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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5

作者:萧逸
更新时间:2017-07-30 18:43:57
禀令堂吧!”

    春若水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想想还有两天的时间逗留,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这三天石室逗留,无异天公作美,特意思赏给自己的,虽然说用以酬偿的代价,竟是自己几乎丧失的性命,只是伤痛毕竟已成过去,面对自己的却是心上人的长相厮守,倾心尽谈。

    三天容或说是太短了,却也得来不易,那是以往连作梦也梦不到的,这么一想,也就知足了。三天以后呢!那时自己便得告别情人,面对着残酷的现实,接受命运的安排。三天,三天,这短短的三天,很可能便是自己生命里惟一与他所仅有的独处日子,它将永远在自己心版上刻下记忆,想着想着,她的心碎了。

    她可不愿再哭了,特别在君无忌面前。她想,这三天自己要以最喜悦的心情,最浪漫的情调去享有它,因为舍此而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君无忌微笑着说:“这里地势绝高,很多地方白雪未化,景致绝佳,明天你起个早,我们可以到外面走走,对面有一道瀑布,映着新升的太阳,真美,你一定喜欢,只是你的伤势还没有大好,怕是走不远。”

    春若水说:“不,我能走!”那样子开心极了。

    “要不,还是我背着你吧!”

    “那……可就累了你了!”

    “你不愿意?”

    “不……”她说:“我太愿意了!”说了这句话,才自觉出过于坦诚,竟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时大为羞窘,脸也红了,偷偷看了他一眼,却似未觉,心里才似略安。

    君无忌拨弄了一下炉火,溅出了许多小火星。“这里有天山特产的雪鸡,就是刚才你吃的那种,味道可好?还有很多野生的东西,如果你喜欢,明天可以摘一些回来。”说时,他转过脸,近近地注视着她:“昨天你不该到朱高煦那里,太危险了,你也许还不知道,他如今身边有能人守护,你绝不是他的对手,平白丧失了性命,岂不冤枉?”

    春若水默默听着,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你父亲的事,我一直留意,据知目前平安。海道人断言他有惊无险,他的卦相很准,颇有预知之明,希望这一次没有料错才好。”

    春若水只以为他会说出自己与朱高煦之间的婚事,那无疑是大杀风景之事,只是他却没有。

    忽然她心里惊了一惊,莫非他竟然不知,朱高煦之所以羁押父亲,乃在于迫婚自己?以至于,他当然更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舍身救父之事了?

    这个突然的念头,由不住使得她大大吃了一惊。想想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自己这个假设是对的,那么,很可能就连父亲之失身囹圄,乃系朱高煦所策动这件事,他还不一定知道,顶多只有在怀疑而已,而海道人并没有把为自己算命的事详细地告诉他,其实这件事,除了当事人自己和汉王朱高煦之间而外,局外人谁又知道详情?知道的人,更不会轻易开口,以至于君无忌这般精明仔细的人,这一次也被蒙在鼓里了!

    这番猜想,一经确定,春若水不禁心内大生忐忑,仿佛有些落寞,那是一种怅怅失落的感觉,陡然使她警觉到自己被自己的聪明所愚弄了!可真是悔也不及。

    如果是眼前这番邂逅,安排在自己答应下嫁朱高煦以前,那么一切的情形将是大大的不同,看来自己前此的诸多猜测,包括君无忌与那位沈姑娘之间的爱情在内,全属子虚乌有之事,事实证明,即使沈姑娘对他曾有救助之情,彼此不无好感,但是基本上,他们却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又如何能像自己与他,全系自然结合来得合情合理?由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舍身高煦之事,自不会有应有的热烈激动反应,自己却因此误会他的无情,心灰意冷之下,乃自作出了大错特错的草率决定。

    一瞬间,她有无限感伤,恨不能再一次扑向君无忌怀里,放声大哭一场,只是,在君无忌若似有情的目光注视之下,她却反倒报以一笑,笑颜里包涵着的辛酸,也只自个儿心里有数。

    人的思维,瞬息万变,也真太奇妙了,有时候为了矜持一份不必要的表面美好印象,却将无限辛酸泪水往肚里咽。既然是已经认定了的事,既然已是无能反悔的事,又何必再去提它!徒令人不快,反倒破坏了眼前的快乐气氛。

    略略地闭上了眼睛,此刻,她心里只了一个念头:“还有两天的时间,好好的珍惜吧!”

