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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7

作者:长耕
更新时间:2017-09-06 11:40:57
一种认命般的感知――我们终将会走到这一步,就像是注定的。

    冥冥之中,我早有预感。

    可我只能回复黎叔,“我也不明白。”

    还有就是――

    “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黎叔听了,只是叹气,望着我欲言又止。

    像是有了约定一般,从此之后,都是由黎叔给我送饭,按时按候,一日三餐,雷打不动。

    我也很配合地用食,积极地配合刘大夫的诊治,企图重新挽救这一具病躯。初时,我并不能吃多少,有时候即便是多吃了那么一小口,胃部就会不舒服,翻江倒海,一下子就把刚刚入肚的食糜吐个干净。后来,刘大夫给我开了点药,服了几天,这情况才慢慢改善。

    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大少爷都没有出现过。

    我心里忍不住期盼,期盼他能忘了我这人,彻彻底底地将我抛诸脑后。

    日子就这般过着。

    再到后来,便是听到大小姐江蕊出嫁的消息。

    大小姐江蕊很早就订了一门亲事,是城内陆家二少爷,年轻俊杰,和大小姐般配得很。

    大小姐出嫁的日子提前了,是江老爷主动提出的。

    二少爷去世已经过了大半年,江老爷和江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便想着赶紧让大小姐出嫁,好给江家添添喜气。

    江老爷亲自交代,这事便交给大少爷江祺去办了。

    大少爷很是尽心尽力,一切事情安排妥帖,每每还得到江老爷和江夫人前详细汇报。饶是及爱过你夫人,也挑不出刺来。

    终于在三个月后的大婚之日,敲锣打鼓将大小姐江蕊送到陆府。

    风风光光嫁出去,三朝回门,江蕊却哭哭啼啼回了江府。

    众人只看到大小姐一人回来,却不见新姑爷陪同,都以为大小姐在陆府受了委屈。没想到过了一会,一个面容丑陋,身材低矮的男人携着礼品,领着一队人马往江府来了――这人竟就是新姑爷?!

    众人一愣,不是说大小姐要嫁的是陆府英俊挺拔的二少爷吗,怎么货不对板啊?

    原来大小姐江蕊欢天喜地嫁到陆府,确实是和青年才俊陆府二爷拜的堂,行的礼。拜完堂后,依照惯例,要送新娘子回新房。可底下的人不知怎的,竟出了差错,将新娘子送到了陆府大爷的房间里去。

    这陆府大爷当天因为亲弟弟娶妻,心里着实高兴,一高兴,不由得就多喝了几杯,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飘飘然了。开了房门,忽见一个娉娉婷婷的美人儿端坐在床前,也没多想,一个神智不清就往床上搂去了――

    两人居然同床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江府大小姐醒来,转头一看枕边人,先是吓住了,回过神来就哭天抢地的,直说不活了。

    陆府的人才知道原来昨晚找了一夜的二少奶奶居然是彻夜在陆大少房里,和陆大少睡了一宿。

    这可如何是好?

    话说回来,这陆家大爷跟陆家二爷是一母同胞。陆家大爷先天不足,身子虚弱,出生时一条腿就有点问题,长大后,因半边脸有点歪斜,样子略丑。况且在陆家二爷的衬托下,就愈加显得丑陋了。陆家虽说也是大户人家,可是因着陆大少的自身问题,那些门当户对的府邸里都不愿意将闺女嫁过来,陆府对这个大少爷也护得很,不肯让大少爷轻易受了委屈。因此,这陆家大少都快三十了都未娶正妻。

    陆大少和陆二少因为是一母同胞,从小感情就好,况且因为陆大少的不幸,陆二少不知怎的觉得自己也应该负上责任,对自己哥哥谦让拥护,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家大哥。

    这不?眼下出了这样扫面子的事,陆家二少知道了,不但不恼,还替二人求起情来,说,看来嫂嫂和大哥是有缘分的,不如就成全了两人罢。

    你听,这就叫上“嫂嫂”了,意思还不明确吗?

    米已成炊。

    陆府当下就决定,昨日办的酒席就是为陆府大少爷娶妻了。这江府大小姐江蕊以后就是大少奶奶了。

    陆府做了这般好的买卖,心里肯定偷着乐啊。

    可江蕊不愿意啊!

