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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5

作者:碎石
更新时间:2017-07-15 13:19:36
四海归心宇内升平,可跟老百姓无关。”

    雪月明自己斟了一杯酒,将那翠玉薄胎酒杯端到眼前,摇曳不定的灯火透过酒杯,映得那酒也似碧绿一般。他看了足有移时,方一口干了,嘿嘿笑道:“皇帝乃万民之主,他的四海归心宇内升平难道只是说说吗?自然是天下老百姓共有的。”

    林芑云心中突的愤懑起来。听他那口气,仿佛皇帝只须一说宇内升平,就真可以宇内升平一般,什么灾民,什么饥荒,什么强权,什么苟且,以及自己与阿柯受的这些压迫、羞辱,统统被这一笔抹杀得干干净净。她虽出身富贵之门,但自小便与爷爷一道流浪江湖,官匪勾结、掳人田地、拐卖人口的事屡见不鲜。民间的疾苦见得多了,内心深处对官府一向不大看得起,此刻雪月明随口一句道来,仿佛天下民众除了身子“莫非王臣”外,连头脑也唯皇帝之所想而想。这种既迂腐又可笑的想法,偏又出自一位看似气度不凡的人之口,让她心中颇有些不是味道,顿时不再作声,只闷著头喝酒,那辣辣的烈酒一入口,仿佛可以些微减少一下心内的感触。

    雪月明也未察觉她脸色有变,越说越是兴奋,声音也逐渐大起来:“论地域之广阔,千古未有!昔日以汉之强盛,虽领有西域诸国,但威慑之下,仍有不规之徒,日生战乱。霍去病、卫青雄才一世,也不过将匈奴赶至更远的边陲不毛之地而已。我大唐开国以来,只三十年时间,便令诸国臣服,尊吾皇为天可汗,兵出祁山而天下震动,令出宫门而举世皆行,那可是前所未有之大帝国。为何?李靖以区区七千将士,杀退突厥十万虎狼之师,又于阴山全歼残余,杀突厥王。哈哈,哈哈,这是怎样战无不胜的将领,这又是怎样攻无不克的军队?单此一点,我大唐即可永为万世之表!论世间民生,因我大唐之鼎盛而得益,人民丰衣足食,耕者有其田,商者安其行,工者乐其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贞观四年,处决的死囚竟只有二十九名!这等政通人和、天下太平、举世繁荣的景象,古之圣贤如尧舜者,可曾得见?岂不壮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芑云听到这些歌功颂德之词,几乎忍不住要将耳朵捂住,但见他说到后来,状如中魔,手舞足蹈,不能自持,不禁暗暗惊诧,却也不敢多嘴,只偷偷地往旁边挪动,离他越远越好。

    雪月明仰天长笑,声如雷鸣,正震得亭摇楼撼之时,突的一阵狂风穿过长而黑暗的回廊闯入,吹的蜡烛一跳,几乎熄灭,人的影就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变得狰狞怪诞。林芑云扑上前用手掩住烛火,心中无比惊惶──雪月明的笑声在这凛冽的风中变得如哭腔一般,“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刺破迷茫的大雪,划开阴森的长风,直透天地!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别笑了!这等逢迎谄媚之词你也信?你吓到我了!”

    雪月明猛地住了口,起身走到柱子旁。外面的雪愈来愈大,苍茫的大雪似已笼罩一切,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什么是近,什么是远,已经看不分明了。

    半响,雪月明长长的吐了口气。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说。象有一把锈钝的锉刀,慢慢割过他的咽喉,那声音发出来,苦涩难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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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帝王

    “林芑云这丫头,好象有什么心事?今日我见她在殿上,言谈高贵,举止不凡,风采照人,确实比以前要出众多了。然而静下来时,看上去却有种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淡淡愁态──你没有怠慢她吧?”

    “臣岂敢!”李洛赶紧放下茶杯,拱手道:“这大概……与她仍旧思念阿柯有关吧。小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一阵就没事了──微臣是这么想的。”

    “哼,你当她是小女孩子可就错了,她是只雏凤,可也有展翅高飞的一刻。真到那时,只怕你我都是她眼中的小虫,囫囵一口吞了,连味是什么都辩不出来。”武约一长身站起来,走到窗前,轻轻撩开厚重的窗帘的一角,向那灯火通明的大殿望去。李洛知道武约的习惯,在任何时候,都不忘瞧瞧四周是否清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狐性多疑吧。他想到这里,又记起林芑云说过的话:“多疑者必狠毒残忍”不禁卯足了劲,下决心咬紧牙关,不该说的话绝不露一丝风出去。

