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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71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武曌同意道:“千黛一天仍在,没有人敢动公公半根寒毛,朕清楚显儿的性格,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公公有一定的感情,不容人对付公公。情况紧急时,公公可避进女观来!哼!勿要逼朕大开杀戒。”

    龙鹰心忖若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过往的努力将尽付东流,忙道:“师弟尽快赶回来。”

    女帝若有所思地道:“在到女观前,朕发出圣谕,将‘龙鹰’从高原召回来,因身体欠佳,有些事须当面说明,如此邪帝可名正言顺的返回神都。”

    龙鹰道:“一来一回,至少半年的时间。”

    胖公公道:“用上飞鸽传书,可省上一半时间。”

    转向女帝道:“明空在想什么呢?”

    女帝的眼神却向龙鹰投来,思索着道:“如果朕立即传位显儿,所有烦困,是否可迎刃而解?”

    龙鹰心中一震,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偏想不到。

    以前他担心的,分别是平定塞外、送突厥妇孺返乡和让李隆基立稳阵脚,故此有五年之期。

    现在只剩下送突厥妇孺的事未完成,但正密锣紧鼓地进行着,依女帝之言,没人可腰斩计划,如此五年之约,再无必要。

    胖公公道:“际此斗争愈趋激烈之时,传位只可在三个情况下发生,方能生水到渠成之效。第一个情况,是国老无恙回来;第二个情况,是鹰爷返神都;第三个情况,是圣上病倒了。”

    龙鹰精神大振,道:“这么说,岂非可在三天后任何一日正式退下去。”

    女帝道:“这方面可由公公拿捏,等于保住了那两个蠢材的小命。”

    胖公公摇首道:“张柬之绝不肯放过他们,却拿武三思没法。”

    向龙鹰道:“半个时辰哩!邪帝不宜留此太久,公公会透过小符与你密切联系,人人晓得小符爱干什么干什么,不卖任何人的账。”

    龙鹰感慨丛生,亦知不宜逗留,心情复杂的离开,结束了这个或许是女帝执政以来,影响最重大深远的圣门密会。

    当他踏出御书房的一刻,中土圣门在名义和实质上,再不存在。

    第四章恶毒谣言

    飞骑御卫押他至端门,让“范轻舟”自行离开。

    龙鹰心里的天地灰蒙蒙一片,没法看远,沉重如此时神都上空低压的云层。他清楚原因,凭直觉已晓得,就像胖公公嗅到危险,由台勒虚云一手策划的阴谋,迫在眉睫之前,可在任何一刻发生。台勒虚云想出来的,他第一个不敢小觑。

    万仞雨的音讯全无,亦像千斤大石压着他胸口,令他有窒息的感觉。

    他失魂落魄的登桥、下桥,思量着女帝立即让位的提议,解决了这个最关键迫切的问题,所有事会否立即迎刃而解?诚如胖公公所言,这是天大重要的事,不能这边想到,那边宣布,有礼仪程序的要求,择日择时,中间有个过程,还有胖公公指的时机,特别在以千黛替换女帝的非常时刻。怎么快,仍要待千黛安定下来,最快也发生在三天之后。

    他们有这些时间吗?

    马车停在身旁。

    龙鹰现在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的心情,偏是无法拒绝,登上马车,坐到霜荞之旁。

    马车加入定鼎大街的车马人流去。

    尽管置身神都最繁盛的通衢大道,一如往昔,他却是独自憔悴,黯然神伤。

    挨过去,头侧枕她香肩,嗅着她发香,叹道:“让我们找个能避开眼前人世的地方,天塌下来也不去管。”

    假设霜荞依他所言,他清楚自己将抛开顾忌,不理一切的和她抵死缠绵,直至返回现世的一刻,不论事后有多后悔。

    霜荞没对他亲昵的行动表示反感,轻轻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兴致猜测她为何守候皇城外,不愿费神去想她现时的行动,是否大阴谋的部分,似乎没有任何事是重要的。颓然道:“不要提哩!”

    他的情绪从未试过这般低落,或许心真的倦了,隐隐里,他掌握到原因。

    虽然一直晓得女帝将退下来,从此不过问朝廷的任何事,可是当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其冲击的力道仍是大至超乎想象,没有了女帝的中土,将变成什么样子?在他来说,等若丧失了魂魄,再无以前那种说不出来的生趣。他也知终会适应,回复过来,继续行程,却非在这一刻。加上国老令人担忧的情况,忽然间,他最敬佩的两个人,如被命运的无形之手,从他身边扯离。虚虚荡荡,没有落实之所。

    道:“真的不要问,小弟被勒令封口。可以告诉都大家的是,我须在三天内离开,并在一段时间内不能踏足神都。唉!我的娘!事情怎会发展至这个田地!我范轻舟自认不懂神都的游戏哩!”