    江蕊一早从床上醒来,一看枕边人这副模样,顿时吓得忘了腰酸背痛。

    江蕊求死,陆府的人哪里是省油的灯,连忙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江蕊又悲又怒,说陆府的人骗了自己。陆家的人就回应说江蕊无礼,昨夜洞房花烛夜,又没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她和大少爷睡,怎的昨晚不反抗,一觉醒来,就来哭闹撒泼。

    江蕊吃了暗亏,嘴上说不清。昨天拜堂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进了房间不知怎的,脑袋就昏昏沉沉的。江蕊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气得一句话回不出来。

    陆府的人见江蕊说不出来话,气焰更甚,底下的奴婢居然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江蕊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江府带过来的丫鬟也见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气得心里直怄血。

    这三朝回门,好容易总算是找到了倾诉的地方。

    大夫人听江蕊哭诉完此事,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过了老半天,在床上醒来,目光涣散,张嘴喃喃就说,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害了她。

    在场的人听得一头雾水。

    江老爷也气得紧,当即拍桌而起,怒道:“荒唐!”

    大少爷当天外出办事了,被江老爷派人叫了回来。他见了大小姐的新姑爷,也是吃了一大惊。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更是一脸悔意,连连说是自己的错,害了大妹。

    江老爷的气才消下去一点。

    大少爷便拉上新姑爷,三个人关上房门聊了半天。

    出来后,大少爷便去找江蕊说话。

    说完话,江老爷也来宽慰江蕊:这陆家大少爷虽然相貌不够出色,可却是个心地善良之人。陆家大少爷性格温和软弱,虽然当不了家,但陆家以后的当家陆二少,十分爱重这位兄长,有了陆家二少的保护,以后的日子必定不愁吃穿,安枕无忧。至于陆家态度无礼一事……他会找个机会提点提点陆家的,两家还有生意的来往,陆家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江大小姐面子的。

    江蕊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只不过回了娘家,悲从中来,不由得将苦水、委屈全部都倾泻出来。这哭完了,她就死了心,跟着新姑爷回了陆府。

    这场闹剧才算是收了场。

    可大夫人经此一事,躺床上一病不起了。

    我问黎叔,大夫人一病不起,大少爷如何表现?

    黎叔奇怪地看着我,说,表现?大少爷这么孝顺的人,平日里忙完商行的事情,回了家都会去给大夫人请安,有时候还在她床前陪她聊天说话,一聊就是好长时间……

    我听了只是笑笑。

    第25章 无风之夜

    那段日子,我想,江府也许已经成了城中的笑柄。

    于江府而言,这何尝不是个多事之秋?

    黎叔告诉我,江老爷已经将家族的生意全权交给大少爷来打理。如今的江老爷,甚少出去见人,也不会客,每天都躲在别院里把玩收藏,喂鱼逗鸟,成了甩手掌柜,过得倒也轻松逍遥。至于江夫人,缠绵病榻,病情反复,始终不见好转。

    偌大的江府,便靠大少爷支撑。

    这样一来,大少爷不得不忙碌起来。江家的生意需要打理,大少爷经常外出交涉协商,日子久了,能力便展示出来,更让人意外的是,江家族里的一些叔伯长辈竟都被他收为己用。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久前的一次外出采办,大少爷出事了。

    黎叔说,一行人是在回程途中不幸遇到了山贼。这次采办的货物全部被山贼掳劫,同行有两位江家的叔伯,在混乱中不幸被山贼乱刀砍死,只留了个全尸。大少爷也受了伤,腹部被划了一刀,刀口大,伤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所幸性命并无大碍。

    这次意外,让大少爷在家休养了两个月。

    养病的那段日子,大少爷索性从文园搬到了主院。

    当时我的身体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能够下床走动。我倚在门前,静静地看着文园的仆人搬搬抬抬,行色匆匆。

    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他们偶尔抬头看看我,然后很快就收回目光,那些目光夹杂着太多情绪,我分辨不清。有猜忌,有窃喜,有幸灾乐祸,有漠然,还有……或许还有一些是同情。然而我想,我人缘这么差,恐怕大部分的人都觉得我是活该吧。他们都知道我得罪了大少爷。

    明明是身为贱籍的奴才,却不守本分,恃宠而骄,你看,现在摔狠了吧?

    这些人来来往往搬着东西,渐渐走远,直至喧嚣消失,文园再次彻底冷寂下来。我想起当年初春时节,大少爷那场虚惊一场的天花,文园也是如此的冷寂,只是时移世易,一切都不同了。

    整个文园又空了,剩下我和黎叔。

    黎叔说他是留下来照顾我的。我不明白,我一个罪奴身份,还要什么照顾?

