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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

作者:碎石
更新时间:2017-07-15 13:19:36
也觉舒坦,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林芑云道:“我的毒这三四天就可好个七八分了,只是毒针射在我的隐陵泉与血海两穴上,毒性逆走三阴交,已是深入脉络,却十分棘手。不过这倒不打紧,只是双腿动不得罢了。你明日去找辆车来,我们就可上路了。”

    阿柯吓一跳,道:“这、这么快?你身体大病一场,虚、虚弱得很,不如休息两天再说……”

    林芑云“哼”地一声,冷冷道:“爷爷……死后都不得安宁,我怎么敢休息?”火光下,只见她脸色白得可怕,眼中更是凶光闪动。阿柯心中暗暗吃惊,那里还敢多说半个不字?收拾收拾,早早在洞口睡了。

    半夜里,林芑云梦见爷爷满脸暗黑色的血渍,前来拉她,大叫一声,惊醒过来。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洞口的阿柯也被惊醒,睡眼稀松的道:“你……你没事吧。”

    林芑云泪如泉涌,自觉这模样见不得人,忙敷衍道:“没……没事,做梦呢……”阿柯含糊地说了什么,又继续睡了。

    过了一会,阿柯突然坐了起来,口中叫道:“我、我想起来了!”

    林芑云道:“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活鱼!”

    “怎么?”

    “鱼是活、活的,煮了不就死了么?却为什么叫、叫我下河去捉呢?”

    “为什么?”

    “我、我听你命我煮鱼汤,一、一开始也不明白,可是刚才你看我头上的穴道时,却与平时不同。我想、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了!”

    “哦?”

    “你、你根本不是要活鱼,只是想……想我去洗洗罢了。你、你平时看穴位时,总要叫我抹抹脸,今天却没有,那自然……自然是洗干净了!”

    “哦……”

    “为、为什么呢?你直接说不、不、不就行了么?”

    过了半响,只听林芑云轻轻叹口气,幽幽地道:“那岂非没意思得紧……”

    ※※※

    第二天一早,阿柯先行到镇上去找车。临行前,两人翻遍包袱,好容易找到七两银子,估摸着买辆牛车是够了,林芑云便在洞中收拾细软等阿柯来接。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洞口人影晃动,阿柯钻了进来,道:“好、好了!我买了辆牛车,就藏在山脚下,还、还剩的银子又买了点吃的,可以动身了。”

    林芑云见他跑得一头的汗,心中感激,道:“那太好了。阿柯兄弟,谢谢你了。”

    阿柯俯身过来,将自己的宝贝铁剑先插在腰间,再蹲在林芑云身前。林芑云满脸飞红,只是腿不能稍动,只好咬咬牙,趴在阿柯背上。阿柯拿好包袱,背着林芑云走到洞口,回头打量打量这个山洞,傻笑一下,随即转身,大踏步下山去了。

    一路上山路崎岖,灌木从生,又有好几道山涧需要涉水而过。阿柯虽是健壮,然而终究不过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有林芑云背在背上,走得极是困难。十里多的山路,走了近三个时辰才钻出密林,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林芑云举目四望,只见远处已是大片的农庄,一条小路通往南面,却不见牛车,伸手拍拍阿柯的头,道:“阿……阿柯兄弟,牛车在哪里呀?”阿柯喘着气道:“我……我就藏在前面竹林里的,你在这里等等,待、待我去牵来。”说着将林芑云放在路旁一块石头上,便向竹林走去。

    林芑云见他钻入竹林之中,过了半天又慢慢钻出来,一面东看西看,一面道:“……是、是、是,是这里呀……”声带张惶,不禁心中一跳,暗叫不好。果然,阿柯围着竹林转了三、四周,终于哭丧着脸走回来,口中只道:“我、我……我明明就停在那里的呀……怎、怎么……”

    林芑云怒气上冲,堵得心口一跳一跳的痛,道:“你怎么……把那么大个牛车藏在那种小竹林里,藏得住吗!这周围四面都是农家、田园,我们要走三、四个时辰才到,不知有多少人打此处经过,你就这么……你栓了绳子吗?”

    阿柯缩着手脚,隔得林芑云老远,苦着脸想了半天,道:“不……不记得了……”

    林芑云怒道:“那便是没栓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没人牵走,只怕牛自己都跑到田里吃东西去了!你……你……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钱,现下到那里弄去?”

