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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3

作者:碎石
更新时间:2017-07-15 13:19:36
高,剑气之强,若无内力驱使,打死我都不信。”又一把抓住阿柯手腕,不理他连连告饶,沿著他劳宫、大陵、臂中运气向上,探他手厥阴心包络一线,未有异状;又沿他少商、太渊、尺泽、云门向上,探他手太阳一线,仍未果。他不甘心,翻过阿柯的手,手按在阳池、三阳锋等几处手少阳三焦经上运气,还是没有反应。

    阿柯道:“怎样?没有骗你吧?”

    刘志行只得悻悻放开手,奇道:“那可真是古怪了,难道当真凭剑势转折就可达到那样的剑气?恩……”待得阿柯俯身拨火,刘志行突然出手如电,点他后背天瘠穴,蓦地一股内力自阿柯体内突然反弹,刘志行没想到这种只能养生益气的偏穴竟有如此强的内力,促不及防下顿时被震得手臂酸麻,惊道:“这是什么?”

    阿柯恍然大悟,脱口道:“这、这是‘海若经络’!”遂将辩机教他的奇门运功之法说了一遍。刘志行尤然不信,又探了他几出穴道,果真察觉在他奇经八脉之外的脉络中,潜藏内力,皆因平时并不如其他门派内功一样沿大、小周天运行,故而表面看上去与不会内功者一般无而,但在拼斗中,这股内力却自然而然从手少阳、手少阴、足少阴等经络发出,游历全身要害穴位,有如突然功力辈增。

    刘志行啧啧称奇,捻须叹道:“这位辩机大师真乃高人,竟能从这些旁门中演化出如此精妙的内功,想来他的造诣已臻化境。阿柯,你能有此奇遇,屡次化险为夷,可谓命大。”

    晚饭之后,刘志行继续教阿柯剑法。阿柯想要偷懒明日再练,刘志行却一改谦和温顺的脾气,连拉带扯,非要他今晚就学完不可。阿柯只有强打精神,听他详细道来。

    不过这开始,刘志行不再要求他马上练习,只要他记住每一招的基本运剑方法,以及各路变化要点,却绝口不再谈攻击与防守重点,或是他自认为领悟的诀窍,一切都听凭阿柯自己理解。这后面二十四招较之前面的招式更加犀利,招招都是攻多守少,变化也越来越多而繁琐。阿柯一边听著,一边在心中默默比划,实在想不通变化时,便站起身来,或凭空虚刺几剑,或一动不动站著发呆。刘志行知他在钻研其中的奥妙之处,也不言声,下决心将自己的迂腐带到地底下去。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篝火也渐渐暗淡,只剩些微暗火,不时“劈啪”一声,冒些火星。阿柯已将这一套剑法的大致招式学完,连贯起来演练一番。刘志行再指点几处漏洞,两人都是疲惫不堪,倒地便睡。

    第二日一早,刘志行梦中隐隐听见练剑之声,睁眼望去,发觉阿柯不知何时已起来,正手持短剑,有一招没一招的舞著。刘志行不动声色,依旧躺在地上,冷眼旁观。只见阿柯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舞几下剑便停下来苦苦思索,不时又挥几下。他挥的招式浑无定法,有时根本一招接不上另一招;又或出剑时是第十三招“云升霞蔚”,待得收招之时已变成了第二十七招“雾锁深谷”;或是一剑刺出,姿势上看象是以守为住的‘寒起渊潭’,可是架势却似如同攻击般,连连前冲。有时看上去怒气勃发,却又反剑在背,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忽而又一个翻滚,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奔回,剑光闪动,将后路封得严严实实。特别是在三十三招之后,阿柯的动静愈怪,往往平平刺出一剑,半天不动,忽又一模一样的刺出。明明是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力度,在刘志行看来,却象是完全不同的两招,甚至如完全不同的两人刺出一般。他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阿柯究竟在练什么,不知不觉已坐起身来,凝神细看。

    此刻太阳已然自东边山坳露出一角,道道光箭穿过密密的树丛,照得干燥已久的土地上到处是班驳的影子,斜斜的光柱里流光飞舞,如云如烟。阿柯越舞越快,短剑在这光影阵中飞旋,不时反射出一道道眩目的光线,照在刘志行脸上。刘志行眼前渐渐一片模糊,只看得见无数七彩光点闪烁不定,他却痴了一般,仍是眨也不眨一眼地盯著前方……

    “志行啊,你来看为师这一招如何?”

