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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2

作者:谭易
更新时间:2017-08-11 14:51:04
而决不会为别人。有一些极端的念头在他心里似乎根深蒂固,他这一刻的疯狂举动绝不是装出来的,我不忍就这么伤了他。

    说好了晚上去散步。吃完饭出来时他已在大厅里等候多时,周围是叶倾城、胡继梅、周瑞、芭紫,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女孩。一帮人热热闹闹往外面走,在大院外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他说红色只有钟情才配穿,那女人是糟蹋了这颜色。一路往前逛,这小地方人大概没有见过我们这阵势,好多人追着我们看,我知道他们其实是在看他那条到处是洞的牛仔裤,看他被五个女孩前呼后拥着,好不威风。

    往回走的时候拐上一条岔路,很安静,他突然问我:“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八岁的女儿,你会相信吗?”

    我说:“我相信!”

    他开始讲他的故事:“十八岁那年暑假,我曾跟着一个乡村税收员去清理屠宰税,那是商州山地最贫穷的一个地方,名字叫做梨园岔,是商南与丹凤交界之地,税收拖欠很严重。我们跑了二十多天才收回五百多块钱,那时候一个屠宰税才两元钱,全乡也只宰杀了二百多头猪,且分布在方圆一百多里地的沟沟岔岔。收完税我们就在铁峪铺镇的税务所里休整,所里有一个名叫小雅的女孩是刚从西北税校毕业的,比我大五岁,在这里做会计。后来那个税收员因故回县城去了,税务所里的另外两名老税官也回家收秋,诺大的院子就只剩下我和小雅。也许是因为寂寞吧,我俩就走近了,那阵子正流行程琳的歌,我和她就天天在她的办公室里听那个砖头式的录音机里播放的《童年的小摇车》。我们在歌声里越走越近,终于好上了。我那时很丑,满脸的伤疤,无论是在中学还是大学从没有女孩注意我,小雅那么漂亮,只有她说我好,只有她对我好。我们俩的时间只有十天,十天里,她像一个温顺的媳妇姐,给我洗衣做饭,变着法子让我开心。十天后我就回省城继续学业。国庆节后我却收到她的来信,她怀孕了。我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信的结尾却告诉我,要我不要害怕,好好读书,她不会找我麻烦,给我添乱,她决定和他们所上的那个一直追她的男孩结婚,婚期定在双十日。我当时挺难过的,我以为我会永远属于她,我以为她跟我睡觉就是出于爱我,岂料她嫁给了别人。我写小说后开始有稿费收入,我第一篇小说挣的三百元钱就花在她的身上,我给她买了一条当时谁也不敢穿的麻袋片似的长裙。1995年我刚到《LOVE》编辑部的时候,也曾给她寄去一个包裹,里边装着我在‘露比亚’专卖店给她买的时装,和几套我给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买的日本童装。一个礼拜之后我就收到了女儿的来信:‘爸爸你好,你给我买的衣服很漂亮,可惜太小了,妈妈说让我再缩回去三岁就能穿上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妈妈说你一定不记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认你的女儿呢,妈妈说你是大作家了你一定不愿意认我们了。爸爸,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体,我今年已经八岁了上小学了,我的学习很好,不用你cao心,你回来时一定要给我买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小书包,妈妈说我永远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收到女儿来信的当天我又接到小雅的电话,她在电话的那端哭得山崩地裂,她说:‘商痕你知道吗?八年了我终于又穿上了你买的衣服。这些年我总是一身税务制服,夏天最漂亮的裙子还是你大三那年用稿费给买的,当时穿起来像麻袋片人人都说难看,谁知后来是越穿越有人说好,八年之后,竟然成为最流行的款式!和电视里的歌星一样的穿起来很时髦!商痕,只有你有疼女人的心和看得懂女人的眼睛,这些年我从不穿新衣是因为没有你,是因为不知道该给谁看。商痕,别恨我,请理解一个女人的苦楚。千万别怪我当初选择了别人,商痕我那么爱你我又怎能耽误你又怎忍心拖累你?我从不后悔跟你一场,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光阴,商痕,快快找个好女孩成家吧,不知道世间哪个女人才有好命…….能做你……做你的妻子……’”

    听着商痕的故事,我竟然不生气?我竟然很羡慕很嫉妒那个名叫小雅的女人。我还理解不了小雅选择了商痕又忽然放弃商痕的真正原因,我只想说:小雅,你是幸福的!

