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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7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嘻嘻道:“任务自可分为不同的阶段,像查明真相可和大姐相拥共眠。哈!现在定出行动大概。该否有点奖赏?”

    梦蝶现出个“叫救命”的可爱表情,半嚷着地道:“我是自作孽,竟在这些你最擅长的事上与你胡缠。不说这方面哩!先宣告我的第二个声明。”

    龙鹰好奇心起,竖耳恭听。

    “端木菱来了!”

    龙鹰失声道:“什么?”

    差点从坐处弹起来。

    花间女含笑骂道:“你聋了吗?端木菱找过我,刻下仍在扬州,明天就不知道哩!你究竟想睡觉还是去找她?”

    龙鹰硬压下心中的狂喜,因不晓得花间大姐会否像一般小女子般有嫉忌的情绪,小心点总是好的。求饶道:“大姐在耍我。怎会未见我便离开?”

    花间女掩嘴娇笑道:“看你的样儿!何须战战兢兢。又忘记我花间派的心法了,既有情亦无情。就算人是你的,心却永远不属于你。小子,清楚了?”

    龙鹰叹道:“明白!”

    梦蝶勉强忍笑,道:“我只问一遍,睡觉?还是不睡?”

    龙鹰乏言以对。

    梦蝶开怀道:“鹰爷不用左右为难,姐姐在和你玩儿。滚吧!明天带穆飞来见我。”

    人生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平常浑浑噩噩,不会有这种想法,可是每当因某些事的引发,对所处天地作出思索,会从自身存在的深刻体会,由日常的感觉,游移往另一位置和观察点,生出异常的感觉。

    例如似在不断重复同一的调子,又如似曾相识,而最具体是那种像在造梦的感受。现实似如梦境,走不出去,没法脱离,分别在我们晓得不可能醒过来。

    龙鹰感应到仙子。

    离开花间女的“陌上尘”,来到扬州西面三十里藏在山林里的庵堂,如从一个梦醒来后,投进另一个梦去。

    生也如梦,死亦如梦。

    对此没人比龙鹰有更深刻的体会。

    端木菱是他眼前的梦里梦。

    当你在人生这个“清醒的梦”中,感到在造梦,就是“梦里之梦”。

    端木菱感觉到他了,从禅定里返回现实的天地。

    禅定是超越,还是陷得更深?

    龙鹰翻墙入庵。

    仙子立在后园的小径上,默默注视他。

    龙鹰心中一震,明白到是给仙子“触动”了,当他感应到仙胎的一刻,他的心神抽离现世,提升往某一境界。

    仙胎、魔种以有别于以前的形式,紧密嵌合,在他思感的范围外并流合运,致令他想到平时不会深思的东西,带来全新的明悟和感受。而他之所以感震骇,是因隐隐晓得魔种被仙胎镇伏,令他感觉到仙子超然人世的心境,故此心中没丝毫以前见仙子时占有她的魔念。

    是好还是坏呢?

    照道理,魔种理该比以前壮大。难道问题出在他的“道心”。

    在壮丽的星空下,夜深人静的庵堂后园,端木菱比诸以往任何一刻更缥缈优美,仙气氤氲。

    他仿佛远远离开了充斥斗争仇杀、乌烟瘴气、纷争永不休止的纷扰人世,来到了只能存在于最深、最甜的梦域里的深邃幽谷,其超凡的意义,令谁强谁弱再无关痛痒。

    端木菱脱俗、典雅和神秘的玉容微笑了,若似破开乌幔洒在他身上的阳光,抚平了他的伤痛。

    龙鹰移到她前方。

    没想过的事发生了。

    美丽的仙子纵体入怀,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主动地献上能将他残余下来的丁点思虑也驱走的香吻。

    宇宙和他们一起共舞。

    无论人们如何自我欺骗,可是在每一个人的深心里,都晓得除了某些特别的时刻,大多数时间总是切断而孤独地各自活在世上。如果清楚真相,人对自身了解的局限性,可使人大吃一惊,难以相信,幸而我们永远掌握不到确实的情况,故可以继续欺骗自己。尤有甚者是人们并不明白,一般的思考和情绪只存在于最上层,之下还有更多的东西,若隐若现的思想,被压抑的情绪。而在它们底下又有更多的层面,一层一层地如无底深潭。深至可令人永远迷失。

    但在这一刻,仙胎和魔种对话了,以独有的方式浑融燃烧,似若在冰天雪地里提供热力的火焰,驱走无尽的黑暗,将他们融合在光明里。

    唇分。

    端木菱娇喘道:“小女子挂着鹰爷哩!”

    龙鹰浅亲她灼热湿润的红唇,大讶道:“仙子说这种多情的话儿,不怕惹得小弟魔性大发?”

    端木菱离开他的怀抱,横他风情万种,又若有所思的一眼,轻柔地道:“随我来!”

