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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1

作者:[美]布莱克.克劳奇
更新时间:2017-09-24 16:03:44
记得我昨天打电话进来时,我们的对话吗?

    你知道的,先生,我们每天都接到很多电话,我没办法记得每一个――

    你答应我会把留言交给赫斯勒探员。

    留言上讲了什么?

    伊森闭上眼睛,深呼吸。如果他忍不住对她发脾气,她只会干脆挂断电话。如果他能忍,等到他回到西雅图时,他可以在办公室当面羞辱她,指着大门叫她卷铺盖滚蛋。

    玛西,留言上说一个特勤局探员在爱达荷州松林镇被谋杀了。

    嗯……如果我说我会把留言拿给他,那么我确定我一定已经把留言拿给他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跟我联络。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被赫斯勒派来找失踪的另一个探员,现在发现他被谋杀了,但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赫斯勒居然连通电话都没打给我?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要和赫斯勒探员讲话。现在。马上。

    噢,我很抱歉,但是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能帮你什么――

    他在哪?

    他不能接电话。

    他。在。哪。里。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尽快回电话给你。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你到底是谁?玛西?

    突然有人抢走伊森手里的话筒。

    波普用力将它摔回电话上。警长的眼睛像两块烧红的木炭,恶狠狠地瞪着伊森。

    谁说你可以随便跑进来用我的电话?

    没有人,我只是――

    没错。没有人。站起来。

    什么?

    我说『站起来』。你可以选择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我拉你出去。

    伊森慢慢起身,隔着桌子和警长对峙。

    这就是你对待联邦探员的态度吗?警长?

    我很怀疑。

    那是什么意思?

    你跑来这儿说你是联邦探员,没有证件、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解释过我的情况。你去过第一大道六四号查看依凡斯探员的尸体了吗?

    去过了。

    然后呢?

    我还在调查。

    你有没有联络犯罪现场采证专家来进行――

    我都处理好了。

    那又是什么意思?

    波普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瞪着他。伊森心想,这家伙疯了,既然我在这个镇孤立无援,不如先借辆车离开。等我带着人回来再对付他。让他不但不能再当警长,还得因为妨碍联邦调查公务被起诉。

    我想请你帮个忙。伊森语气温和地说。

    什么?

    我想向你借一辆车。

    警长大笑。为什么?

    嗯,理由不是很明显吗?因为出了车祸,我现在没车可用。

    这儿可不是租车公司。

    我需要交通工具,阿诺。

    不可能。

    你觉得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警长办公室,所以你高兴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是吗?

    警长眨眨眼。我没有车子可以借给你。波普开始沿着会议桌走。该走了,布尔克先生。

    波普站在打开的房斗旁等伊森。

    伊森走向他,在两人的距离缩减到伸手可及时,波普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近,大而有力的手故意捏紧他的双头肌。

    不久之后,我可能还有问题要问你。警长说。

    什么问题?

    波普不答,只是微笑。我警告你,不要想离开镇上。

    从警长办公室走出来,伊森忍不住回头张望,正好看到波普将会议室的百叶窗扒开一小条缝,也在看着他。

    太阳已经落到山壁后头。

    整个镇静悄悄的。

    他走了一个街区,确定波普看不见他之后,才在没车的街道边坐下,

    这不对劲。他轻声自言自语,一直不断重复念着这句话。

    他觉得虚弱又饥饿。

    伊森将到达松林镇后所发生的事从头细想,试着大概拼凑整个情况。他想,如果把一切摊开同时检视,也许就能将每件他遇上的怪事全归纳成一个待解的问题。或者至少可以归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但是,即使他想破了头,还是觉得自己深坠五里雾中,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件事:光坐在这儿不能改变任何事。

    他站起来,开始住大街走。

    去松林大饭店。也许那里会有泰瑞莎或赫斯勒的电话留言。

    不切实际的希望。他知道。不会有什么留言的。迎接他的只会是满满的敌意。

    我没有疯。

    我没有疯。

    他默念自己的名字、社会安全号码、他们家在西雅图的邮递地址、泰瑞莎娘家的姓、他儿子的出生年月日。这么做让他感觉到和现实世界的连结。仿佛他的身分证明全建立在这些琐碎的资料上。