    “那个阿柯到底有消息了没有?”过了一阵,武约轻轻问。

    “没……没有。”李洛每次听到这个名字自武约嘴里说出来,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颤,道:“陈束已经亲自到剑南、黔中与江南西三道去查此事,微臣也暗中布置可靠心腹于淮南及关中东西两道密访。臣亦已在十道和西域几个都督府下了通缉令,只要他胆敢在这些地方露面,一定将其擒获,请娘娘放心。”

    “呵呵,放心。”武约放下帘子,慢慢走回桌前,一面把玩著手里的玉蝉,一面道:“你们做事啊,没做完前,老是说放心放心,可结果呢……实在难说啊。你以为,就任你这么的查,别人就干看著?”

    李洛听她话里讥讽,坐不住了,借著为她倒茶的工夫乘机站起来,一面道:“您是说,有人也在查著阿柯?”

    “你当人人都是傻子么。”武约飞快的飞他一眼“马周那老头的几个心腹半个月前就已离京,去向似乎也是江南两道。内线传来的消息,你叫人精心画的阿柯的像,此刻就悬在马周的内室里!”

    李洛吃惊道:“马周?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若他真是冲著阿柯去的,这事就复杂了。那老头可是出了名的狡诈难缠……”

    武约面无表情地道:“你能明白最好。阿柯这个人,来历很有些诡秘,性子倔,又是杀手,身份……实在见不得人,乃是我们这些在朝上受万人瞩目的人最怕惹上的麻烦。他若真的死了倒也干净,若还活著,甚至若还想著回洛阳来见林芑云,可就不大好了。”

    “您的意思……”李洛全身都似绷紧,伸手在脖子处一比,小心地问。

    “我没什么意思,呵呵,你自己去办吧,我相信你。”武约爽快的一笑,伸了伸懒腰,道:“哎,今日真是累得慌……”

    李洛道:“那臣就告退了,娘娘请休息吧。”躬著身退到门口,正要去推门,武约突然喊住他。

    “李洛,今日你吹的那曲,是谁教的?”

    李洛背心一凉,心道:“终于问了。”

    “这个……这是臣自己想的。因那‘百丑闹春’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所以逼迫无奈,只有出此下策。时间仓促,未及先通报娘娘,微臣实在有罪!万岁怪罪下来,还请娘娘替我多担待担待。”

    “嘿嘿,逼迫无奈。”武约悠然地端著茶,道:“你这逼迫无奈,倒抢了全场的风头。什么十三铁骑的盖世雄风,什么娇芙娘绝代风姿,统统不及你那两声不成胡吹乱奏。那楮遂良是长孙无忌的座上宾啊,什么时候与你李将军成了搭档,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李洛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绝无此事!臣若有欺瞒娘娘之心,天诛地灭!此前臣也未曾料到,楮遂良竟然会在那种场合突然出头。说起来,当初臣向其余大臣展示‘百丑闹春’之时,这姓楮的还百般夸奖,鼓励我献戏,他自己却深藏不露。娘娘,请相信微臣所言──此奸险小人,决非等闲之辈。今日就算没有臣献曲,他自己也定会找个机会表现的!”

    武约咯咯一笑,道:“瞧你,怕成那样,叫人看著心里怪痛的。起来吧,我若信不过你,还会跟你说这些么?那楮遂良奸是奸点,却并不足为患。他今日如此表现,那恨不得有朝一日身为权臣,只手遮天的模样,只怕群臣心中都是憋著一口气。也好,让他做出头鸟,总强过别人老围著我们转。至于万岁那里嘛……哎,你这一宝看似凶险,其实却是有惊无险,撞大运皇上听进去了,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就算皇上没明白,可这是为将士而出头,皇上一生沙场上闯过来的,难道还不体恤你的苦心?嗯,你呀,还是在瞒我──你别狡辩,别看你平日里威风八面,其实是最谨慎小心的一个人,怎可能想到这样胆大妄为的事?定是林芑云那最好险中求生、出奇制胜、无事也要生点非的丫头给你出的主意吧?呵呵,还真不枉我这么看重她,好厉害的一招。李洛,看来你调入京畿这几个月,也逐渐明白什么叫玩政治了,就冲你今日为前方战士一歌,在皇上面前的资本可捞了老大一票,哈哈哈哈。”

