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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12

作者:萧逸
更新时间:2017-07-30 18:43:57
当自己跟前人,什么心里的话都跟她一个人说。”

    “哼!”马管事叹着气:“要不是她说出来,王爷还不知道那个姓君的住在哪儿呢……”

    “姓君的?”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马管事冷不咕咕地笑着:“姓君的是咱们王爷的眼中钉,这一下可好了,茅侍卫带着锦衣卫的人全去了,这小子就是有八条命也完了,可是去了王爷心里一块病啦!”

    有如晴天一声霹雳,春若水差一点晕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早已淌了满脸,一颗心只是卜通通上下跳动,看看已是支持不住,却听见月亮洞门里传出的一声叱喝:“王爷起驾!”

    马管事慌不迭地应了一声,三脚并两步地忙自赶了过去,两个女侍也跟着往里头跑,转瞬间走避一空。

    像是天塌了那样,春若水眼前一片漆黑。

    抖着、颤着,来到了亭子里,坐下来。正是由于心里太激动了,她要冷静一会儿。

    “冰儿……好你个贱人!你干的好事……”

    两片牙床只是克克打颤,全身像是掉到了冰窖子里那样寒冷。

    “皇天有眼……保佑君无忌平安渡险……唉……无忌哥哥……我真正害了你了……你等着吧……我这就给你报仇……雪恨……我……”

    冷风飕飕……

    可怜的人!灰色的天!

    点着了床头粉红色的蝴蝶贝灯,冰儿缓缓转过身来向春若水注视着。

    从晚饭桌上,冰儿就留了仔细,小姐她一口饭也没吃,一句话也没有说,大部分的时间只是在沉思,偶尔瞟过的目光眼神儿,竟是前所未见的冷,怪怕人的样子。冰儿顿知不妙,这当口更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口。燃起了蝴蝶彩贝双灯,她特意地又泡了碗淡淡的“雀舌”香茗。

    “小姐,茶来了。”

    两只手捧着茶碗,小心翼翼地送向春若水面前,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怎么地,那双手竟是抖得那么厉害,青瓷盖碗颤得克克乱响,茶汁连连滴落不已。

    “啊……我这是怎么了……”

    匆匆放下了茶碗,刚要转身迈步,却被春若水出声唤住:“站住!”

    “……”冰儿连连点头,强自作出了一副笑脸。

    “就是我不说,大概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可不像过去说话的那种口气,尤其是看向冰儿的那一种眼神,简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进入对方的心腔。

    冰儿“啊”了一声,刚点了一下头,慌不迭又忙自摇头:“不……不知道,不知道……”暗自定了定神,她迈前一步,用着惯常的撒娇声音说:“您今儿个是怎么啦嘛……小姐!”

    “哼!刚才你做的好事,还当我不知道?”

    随着春若水冷电也似逼近的目光,冰儿自恃聪明的一点镇定,霎时间为之冰消瓦解。

    “小姐……我……”

    “说!今天下午,我出去骑马的时候,你干了些什么事?”微微顿了一下:“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您……”双膝一阵发软,“扑通”跪了下来,一时间脸色惨变,扑簌簌眼泪淌了满脸。

    “说实话吧!你跟朱高煦,这是第几次了?”

    “小姐……您……您……开恩……就别再多问了吧……”狠狠地咬着下嘴唇,直是要咬出血来,脸色是雪样的白,她只是频频地摇着头:“我……是开始就错了……小姐……我对不起您……您就……别再……问了吧!”

    “我知道了,你可真会作戏,瞒得我好苦!”春若水冷冷地说:“这可是你自己承认了的!”

    “我……错了……”冰儿眼泪汪汪地说:“我的心太软……只……只以为……早晚横竖还不是这么回事……小姐您的心太狠……王爷他……”

    “别给我说这些!”春若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一声,瞅着她:“别以为我……哼!这种事,我听了都恶心,还以为我是在吃醋!你……”

    轻轻一叹,她瞅着冰儿无限怜惜地说:“你是自甘下贱,别说是你一个丫头了,现成的例子多得是,季贵人如今的下场可又怎么了?凭你?”

    苦笑了一下,春若水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是跟我来的,爱怎么就怎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今天的情形,可就不一样了。”

    “小姐……我错了……您还是带着我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冰儿呜咽着,哭成了个泪人儿似的。

    “太晚了,你还想走?”一霎间,春若水脸上罩起了大片寒雾。“还有,你犯了更大的错,你居然把君无忌住的地方告诉了朱高煦!”

