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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5

作者:碎石
更新时间:2017-07-15 13:19:36
门人好看,话已出口,不由踌躇起来。

    陈束笑道:“麒麟山威服寨的威名好大,在下在洛阳城中即已得闻。这次南下,本欲特意上山拜访贵寨司马寨主,不想在这山野小店竟遇上宋三当家,实在是有缘哪。在下有一言,不知宋当家肯听否?”

    宋观道:“陈二当家请赐教。”

    陈束道:“不敢言赐教二字。我大哥听闻司马寨主的名头,一手‘龙飞手’端地厉害,这个……宋三当家的一手‘千珠盘’也独步武林,使得威服寨这一两年间风起水涌,已隐然成为永安郡内数一数二的大帮,特有结识之心。说老实话,我们清月楼对这边的黑崖寨、牛鼻山两派颇有些隔阂,也很想借重贵山的力量。以司马寨主之能,要做这一带之霸,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宋观眼睛一翻,心念如电。清月楼虽说现身江湖还不到五年,但据称内中高手如云,更有极大的官府势力背景,行事也颇为诡秘,亦正亦邪,大有通吃黑白两道之势。若是能与清月楼接上关系,自然对山寨有利,况且这话明摆着要去除那两家对头,让自己做一方霸主,这买卖实在有些划算……只是那丫头……也是山寨的心腹大患,不拿住她也不甘心……他咳嗽两声,主意已定,当下笑道:“能得清月楼赏识,鄙寨何幸之有?这位小兄弟即是贵楼门下,鄙寨上下自然会对他以礼相待,只是那位姑娘……恕在下直言,此人屡次伤我山寨兄弟,这个……”

    陈束接口道:“那位姑娘么,呵呵,敝门上下也无人识得,阿柯与她也只是凑巧在一起而已──是不是阿柯?还不带威服寨的兄弟进去找那姑娘?”

    此言一出,阿柯浑身一震,刘志行也诧异地看过来,似乎不相信陈束竟为了江湖利益,毫不犹豫地出卖一位少女给山贼土匪。宋观哈哈一笑,道:“如此,敝寨上下,恭迎陈二当家大驾了!来呀,给我搜!”

    阿柯跨前一步,双手乱挥,叫道:“等等!等等!等一下!”不理众人不解的眼光,径直走到铁杖老头前,道:“帮、帮忙行不行?”

    “老夫从不做善事。”

    数名威服寨人已提着刚刀,跨步走来。

    “那……那咱们谁也不亏谁,做笔买卖如何?”

    “金银珠宝,老夫拿着只当玩儿。”

    “我有一个秘密。”阿柯简单的说。

    “说。”铁杖老头也不想废话。

    四个人已走过身边。

    阿柯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四个字“阴阳铜鉴”。

    铁杖老头慢慢瞥了他一眼,摸摸胡子,问道:“我要怎么信你?”

    “命。”阿柯无所谓的一摆头:“开不开玩笑都只有一条命。”

    铁杖老头眼中寒光一跳。他沉吟一下,又道:“你在怕什么?”

    “我怕杀人。”

    “嘿嘿嘿,”铁杖老头笑道:“我从来只听说怕人杀的。”

    阿柯叹一口气,低声道:“杀人可不好玩。这个时候杀人更无法交代,况且,我、我既杀不了他,也不能杀他──”说着嘴角往上一翘──那上面,陈束正摇着清凉扇,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怎么说?”铁杖老头不知不觉已站起身来,虽然尽力装出一幅毫不在乎的模样,不过目光如炬,任谁都看得出里面几乎伸出爪子来。

    “今日我若能救那少女脱身,明年六月六日之前,必定送上──贵府是……”

    “老夫流浪之人,居无定所。那一天之前,我自会来找你,料你也逃不到天边去。”

    阿柯“啪”地一拍手,指着铁杖老头,道:“爽快!”脚尖一挑,一柄霜雪墨剑已擎在手中,转过身,对着陈束深深一躬。

    陈束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阿柯这神情太熟悉了,就象他每次要……

    他手突然地一伸,张口叫道:“阿柯……”

    话尤未尽,眼前一花,铁杖老头已腾身而起,越过一名威服寨人头顶,一手虚抓,内力到处,那人脑袋象只西瓜般“砰”地爆裂开来。

    铁杖老头哈哈大笑,喝道:“这是赠送的,不另付帐!”话音未完,已冲到陈束面前,笑道:“呵呵,我俩亲近亲近!”