    ※※※

    龙鹰追在仙子后方,来到庵堂旁近山巅的高崖,可看到扬州城外码头处舟船的点点灯火。

    两人肩并肩立着。

    端木菱道:“有结果哩!”

    龙鹰满鼻芳香、神清气和,忘掉人世,忘掉自己,沉浸在莫以名之的喜悦里,心神全系在仙子身上,一时间脑筋没法转返现实。不解道:“什么结果?”

    忍不住地探手过去,搂着她柔软的腰肢。

    端木菱温柔地道:“一句话立即惹起魔种,小女子仍是未够道行。”

    龙鹰一呆道:“仙子在驯魔吗?”

    端木菱把螓首枕在他肩上,用可使他忘忧的甜美声音道:“是引领,让邪帝可窥见小女子的天地。这场较量并不公平,我是经多日修行,静待你来踏进去。一边有心而为,另一边毫无防备。”

    龙鹰欣然道:“仙子教训得好,小弟一点不介意,还嫌教训得不够。哈!差点忘记告诉仙子。小弟死过第二次哩!与燕飞看齐。”

    端木菱枕着他肩膀仰首瞧他,双目熠熠生辉。

    龙鹰将情况扼要交代,然后回到先前的话题,问道:“有结果是指仙子今次的师门之行。对吧?”

    端木菱道:“我向掌门师姐说出请求后,掌门师姐将一封以火漆封着的密函,着我交给你,由你送予圣神皇帝。”

    龙鹰奇道:“谁写的密函?”

    端木菱道:“师尊写的呵!她早预见今天的情况,在入关前写成密函,由掌门师姐保管,吩咐如没有人提出有关‘至阴无极’的请求,十年期满,须将密函烧作飞灰。”

    龙鹰道:“是否只要有人提出诸如此类的要求,便将密函交出?”

    端木菱道:“密函列明是给大周皇朝圣神皇帝的私函呵!”

    龙鹰动容道:“此函的意义非同小可,代表着静斋和魔门持续数百年的争竞告终,斗下去再不具任何意义。”

    端木菱似很享受依偎着他的亲密滋味,咬着他耳朵,吐气如兰地道:“中土的魔门主流该随此密函云散烟消,可是外传的塞外派系仍是方兴未艾。魔门存活能力惊人,能亡魔门者,惟只魔门,看邪帝的能耐了。”

    龙鹰奇道:“听仙子的口吻,一副功成身退的款儿,但小弟正想邀仙子并肩作战。”

    端木菱悠然道:“邪帝忍心吗?出家人不问尘世事。不过邪帝放心,你并不属于尘世,从来都不是。”

    龙鹰正要将她搂个结实,又或拦腰抱起,可是端木菱移离他,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竹筒,道:“你的花间师姐没告诉你吗?何时见你,何时离开。”

    龙鹰终于明白梦蝶因何有“端木菱刻下仍在扬州,明天就不知道哩”之语,内中实蕴禅机深意。

    由慈航静斋上代斋主她老人家写的亲笔函,正是仙子震慑魔门邪帝的护身符。

    龙鹰双膝下跪,双手高举头上,恭敬接着竹筒。

    抬头时,仙子一去无迹。

    第六章二次密会

    宽玉先是错愕,跟着双目寒芒电闪,动容道:“原来如此,难怪千方百计,不惜冒着与我们翻脸决裂之险,务求置你于死。我还劝你不要到牧场去,幸好轻舟坚持。”

    在午后的秋阳下,两人在大江旁一处密林会面,共商大计。

    龙鹰心忖该是因老天爷帮忙,让杨清仁想出“南人北徙”的计策,又幸好他身为皇室贵胄,有身份、有地位,令以前很多没法向宽玉解释的事,全推到他身上去,非常方便。

    宽玉叹道:“现在一切清楚分明,以前想不到猜不透的事,豁然而通。台勒虚云呵!你太心狠手辣了,只要一句话,我宽玉岂是不知进退的人,何用如此将合作多年的关系毁于一旦?且是赶尽杀绝。”

    龙鹰听出宽玉心中倾三江五河之水洗不掉的仇恨,他可说将性命荣辱奉献出来,以完成默啜颠覆中土的春秋大梦,岂知打开始便被骗,陷进台勒虚云的惊天阴谋里去。平心而论,台勒虚云起始时虽存心不良,谋的是杨清仁的旧隋复辟,但在成事前的阶段,确有与突厥人携手之意,只因武氏子弟不争气,在争皇位上败下阵来,令武曌改变心意,遂不得不改弦易辙,走上另一条争霸之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突厥人为牺牲的祭品成了唯一的选择,只有如此,方能以大江联被彻底歼灭向默啜交代,而台勒虚云可由明转暗,默默操纵大局。

    台勒虚云之所以牺牲突厥人,就如他必须牺牲花简宁儿,内心的矛盾和冲突,宽玉是永远不明白、不接受。

    宽玉朝他瞧来,沉声道:“他们岂容许你到牧场去?”