    阿柯跳起来,转身向农田跑去,一面大声叫道:“我、我、我找找去!”飞也似地逃了。

    林芑云满腔怒火,悔恨自己不多提醒这白痴两句,搞到这种地步,兼之早上又没吃东西,身体虚弱,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干脆闭了眼躺在石上休息。

    过了半响,听见田里隐隐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她疲惫地睁开眼睛,举目望去,只见田里许多人正喊着什么跑来跑去。正诧异间,近处一田坎下突然跳出个人来,正是阿柯。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也不答话,一弯身背起林芑云便跑。林芑云叫道:“怎么?牛车呢?”伸手扶住阿柯额头,却听阿柯痛叫一声,觉得摸到的地方似乎肿起老大一块,惊道:“你……怎么了?”

    便在此时,旁边田里串出十几个农民来,手持锄头扁担,纷纷叫道:“抓贼呀!”“别让偷玉米的小贼跑了!”“死贼终于来了!”“还有同伙,抓到一起报官呀!”一路追来。

    林芑云俯在阿柯背上,双手紧紧抓住阿柯衣襟,口中低低叫道:“你这小贼!你……别往路上跑哇!人多势众,前面还有农庄,你想害死本姑娘吗?往林子里钻呀!笨蛋!上得山去,他们顾忌有埋伏,不会追远的!”阿柯也不答话,使尽浑身解数,拼命往山林中钻去。林芑云沙哑着嗓子大叫:“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兄弟们,道上的朋友,统统出来呀,他们已经被我们引上来了……”

    那群人追了一阵,见山高林密,又听见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叫得声嘶力竭,恐真有埋伏,在下面吆喝一阵,便收足不追了。

    阿柯低了头只是跑,足跑了三里多,林芑云在背上连叫:“好了好了,没有人追了!”才觉得全身累得几欲虚脱,“哎呀”一声,倒在草丛中,再也爬不起来。林芑云跟着倒在一边,也自喘气不止。

    过了一会儿,林芑云用手撑起半身来,一拳擂在阿柯背上,恨恨地道:“你几天没饭吃了么,光天化日的跑到田里偷东西!害得本姑娘也差点被人当贼抓!”

    阿柯软得动也不动不了,口中挣扎着哭道:“没……没有哇。我、我低着头在田里转,劈脸就是一、一锄头下来,我、我、我人都没瞧清楚呢……”

    林芑云骂道:“你真是笨呐!进去找牛需要那样鬼鬼祟祟吗?你不知道光明正大的喊叫呀,那是你的牛丢了,该人家偷牛的藏起来呀。现下倒好,我们倒成贼了,还怎么去找牛?你这个……笨蛋!”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阵狠打,打得阿柯哎哟连天的叫。

    林芑云打了一阵,道:“翻过来,看看你的伤怎么了?”

    阿柯道:“没事,没……事,不必看了……哎哟!”却被林芑云拧着耳朵翻过来,只见整个左边额头上已经肿得老大,旁边几个口子,流了一脸的血。林芑云一呆,恨道:“好狠的一下,这些人……是贼就可以往死里打的么?过来!”费力地撕下一块衣衫,小心地替阿柯擦血。阿柯疼得撕牙裂嘴,林芑云忿忿地道:“也怪你自己不长脑袋,鬼头鬼脑地就往地里钻,怎么不叫人误会?”

    林芑云见刚好有草药在旁,抓了两把,在嘴里嚼烂了,便待抹在阿柯头上。阿柯红了脸,挣扎不干,林芑云没好气地道:“你道本姑娘想么?这草药凭的苦涩!别乱动,否则你三天都消不了肿。”

    抹好了药,两人都累得不行,干脆躺在草从中休息起来。天空中蓝得可怕,只有两、三朵白云懒洋洋地飘来飘。四下里静静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太阳被高高的树冠挡住,只有当风刮过林间时,才有片刻阳光直射下来,晃两人都闭了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

    过了好久,林芑云伸个懒腰,惬意地叹息一声,突然道:“对了,我险些忘了。你不是说每月均须服食解药么?什么时候什么人会给你解药,一次又给多少?”

    阿柯闻言,一翻身坐起来,扯根草含在嘴里,道:“这、这个么,每三个月我就到洛阳一、一个草堂去,找一个高老头,他会给我三个月的解药,然后便是一份要我杀人的名单。如果我杀不了,那便只能拿一个月、月的,要在这一个月内完成了任务,便、便可再得到解药,否则……”他额头肿得老大,总觉得象顶了什么东西在头上似的头重脚轻,只好用手捧着脑袋。

    林芑云皱着眉头,盯视他良久,道:“真要你去杀人呀?你这……你这么个小人,怎么去杀人呢?”