    夜已经很深,我们在宾馆大楼的外楼梯上坐了下来。

    他的话题转向了我:“我很希望在以后能有机会再去一次大连,以前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却不知道有一个钟情。我很想感受一下有爱人存在的那个城市,究竟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我慌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陷进去了,而且把话说得这么干脆利落,所有的虚词和客套全用不上了,我心里乱得要命。

    我说:“这不可能的,我心里有爱,我心里有人,商痕你可不要惹我。”

    他说:“钟情你知道吗?是你惹了我。是你的电话惹了我,是你写的那些信惹了我,是你千里迢迢从大连赶来惹了我,你把我心里的爱激活了,你怎能激活了他又丢下他?钟情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知道吗?”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他转过头,要看我的脸,我不肯抬头;他又说要看我的眼睛,转过来站到比我还低的那层台阶上,捧住我的脸。我把他的手指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却不敢用力,生怕会咬疼了他。我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和他双手相握、肌肤相亲,一点儿都不尴尬。他说:“我要献媚了。”把身上的马甲脱下来披在我的肩上,夜太深了,我们准备回去。他用手揽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前,对我说:“瞧,身高挺般配,是不是?是不是?”

    回到房间,电话铃就响了,他的声音仿佛隔山隔水地传来,又仿佛近在眼前:“我爱你,钟情,我爱你,钟情!钟情我爱你!!!”

    这声音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听到,最不让人肉麻,也最自然的爱情表白。

    他说:“坐下来,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听我说,好吗?”

    我像中了邪,连动也不会动了,只是轻轻地听。

    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梦里的一切都这么真实?

    他说:“《廊桥遗梦》尚且有四天呢,我们却只有两天了。”

    我说:“来生吧,来生…….”

    他说:“今生都没有,来生还能有什么?今生如果不爱,来生就只会有一堆白骨……”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切都变了。

    钟情自述:我和梦一起来过这里(九)

    第九天:我和商痕都是小说中的人物

    早晨去餐厅,一进门就吓了一跳,两张桌已坐满人,他却一个人坐在一张空着的大桌前,静静朝我望。没再穿那条破洞的牛仔裤,一身蓝色,清清爽爽的样子,我知道这是他在用自己独有的方式等待我。吃饭的时候他坐我对面,我不吭声只偶而瞥他一眼,他也安静得奇怪,没人注意我们俩的异样,一切都像是依然如昨,只有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今天的目的地是红碱淖,是沙漠深处的一个海子,笔会的最后三天将在那里的渡假村彻底放松。

    坐车时我特意上了他们的车,一路上唱歌、“逛窑子”好不热闹。他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关心着我,不让我扭着身子打牌。祝勇和他眉来眼去地逗乐,别人笑他俩都是女性化的做派,说急了,他比别人还急:“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我明白他这是说给我听。在神木煤田参观,只是跟他若即若离地走着,他显得挺寂寞。中午吃饭他挨我坐,新菜上来,转盘从面前转过去,他飞快地夹起一筷子顺手放在我碟子里,惹得叶倾城笑他太会献殷勤。吃完饭他就抱着一个同事的小女孩玩,那小姑娘机灵可爱,跟他很亲热,他那么有耐心地陪着她,抱着她,那种自然流露的耐性、温和,让我禁不住想起,假如他和他女儿在一起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去红碱淖的路上,他睡着了,坐在窗边,因车颠簸得太厉害,他就老是撞着玻璃――我那时为自己的反应吃惊――心疼的抽搐竟然是从小腹产生的,小腹有根神经就那么一扯一扯地痛,让我简直有点害怕,禁不住喊出声来:“商痕,你要把玻璃撞碎了!”

    在红硷淖安排好住处,他和大江、祝勇就要去游泳。

    坐在银色的沙滩上,看着他们下水,头上顶着他的毛巾,守着他的一堆衣服,心里就有老夫老妻地久天长的感觉。游了一会儿,他上来,说是去给我看看有没有卖游泳衣的。选了一种满是唐老鸭卡通图案的,为我买下,我也不推辞。他可真瘦,可是身材很好,我看着他只穿一件小游泳裤的样子,倒像在欣赏,而不觉难堪――他和商彤一样的漂亮,我喜欢他细腰窄胯双腿修长的样子。

    晚上,换好游泳衣,他领我来到湖边,他下去试水温,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这水一点都不冷!”可爱极了。