    霜荞沉吟不语,咀嚼他的说话。

    龙鹰清醒些儿,坐直身体,望往窗外,讶道:“不是返日安居吗?”

    霜荞撅嘴儿哂道:“范爷要和人家偷情,到日安居怎成?”

    龙鹰清楚她,知她不可能这般的便宜自己,脑筋一时又转不过来,讶道:“日安居有何问题?”

    霜荞没好气道:“你是真的不懂玩神都这个游戏,先答我,你到宫内是否见圣上?”

    龙鹰苦笑道:“你太恭维小弟哩!小弟是被捕押见圣上,只差没有戴手铐脚镣。你怎猜到是圣上召见我?”

    霜荞朝他瞧来,叹道:“稍懂形势的,该知在目前的情况下,没人敢碰你,遑论请你或押你入宫。”

    龙鹰不解道:“都大家因何有这个胆量?”

    霜荞道:“范爷能用自己两条腿走出来,当然是另一回事。不过因你失魂落魄的模样,知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让人家点醒你这个剩知横冲直撞的糊涂鬼,你现在已变成了全城注目的人,没有人不想从你身上套出情况,圣上究竟问过什么、说过什么。自昨天开始,谣言满天飞,最骇人听闻的传言,就是圣上要再一次废太子,今次将令太子永不超生。”

    龙鹰骇然剧震,清醒过来,呆瞪霜荞。

    霜荞细审他的神情,道:“瞧你的反应,圣上该没有透露这方面的事。”

    一股寒意从心中涌出,“空穴来风,非是无因”,目下女帝和胖公公想出来并采取的手段,作用是化解和平衡,怎会被扯到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去。唯一解释,是有人故意散播这个最震撼和恶毒的谣言,居心叵测,顿令女帝大赦天下的手段,变成为暗里进行的阴谋粉饰门面、转移视线的工夫。

    霜荞续道:“如你返日安居去,包保各路人马络绎于途,使你应接不暇,还如何偷情?”

    龙鹰深吸一口气,暗忖霜荞怎会这般为自己设想?想深一层,霜荞据离开皇宫的“范轻舟”为己有,为的是令其他人没法从“范轻舟”身上寻得解开疑团的答案,使事情更暧昧不明、扑朔迷离。

    在这样的推测下,霜荞势将不惜一切把“范轻舟”“禁锢”,使其他人没法接触他。难怪香肩任枕,极可能不惜献身。

    龙鹰痛苦得心叫救命。

    对方的后着呼之欲出,摆明目标是李显,又知由洞玄子主持其事,偏是仍然茫无头绪,不明白这样的谣言,可起何实质作用,除了令所有李显的支持者人心惶惶外。以目前神都的形势,发动政变者是在找死。

    一天武曌坐在她的龙座上,没人可动摇她的皇权。

    龙鹰想到如果现在对霜荞无礼一番,而她来个逆来顺受,可试探自己猜测正确,不过真的没这个心情。

    沉声道:“现在到哪里去?”

    霜荞若无其事地答道:“如是园。”

    龙鹰道:“小弟现在最该做的事,是返日安居执包袱。”

    如何不着痕迹地脱出霜荞的魔爪?比登天还难。

    霜荞没好气道:“得那两、三件衣服,何用执拾。你何时离神都?”

    龙鹰道:“愈早愈好。伤心之地,岂宜久留?”

    霜荞轻骂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以活着走出来,不知多么幸运,还要自怨自艾的。早警告过你,大江还大江,神都还神都,却将你大江那一套搬到神都来,不闯祸才奇怪。”

    龙鹰何来心情听她说废话,急于脱身,来个先发制人,大手伸过去,降落在她丰满结实的大腿上,猖狂如斯,良家妇女肯定受不了。

    霜荞剧烈地抖颤一下,垂下螓首,竟不拨开他无礼的手。

    龙鹰心叫糟糕,他的猜测,不中亦不远矣,今回怎办好?更迫切的问题,是正感觉着美人儿动人肉体的怪手,鸣金收兵还是扩大战果?忽然陷入此进退两难之境,后悔得要命。

    霜荞闭上明眸,脸泛红霞。

    急遽的蹄声在后面远处响起,迅速接近。

    龙鹰暗叫谢天谢地,装作吓了一跳的别首后望。

    霜荞睁开眼睛,一对秀眸现出茫然之色。

    龙鹰岂有理会她的闲情,透过后窗,似惊弓之鸟般的嚷道:“又是羽林军。”

    霜荞瞥一眼后,现出不解神色,骂道:“勿大惊小怪,是城卫。”

    龙鹰怎不晓得,何况领头的是陆石夫,心中叫好,正要来个魔种式的传音入密,着陆石夫为自己解围,见陆石夫打出收缓马速的手势,显是冲着自己而来,知机的收口。

    “停车!”