    龙鹰暗想做卧底确不好受,既瞒骗敌人,也须诓过战友伙伴。道:“我是福至心灵。早在总坛的时候,就像宽公般想不通对方一副不杀我不罢休的样子,宁儿也使我猜到小可汗、杨清仁等有大图谋,所以故意孤身上路,竟然发觉敌人布下天罗地网来阻截我。哼!想玩捉迷藏吗?他们算老几。”

    宽玉用神打量他,道:“轻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故能屡次避过大祸。”

    稍顿续道:“‘南人北徙’的计划妙至毫巅,但靠的是运气,只要在任何一个地方出错,势万劫不复。杨清仁虽变身皇族,在朝廷有影响力,却欠缺实权,且因时日尚短,地方官府绝不用看他的脸色。”

    想骗宽玉真不容易,论智慧,他是接近台勒虚云那级数的超卓人物,故而有必要让他清楚掌握行事的情况,有他主持,可省去龙鹰的烦恼。

    龙鹰道:“技术就在这里,我将‘南人北徙’与‘偷运私盐’同流合运,把北帮和岭南越家全拖进去,他们的影响力直达地方官员,我则在中间调度。整件事最重要是能否速战速决,夜长则梦多,最是不利。”

    又问道:“宽公的一方进行得如何?”

    宽玉道:“我们的情况,可分两方面来说。在落籍上,基本没有问题。这方面多谢那个奸贼,在过去的十多年,一直通过种种手法在洞庭湖的数百村落做手脚,取得假身份、假户籍,我也有参与其事。由于地方偏僻,汉人官府无从核实查究,有几条村子全是我们的人,所以将区区万多二万人安插往总坛外,问题只在如何掩人耳目,非是办不到。”

    宽玉口中的“奸贼”,指的该是台勒虚云。宽玉虽熟悉他,却没法像龙鹰般明白他。

    龙鹰讶道:“竟然不到二万人,我还以为实际的数目远不止此。”

    宽玉以带点唏嘘的语调道:“同样牵涉到落籍的问题,为打进汉人里去,一些族人于大江两岸落地生根,有人更娶汉女为妻,融进我们辖下的帮会里。他们大部分不愿返塞外,因习惯了江南舒适的生活。我手上有一份名单,一把火烧掉,他们等于脱离突厥,从此安份守纪的做个汉人。”

    又道:“总坛的拆卸在进行中,我宽玉誓不让台勒虚云有退身之所。建设时千辛万苦,拆起来比想象中容易多了,之后我们遍植树木,让密林野草将所有残垣瓦片吞噬。”

    龙鹰无话可说,这是个泄恨的方法,想想汗堡的坚固,知拆卸的艰难。宽玉针对的除台勒虚云一方外,还有是大周皇朝,誓不肯将有庞大抵御能力的城堡拱手相让。龙鹰曾倾注深情的世外天地,再不复存。

    宽玉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着道:“我和你的五位拜把兄弟取得紧密联系,在各方面他们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不过有些事欲速不达,依我的估计,三个月内一切到位,就看第一批船队何时北上。”

    龙鹰精神大振道:“这么快!”

    宽玉苦笑道:“可以这么快,是因自和台勒虚云关系转劣后,我们一直为撤走做准备工夫。”

    龙鹰问道:“假设第一批船队在十月中起程,先载走部分人,可以办得到吗?”

    宽玉道:“现在约有三千人随时可动身上路,属我们族人里最脆弱的一群,全是老弱妇孺,经不起任何打击。”

    接着皱眉道:“竟可以这么快?剩是传递消息,到政策实施,又须例行的核对手续,没有一年半载怎成?已是非常有效率。”

    龙鹰心忖有武曌关照,不可能的事变得可能。当然不告诉宽玉。道:“或许十月头吧!我到神都后想办法。”

    宽玉叹道:“轻舟信心十足,我听得欣慰,却不得不提醒轻舟,撤走的计划虽比以前着实,可是我仍认为是脱离现实。依估计,须送走的人数约一万三千人,最令人头痛的亦是他们,其他人可以种种方式偷渡出关。一万三千人不是个小数目,你可清楚主理江南的杨玄机是如何的一个人?”

    然后一字一字缓缓道:“此人为官公正清廉是个没法子收买的人。”

    稍顿又道:“忽然有大批以打鱼维生的渔民,竟要迁徙到北方去,离乡背井,不论许以何种利益,仍是令人费解。”

    龙鹰心忖此正为女帝以前否决类似提议的主因,如果是一盘生意,肯定没有人帮衬光顾,因与落地生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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