    冰儿登时全身一战,睁大了眼睛。

    “有没有?”春若水脸上是出奇的冷。

    冰儿的舌头几乎冻住了,全身更是战抖得厉害,“我……君先生他……他怎么了?”忽然看到春若水那张脸白中发育,青得可怕,一时顿知不妙,吓傻了。

    “冰儿!”春若水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出卖了我都没什么,出卖了君先生,也就是出卖了为人的道义,你……你简直连狗都不如!我……绝不能饶你!”

    不知什么时候,一口精光四射的匕首,已经紧紧握在了她的手里,很可能这口匕首,早已安置在她的身边,猝然拔在手里,真有惊心动魄之势。冰儿惊叫一声,整个身子直向后面倒了下来。

    却被春若水当胸一把,抓了个结实。

    “小姐……小姐……您饶命……饶命吧……”

    “我……”一霎间,春若水像是换了个人,晃动的刀身,迟迟不能下落,多少显示了她此一刻的犹豫不决。

    冰儿颤抖着叫了一声:“小姐……”蓦地向外挣脱,春若水的匕首,便在这一霎,猛力向前刺出,“噗哧”一声送进了冰儿的前心。

    “噢……”冰儿的一双眼睛睁得极大,显示着她极度的惊诧,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春若水会向她下此杀手,真的用刀杀了她,随着她缓缓倒下的身子,两只手紧紧抓住胸前的刀,怒血泉涌,霎时间已染红了她的一双手。

    “小……姐……”忽然她分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春若水,佝偻的身子,用力地向上弯过来。

    “小姐……您杀了我……杀得好……我这样的人,还是……死了的好……只是……只是……”

    春若水一时淌下了热泪,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冰儿挣扎着,像是有极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小姐……有个秘密……我才知道,正要告诉您……”咳嗽着呛出了一口血,她吃力地说:“王爷和君先生……他……他们是……是兄弟……是亲兄弟!”

    春若水点点头只是听着,忽然把她紧紧拥抱在怀里:“冰儿……冰儿……”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你就快说出来吧……”春若水哭叫着,把她抱得更紧了。

    “小姐……”冰儿声微力弱地说:“请……告诉小……小琉璃……我对不起他……”

    “冰儿!”春若水用着可怕的声音唤着她,用力地摇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朱高煦?他害得我们一家还不够惨吗?为什么你要瞒着我?”

    “我……也不知道……”冰儿圆睁着两只眼,喃喃说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已经……已经三……三个月了……”一口气接不上来,她就死了,却仍是睁着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张开的嘴,更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冰……儿……”像是梦呓中的那种呼唤,春若水全身抖成一片,手上、身上、脸上,全沾满了冰儿的血。

    慢慢地,她把冰儿的身子放平了。

    多少快乐,多少任性,多少无知……往事历历,一古脑儿地打心上升起……

    寂寞深闺,流花河畔……那么多的过去,打从七八岁黄毛丫头时候,都有冰儿的影子陪伴着,明是主婢,暗为姐妹,天真无邪,两小无猜,原是一辈子也分不开的人了,一霎间人天远离,怎不令人断肠?残酷的是上天竟然安排她亲自下此杀手,人去魂依,真正焚心沥肝之痛。

    看着她,摸着她,春若水再一次涌出了热泪,泪和血,一滴滴其实都是从她心里滴出来的,溅落在冰儿苍白的脸上,仿佛还听见她撒娇似地声声呼唤:“小姐、小姐……”――那已是梦魂中的事了。

    再一次她紧紧地拥抱着她,只觉着自个儿的一颗心也已片片碎了……

    午夜时分。

    一径踏着明月,春若水来到了汉王朱高煦下榻的寝阁――“望日轩”。

    兔起鹘落,早已熟悉,有备而来,乘虚而入。套句熟词儿,那是“人不知,鬼不晓”。直到这一霎,她霍地闪身进来,才惊动了王爷跟前的贴身卫士。

    “谁?”

    扬声侍卫――楚一刀,五短身材,回旋腿,施得一手雪花双刀,好样儿的!声出,人起,打天井过头一个猛窜,扑过来,楚老大简直人都没有看清,双刀已泼头砍下。

    春若水一个滴溜闪开来,轻叱道:“大胆!”

