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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

作者:冰龙
更新时间:2017-07-15 19:23:17
意的颜色。

    他有点讨厌白色,在白色与黑色之间,他觉得白色代表着一种脆弱,一种特别纤细的东西,缺少黑色的凝重与冷峻。方云现在感到浑身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这种轻飘飘的滋味让他很不好受,他还想继续做那个梦:有月牙儿弯弯的眼睛,有湘江上红色的飘带……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梦,那个梦里绝对没有白色。

    方云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一张白色的脸,这让他感到奇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脸,在白色的映托下,两个黑色的眼珠就显得分外的黑,有点像两个深深的陷阱,这让他想起了元厚的赤水河畔,陷阱!还有那火红的浮桥。

    他拼命想去抓住它,就像一个落水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因为在这白色中他总感到自己是飘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总觉得自己要一直地陷下去。他伸手要去抓,心里有了渴望,他拼命的把手伸长,浑身的血就要沸腾起来了,快了!再近一点就可以抓住那一抹诡异的飘红……那一抹飘红诡异的消失了,就像一道闪电,对!一道紫色的闪电,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无从寻找,他只觉得他在往下落:他头顶的星空,他脚底的大地,连同他自己,一直在往下落,下面是松软的,茫然的,迷迷蒙蒙的白色,永远也没有底,他只能听到魔鬼的召唤与狞笑,声声逼人。

    不!他不能这样不反抗就沉下去。

    四周怎么这么静,如同没有人烟,在这无边的静谧里,战胜它的只有意志,只有坚强的意志。

    “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样静?就像在荒原一样,可是荒原并不可怕。”方云在心里呼喊着。

    突然有个霹雳在他耳边炸响,让他精神一振,很好!他喜欢这种声音,他想扑上去,想拥抱这个声音,可是,这迷人的声音变了样,那么轻,那么柔,像白云,像一丝淡淡的月光,像月牙儿弯弯的笑眼……

    “不要走!”方云猛的嘶吼了一声。

    “啊?你醒了!”接着又听这软软的声音说:“你现在需要安静。”

    “我不需要安静!你滚开!”方云有点粗暴的叫道。

    “我再说一遍,你需要安静。”

    他感到了这细弱的声音中有一股力量,让他不得不服从,他不再叫喊,只是想睁开眼睛看看。一张白色的秀气疲惫的脸,两只黑黑的眼珠,两片柔软的红唇,这就是他看见的全部。方云呻吟道:“林雪!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医院,你浑身都是伤。”

    “什么地方的医院?”

    “基地溶洞医疗队。”

    “我是怎么会倒这里来的?”

    “我不太清楚。”

    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的话,像有一把钳子在他脑子里狠命地夹他的什么东西一样。他感到脑子里有许多丝线在一条一条地断,断裂的声音撕肝裂肺,刻骨铭心。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裹成了个木乃伊。

    “是谁送我回来的?”方云记起了自己的遭遇。

    “一群人。”

    “一群什么人?”

    “好像是军人吧。”林雪忍不住想笑了,和方云说话她觉得很有意思。

    方云用眼光看了她一眼,是一种锐利阴翳的眼光,让她感到有点害怕。

    “他的眼光好可怕。”林雪心里暗暗说道,再也不敢多嘴了,连忙站起来说:“我要去报告何主席,说你醒了。”

    方云头痛得根本没心情理会她,闭上眼睛点点头。

    方云自己感到能动一点的时候,他才认真地看自己身上的伤,除了头部,他身上的伤有好几十处,血渗透到白色的绑带上,已经结成暗红色的血迹,看上去斑斑点点,像是某种记录。透过白布的光线,他可以感受到迟来的春天的味道。

    ※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方云已能适应自己的伤势了。他是被王文宾等人在一条干涸的小山沟里面找到的,离水潭约有两里地。找到他的时候,方云浑身是血。

    何凯、王文宾等几兄弟很担心他,但限制于当时的医疗条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方云身上有几处伤口开始化脓发炎,痛得很,但他的脸看起来很轻松,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林雪和许丽看见这些伤口后,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林雪和许丽皱着眉头小心地替方云换药。林雪看着方云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伤口不是他自己的一样。于是她忍不住问方云:“痛吗?”