    “你是一个很美的姑娘。”君无忌破例地吐出了他的心声。这句话甫自传入春若水耳朵,真使她为之怦然一惊,方才闭起的眼睛,倏地睁了开来,眼神里不胜惊喜,其实却若有憾焉,遗憾着这声赞美,来得太晚了。

    她几乎不敢正视对方那双眼睛,才抬起的目光,又垂了下来,落在了自己那双赤裸着的脚上。

    君无忌接下去道:“你更有一个快乐而幸福的家,虽然令尊这几天陷身囹圄,但是我预料他很快就会回来,必要的时候,我会去找朱高煦。”

    “你……”春若水看着他,一时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君无忌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充斥着的的光彩,似乎在压制着一种仇恨,“我对他已是忍无可忍,你已经知道前此我饮酒中毒之事,这件事虽没有十分的证据说明是他所为,但是几乎可以断言,定是他所主使!”

    春若水呆了一呆:“只是,这又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害你?”

    君无忌看了她一眼,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关于他与汉王高煦,甚至于与当今皇帝的极不寻常关系,无异是一个极大的稳秘,不要说当事人本身了,即使知道这一事件的局外人,一旦走漏了口风,均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自然切切不宜出口。

    “当然是有原因的!”君无忌略似歉然地道:“你就不要再问了。因为这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春若水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好奇,对方即然不欲多说,问也没有用。

    君无忌颇似怅恨地道:“这件事我曾仔细地盘算过,尽管朱高煦身边如今有许多能人守护,我若决心要取他性命,却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只是此人却也有颇多可取之处,特别是在当今朝廷对外用兵之时,朱高煦是眼前惟一可以稳定大局之人,杀了他,白白便宜了北方的鞑子,对邦国人民,都十分不利。”

    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在石室内走了几步,像是抑压着说不出的闷气,在春若水注视之下,他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对他只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了?为了眼前邦国不能不忍一时之仇辱,毕竟个人仇恨事小,国计民生事大,在这个大前提下,不得不暂令他逍遥一时。”

    春若水冷冷地道:“这么说,他就可以一直继续为恶,做坏事了?”

    “也许他的气数就快要尽了。”君无忌苦笑道:“虽然世道充满了不公,我仍然还是相信冥冥中的天理报应,朱高煦怙恶不悛,劫数当头,依然是无能逃脱,不相信就等着瞧吧!”

    这番话听在了春若水耳朵里,一时真是感慨万千,然而,她却宁可不再去多想它。

    山居晨昏都显得特别的快,谈话的当儿,天色已是大黑。

    君无忌验看了一下她肩上的伤,发觉肿势已退。摇光殿精制灵药,果然妙用非凡,再加上君无忌以本身内功灌输得法,莫怪乎康复得如此之快。春若水又请教了许多有关练气的要诀,君无忌知无不言,举一引三,春若水惊喜之余,可真是收获不浅,问答之际,才发觉到对方所知真个博大精深,春若水直是感觉,宛若置身于宝库,俯拾皆是,受益之大,出乎想象。

    空山宁静,万簌俱寂。二人兴致很高,在暖洋洋的炉火烘衬里,约莫又谈了一个更次,才分别盘膝就坐,作每日必行的睡前吐纳静坐功夫。

    君无忌内功深湛,已可完全以静坐代替睡眠,春若水却还不行,调息静坐了一个时辰,出了一身大汗,便自醒转过来。

    是时,炉火已呈余烬,仅得孤灯荧荧摇晃出一室的凄凉。

    昏黯的灯光下,她打量着君无忌背后的坐影,似见一幢白白的雾气,散发自他头顶天庭,伟岸的坐姿,一似扣地座钟,纹丝不动,料必对方正是气转河车,通过重楼要紧关头。

    由于日间君无忌耗损元气过剧,此番运功,当是有所裨益,至以为要。春若水直觉得便不欲打搅。

    她原想在壁炉里加上一些柴,却深怕此举惊动了他的运功,因以临时中止。

    方才她服了摇光殿精制灵药,又为君无忌强大内力灌输,此番运功静坐之后,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比舒泰,仿佛无事人儿一般。由于白天觉已睡足,不再思困,又不便出声,生怕吵了对方安宁,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轻悄悄地站起身来,掂着脚走向窗前,隔着一扇小小横棂,向外面静静张望!

