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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6

作者:碎石
更新时间:2017-07-15 13:19:36


    方二哥道:“今天中午,盘查的官船就开始频繁调动,多数北上青州、徐州一带。听官家人说,好像那里有大人物出现,连远在无锡的战船,此刻也在北上。

    “现在,运河口盘查的只有两、三艘船,而且其中有不少是熟人,如果要出去的话,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尹禹鸣沉吟道:“徐州……难道那贼子去了那里?”

    阿柯咳嗽一声,道:“七叔,这些事慢慢再商量,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出城。”

    花娘子道:“如果盘查减少,熟人又多,倒是个绝好的机会,方二哥,你那边……”

    林芑云没听他们讨论,心中想着自己的事:“调集战船北上,这个时候除了皇上,还有谁能在江南这般威风?记得皇上最后一次密信,是说要直接下扬州,大概是因为出了我这件事,所以才临时改变了计画。

    “哎,李洛这次可算是惨到家了……哼,谁叫他如此神气,教训教训他也好。只是……若在以前,这般消失倒也无所谓,但现下牵扯到了皇上……这、这可不太妙了。”

    她知道皇帝的权势与威力,如果真要追查起来,劫持了自己的阿柯等人,必然会成为举国围捕之贼,想要逃脱比登天还难。

    但是,皇上真的会如此在乎自己吗?也许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正想得头痛,忽听见尹萱道:“林姐姐,要换船了。”

    她才恍然惊醒,忙道:“哦。”跟着众人上了方二哥的船。

    这船是两层的画舫,看样子,是平日里摆渡在运河与湖泊之间,专供达官贵人,或是浪子、书生们弄风赏月、狎性游欢之用的。

    方二哥引着众人到底层一间密室里,道:“委屈各位了,须得藏在这里,等出了关防再说。”

    尹禹鸣道:“不妨,危急之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方二哥点点头,又道:“花娘子,你跟着躲在里面干什么?还不出来帮我招呼?”

    花娘子嬉笑道:“还以为能便宜坐一回方二哥的船呢。”说着便钻出门去。

    待关门时,方二哥略顿了一下,看看房内的众人,但终于没说什么,便关上门走了。

    这屋子狭小低矮,顶上一盏油灯,照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根长凳子,可以勉强坐人。顶上还有两个小孔,略有风出入,上面应该连着通气的管子。

    看来,方二哥做私货生意,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乍入这牢笼一般的地方,有说不出的压抑,一时都无话说。虽然感到船悠悠晃晃地前进,却不能辨别方向,也不知道会划到哪里去。

    过了一阵,船停了,宵伏在船板上听,道:“上来了十几个人……”

    尹禹鸣忙道:“什么人?”不觉握紧了剑柄。

    宵做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了半天,道:“鞋底软软的,走起来也轻浮……似乎都是女子。”

    林芑云奇道:“邀女子上船做什么?”

    阿柯喃喃地道:“不知这方二哥是否可靠……”

    宵道:“这画舫本是风月之地,这个方二哥大概是找来歌姬舞女,在船上唱着,等一下盘查时少些麻烦。

    “这个方二哥是老十二的人,听说为人虽然圆滑,却也还是十分忠心。”

    大家又等了一阵,船身一震,再度起航。

    须臾,果然自顶上传来了歌舞之声,其时歌舞盛行,无人不欢。

    林芑云想起自己在李洛府里学的那些舞技,虽然只有在宴会上表演过一次,却也引得满堂喝采,不禁暗自得意,一面脚心也痒痒,很想随着歌声跳上一跳,只是不知道阿柯这木脑袋,是否会懂得欣赏……

    她正自胡思乱想,只听见尹萱低声道:“我觉得好闷……”话音未落,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尹禹鸣与阿柯吓了一跳,同时伸手去扶。

    尹禹鸣本来先一步摸到尹萱,却故意一顿,让阿柯将尹萱扶了起来。

    林芑云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老狐狸!”

    阿柯道:“你是不是晕船了?快靠着歇会儿。”

    尹禹鸣与宵、林芑云都站起来,空出位置让尹萱躺,只剩阿柯坐着,扶着她的头。

    林芑云见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知道晕船的滋味可不好受,当下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根针,正要替她扎一下,忽地手上一紧,尹禹鸣抓住她的手,冷冷地道:“做什么?”

