的一百英尺仍然矗立,只是被好几层藤蔓和矮生植物缠绕住。不知道为什么雷尼尔山(MountRainier)完全没受影响,经过两千年,他站在六十英里外观察,它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他坐在以前一度是安王后山区的大树上,远眺翠绿的青山,听着雨林里从没见过或闻过人类的动物们吱吱喳喳地叫着。

    他梦到站在奥瑞冈州的沙滩上。

    雾气中的岩石恍若一艘正要出航的幽灵船。

    他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子上写了美利坚合众国,奥瑞冈州,坐下来看夕阳落入海中,看着一次又一次的浪潮将他写的字抚平,终至消逝无踪。

    他梦到他一直走一直走,举目望去,不见尽头。

    他梦到在树上睡觉,渡过溪流。

    梦到他在睡觉时梦到他在松林镇的家,要几张毯子有几张毯子,热腾腾的食物吃到饱,一扇可以上锁的门。

    安全地待在通电围墙里。

    不必抱着恐惧入眠。

    还有他的女人。

    你回来的时候――你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和你作爱,大兵,就像你刚从战场上回家。

    他离开的前一晚,她潦草地在他的日记本首页写下这些字。她当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她只知道他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了。

    他好爱她。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刻。

    托比亚斯从她写在日记本上的字得到温暖慰藉,挨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雨夜,真希望她能知道这些。

    他梦到他快死了。

    梦到他回家了。

    最后,他梦到他在一连串可怕经历里最恐怖的那件事。

    远在十英里外,他就听到、闻到它的存在,从曾是加州和奥瑞冈州交界处满是四百尺高巨树的古老红木森林传来的声浪。

    他愈走愈近,声音愈来愈大。

    成千上万持续的吱吱喳喳声。

    这是他出了通电围墙后四年冒险生涯里做过最危险的事,可是好奇心让他无法转身离去。

    即使好几天后,他的听力还是没恢复正常,比最吵的摇滚演唱会更高十倍的音量,像是一千架喷射机在同一时间起飞。他在地上匍匐前进,和树林的落叶腐生物混在一起。

    距离半英里时,恐惧凌驾了好奇,他实在没胆子再靠近。

    他从参天的巨大神木间窥伺,看到了一个有十倍足球场那么大,最高的尖塔还在红木树枝几百英尺之上的建筑物。他从步枪的瞄准镜后遥望,试着理解眼前的画面:一栋用了上百万吨泥土、木材和石块盖起来的建筑,材料用某种特殊树脂黏合。从他俯卧的地方看过去,简直像一个黑色的超巨型蜂窝,好几万个单独的隔间里全是畸人,还有它们臭气冲天的猎物堆藏。