    我把红裙子解开,不知怎么那么害羞,我怕自己是不是太胖了,会惹他笑。

    他在水里偷偷吻了我,那种爱极了的感觉。

    回去后祝勇、大江他们都睡了,和他在那排平房前的石凳上坐下来。我趴在石桌上,他怕我受凉,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那么自然地搂着我。我张嘴在他肩上隔着衣服咬下去,真想狠狠咬一口,又有点不舍得。

    在他腿上趴了一会儿,他低低地给我讲故事,讲多年以后,他在一间草屋里躺着,身子半湿半干,半边腐烂了只剩白骨,而我就在他的身边…….讲完之后他又告诉我,这是他的小说《红纸伞》里的情节,是钟望尘和秋晓在回望前生,故事里的秋晓是一只在草屋中避雨的小猫。当时我只觉得那些诡异凄凉的想像铺天盖地,像一张网,把我牢牢裹在他的气息之中;或者干脆就是一把旖旎忧伤的红纸伞,从他的故事里,从家族的传说里,无限凄迷地伸了过来,伴随着一句苍老哀怨的凄风苦雨一般的叹息:你见过红纸伞吗?把我紧紧地罩在里面。后来我竟觉得他真是在朗诵他的小说了:“你见过红纸伞吗?它有如水的竹骨,如水的伞面,绣满绿色的国画。红纸伞的故事与我们有关,钟情,为什么你也是红纸伞里的女子?”

    我说:“我是酒醉后放荡无羁的歌妓,不经意染污了你的伞,你就以为我是你的梦了,可也许我只是犯了个错呢,我只是不该给你打电话,不该给你写信,不该写什么《红狐之恋》的小说,不该参加小说大赛,不该获奖,不该千里迢迢来参加笔会……”

    “让小说去见鬼吧!”他突然恶狠狠地说:“为什么你和我都这么像小说中的人物?为什么我们的故事也像小说?”

    我说:“也许你活着就是为了写小说吧!”

    他又问我:“《红纸伞》只有一部,写完了是否就活出了一生一世?”

    可我这会子只想问他:“我是你的《红纸伞》临近终点不期而至的一个人物,你还有以后的小说,以后的主人公。在遇到我之前,你知道你会遇到我吗?”

    他有点可怜巴巴:“你知道我的小说为什么写不下去了吗?是我的心乱了,我的心乱预示着一场劫灭……预示着我就要……认识你……以后再也不写小说了……”

    我说:“那以后就再也不许生活在小说里,重新回到现实,一切幻觉、情感都各归各位,你是一个男人,我是一个女人,在小说中相守,在现实中分离…….”

    他的声音拖出哭腔:“钟情!”他在制止我的思想:“不说分离,不说分离好吗?上帝把人劈为两半,让他们相互寻找,如果有两半已经拼合,你能再扯开他们,让他们从此血淋淋吗?钟情你知道吗?我们互相找到多不容易啊,钟情!”

    我觉得这一刻的我就像一个故意跟他调皮捣蛋的坏孩子,我在气他,也在发泄我心里的矛盾:“可你找到了吗?是我吗?你所需要的也许是一个像雪一样纯洁的女孩子,可我不是,我是女巫或者女妖,是一只从山林逃逸而来鬼话连篇的红狐狸。我不缺少智慧,在现实中无比圆滑,却能洞悉精灵们的心事。我是一个心计比你复杂但阅历比你简单的人。我是静观别人痛苦的妖魅,我只是被你感动了;我只是‘入山迷路’走进你世界的旅人;我只是‘风卷扬花’卷入你心扉归途难寻的弱女子――我抛却所有的忧伤与疑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只因为你也是‘渡水无船’两手空空的海盗啊,你怎能满载而归,又怎能停泊锚地。而我又偏偏只是你的中转站,不是你的归宿……”

    他一下子就陷入绝望:“红狐狸,红裙子,红纸伞,难道这些就是我的隐痛?也许我不该走人世之路,或者我自有其路,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让我‘鲲化为鹏’,世间也将再无‘阴阳道合’……”

    我一下子就心软了:“我只是不想看你孤独,我只害怕自己不能陪伴你到最永久。答应我商痕,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还有别的女孩爱上你,你一定不要苦了自己。”

    静静地,看着他:“呵,商痕,我爱的人!商痕,商痕呀!你的多情,你的忧郁,你的愁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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