    “是,师傅。”

    陈海山背剑在手,屏气凝神,眼半眯著,不知在注视哪里,半响一动不动。初升的太阳从他宽阔的肩头露出一角,映得他脸颊一侧通红,大部分脸却因此而潜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分明。四周万籁寂静,微风不起。

    刘志行深深的吸气,心中砰砰乱跳。他站得远远的,仍能强烈的感受到自师傅那里传来的逼人的剑气,整个空间都似因这气势的逼迫而沈静起来的。

    突然,没有任何先兆的,陈海山刺出了一剑。

    “嗖”的一声,墨剑又缓又慢划过几尺的距离,简简单单的平刺前方。刘志行虽然早有准备,耳中仍是“嗡”的一声响。那一剑隔他老远,且完全刺向另一个方向,声音并不大,却如利刃直接割到他耳朵里般,刺得脑袋一痛。他双手急速交叉,刚一运气,“噗嗤”几声脆响,肩头、手臂处血珠飞溅,已被那道无形而猛烈的剑气划破。他硬著头皮顶下来,缓一口气,叫道:“好剑!”

    陈海山轻轻摇头,重又收剑在背,低头不语。俄顷,同样没有先兆的,他又一模一样的刺出一剑。

    这一剑平顺至极,毫无花俏,简直就如一个从未使过剑的人随便举剑一挥般,即无杀气,亦无剑气。刚才那逼人的气势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以至正全神贯注抵御的刘志行冷不丁往前一扑,跨出一步。

    “师傅?”

    陈海山轻轻一笑,自己道:“好剑!”

    “嗖”的一声,阿柯刺出一剑,阳光照耀下,那剑犹如游龙般奔走飘忽,闪烁不定,忽然一顿,凝势不发。刘志行望著那剑纹丝不动,心中蓦地生起一个古怪感觉,仿佛这剑上的反光是它的魂魄般,虽然滞伏不动,仍然巡视著世间万物,随时可自三尺白刃中飞出,予胆敢窥探它的人致命一击;却又似随意的一刺,毫无力道毫无准头,如风中飞絮般既不知其去亦不知其返,飘飘渺渺,渐渐离尘而去,只剩天地苍苍,四野茫茫。

    他打自心底深处叹出一口气,道:“好剑!”

    ※※※

    早饭的时候,阿柯照例拿了几个烧饼走到马车前,飞快的丢进去,撒腿就跑。过了半天,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担心的偷偷摸到车旁,贴在木板车厢上,仔细听去,里面那少女正呜呜咽咽的边哭边吃,过了一会,抽泣道:“好硬的饼,呜……”阿柯心中欢喜,拿了水袋跑到车门边,道:“有、有水,喝水就不硬了……哎哟!”又被一飞木击中,只听那少女怒道:“小贼,好不要脸,偷听我的话!呜……”

    阿柯捂着头回来,见刘志行负手站在火堆前,面露微笑,似乎有什么高兴之事,便问:“大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刘志行道:“做大哥的是高兴啊,能有你这样一位至纯至性的兄弟,又能让无归剑找到它真正的传人,实在高兴,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如此,我可以放心去了!”

    阿柯茫然道:“去?到那里去?”

    刘志行眼光越过阿柯头顶,望着前放层层叠叠苍茫的群山,道:“我这就要走了,阿柯。我要去找我的三位师弟去了。”

    阿柯吃了一惊,问道:“这就去找?你伤势未好,怎、怎么能行?不如我下山去找找吧!”

    刘志行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中温情流露,道:“阿柯,你不明白的。我与三位师弟十几年同门,情同手足,这次都是因我之迂腐而命丧他乡,我的罪万死难辞。但现在还不能死,我是说什么也要带他们的尸骨回师门,好好安葬。我已将无归剑传与你,而你的资质悟性亦无愧做无归剑的主人,我最大的心愿已了,也可安心见师傅去了。阿柯兄弟,我乃不祥之人,咱们就此别过,从此天涯一方,若是有缘再会吧。”

    阿柯心中一颤,刘志行说这番话时,语气神情竟与当日段夫人临终时,对他说那些关切之语一般无二。他刹时间明白刘志行已真当自己是兄弟般对待,亦明白他决心已下,万难更改,不禁眼圈一红,哽咽道:“大哥,我……我笨手笨脚的,还有好多没有学到。”

    刘志行哈哈一笑,道:“阿柯,你的悟性远超我想象。你若还说未学到,我这几十年就算白活了。大哥只有一句话送你:霜雪坠地,永无归途!这便是霜雪无归剑的真谛,你千万记住,以后慢慢领悟吧。大哥已没有东西可教你了。”

    阿柯喃喃道:“霜雪无归……霜雪无归……大哥,这剑叫霜雪无归剑吗?霜雪坠地,永无归途,是否就如一剑刺出,非死即伤?”