    陈束反手一勾,卸掉戳来的一杖,急道:“穆前辈,此刻不是你我说话的时候,且待我……”便欲跳下楼去。

    铁杖老头笑道:“待你怎样?你不跟老子说话,就是看老子不起,老子还非找定你了!”说话声中,铁杖横扫,击他上盘,陈束无暇多说,只得往后退去,同时扇子急点,切他脉门。铁杖老头道:“好一招‘鬼拂手’,原来是无极门南宗高手!”打点精神,左勾右切,一套“嗜魔杖法”舞得呼呼作响,劲力激荡。陈束心中又惊又怒,想不到这老头说出手就出手,一上来就是搏命打法,当下再不敢迟疑,倾力抵御,一时你来我往,斗了个旗鼓相当。

    同一时间,阿柯笑骂一声:“老冬瓜,还不是怕货拿不到手。”抬步向前走。

    第一步,他长剑闪电般挑出,刺穿三个正欲奔过他身边的壮汉喉咙。三人哼也不哼,立时向前扑倒。

    第二步,横切,两人喉头中招,顺势一划,两人胸口中招,一人长声惨叫中扑地,另一人甚是刚硬,跌落之时仍向阿柯砍出一刀。阿柯腰身一挺,长剑一带,那柄刀斜着飞出,正劈中对面抢上来的一人脑门,立时毙命。

    再一步,他侧身避开身后劈来的两刀,刺中三人咽喉,贴着第四人横切的大刀,一剑划过鼻梁,那人双目立瞎,惨叫声中大刀乱挥,劈翻两个自己兄弟,后被另一个兄弟一刀砍翻在地。

    宋观喝道:“退!”

    数十人无论正在交战的、正准备交战的、正在逃的一听此令,立时毫不犹豫往后急退。阿柯赶着又劈翻两人方停住脚,心中暗叹,后悔刚才不多等一刻,否则此刻那些后退的人自己也可顺便收拾了。

    宋观怒道:“陈二当家,这是何意?”抬头一看,却见陈束正与铁杖老头斗得正紧,心中顿时明白姓陈的也被这小子卖了,当下冷冷道:“小子,你今日是硬要强出头了?”

    阿柯舔舔嘴唇,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可、可不可以现在和解,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道?”

    宋观勃然大怒,一张肥脸涨得通红,狂喝道:“你他妈耍我!”呼地一纵,身已在空中,正对着阿柯,黄铜算盘夹着凛冽的劲气直劈而下,正是他的成名绝技“千珠碎金”。

    阿柯侧身,长剑直指宋观喉头要害。“砰”地一声巨响,他身旁的青石地板被宋观巨大的劲气激得破碎开来,石削四散,他自己肩头亦波的一声,衣裳并裂,合著血肉飞溅。

    可是阿柯不避!长剑仍直直地指向宋观喉头,这一剑速度本快,再加上宋观下坠之势,几乎眨眼间就已递到跟前。宋观说什么也料不到阿柯竟然如此死顶,而且也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剑会自这劲力中心刺来。那一刹那,他突然省悟,原来这就是自己这一招唯一的破绽──只要有人不要命的强攻!而自己混迹江湖数十年,竟也会中了这小子的激将之法!

    噗嗤──

    随着清脆至极的一声响,长剑干净利落地刺入宋观喉头,自颈后穿出,将他挑在剑尖。

    当剩下的数十人同样如潮水般拼命往外涌时,阿柯正将剑从那具肥肥胖胖的尸体里往外抽。“真重。”他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有那么一刻,他完全沉浸在杀与被杀的狂暴而寂静的世界里,杀手的冷血让他陶醉于慢慢自尸首里抽剑所带来的那份充实的快感,以至根本没有听见身后有人用几乎比那些逃命的人还要惊慌诧异的声音低声吼道:

    “霜……霜雪无归!”

    ※※※

    陈束叫道:“住手,别打!别打了,人都走了!”

    铁杖老头嘿嘿一笑,铁杖一横,逼开陈束快捷隐蔽的一击,双足一点,轻飘飘如无躯之魂般向后掠去。“哚”的一声,铁杖插入一根顶横梁中,他就那么靠一只手抓着铁杖悬在半空,笑道:“你这家伙不地道,喊着别打了,还来一手阴的。亏得老子干的架比你见的女人还多,否则,嘿嘿嘿,今日就着了道儿了。”

    陈束老脸微红,一闪即逝,怒道:“都是你自己,不论青红皂白上来就拼命,坏我大事。你自己看――”扇子往下一指,道:“霜雪四剑中的刘志行也被阿柯那小子带走了,你高兴了?”

    铁杖老头道:“咦,这倒奇了,你不是刚才还又是感动又是自愧不如,还有什么不能眼见江湖义士命在不测,迫不得已出手惊扰我老前辈么?现下居然为我叫屈,好笑啊好笑。不过我老前辈现在心情好了,做次好人放他走,你管得着吗?”