    无异是一天宁静。明月当头,河汉无际,一天繁星各自放光,将此远近山峦照耀得一派通明,宛若撒下了一片银沙般的诗情画意。

    春若水这一霎神清气爽,既不欲强自入睡,又怕出声打搅了君无忌的静功调息,外面夜色如此优美,忍不住便想到出去走走。

    当下她悄悄地套上了鞋,把君无忌的一件皮裘披在身上,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前。

    石门开启甚易,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现在,她已静静地仁立室外。只觉得眼前一片银白,点缀在乱石峰嵘的山峦之间,星月皎洁,融汇着大片白雪,交织成亮若灿银的一片琉璃世界,染目所及皆都是一点点跳动的灵光,启发着她的灵思……左侧方那一片弥天盖野的白云,势若海潮,衬以峻岭自雪,益增无限气势,一天繁星,直似低到举手可攀,上下交映,宛若置身于神仙世界,来到了奇妙的梦境。

    春若水看了一晌,震惊于这般气势,先是心鼓雷鸣,继而瞠目结舌,半天才似回过念来,低低地赞了声:“妙啊!”由不住轻轻移步,向外走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十二节

    却有人别具雅兴,在此独斟自饮。

    一个面相清癯的黄衣道人,盘坐石人,身旁放置着一个奇大的朱漆葫芦,面前插立着一把黑伞,伞把子上挂着面布招,上面写着几行字迹。

    春若水怎么也役有料致,此对此地竟然会出现这公一个道人,不由呆了一呆,正想回身离开,却听得那道人慨声叹道:“新愁万斛,为春瘦,却怕春知……悠悠岁月天涯醉,一分春色,一分憔悴……”

    言未已,手托葫芦,咕嘟嘟大喝几口,才自又放了下来,顷刻间酒气四溢,弥漫远近,春若水这边都嗅到了。

    敢情道人肚里有些文采,随口吟唱,不离前人名句。前一半出自孙花翁的“东风第一枝”,后一半却是高竹屋的“祝英台近”。

    春若水原已转身,聆听之下,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盖因为这两阕词牌她是熟悉的,出自眼前醉道人嘴里,倒是有些意外。

    迎着春若水的目光,道人微笑颔首道:“既来则安,更何堪匆匆往返?春姑娘何妨暂留云步,与我这个天外而来的道人,结一段宿缘?”说着,那道人又自托起葫芦,大喝了一口。

    春若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个儿的葫芦,尤其是经过红漆一漆,映着天色,面面生光,葫芦上狂书着的一个“醉”字,看起来尤其醒目。

    此时此境,再加上这样的一个道人,顿时激发起几分生趣,较之先前的惨状愁云,大是不可同日而语。

    春若水近看道人面相清癯一派潇洒,虽作玩世不恭,倒不似一恶人,空山相对,竟似涵有几许仙气,聆听之下,不自觉便自掉过身来,问道:“咦,我与你冒昧生平,怎么知道我姓春呢!我们以前见过?”

    “这倒巧了,”那道人笑道:“我说的是春天的春,‘道是春来好音讯’,信口称呼一声,居然巧应了姑娘的本姓,看来这个缘分是不浅的了。”

    春若水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心里却抱着怀疑的态度,一双充满了睿智的眼睛,上下瞧了他一眼,一时也判断不清对方这个道人是何路数。思念之中,她随即轻移莲步,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

    道人笑道:“贫道半生云游,来去向无定所,孤独一人,闲云野鹤,连知交朋友也没有一个,一朝囊中金尽,才想到人世赚上少许金钱,只够吃喝也就知足,这般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春若水近看道人,貌相清奇,眉长目细,肤色白皙,并不着一般俗世江湖气息,这几句话倒也可信。

    这附近矗立着几块青石,星罗棋布的散置眼前,到是她前未发现,石质早已为雨水冲洗得异常干净,她就择一而坐,与道人正面相对,开口问道:“道长你的大名怎么称呼?”

    “呵呵,”黄衣道人笑了两声:“哪还有什么名字?”举了一下手上的葫芦,“因为生来喜爱喝酒,认识的人便直呼我是醉道人,姑娘请别见外,就直呼我醉道人就是了。”

    春若水微微点了一下头,到底心里苦结未释,也不欲与对方多说,随即把一双眼睛移向当前云树,只觉得空山宁静,玉宇沉湎,这一切在烟霞弥漫,云霭低沉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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