    他的手硬得像铁一般,林芑云吃痛,“哎呀”惨叫出来,阿柯忙道:“七叔,放手!她只是要给萱妹扎针。”

    宵搭上尹禹鸣的手腕,让他不能使劲,沉声道:“七哥,这个时候可千万争斗不得!”

    尹禹鸣甩开林芑云,哼道:“她诡计百出,又会使毒,老夫可信不过她!”

    林芑云被捏的地方青了一大块,痛得眼泪花花,蹲在地上,可是阿柯却仍扶着尹萱,不过来看自己,使她这几天来的委屈悲苦之情一齐涌上心头,实难抑制,于是狠狠地道:“我要杀她,易如反掌,还用得着花这些心思?她好……有爹疼的人,果然不同!”

    阿柯叫道:“林芑云,你没事吧?”

    宵蹲下来扶她,林芑云挣扎着不让他碰,自己摸着船板站起来,身子颤抖,却咬紧了牙,再不发一言。

    尹萱稍微清醒了一点,低声道:“爹……你别……林姐姐是好人……”

    林芑云怒道:“不用你说!我是歹人,又成天使毒害人,不配与你们为伍,我……”

    宵拍拍她肩,柔声道:“林姑娘,你是什么人,日久见人心,公道自然在,有些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你身子本弱,可别气坏了。”

    林芑云心中翻江倒海,只觉虽然离阿柯是如此的近,却又是如此的形同陌路,反倒是才认识的十七叔,这几日一直关心着自己,于是再也忍不住,伏在宵肩头大哭起来。

    宵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住地安慰。

    尹禹鸣见弄哭了林芑云,心中也自过意不去,老着脸道:“也不是怀疑,总之……”

    尹萱道:“爹……别再说了!”

    阿柯咬着下唇,始终一言不发。

    于是众人都不再说话,室内除了林芑云偶尔抽泣一声,倒也安静。船还是慢慢地前行着,歌舞之声越来越大,内中还混着些嬉笑。

    林芑云哭着哭着,觉得累了,好像这一哭,把力气都花光了似的。她退开几步,懒懒地靠在墙上,眯着眼看着阿柯,又看看他身旁的尹萱,心里头似乎想了很多事。

    可是想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只感到眼前渐渐地暗下来,也不知是累得眼前发黑,还是灯火小下去了。

    正在迷迷糊糊中,宵突然道:“不对!”他凑到那通气孔闻了闻,猛地伸手挡住,叫道:“闭气,好像有毒!”

    尹禹鸣和阿柯同时惊道:“怎么?”

    林芑云脑中昏昏沉沉地想:“有毒?有毒就有毒,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都毒死在这里好了……”

    忽地“砰”的一响,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震得那盏油灯一晃,霎时熄灭了。

    宵一把抽出匕首,叫道:“冲出去!”运足力道,一脚踹在门上,将木门踢得四分五裂。

    他正要冲出门,黑暗中却有一个躯体直闯进自己怀里。

    宵猛地一推,将那身躯甩出,重重地撞在墙上。

    只听见一个女子痛苦的声音道:“七爷……快……快走……”

    宵惊道:“花娘子?”

    这个时候眼前一亮,门外燃起了几支火把,映着一张刀削斧劈的脸。

    这个铁塔一般高大的人,在矮小的过道里弯着腰,夹着双臂,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浑身绷紧的神力,随时都可能会炸裂开来。

    林芑云一下子捂住了嘴――赵无极!

    他竟然亲自出手!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收自己……覆云楼,就要完了!

    就在她心中念头闪动之时,宵手中匕首疾速挥动,如一道匹练般削向了赵无极。

    赵无极双手一展,空手来夺他的利刃,宵不等招式用老,手腕翻动,已变削为刺,袭他手上的阳谷穴。

    赵无极闷哼一声,突然一长手臂,硬生生受了这一刺,但食指与中指也同时戳中了宵的虎口。

    两人同时一震,各退一步。

    赵无极一身铁布衫硬功早已练到第七重,已是百余年来江湖里少有人及的地步,但宵这一刺力道古怪,仿佛是拿匕首当判官笔使,以力透力。

    因此,这一击虽然并不重,但仍让他手臂顿感一阵酸麻。

    赵无极哼道:“点穴高手……你是‘神笔老张’的弟子?”