    只不过远离大少爷身边,我也乐得轻松,天天跟着黎叔学种菜。文园偏北角落有一片空地,原来是种果蔬的,可是前几年被大水冲刷十来天后,土壤不再肥沃,种什么都不活不了,于是这块菜地就这么荒废了。

    我跟黎叔卖了个乖,央求着他将教教我种菜的本领。黎叔本来不以为然,觉得我在做无用功,又禁不住我每天软磨硬泡,最后只好同意让我折腾。

    得了块菜地让我自由发挥,种些什么好呢?

    俗语说,六月苋,当鸡蛋,七月苋,金不换。我一拍大腿,把想法跟黎叔一说,权当报备一下。他一听,也觉得种苋菜的主意不错,立马就同意了,隔天就给我买来了种子。

    也许我有干农活的天赋,头一次投了些苋菜种子下去,竟然就长活了。三五天后,苋菜出苗,绿油油一片,鲜嫩嫩的,煞是好看。二十来天,苋菜收获,我只摘了满满一箩筐。晚上烧来吃,和黎叔先尝了个鲜。

    苋菜口感甘香,又清酷暑之热,炒烧、煎汤、煮粥、绞汁各种烹饪方式都试了个遍。可这一大片的苋菜,只我和黎叔两人也是吃不过来的。黎叔来跟我商量,说是摘一些供应到后厨去。

    我没法拒绝。

    没过几天,黎叔就乐呵呵地跟我反馈说,大少爷特别喜欢吃这道菜,几乎天天都让后厨煮苋菜来吃。黎叔又说,外面卖的苋菜终究不如家里种的来得新鲜,吩咐我种苋菜的功夫不能松懈。

    我听了一笑,不以为然。

    黎叔就是这样的性子,忠心不二,脑子里的想法不多,只要是主子高兴的,他都乐意去做。

    而我却是不一样的。

    夏夜闷热,我冲过凉水澡后,习惯用木桶将洗澡水蓄起来,每晚来浇一次苋菜。这个法子是从书上看来的,说是苋菜最喜洗澡水,浇灌过洗澡水的苋菜长得愈加茂密抖擞。

    我提着一桶水,慢悠悠走到菜地去,还没走近,便停住了脚步。

    那片长势喜人的苋菜地前,负手站了一个身量修长的人,身影熟悉。那人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这夜里一身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之人不是大少爷又是谁?

    哦,对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拿捏在手掌、处处小心翼翼的大少爷了。我放下水桶,恭恭谨谨地喊了一声:“大少爷。”

    大少爷没应我,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抬头,看见他一身白衣,脸上是同样苍白的病容,眉宇间缠着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我想,或许大少爷这场伤还没好彻底。

    大少爷站着一动不动,我也站着一动不动,两个人隔着几丈的距离,互相对望。我犯贱的性子改不过来,一时恍惚,心底居然隐隐地怀念起他薄唇间吐出的那些刻薄又伤人的话语。

    在我晃神的瞬间,大少爷突然抬起脚,慢慢走到我跟前。他上下打量着我,半饷,一声叹息传来。大少爷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和,声音也是轻轻淡淡的:

    “阿柴,你当真是喜欢这样的日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他脸上的神情极淡,“你就这么不想回到我身边?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眼神对上他嘴角下两道深深的皱痕,过了片刻,才说:“大少爷,你瘦了。”

    “是啊……”大少爷眼神落到我身后,似乎望向遥远的虚空,“我过得……”他嘴巴微张,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斟酌,片刻后,他的视线重新聚拢,回到我身上。

    “我这段日子生了一场小病。”他轻声说。

    我淡淡一笑,说:“那大少爷你得好生休养,这偌大的江府,没了你不行。”

    他眼睛眨了眨,问道:“你不关心我得了什么病?”

    我仍是在笑,“既然大少爷都说是小病一场,我想,有刘大夫在,应该没什么大碍。况且,大少爷你现在不正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吗?”

    闻言,大少爷脸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笑意转瞬又消失不见。“你还在怪我。”话题突然一转,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摇摇头,语气平淡地告诉他:“大少爷,你想多了。”

    这个夏夜一丝风都没有,闷热极了,仿佛我俩之间的空气并没有流动,反而凝聚成一张网,渐渐收拢,网住,将我的喉咙扼紧。

    而站在我跟前的大少爷一言不发,只拿一双眼睛定定地锁住我。

    我将手抬起,放到面前,在半空中扫了扫,试图赶走这种气闷,“大少爷,你连‘天花’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些小病?”

    大少爷忽的嗤笑一声,语气有点冷,“你还真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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