    名字和号码让他感到心安。

    下一个街区传来的杯盘碰撞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街一块空地上架设了好几个野餐桌、美式烤肉炉,甚至还有掷马蹄铁游戏的目标铁杆。四五户人家一起在开派对,一群女人站在两个红色保冷箱旁聊天。两个男人在烤肉炉前替汉堡和热狗翻面,升起的烟雾盘绕成蓝色的回圈消失在无风的夜色里。闻到烤肉的味道,伊森不禁胃痛,发现他比想像中还要饿。

    新目标―吃。

    他穿越马路,听见蟋蟀吱吱叫个不停,远方的洒水器也在铿锵作响。

    他在想:他们是真人?还是幻觉?

    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一边尖叫,一边大喊,开心地嘻闹着。

    抓到了!

    掷马蹄铁比赛正在进行,金属撞击声不时传来。两组男人站在沙坑两侧遥遥相望,雪茄制造出的浓烟在他们头上仿佛爆炸的光晕。

    伊森快走到空地时,决定女人会是比较好的搭讪对象,他可以施展他的魅力。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一群过着理想美国生活的好人。

    他一边从柏油路走向草地,一边拉直西装外套、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同时整理领子。

    五个女人。一个二十出头,三个介于三十到四十之间,一个满头白发,应该快六十岁了。

    她们拿着透明塑胶杯,一边喝着柠檬汁,一边七嘴八舌地讲着邻居的闲话。

    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离她们还有十英尺,应该用什么方法插入她们的谈话才不会太突兀呢?他还没想出来,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就已经看向他,对他微笑。

    哈罗,你好啊!她说。

    她穿着及膝长裙、红色平底鞋、花格子上衣,剪了一头很复古的短发,很像五年代电视剧里的造型。

    嗨!伊森说。

    你要来我们的睦邻小派对当不速之客吗?

    我得承认,我确实是被你们在烤肉炉上烹调的美食气味勾引过来的。

    我是南茜。她离开其他人,向他伸出右手。

    伊森和她握手。

    我是伊森。

    你是新来的吗?她问。

    我在几天前才来到这个镇的。

    你喜欢我们的小村子吗?

    这是个可爱的小镇,非常亲切,很有人情味。

    哇。听你这么说,我们不请你吃一顿都不行了。

    她大笑。

    你住在这附近吗?伊森问。

    我们都住在这几个街区。大家试着一星期至少聚会一次,一起在户外吃个饭。

    实在是太古典了。他一语双关地说。

    女人脸红了。那么,你到松林镇来做什么呢?伊森?她问。

    只是来度假的。

    真好。我甚至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度假了。

    当你就住在世外桃源时……伊森一边说,一边伸出张开的手对着围绕小镇的岩壁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有什么理由你还需要去外头度假呢?

    你想来杯柠檬汁吗?南茜问。我们自己做的,很好喝喔!

    当然。

    她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马上回来,然后,我会介绍你认识其他人。

    南茜走向保冷箱,伊森瞄向其他女人,想找机会加入她们的闲聊。

    她们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顶着一头白发正在大笑。就在他发现他听过这个笑声时,她举起手将齐肩的头发顺到耳后。

    看到她脸上一角钱大小的胎记,他的心脏差点当场停止。

    不可能的,但是……

    身高符合。

    体型符合。

    她开口说话了,那个声音,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她往后退了两步,离开那群女人,满脸淘气地微笑指着最年轻的那个。

    我会记得你的话,克莉斯汀,我们走着瞧。她说。

    伊森看着她转身走向最远的那个掷马蹄铁游戏的目标铁杆,牵起一个高大、结实、满头灰白卷发的男人的手。

    走了,哈洛。再晚就赶不上我们想看的那个节目了。

    她想把他拉走。

    再丢一次就好。他抗议。

    她放开他。伊森默默看着哈洛从沙坑里拿起一个马蹄铁,小心瞄准,丢出去。

    马蹄铁在草地上飞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套上铁杆。

    哈洛的队友热烈欢呼。他夸张地鞠躬好几次,然后让那位白发女士将他拉离派对。

    他们的朋友在后头朝他们大声道晚安,

    伊森,你的柠檬汁来了。南茜将一个塑胶杯递给他。

    对不起,我得走了。

    他转身,走回马路上。

    南茜在身后唤他:你不想留下来吃点东西吗?

