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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0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向愕然朝他瞧来的符太闲话家常般地道:“闵玄清确是约了朋友在飘香楼聚会,在门外被一个女的截着,改而到这里来寻你师父算旧账,媚娘不敢阻她,给她登楼直闯。”

    龙鹰招呼他坐下,斟茶递水,问道:“成吉仍然听教听话吗?”

    法明向呆立着的符太道:“坐!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气。”

    符太欣然受落,坐在法明对面。

    感觉古怪,就像闵玄清忽然变成了法明。

    法明边运功蒸发湿气,边悠然道:“竟然瞒不过康老怪,他奶奶的,你是刚猜到还是早晓得呢?”

    龙鹰解释几句后,道:“不会出岔子吧!”

    法明哂道:“有我方阎皇为你筹谋,怎会虎头蛇尾,早在那丫头问你前晚到哪里去了,本阎皇已发觉你的致命破绽,使妙子为你打点去了,包保绝不会有问题。”

    龙鹰讶道:“妙子大姐竟在楼内,这么巧的。”

    法明没好气道:“不在这里在哪里。成吉算是老几,妙子才是真正的主持人,否则怎轮得到你康老怪受最具规格的接待。”

    龙鹰一怔道:“妙子大姐晓得我康老怪是谁吗?”

    法明没好气道:“你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明白吗?”

    龙鹰喜道:“我正要找大姐。”

    法明讶道:“找她干嘛?”

    龙鹰道:“求她传两招房中秘技予我这个不肖徒,让他可收拾玉女宗的得意传人。”

    法明朝符太瞧去,微笑道:“本阎皇也想听太少唤一声师父来爽爽。哈!论御女之技,天下没有人能过我方阎皇。”

    龙鹰和符太同时喜出望外。

    第十五章长桥夜雨

    龙鹰独自漫步返宫城,神都仍下着绵密的雨丝,整个城市给水气笼罩着,寒惨惨地充盈秋意。路上人车明显减少了,挂在马车作照明用的风灯、家居店铺透出的灯火,变成一个个如有实质的光蒙,层云压顶,上空被致密的毛毛雨填满,人们可活动的空间有种被浓缩收窄的感觉。

    天气的变化,尤其是这么一个雨雾难分、细雨迷茫的晚夜,会惹人愁思,不过龙鹰的心情非常轻松,皆因法明一手包办为他解决了两道难题,使他放下心头大石。

    恐怕连闵玄清和宁采霜本身亦弄不清楚在怀疑他什么,只是因他的神秘古怪,拿着他说不出到了哪里去的小辫子锲而不舍的寻根究底。此事可大可小,后果难测。

    法明透过三真妙子耍的这一手爽脆漂亮,彻底将事情解决掉。只是与宁采霜得来不易的动人关系大概会完蛋,自己在她心中所建立起风骨铮铮的形象势荡然无存,不过是另一个爱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但比之武三思之流更有不如,因光顾的是比青楼低上几级的女观,与来俊臣看齐。

    也再不用担心符太,至少是不用那么的担心。

    法明的“房中术”是从魔门的“姹女大法”领悟回来,配上从天竺传过来的“欢喜秘术”,另出机杼,成其独门异法。有他就这方面传艺符太,加上这小子精通《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又有三真妙子这难得的“练功”对象,肯定符太可变成这方面的绝顶高手,怎都该有自保的能力。若再能从自己处悟通“神炁分离”之道,柔美人不但再不可怕,且会变成他的幸福和快乐。

    龙鹰悠然步上星津桥。此刻尚未到亥时,少了从皇城驶出来的马车,疏疏落落,令长桥与平时感觉上迥然大异,别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将见不到法明,明天法明离开神都,龙鹰猜他去找席遥之前,会赴杭州见妻儿。

    法明变了很多,但真正改变他的是仙门之说,当他听得端木菱回静斋请示,双目射出来自深心的喜悦。

    来到天津桥登桥处,生出感应,使他不知该惊还是喜,心情矛盾。

    佛门美女以帽子掩遮如云秀发,穿上男装,正倚栏眺望烟雨迷蒙的洛水,神情专注。

    她是专诚在这里等他吗?怎猜得到自己舍寻欢而返宫睡觉呢?

    龙鹰来到她身旁,大讶道:“我的老天爷,怎会在这里遇上夫人的呢?”

    宁采霜冷冷道:“为何肯这么早回来?”

    这句话由小魔女说出来是理所当然,她说嘛,是不合乎她和王庭经间的关系。

    龙鹰不解道:“有何问题呢?”

    宁采霜仍然没有看他,一双美眸如此时的天气般蒙上化不开的雨雾,徐徐道:“我一直在跟蹑太医,在飘香楼外遇上闵天女,请她代我问太医几句话。”

    龙鹰暗感不妙,她说话的语调隐含豁了出去的某种决心,令眼前美女予他无从捉摸的意味。我的老天爷,还以为可一了百了。

    他龙鹰尚有何处露出破绽呢?