    李洛不知为何心中一寒,那一个个抛妻别子跋涉千里,在苦寒荒漠之地年复一年驻守边疆的战士的消瘦凄苦的脸,那一具具躺在血泊中泥泞里,或是被黄沙半掩的战士残缺不全的遗骸,甚至,那一匹匹在西风呼啸中望东而嘶的战马,一幕幕如烟云般划过眼前。这些再真实不过的人,再真实不过的尸体,再真实不过的思乡之情,在武约的眼里,却只是拿来博皇上一笑的风景而已……他艰难的吞了口气。

    武约挥了挥手,道:“好了,没事了,把林丫头照顾好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先下去吧,我也乏了……”

    ※※※

    雪月明喃喃自语道:“我有多久没出宫门了……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哎……厚厚的宫墙朱门,满朝的阿谀奉承,隔得远了,什么都见不真了……嘿嘿,什么九五之尊,什么天之骄子,什么万国之皇……有的时候,也被人如猴子一般的耍,还不自知!”他狠狠地一拳击在柱子上,震得楼亭都是一晃,愤然道:“这天下,难道真是朕心目中的天下吗!”

    “乒砰”一声,碗碟翻飞,林芑云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顷刻酒醒了一大半。她脑中一片混乱,只蹦出一个字:“跑!”

    可是这风雪交加之夜,自己孤身一人,往哪里逃去?

    如果面前这人真是世间之主,招惹了他,天下之大,却又能往哪里逃去?

    林芑云一瞬间恢复了镇静──或者说,装做镇静──重又坐回凳子上。

    雪月明──其实应该是李世民──慢慢回过身来,只见林芑云兀自在石桌旁正襟危坐,见他回身,利落地一跪。

    “小女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

    “谢万岁!”

    李世民看著她不急不缓地坐了,眼帘一抬,那双清澈至极的眸子毫无怯意地向自己看过来,也禁不住暗自喝了声彩:“好有胆识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林芑云。”

    “知道我是皇帝,你一点都不怕么?”

    “朗朗乾坤,浩瀚世界,万民皆是皇上之臣民,则皇上之于小女子如父。小女子既尊妇德,亦守孝道,且从不败坏法纲。是以不知见父有何可惧之处。”

    “好刁钻的一张嘴!‘皇帝老子’四个字,要在其他地方说了,无论如何都是死罪,今日念在你我有缘,哼,给你个机会,解释给朕听!”

    “三皇五帝开我华夏之源,直至秦一统天下,始称皇帝。万物以老为尊,上古以子为敬。是为‘皇帝老子’。”

    “嘿嘿,你胆子不小啊。恃才放旷,耀于君前,朕一念之间就可要你的小命,你凭什么还这么狂妄!嗯?”

    “据实而回陛下所提之问,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小女子实不知放旷为何物。天下生灵之性命祸福,皆在陛下一念之间,世上善恶真伪,也皆凭陛下定夺。小女子惊慌也好镇静也罢,难道也可左右陛下之意?”

    “……!”

    李世民一时语塞。自提剑起义,反隋建唐以来,他所战皆披靡,英雄一世,更难得的是文武兼备,饱读诗书,胸有韬略万千。他手下的幕僚,如上官仪、魏征、杜如晦等皆是一代文豪,也常与他辩论争执。但辩归辩,议归议,这些身为臣子的,总是想方设法保全皇帝的颜面,凡事都留三分余地,让皇帝自己下台。从未象今日这般,竟被这不知好歹的刁蛮丫头说得哑口无言。要驳她吧,偏偏每一句话都是可以正经八百拿上台面说的,无从辩驳;要发怒吧,看到她乖巧伶俐楚楚可人的脸,李世民胸中血气翻腾,这一口气竟是怎么也提不起来。他呆了半响,忽地伸手出去,道:“再号脉来!”

    林芑云离座而起,盈盈地跪下去,道:“小女子不敢。”

    “嗯?为何?你适才不是主动给朕号了脉么?”

    林芑云抬起黔首,一瞬不瞬地盯著李世民──那双漆黑的眸子倒瞧得李世民心中凛然──道:“君者,国之大体也。陛下之生死安危,关乎国家大事,岂容小女子妄加揣度?况君命系于天,又岂是小女子所言可左右的?陛下之令,小女子万万不敢从!小女子也恳请陛下将刚才小女子之妄言忘记,顺天意而行之,方是我大唐之福。”

    李世民望著亭外翻飞的雪花,默然良久,叹道:“起来吧。朕不怪你。嘿嘿,朕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敢大胆直言的了。好个有胆有识的丫头!坐。”

    待林芑云坐了,李世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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