    楚一刀慌不迭收刀住势,才自看清了来人,一时色变,大显慌张道:“小人卤莽,娘娘恕罪。”

    弯身请安的一霎,却为春若水反手快出的一剑,刺中前胸,随着她送出的长剑,楚一刀直挺挺地倒了下来,便再也爬不起来。

    春若水趋前一步,拉着死人的领子,把他移到黑暗角落里。这已是王爷下榻所在,除了这个坐更的贴身侍卫,再不见拿刀带剑的粗鲁人了。

    闪进了垂有软玉流苏的阁门,事实上已踏进了要紧所在,汉王朱高煦寝息处,当在咫尺之间。

    华阁内,点着浅紫琉璃的两盏六角宫灯,两名身着宫衣的女侍,各据一几正在打着盹儿。一旁长案上摆设着茶水暖壶等各样什物,以备习于晚睡或午夜梦回的王爷随时的召唤,为了服侍主子,十二个时辰,轮流着都有人“坐班”,即使王爷不在寝宫,排场却不能没有,规矩更不能轻废,这是大内留下来的规矩。其实又何止帝王人家,因循日久,一般达官贵人也多有如此排场。

    春宵苦冷,两个女侍各自蜷着一双腿,膝上盖着片棉垫,以手支颐,便是这样苦捱着漫漫长宵。

    春若水一阵风似地忽然来到,两个女侍猝有所警,乍见之下,慌不迭自座位上站起,却为春若水反手一掌击中了当前女侍前胸穴道,后者呻吟一声,便自倒向座位上,人事不省。

    另一名侍女,吓了一跳,张口结舌的当儿,已为春若水手上长剑比住了咽喉部位。

    “娘娘……”事发突然,她简直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金枝玉叶的贵妃娘娘,忽然间竟成了拿刀动剑的冷面煞星。

    “说!”春若水声音很低地道:“王爷可住在这里?”

    “在……”一面说,向着凤帏双分的里阁指了一下。

    “还有谁?”

    “有……是新……新来的一位张……张姑娘……”

    春若水点点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侍,却是狠不下心向她下毒手,冷冷地说:“夜深了,你也该睡了!”

    那女侍一时还不知怎么回事,正自点头,已为春若水骈指如飞,点中在她“气海穴”上,便自也同前面那位一样,呻吟了一声,倒了下来。

    思忖着两个女侍这一觉少说也得睡过明日晌午,朱高煦寝阁这一霎再也没有闲人干扰,正可成就大事。春若水这时候可真是胆大包天,杀机猝起,只觉着怒血翻涌,一时万难平复。

    然而,她毕竟从来也不曾干过这类杀人勾当,一个冰儿已令她柔肠寸断,眼前的朱高煦,固是罪魁祸首,却与自己有着夫妻的名分,猝然下手去杀害自己的丈夫,即使是“大义灭亲”,可也得有一腔义气。眼前她便是凭恃着这腔正义,来向朱高煦兴师问罪的。

    珠帘猝卷,春若水已闪身进入朱高煦的寝阁。

    蓝缸吐焰,锦帐深垂。汉王爷在一度销魂之后,这一霎拥着张姑娘,正自好梦方酣。

    寝间里只亮着一盏灯,银质的鹤嘴长灯,吐着一点色作青绿的灯焰,整个房子里由此而渲染出一片淡淡光华,宛若轻纱,又似月华。

    这个朱高煦倒也有些风雅气质,室内摆设固是华丽富贵,倒也不俗,一画之张,一几之设,连带着几株盆景的摆设,都恰到好处,如此雅致,如此光色,给人以迷离梦幻的感觉。然而,春若水却没有丝毫情绪去领略欣赏。

    随着她一个快速的进身势子,霍地已扑身榻前。

    长剑撩处,刷然作响,已把深深垂下的大幅纱帐斩下了老大的一片。

    帐内的朱高煦,猝然自梦中惊醒,蓦地探身坐起,一声喝叱道:“谁!”

    “谁”字方出,光华电闪,一口冰森森的剑锋,已自向他当胸刺来。

    朱高煦“啊”了一声,单手力按,猛力向上跃起,也亏了他这一跃,竟为他躲开了胸间要害,“噗哧一”一声,中了他的左面肩窝。

    这一剑春若水一鼓作气而发,力道极猛,剑锋力贯之下,竟为她刺了个透亮的窟窿。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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