    当伊森追到转角时,那两个老人已经走到一个街区外了。

    他加快脚步。

    他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好几个街区。他们悠闲慢步,手牵手,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开朗的笑语轻快地传入松树林之中。

    他们转进一条街道后,便不见人影。

    伊森跑向下一个路口。

    街道两边全是典雅的维多利亚式住宅。

    他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门被关上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观察到它是从一栋绿墙缀白边的房子传出来的。前廊还挂了个双人秋千。左手边第三栋。

    他穿越马路,走上人行道,在它前方停下。

    完美翠绿的草坪。高大老松树的影子笼罩前廊。他不认得漆在信箱上的姓。他把双手放在前院的矮栏杆上。夜色微暗。周围房子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打开的窗户不时传来片断的闲话家常。

    山谷里静悄悄的,气温愈降愈低,最后的阳光洒在周围山壁的最顶端。

    他拉开铁门上的闩,将它推开。

    一条石头小径穿过草地直达前廊。

    他的体重压得台阶嘎吱作响。

    然后,他到达前门。

    他可以听到门另一边的说话声。

    脚步声。

    一部分的他其实不想敲门。

    但他还是反手在大门的玻璃上敲了几下,退后一步。

    他足足等了一分钟,没人出来应门。

    第二次,他敲得比较用力。

    脚步声愈来愈近。他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木门被拉开了。

    那个结实的男人透过玻璃看着他。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伊森只想在前廊的灯光下仔细看看她,确定那不是她,证明他并没疯,然后就可以继续去处理这个小镇的其他一百万个问题。

    我找凯特。

    那男人没反应,只是瞪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推开玻璃内门。

    你是谁?

    伊森。

    你是谁?

    一个老朋友。

    男人退回屋里,转头说:亲爱的,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吗?

    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伊森听不清楚,可是那男人说:我不知道。

    然后,她出现了。一个影子从厨房走出来,穿过走廊,很快地经过顶灯,光着脚走过客厅,来到前门。

    男人站到一旁,把位子让给她。

    伊森透过玻璃门瞪着她。

    他闭上双眼,再打开。他还是站在这个前廊上,而她也还在,不可思议的,站在玻璃门后。

    她说:有事吗?

    那双眼睛。

    不可能认错的。

    凯特?

    什么事?

    威森?

    那是我结婚前娘家的姓。

    我的天啊!

    对不起……我认识你吗?

    伊森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是我。他说,我是伊森。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你,凯特。

    我相信你认错人了。

    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变得多老,我一样认得你。

    她转头往后看,说:没事的,哈洛。我一会儿就进去。

    凯特打开门,站在印了欢迎的门口地毯上。她穿着乳白长裤和褪了色的浅蓝无袖背心。

    结婚戒指。

    她身上的味道和凯特的一模一样。

    可是她这么老了。

    她牵着他的手,将他领到前廊边缘的秋千。

    他们一起坐下。

    她的房子建在缓坡上,俯瞰山谷美丽的夜色。到了此时,所有屋子都开亮了灯,天上的二颗星星也出现了。

    蟋蟀,也许是预录的蟋蟀声,在树丛中鸣叫。

    凯特……

    她把手放在他大腿上,捏了两下,倾身靠近。

    他们在监看我们。

    谁?

    嘘……她用手指稍微向天花板指了一下,还有监听。

    你出了什么事?伊森问。

    难道你不觉得我还是很漂亮吗?那种狡黠撒娇的语气百分之百是凯特的调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好一会儿,她再抬起头时,双眼闪闪发亮。每天晚上,当我站在镜子前梳头发时,我还是很想念你的双手抚摸我身体的感觉。只不过,我的身体和从前再也不一样了。

    你几岁了,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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