    散出的味道让他眼泪直流。

    发出的噪音像十几万人同时被活活剥皮似地刺耳。

    看起来怪异至极,他往后爬时,突然间,他想通了。

    那栋建筑是座城市。

    畸人开始了它们的文明生活。

    地球,是它们的了。

    他醒来。

    天蒙蒙亮,柔和的淡蓝光在空地上徘徊。

    所有东西在雾气中仿佛上了一层釉似地闪闪发光,他穿着长裤的双腿从膝盖以下都冻僵了。

    畸人走光了。

    他无法自制地抖个不停。

    他需要爬起来,活动一下,撒泡尿,升个火,可是他不敢。

    他看不出来那群畸人到底走了多久了。

    太阳爬到岩壁之上,阳光洒进空地。

    露珠从杂草叶面上滑落。

    他已经醒了三、四个小时,除了周围森林枯叶在空中回转的声音外,他什么都没听到。

    托比亚斯坐起身子。

    昨天死命奔跑带来的酸痛感如野火般在每寸肌肉里燃烧,就像吉他上卷得太紧的弦。他环顾四周,血液流向手脚末端,让它们也跟着痛得不得了。

    他挣扎着起身,血液往下流。

    他还有呼吸。

    他还能站立。

    他居然还活着。

    矮松的红色叶子衬着阳光,在他的头上闪闪发亮。

    他抬头,树叶后方的天空比之前任何时候看过的都还要湛蓝。

    15

    伊森醒来时,泰瑞莎和班恩早已出门上班、上学。

    他几乎整夜没睡。

    他光着身体走过冰冷的硬木地板,伸手抹去窗户内侧玻璃的结冰雾气。

    透进来的阳光不强,可以合理推测太阳还没爬上小镇四周的岩壁。

    泰瑞莎警告过他,隆冬时,会有一个月,事实上是四个星期的时间看不到太阳,因为太阳还来不及爬上环绕松林镇的岩壁顶端就沉下去了。

    他没吃早餐。

    只在热豆子外带了一杯咖啡。

    朝小镇的南缘走。

    醒来时,他不太舒服,有点像宿醉的感觉。前一晚的每件事都变得好模糊,心里因为觉得自己搞砸一切而万分沉重。

    他确实是搞砸了。

    他让泰瑞莎知道了。

    简直难以想像。

    不过,不是他要为自己辩驳,见过凯特之后,他心里已经乱成一团,而他太太却在此时利用她强大的魅力诱骗出她想要的答案。说实话,他还不知道这个失误会造成多大的损害。最糟的情况是泰瑞莎说溜嘴,告诉其他人,这个镇将会因而分裂+碧尔雀会为此办一场狂欢会,他会失去太太,班恩会失去母亲。光是想像,他就觉得快疯了。

    话说回来,他无法否认终于能告诉第二个人这个秘密的感觉有多好,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太太,毕竟他本来就不该对自己的妻子隐瞒任何事情。如果她能闭上嘴巴、接受这个消息,不说出去、不崩溃、不逃走、不害怕到精神错乱,那么有另一个人能分担这个让他窒息的真相也是件好事,至少泰瑞莎总算能明白他每天背负的压力有多大。

    他走在马路中央,抬头看向一家四口微笑挥手的再见!大看板。

    我们希望你很享受在松林镇的时光!

    别见外!早日再来唷!

    当然,这个看板根本就是碧尔雀的邪恶玩笑。

    马路在半英里后就会弯回去,让你看到它的疯狂笑点。

    同样的一家四口在大看板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迎接每个人。

    欢迎光临松林镇

    在这里,天堂就是你家

    伊森并不是不懂它的讽刺,或者甚至可以称之为某种程度的幽默;但想到昨晚,还有他变得乱七八糟的人生,他真希望自己带了那把十二口径的散弹枪,如此一来就能在那四张讨人厌的快乐脸庞打上几个大洞了。

    下次要记得带。

    光是有这种想法,他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到达树林时,刚好咖啡也喝完了,杯子里只剩一点咖啡渣。

    正当他要捏坏保丽龙杯时,突然看到杯子里有字。

    是凯特的笔迹。

    黑色的原子笔写着:

    凌晨三点,大街和第八街交口,站在戏院大门前。不准有晶片,否则不用来了。

    隧道入口的门已经升起,潘蜜拉穿着黑色贴身短裤和莱卡无袖背心坐在吉普车的前保险杆上等他。她往后绑成马尾的棕发因为汗湿而看起来颜色较深,像刚结束什么很吃力的运动。

    伊森说:你这样子真像没品味的男人汽车杂志封面呢!

    我冻得奶头都快掉下来了。

    谁叫你衣服穿这么少。

    我才刚骑完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没想到你会迟到这么久。

    我过了很精彩的一夜。

    追着你的老情人到处跑吗?

    伊森不理她,自顾自地爬上副驾驶座。

    潘蜜拉发动引擎,飞快地驶进森林,然后一百八十度大回转,要是伊森没在最后一秒抓住把手,就会被甩出去。

    她开进隧道,伪装成石块的机械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吉普车一路尖叫,往山里头疾驶。

    往碧尔雀私人住所的电梯里,潘蜜拉说:今天下午有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去看一下韦恩・强森。

    那个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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