    “你觉得呢?”方云反问她一句。对于林雪,在心底里他还是有好感的。

    “你可以喊叫的。”

    “喊叫什么?”

    “你不觉得痛吗?”

    “谁告诉你我痛?”

    “难道你不痛吗?”

    “当然不痛。”

    林雪不相信他会不痛。方云龇牙咧嘴的笑了一下:“说痛是一种软弱的行为。”这话里对伤痛的轻蔑刺激了林雪。她说:“何主席很害怕痛。”

    “大哥和我没关系。”

    林雪只不过是为了挣点脸面,着急了拿何凯来当挡箭牌。许丽有点微怒的瞪了林雪一眼。方云闭上眼睛说:“女人是不知道男人对痛是怎么一回事的。”

    “怎么一回事呢?”林雪好奇地问道。

    “男人从来不说痛的。”

    “原来是这样。”

    从那次换药后,林雪对方云突然有了一点尊敬。本来她对他印象就不错,现在更使得她在对方云的态度上有了些许的变化,她非常喜欢看见方云那张还算是英俊的脸,她那双弯弯的笑眼看他的时候显得宁静,并不害怕他那有点阴翳的眼光,也显得温柔。

    许丽注意到了这种变化。

    ※

    “我发现你有点变了,阿雪。”一天换完药后许丽对林雪说道。

    “这里又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我也没办法不变一点。”

    “是啊。这里全是血泪和死亡,你不变也不由你。”

    “是两个世界。”林雪说道。

    “你?方云?”

    “胡闹!如果你真发现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并且还能改变一点,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一个人改变一点东西很不容易。”林雪瞪了她一眼,“别的什么都不是!你可不要再这么神神秘秘的,好像真有什么事情似的。”

    许丽吐吐舌头,去做事了。林雪看着许丽离开,发了一会儿呆,又跑到方云那里去问他伤口痛不痛。方云不由苦笑道:“我跟你说过了,男人从来不说痛。”

    “可是如果真痛呢?”林雪眼睛看着他,目光一闪一闪的。方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突然说:“你忙去吧,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和你说话没有意思,就这样,没别的。”

    “你这个人,真是个怪物!”林雪有些恼羞成怒地走开了。她心里很沮丧,竟然还有人和她谈话感到没有意思,真是不可理喻。

    从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糟糕,不断有革命军落下的散兵、伤员被杀头的消息,让人能想像出那悲惨的场面。方云现在还是动不了,身上还有许多伤口流血流脓,浑身一股腥臭味,自己闻了都难受。看着林雪为他换药的认真和细心,心里有种莫明的感动,方云喜欢和她接触。方云问道:“林医生,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你的伤口化脓发炎,愈合很困难。”

    “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等新的肉长出来,旧的慢慢就褪去了。”

    “你能帮我找把刀吗?”方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干什么?”

    “我不会自杀的,你放心吧。”方云笑了起来。

    “我这里没有你要的刀。”林雪以为他要的是刺刀。

    “不,我要你的手术刀。”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给我吧,我不会自杀的。”

    林雪没办法,就把手术刀给了他。方云让林雪把所有的绑带都去掉。林雪叫来许丽帮忙。绑带解开了,一阵恶臭让她们感到恶心,扭过头去不愿看。方云笑笑说:“害怕了?”

    “不,我只是不愿意看到那伤口。你知道我们很少见到这么恶心的伤口的。”

    “呵呵,这种事情由不得你我。”

    “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是你们男人制造的。”林雪鼓起眼来瞪他。

    “但是没有这些恶心的东西,还要你们医生干什么用呢?”