    御者不待霜荞吩咐,收缰勒马,车子停往路旁。

    霜荞扯他衣袖,娇羞地道:“不要去!”

    龙鹰尚是首次得睹她害羞答答的风韵,出现在姿容高雅的成熟美女如她的身上,有高度的诱惑力,比对着霜荞一向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等若明着暗示愿以身奉君,虽晓得她在弄虚作假,可是七分假里怎都有几分是真的,瞧得龙鹰心中一热。

    众城卫齐声吆喝,在马车前后停下来。

    龙鹰给喝得“清醒”过来,暗呼厉害。

    这么看,霜荞为“软禁”他,抱着不惜牺牲之心,由此可断定台勒虚云的阴谋正面临关键的一刻,不容有失。更生出感觉,台勒虚云养伤之地,就在神都,让他可在暗里操纵大局。只有台勒虚云,可令霜荞抛开对沈香雪的顾忌,与“范轻舟”发生肉体的关系。

    正因这个想法,他判断出有台勒虚云在暗里主持大局。

    女帝召“范轻舟”入宫见面,事前没人知晓,属突发事件。假如女帝斩了“范轻舟”,人人清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范轻舟”夷然无损的放出来,立成掌握女帝想法心意的最重要线索。在那半个时辰内,女帝说的每一句话,胖公公与女帝的对答,际此风声鹤唳、风雨飘摇的时刻,顿成掌握真正情况的关键。

    假设女帝废李显的谣言是由大江联一手炮制,那大江联势将不惜一切、千方百计保着此恶毒谣言,不让任何人揭破,而在目前的情况里,“范轻舟”极有可能成为可揭破谣言的人。

    大江联是个不同派系的联盟。塞外魔门、香家和玉女宗各有山头,惟有台勒虚云能驾驭一切,统揽全局,迅速动员,以应付像“范轻舟”般的突变,惟有他,方可指令霜荞以“非常手段”来应付“范轻舟”。

    龙鹰敢肯定能全盘掌握阴谋者,只台勒虚云的策划者和洞玄子的执行者两人,其他领袖如杨清仁、无瑕和香霸,是略知梗概,不可能清楚个中细节,这从香霸须问洞玄子有关的事,证实阴谋保密的程度。故而惟台勒虚云,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该采取哪一种应对的手段,并有能力付诸实行,包括令霜荞牺牲色相。

    龙鹰凑近霜荞,香她脸蛋,然后边亲她的耳朵,边道:“避得一时,避不得一辈子,除了圣神皇帝外,我范轻舟怕过谁来?”

    陆石夫策马到车旁,报上官职名字,道:“范爷和都姑娘请恕末将打扰之罪,末将是受人之托,求范爷移驾一见,两位多多包涵。”

    他的话含有浓烈的江湖口吻,表面说得客气,骨子里却有不到你不遵从的味儿。

    在霜荞反应前,龙鹰哈哈笑道:“副统领有令,范某岂放不从。”

    不理会霜荞,推门下车。

    ※※※

    一路上,龙鹰和陆石夫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直至十多骑驰入接近伊水的一所宅院,龙鹰从让出来予他策乘的骏马踏镫着地,仍没法交换半句,因易天南从门阶迎下来,挽着他进去。

    穿过前进厅堂,易天南低声道:“这是老夫的宅院,借出来让张柬之张相密晤范兄之用,情况危急,有些事顾不得那么多了。”

    龙鹰心中暗喜,眼前是个可辟谣的天赐良机,如何拿捏,还看自己,却绝不能错过,否则良机一去不返。

    纯以实力和影响力论,张柬之掌握着的,远过杨清仁、武三思、韦妃、宇文朔和二张,只有他能动员所有支持李显朝内朝外的力量,囊括了大部分文官武将,代替了以前国老狄仁杰的地位。

    如易天南,除张柬之外,谁使得动他?

    龙鹰受宠若惊地道:“竟然是张相,什么事如此关系重大的?”

    易天南把他扯得止步停下,恳切地道:“圣上使人将你抓到上阳宫去,破例在御书房见没官职在身的人,又有胖公公在旁,张相获悉后立即召老夫去说话,因晓得是由老夫安排范兄弟在神都的宿处。范兄弟虽嘱老夫保密,但怎可瞒张相,当清楚范兄弟与鹰爷有渊源,张相即猜圣上定不会为难你,所以只要范兄弟能从宫内活着走出来,等若证明范兄弟所言属实,并教老夫设法找范兄弟来见上一面。岂知范兄弟后脚走,老夫的前脚才到,失诸交臂,情急下连忙知会在神都最有办法的陆石夫,请他仗义帮忙,幸好终找到范兄弟。”

    两、三天的变化可以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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