    陈束一整衣裳,已恢复适才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对铁杖老头的冷嘲热讽毫不介怀,摇摇扇子,问道:“阿柯那小子,跟你谈了什么,居然请得动你出手相助?”

    铁杖老头仰天大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咯!总之大大的好,大大的妙,哈哈哈哈!这小子不错啊,老夫还曾以为他不济事,那知道杀起人还真有一套,哈哈!老夫越看他越顺眼,比你这伪君子顺眼多了。对不住得很,搅了你的大好事!老夫去也!”双手一扯,“咯咧”一声脆响,那根粗壮的圆木从中而断,向下坠落,带得一大段房顶坍塌,无数瓦石碎片飞散而下。尘土飞扬中,铁杖老头已借力向上,穿透屋顶而出。

    陈束急道:“前辈!留下一叙!”双足一顿,亦顶着铺天盖地的烟尘从破洞中穿出。他站在屋顶四面一望,朦胧的月光下,只见到一溜黑影向南飞快掠去,轻快如烟,只眨眼功夫已转过一棵大树冠丛,消失不见了。陈束暗暗心惊,知道此人武功远在己之上,除非大哥来,否则想要留下他还真的难办,当下顿足不前,一时踌躇起来。

    阿柯不知去向,还当着自己的面搅了与威服寨的好事,硬添一个仇家……这姓穆的老头来头不小,此刻是敌非友,以后要杀阿柯,不知还会出什么事……陈束念及此,心中无名鬼火直往上冲。

    忽然听见下面杀猪般惨叫,却是店主汪老板醒了过来,见到偌大的店堂一片狼迹,尸首遍地,连顶梁都折成两段,悲从中来,正自嚎啕大哭。陈束深深吸一口气,一长身,掠过雾重露寒的夜色走了。

    ※※※

    阿柯一手抱着少女,一手扶着刘志行,飞也似的自后门奔出,一眼见到院子里停着辆马车,当即将那少女摔进车厢,刘志行也被他不管死活的一把推进去,拉过缰绳,呵斥一声,抢出大门。

    借着夜色掩护,阿柯一路东闯西冲,居然让他混出了小镇。他依稀记得小镇往西是一片稀松的树林,地势平坦,利于车骑,当下驾着马车向西而行。幸好此时雾气渐淡,月光如水,依稀照见前路,虽然道路崎岖,颠得里面的刘志行险些昏死过去,却也无惊无险的摸进了林子。

    再走一段,树木参天,已完全遮住月光。阿柯拉住马,摸进车厢,点着了火褶子,问道:“前辈,你还好吧?”

    刘志行呻吟着回了一声。阿柯看看四周一片漆黑,估计也无人能找到这里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跟着他又连连吸冷气――劲一松下来,身上的伤口顿时火辣辣的痛起来。阿柯拿出凝血归元散,勉强给自己上了药。今日一天连场打斗,他已是累得不行,刚上完药,头一挨着车蓬,几乎立即就睡死过去。

    ※※※

    “不行。”林芑云道。

    “那你说,你说!”坐在桌前正大快朵颐的道亦僧恼了,一面“吱吱”的呷酒,一面不耐烦的道:“说一个太露,说两个不通,说了四五个法子了,你就只知道回一个‘不行’。你有脑袋你说啊,哼,亏我想了这么多天,被你林大小姐一杆子捅了――是哑巴问久了,也还吼两声呢。”

    林芑云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她站在窗前,轻轻掀开一角,向外张望。

    清晨的雾气立时如烟一般涌了进来,与屋内温暖的空气一触,又飞快的消融不见了。林芑云不由得打个寒颤,手就在嘴边哈一口气。

    放眼望去,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似乎都已躲藏在浓重的雾气之后。这个时候太阳应该已经升起来了,却依然躲在厚厚的雾幕后面,看不到踪影。但是不要紧,林芑云知道,不论雾气多浓,多厚,总有那么一刻,它那万丈如火的光芒,会将眼前的虚幻的白幕撕得粉碎。

    “雾终究是雾,”她忍不住喃喃地道:“再看远一点,仍然是天啊。”

    “你说什么?”道亦僧奇怪的问。

    “啊,没有。我看到铛铛妹妹出来浇花了。”

    “嘿,我说这傻丫头,恁的大雾,用得着她浇花么?”

    “你才傻!”林芑云道:“铛铛妹妹说,要每天跟花说话,花才长得好,长得大。铛铛妹妹说,这是你以前跟她说的,她傻,你不更傻?。”

    道亦僧用力撕一条鸡腿,含含糊糊地道:“……这个傻丫头,骗她的话却当真了,嘿。不说这个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想出去了?哦,哦,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你定是过惯了这样奢华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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