    宵被他戳中虎口,险些丢了匕首,此时才缓过劲来,也哼道:“铁布衫功夫,也不过如此,看招!”猱身上前,疾刺向赵无极的前胸。

    赵无极双掌一拍,“啪”的一声闷响,劲气冲得宵为之一顿。

    赵无极退出过道,纵身上了甲板,道:“兄弟,有真功夫上来玩!”

    宵知道他是忌惮自己短小、阴柔的贴身刺杀,想换个宽大的地方。

    宵吐呐两下,觉得气息有些弱,充其量也只提得起四、五成功力,知道已经中了对方的毒,低声道:“七哥,你护着少主找机会走,我来斗他!”说完便纵身上去。

    尹禹鸣急道:“你小心,他武功比你硬朗!”但听见甲板上传来了桌椅碰撞之声,显然两人已缠斗在一起。

    过道里杀声四起,几十名黑衣人向着门口冲来。

    阿柯一弯身,抱起了晕过去的尹萱,道:“冲!”

    尹禹鸣长剑在手,一招“焦木弦”,剑身弯如弓形,忽地一弹,弹中当先一名黑衣人的额头。那人痛呼一声,额头上一柱血激射而出。

    尹禹鸣用肘顶着他的身体,在大喝声中向前猛冲。

    冲入过道中的黑衣人,眼见自家兄弟硬梆梆地顶上来,一起收刀,“哎呀!”、“喔唷!”几声,已有数人中招。

    内中一人喊道:“出来,都出来!”

    黑衣人们顿时往后疾退,尹禹鸣在前开道,阿柯抱着尹萱,对林芑云道:“跟着我,别离开!”

    林芑云颤声道:“那……那人认识我,他武功真的很高,阿柯……”

    阿柯道:“跟着我,别离开!”

    林芑云急道:“你快走,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快走啊!”

    尹禹鸣冲上了甲板,一面持剑招架,一面急道:“少主,快出来!”

    林芑云叫道:“跟你出去我也得死,你不明白吗?快走啊,我日后再来找你!”

    阿柯看了林芑云一眼,道:“跟着我!别离开!”

    林芑云血一下子冲上脑门,心中不由自主地下了一个万死不悔的决心,当即用披纱包住头脸,一推阿柯道:“走啊!我死了要你赔命!”

    阿柯笑道:“那是自然。”将尹萱扛在肩头,一手持剑,大步走上了甲板。

    此刻甲板上已到处是血。

    宵一人苦斗赵无极,虽然他招数飘忽、诡异,往往大出人意料,但赵无极功力实在太强,一双赤掌就如两板大斧,横劈纵斩,每一下宵都需用尽全力才能化解,况且他的内力本已受损,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已是大汗淋漓,只凭着灵巧的轻功苦苦支撑。

    另一边,尹禹鸣与十几名黑衣人战成一团。他一人一剑在一众黑色中穿行,剑脊上已满是血,他身上亦有血,只不过看来并非他的血,而是地上躺着的那两、三个黑衣人的。

    阿柯见尹禹鸣剑法犀利,张弛有度,知道他面对的人虽多,但还不要紧,当即将尹萱放在一旁,对林芑云道:“你看着她。”便持剑向赵无极杀去。

    赵无极正与宵斗得激烈,忽地一柄短剑从两人之中插了进来,一旋一挑,刺向他的喉头。这一招极其狠毒,赵无极吃了一惊,间不容发之际回手一挡,“叮”的一响,剑刺在他的熟铁护腕上。

    那短剑势头不减,就那么随意地一弯,跟着向上弹起,袭向了赵无极的额头。

    赵无极食指与中指突出,欲夹住那剑锋,那使剑之人忌惮他的硬功,剑身向上高高举起,随即收回。

    这么缓了一缓,赵无极足下使力,退开几丈,才看清袭击者乃是一位瘦瘦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淡淡地道:“十七叔,你去帮七叔,这里让我来。”

    宵喘着气道:“阿柯,你小心他的手,是吃得住刀剑的。”

    阿柯道:“我知道,这种人,要杀他,就要刺破他的喉头。”

    赵无极眼角不由得抽动两下,感到眼前这年轻人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杀戮本性。

    他看见阿柯握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实在不像功力深厚之人,但刚才那两剑确实……

    阿柯道:“你是谁?为何截杀我们?”

    赵无极嘿嘿笑道:“我是谁,你管不着,可是你的事我却要管。你若乖乖把人交出来,万事还可商量。”

    林芑云一直蹲在尹萱身边,听了这话,把脑袋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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