    “你真是个怪人!”林雪有点接受不了方云的想法,说不过他,难道医生天生就是该接触这种恶心的伤口?战争好像也不是医生的责任吧。

    方云显然也不愿意争论这些,他把手术刀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那一块小刀片闪着寒光,非常锋利。

    “真是把好刀!”他赞叹道。

    “你不会是要自己给自己动手术吧?”林雪用吃惊的眼神看他,许丽也是很吃惊。她们看他的目光有点像看疯子了。

    “呵呵,说对了!”方云猛地一下子掀掉了身上的被子,把它扔出很远。这下他把那些化脓发炎的伤口看得特别清楚:一个个面目狰狞,裂着各种各样的嘴,像是要咆哮,要怒吼,还有点轻蔑人的意思。

    方云第一刀就把一个化着脓的伤口剜刮掉了。血流了出来,像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来你还行。”林雪手忙脚乱的用棉花替他止血。

    “当然!”说着,方云又刮掉一块脓血模糊的肉来。

    “一个当屠夫的人同时也可以当救人的菩萨了。”林雪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这些我不懂。”方云继续他的动作。

    “这样伤口会好得快一些。”林雪忽然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早为我这么做,你不会?”

    “你自己做不也挺好的吗?”

    “真让人瞧不起你,还是个医生。”方云奚落了她一句,继续用手术刀刮他身上的伤口。看他的动作,好像那些伤口真的不是长在他身上一样。

    林雪被他呛了一下,故意使劲用棉花在他伤口上擦,希望他能喊一声痛。但是方云依旧做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会林雪,刀刮在伤口上,发出轻微的响声,血不断地涌出来。

    “需要吗啡的时候你就说一声啊。”

    “我不会要那东西的。”

    很快,方云把所有化脓发炎的伤口全部切掉了,在他旁边扔了一堆脓血模糊的东西。林雪在他处理过的伤口上洒了一些药,接过许丽递过来的绑带,细心包扎起来。

    “你真厉害。”许丽由衷地赞美了一声。

    其实方云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见,浑身的伤口像被火烧一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当闻讯赶过来的何凯、王文宾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经甜美的进入了梦乡中。

    接下来的事情让林雪很吃惊,方云的肌肉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新生的肌肉犹如婴儿般柔软,很快就填满创口的坑洼。当第五天方云站起来撕开绑带,活动活动手脚的时候,林雪惊得连端药的盘子都掉到地上。

    “你真是个怪物!”林雪惊讶地抚摸着他新长出来的肌肉,难以理解,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知识范围。跟着又不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

    方云自己也很吃惊,只觉得自己比以前还要有劲,以前受伤留在身上的伤疤也不见了,胸腹尽是曲线优美块状的肌肉。他伸展了一下腰肢,身体的柔韧性和舒展性特别好。

    “难道那‘钢窗’怪物在自己身上做了点什么?”方云心里想着。

    ※

    初夏的天气,温温润润,还有一点微微的凉意。桐梓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一辈子呆在这里的人们还是按部就班地安排他们的生活,即使是世道已经不比从前,他们还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

    桐梓原来就是贵州的富裕之地,只是适逢乱世,连年战祸,经济慢慢的萧条下来。人口也减少到只有七八万人。这半年多来,革命军、黔军和中央军来回在附近打仗,让本来就萧条的经济更加恶化。当然,富裕的人口还是不少的。

    桐梓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悄然开了一家名为悦来的酒楼。酒楼的老板据说是从西洋归来的商人,出手很大方,用了近一千块大洋盘下了这间原是一家客栈的铺面。铺面前后有三进,很大。据说如果不是最近战火纷飞,原来的客栈老板还不一定要出让。

    悦来酒楼在桐梓顺风顺水地开了两个多月,生意慢慢地火红起来。酒楼推出西洋式服务,有其高雅的格调也迎合了富人猎奇的爱好、口味,也有大众化的消费吸引了中低层的消费人员。悦来酒楼的老板是一个年轻人,姓何,为人不错,还捐资在桐梓成立了一所私人学校,办了一家报馆,出版一份叫做《红星报》的私人报纸。报纸的内容很平常,除开报道一些过时新闻外,就是留有一定的版面宣传一个叫民族复兴党的小党派。

    有点可惜的是,何老板的脚有点瘸。

    这是何凯、方云他们商议后,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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