    阿柯道:“我、我也不想呀,可是,解药在他们那、那里,也只好听命了……”

    林芑云道:“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就你这个本事,没让人杀死已经万幸了,还怎么去杀人呢?好笑……真是的,你吃错了药,她给错了人,似乎都亏了本。”想了想,又道:“那么,上一次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解药的?”

    阿柯道:“就是上、上个月,四天前月圆,已经吃了一次了。”

    林芑云点点头,心中默算,道:“这里离洛阳并不远,只有半月路程,离润洲却有两个多月的路程……润洲离洛阳只有一个半月,可以在三个月内走个来回……恩,这样罢,我们这两个月就往洛阳方向去,一边打听消息,待拿了解药,再往润洲去。顺便也腾出时间来,看看你的毒究竟怎样才能解得了。目前最要紧的倒是这路费……”狠狠盯了阿柯一眼。阿柯赶紧爬开两步,骚着头道:“哦……那、那可,怎么办才好?”

    林芑云“哼”的一声,道:“碰上本姑娘算是你的运气。这么着,你扮个行走的江湖医生──不要闹,听我讲──你扮个医生,专到外面替人看病,我教你把脉之法,你只须装模作样把把脉,回来再把情形告诉我,叫病人第二日来拿药。大病不敢说,一些寻常小病当可对付过去。边走边医,不就可以赚到路费了么?”

    阿柯大喜,连声叫好。当下也不急着动身了,林芑云搜搜自己包袱,挑了几件衣服出来,叫阿柯到镇上去卖了,置些医生的行头。临行前千订万嘱,叫阿柯把该讲的话、该做的事统统先讲一遍,吩咐完了,这才放他走。

    阿柯走后不久,太阳渐渐西沉了。林芑云倚在草丛中,望着天边一抹血红的云霞,突然想起爷爷曾指着云霞,说自己就是天上云霞化的,不由自主心里一阵绞痛。她深怕自己忍不住再痛哭出来,赶紧转过头去,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只弄着自己的发带痴痴发傻。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翻过山头,天空迅速黑了下来。晚风一阵阵刮过林间,高耸的松木和低矮的灌木在风中都似有了生命般晃荡起来,“呼啦啦,呼啦啦”地吼叫着。远远的山里,随着风声传来的是一阵阵野兽嘶叫,在这寂寂的山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林芑云陡然惊觉,打个寒颤,顿时觉得冰冷刺骨,背上寒毛根根倒竖起来。她虽说从小就常跟爷爷到深山里采药,却从未有今天这般孤独一人的感觉。黑漆漆的林子中,似乎到处都是野兽们闪亮血红的眼睛;寒风静静的刮过,又好象有无数鬼魂在身旁无声地穿梭飞翔。她吓得伏在地上,闭着眼紧紧抱住了包袱,心中惊惶莫名。这几天连遭惨祸,最亲的爷爷横死,自己中毒半身瘫痪,精神几度崩溃,那里还有半分胆识可言。这个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该死阿柯怎么还不回来!死阿柯怎么还不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渐渐上来了。林芑云趴在地上,虽是抱着包袱,仍然觉得全身冰凉。但阿柯尚未回来,她大气也不敢一下,生怕林子里有什么东西会发觉自己在这里,手脚因长时间保持姿势已麻木得失去感觉。突然间,草丛中“呼”地一响,有个什么东西从旁边冲了过去。林芑云浑身剧震,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当场便晕过去。幸好便在此时,听见阿柯的呼喊声远远传来,似乎天色黑暗,找不到自己了。林芑云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撑起身子,扯开嗓子就喊。眼瞧着一个火把循声觅来,林芑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拼命挥手。

    泪光中,阿柯如飞而至。林芑云大喜过望,也不管那么多,一把抱住阿柯伸过来的手,抽抽啼啼的不肯放手。阿柯惊道:“你……你没事吧?”林芑云抬起头来,刚说了句:“好冷,我好冷……”眼前一黑,昏倒在阿柯怀里。

    ※※※

    过一会儿,林芑云幽幽醒转,只见自己躺在一堆枯草上,旁边阿柯正在一堆篝忙碌着。一阵烤肉香气传来,林芑云顿时精神大振,挣扎着要坐起来。阿柯听见响动,忙过来扶她。陡然听见一阵雷鸣之声,良久放息,却是林芑云肚子里发出的。她一张脸羞得飞烫,阿柯兀自左看右看,奇道:“什、什么声音……啊哟!”脸上已吃了林芑云一拳,当下不敢再说,拿了东西过来,伺候林小姐进食。虽然什么配料也没有,兼之阿柯烤肉的技术实在太差,有些地方焦了,有些地方还是血淋淋的,但两人奔波了一天,到此时方吃点东西,已觉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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