    抓头道:“夫人不是说以后再不管鄙人的事吗?因何这边说罢,那边又来看鄙人会到何处去?”

    宁采霜淡淡道:“只是下不过那口气的负气之言,太医怎可以当是真的。”

    谁都可以向他说这两句话,是撒娇,独不该出自眼前佛门美女之口,等若当了王庭经是她的情郎,感觉香艳刺激。

    过桥的人车几近绝迹,神都最著名的跨河大桥,成了谈心的好地方。

    龙鹰道:“既然如此,夫人该明白鄙人给闵大家这么一搞,变得意兴阑珊,情愿早点回府睡觉。”

    宁采霜轻描淡写地道:“采霜感觉不到太医情绪低落,也感觉不到太医心内的欲魔。”

    龙鹰骇至差点额冒冷汗,终于晓得岔子出在何处。

    他低估了宁采霜的佛法修为,低估了魔种对她这类长期修行者的触感力。

    当日初抵神都,他在观风楼门遇上刚见过女帝的端木菱,似乎给她那双仙目一瞥,立即触发魔种,使他表面像失去意识,事实则晋入魔种因道心倏地壮大下的结合过程。其中的内情,绝不如表面般的简单。

    举凡是活人,便有气场,气场的强弱好坏,可从气色、神采、光泽间接观察到。死去的人除呼吸断绝外,总像缺少了点什么,正是因失去了这个生命的气场。修炼先天气的高手,更可以将气场与真气合之为一,成为感应对手气机和攻敌制胜无影无形的利器,机兆乎动。

    人与人间的接触,有可见之形,亦有不见之形,后者便是互相间气场的交感,江湖上便有旁门左道之术,专用来窃夺生气。有时与某些人或病患者接触,特别容易情绪转坏或劳累,便因气场受到不良的影响。

    问题来了。

    自他在年多前初遇宁采霜,虽只限于几句客套话,可是女的方面在佛法上修为深湛,男的拥有独步天下、秘不可测的魔种,加上异性间的天然吸引力,龙鹰和佛门美人儿的了解已远超一般人。一时间宁采霜该仍未意识到,可是经一年的静修,深埋的感觉逐渐浮现,例如不时在灵修深处本应是万念俱空之际,竟心不由主地想到丑神医,故此今次再见到他,已没法将他如对其他男性般视如陌路人。王庭经在言词上稍有逾越,她不但不以为忤,还因此心湖波动,现出羞态。气场是互动的,龙鹰亦因而被惹起魔性,明知她是不能碰的美女,仍忍不住出言挑引,但于龙鹰来说,算是非常克制。

    正因此微妙精况,使佛门美人儿的心神全系在他身上,丑与不丑再无关痛痒。

    她肯定千方百计欲压下芳心内因王庭经而起的冲动,现在明显是斗不过佛心与魔种间的牵引力,否则今晚不会现身天津桥之巅。

    唯一仍可庆幸者,是她尚未见过、接触过“龙鹰”。

    龙鹰再凑近点,离她晶洁玉白的耳朵不到半尺,看到沾在耳轮的几滴水珠,发香渗鼻,轻柔地道:“夫人离开这里吧!宫廷的生活绝不适合你。”

    宁采霜娇躯微颤,终于往他瞧来,在不到一尺的距离内面面相对,四目交投,于美人儿来说极可能是与家族外男性最亲密的接触,目现讶色,道:“太医何出此言?”

    龙鹰差些儿吻她香唇,苦笑道:“只是突然而来的想法,冲口说出。”

    宁采霜柔声道:“太医又如何呢?难道真如太医说过的,必须当官来化灾挡劫吗?太医家里尚有什么人?”

    龙鹰暗忖幸好不是人人像宁美人般留心自己和打听一切有关的事,否则立即须卷铺盖返回高原,想冒充一个人绝不容易,去冒充一个子虚乌有的人是难上添难,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足教他没法招架。

    叹道:“夫人因何如此关心鄙人,是否想……嘿!”

    没说出来的是“下嫁于他”,但终被她端庄清秀的气质所慑,话到唇边硬咽下去。

    美人儿显然猜到他不敢说出来的话,白他一眼道:“关心太医不可以为别的原因吗?太医有何隐瞒呢?采霜只会为太医分忧,绝不会损害太医。”

    龙鹰心想当牵涉的是政治,没有人是可靠的。叹道:“谁没有难言之隐?有些事是夫人不宜知道的,例如鄙人前晚到了哪里去,不知道会比知道好。”

    宁采霜没不经意地道:“太医介意让采霜知道吗?”