    刘志行看着阿柯,一时不知道该叫他天才还是怪胎好。他沉思片刻,叹道:“阿柯,大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过,大哥要你记住当年创这剑法的人说过的一句话:杀人的剑法,永远都不会成为天下第一。你若善用此剑,它会助你达成心愿,但若用它滥杀无辜,它亦会让你永无归途!好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你保重吧,大哥走了。”

    不待阿柯说话,一摆手,转身即走。

    阿柯呆了一呆,虽知无可挽留,心中仍是不舍,一转眼见墨剑插在一旁,忙提剑追上去,叫道:“大哥,你的剑!”

    刘志行浑身剧震,猛地回头,眼中寒光闪动,一把抢过墨剑,顺势剑柄一戳,封了阿柯“天枢”、“风府”、“灵池”几处要穴,顿时让他动弹不得。阿柯刚一张嘴,哑穴亦被封住。刘志行道:“兄弟,得罪了。”擎剑在手,仰天长笑,良久不息,内力到处,周围山峦应和,天地间一时间都回荡着他那嘶哑绝望的苦笑。

    刘志行忽地呵的一声低呼,左手一挥,剑光闪动,右手已被齐肩斩断,断臂飞出老远,洒了一天的血雾,跟着手腕一抖,“丁丁丁”一阵响,墨剑寸寸碎裂,闪着依稀的青辉,飞入四周草丛之中。

    阿柯心中狂跳,却动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志行撕下衣裳,将伤口处勉强包起来。他转过头,脸色白得可怖,慢慢道:“阿柯兄弟,勿要怪做哥哥的卤莽。我实在不配用剑,不但害己,更会害人。自今日起,天下再无霜雪四剑了!你的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大哥这就走了,保重啊!”一转身,蹒跚着走入林中,转过几棵大树,终于不见。那一路暗红的血,也渐渐渗入泥中,变成暗红的一块,再也看不分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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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报君

    敬事堂掌事太监筌明术一手提衣,一手扶帽,小跑着穿过长长的长春殿外的回廊,进到殿中。他刚一进门,门边管事太监已提起金锤,在身前的铜锣上重重一击。那铜锣乃上等黄铜锻成,又大又厚,重两百五十斤,声如轰雷般,震得殿中站着等候的一百多位贵妇人们耳中都是嗡然作响,忙不迭的收了环扇香囊,整顿衣冠,纷纷肃立。

    只听筌明术拉长了公鸡嗓子,大声宣科:“圣天子殿下祭祀太庙,跪──”尖利而沙哑的声音在森然的殿堂中隐隐回荡,倒也颇有皇家风范。

    “!──”又是一声悠长绵然的锣声,筌明术领头朝向殿外跪了,支着干瘦的脊骨深深叩下头去。于是听得大殿中衣袂扑扑、佩环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贵妇人们已如割倒的麦子般一排排跪下,叩头,山呼万岁。

    林芑云愤然道:“不跪!”然而身后秦夫人早得李洛吩咐,哪容她争辩,一把推着跪了。左面刘夫人伸手拉住她,低声哀求道:“我的大小姐,你好歹忍耐过去,等祭天结束了再发脾气不迟!”林芑云待要开口,身前身后几位夫人都是李洛特意安排的,当即遮的遮,挡的挡,推的推,拉的拉,硬是把林大小姐压服下去。

    这一众娇生惯养的贵妇人们自早上牟时开始就在这殿中,等候皇帝祭天。每过一个时辰,就有太监来报圣驾已到宫门,圣驾已移驾怀仁宫,圣驾已至应天门……扫尘、大赦、接受百官朝拜、阅兵……一件件走马灯似的报来,贵妇人们也只有跟着一次次的行礼。耳边“!”的一声锣响,便跪,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又一声响,便起,立……倒也简单。如此三番五次,中途虽有短暂休息之时,但按礼也“心从”着站了一上午,到此刻已是又累又乏又饥,这“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之中,未免就夹这不少呻吟哈乞之类的怪声。也有人乘机整顿松散的云鬓,搓揉酸麻的腰,伸伸僵硬的腿脚;也有人使劲吸两口鼻烟解乏,或是猛按太阳穴,擦些迷炼膏药;有的干脆头歪在地下打个盹,反正这一跪至少是一刻钟的时间,起来时自有旁人提醒。门口站着的管事太监那是早收了银钱,睁着的两眼只盯紧了锣,任这些小姐太太们撒野。

    只苦了林大小姐,脚伤并未痊愈,稍站得长点就喊腿软,这一上午若不是身旁的几人连搀带扶甚至带背,早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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