    龙鹰心中一热,逼近少许,更是气息可闻,宁采霜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秀眉蹙拢,有点受不住似的。

    龙鹰压低声音道:“夫人可有在玩火的感觉,一旦火势蔓延,休怪鄙人对夫人无礼。今次轮到夫人须向太子妃解释彻夜不归的原因。”

    今次是两人相识后龙鹰对宁采霜所说的话里最大胆露骨的,目的不在情挑美女,而在令美人儿知难而退,除非不介意向王庭经献身。

    宁采霜像没听到他的说话般,目光重投洛水,径自道:“年多哩!我终于明白不同的人,以不同的理由,恋栈朝内的权力和名位而不去的感受,因为我已成为了其中的一分子,异日太子登基,采霜功成身退,重归平静淡泊的生活,或许须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其中一个很重要原因,是再没有了可吸引我心神的人和事。以上是采霜肺腑之言,但希望太医明白,而太医虽为首个能惹起采霜好奇心的男子,却与男女私情没有关系,采霜对此是心如止水。”

    她的话令他想起来俊臣,正是恋栈权位财富的好例子,冒着杀身之险,且下过牢狱,仍要耽在神都当官,挣扎求存。接着想到上官婉儿,忽然间明白了她,明白她因何一直不肯和武三思划清界限。

    只要肯设身处地为大才女想想,便知她绝不可以开罪武三思,此卑鄙之徒已和韦妃联成一气,李显则牢牢控制在韦妃手中。如果上官婉儿变成了武三思的敌人,等于与韦妃为敌,那李显做皇帝时,宫内岂还有上官婉儿立足之地?尽失现时所享的权力和地位。

    龙鹰叹道:“夫人好像不晓得自己不时向鄙人露出动人羞态,教鄙人怎会相信没触及男女之情。纵或花不迷人,但人已自迷,而男人一旦动了爱慕之心,将失去自制力,故此鄙人才指夫人在玩火。”

    出奇地宁采霜没有因自己不住在王庭经前脸红的事实而再度霞烧,轻柔地道:“采霜可以解释吗?我承认每次见到太医,总能牵动心内的某种情绪,怎样说才好呢?这种奇异的情绪远超,一般男女间的爱恋,广阔至似可与天地同游,逍遥自在。太医的眼内包藏着很多采霜不明白的东西,但不似其他人般,并没有情欲在其中,便像现在这一刻。太医又在唬采霜哩!”

    接着别过俏脸来,美眸生辉的打量他,道:“太医怕我吗?怕什么呢?太医纵然手握铁证,又说得天花乱坠,但采霜仍晓得太医有至关重要的事在瞒着采霜,对吧?”

    龙鹰心叫救命。他可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宁采霜灵锐的直觉。

    沉声问道:“夫人究竟在怀疑什么呢?”

    宁采霜终再露羞态,沾满雨水的玉容抹过红晕,美目现出凄迷之色。轻轻道:“但愿采霜知道。”

    龙鹰有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滋味,忧喜难分。他比宁采霜更明白她自己。

    她目前与王庭经的关系,是一笔糊涂账,没有任何词语可贴切描述。

    龙鹰的魔种触动的是她灵修的心,使她对王庭经生出没法形容的感觉,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的确是“心动”了,她乃修禅的人,肯定为此而在心内挣扎,欲舍难离。

    龙鹰却误会了她,忍不住间有出言挑逗,弄得她芳心大乱,难以抗拒,真真假假,终发展至眼前微妙的处境。说没有男女之情吗?恐怕她自己亦不相信。像龙鹰和魔种,二而为一,怎分得开来?

    这一刻的宁采霜,不论风姿神韵,均可以迷死任何男人。他却须苦苦克制,个中苦况,实不足为外人道。可是任何男女关系,于此时的他是有害无益,只会烦上添烦,更有泄露身份秘密的风险。如果他是绝情无义者,反不会是问题。

    忽然记起刚才在飘香楼的一个念头,就是胖公公那一套应付闵玄清的手法完全行不通,闵玄清并不怕与他的“丑神医”发生肉体关系,若换过是宁采霜,肯定吃不消。

    这或许是唯一应付美人儿的办法,宁美人肯放下身段,凭其直觉未卜先知似的守候他,是因认为王庭经一直在虚张声势,压根儿没有侵犯她的意图,故有恃无恐。

    如此心态不用任何表面的道理,纯然出自天机感应,自然而然。

    他如果令她晓得是看错了他,会怎样反应呢?

    真的如他的猜想般会拂袖而去吗?无计可施下,龙鹰生出姑且一试之心,但必须谨慎行事,势色不妙时立即悬崖勒马,以免酿成大错。

    最直截了当是凑近点吻她香唇,看她的反应,过程须慢,使她有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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