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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6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宽玉续道:“这样的两个人,一是收为己用,一是杀人灭口。问题在他们如此高明厉害,怎会甘心服从比他们低上至少两个辈份的魔门后辈,又没法杀死他们,至乎连他们身在何方亦全无头绪,我从未见过台勒虚云如此一筹莫展。他告诉我,只要有他两人的消息,他会和我一起出手。”

    龙鹰听得心中大动,若诱得台勒虚云出来送死,还有比之更爽的事吗?

    宽玉道:“台勒虚云亲口问我关于你的事,当然涉及你的忽然隐藏和二万两黄金,我坦白告诉他你属我的手下,想要什么须先问过我,就这么的不了了之。”

    龙鹰问道:“湘夫人在总坛吗?”

    宽玉道:“为对付方阎皇和毒公子,坛内有点分量的人物已空群而出,不但湘夫人离坛,高奇湛也到了外面去。”

    龙鹰明白过来,台勒虚云故意夸大方渐离与康道升的威胁,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为瞒着宽玉。惟恨自己没法戳破台勒虚云的诡谋,没法警告宽玉。不解道:“这么听下来,宽公的处境该不会比以前差,为何我刚才看宽公第一眼之际,却感到宽公忧心忡忡呢?”

    宽玉叹道:“你看得很准,我的确很担心,但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

    龙鹰大讶道:“担心我?”

    宽玉颓然道:“我们仍是斗不过台勒虚云,取消飞马行动吧!”

    龙鹰一头雾水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宽玉道:“古梦收到你去参加飞马节的消息了。”

    龙鹰的脑筋一时间弯不过来,差点脱口问有何问题,幸好旋即记起自己是“范轻舟”,古梦则是云贵商社的大龙头,等于云贵地区的土皇帝。范轻舟因勾了古梦的爱妾,被古梦发下追杀令,不得不逃离云贵,从此亡命天涯。

    他对古梦这个“受害者”绝无好感,因知古梦亲手将背叛他的爱妾捏死。你可以休了她,扫她出家门,却绝对无权处死她。

    又忆起范轻舟的同乡兄弟韩三说过云贵商社和金沙帮并不和睦,即是与大江联亦是关系恶劣,宽玉怎会晓得古梦的事呢?古梦绝不会向外宣扬,因怕吓跑了“范轻舟”。

    宽玉续道:“是湘夫人离开前暗示给我知的。”

    龙鹰大骂杨清仁卑鄙,亦可见他杀自己之心不息,反是湘夫人对自己似有点情意。

    只要懂得思考者,均知在如此情况下,“范轻舟”绝无得到商月令芳心的机会,还要声誉扫地,当众出丑。

    问道:“古梦有赴会的资格吗?”

    宽玉道:“这个我不清楚,但古梦确为南方大族,只要搭上北方某一显赫世家,要弄一个请柬该非难事。唉!我虽然不担心你会被杀,可是这样到牧场去再没有丁点意义。”

    龙鹰断然道:“我范轻舟为了流落在中土的族人,怎都要赌此一注。”

    宽玉现出感动神色,道:“小心点!”

    两人又讨论了别的事后,分手离开。

    第七章奇谋巧计

    龙鹰与宽玉分手后,赶往城外的码头区去。时值正午,映入眼内的热闹情况,以他这么一个跑惯码头的人也为之精神一振。

    大江在前方滚滚长流,东面不远处就是出海的水口,曾目睹大江源头的他对大江的尾段特别有感觉,充盈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沿着大江大大小小分布着百多个码头,泊着数以百计的大小船只,在艳阳当空里,一片片的桅帆反映着日光,使他看得目眩神迷。岸旁布满一堆堆货物,有刚卸下船来的,或正等待运到船上去,以千百计的挑夫脚夫在忙碌着,喧叫声填满广阔的空间。

    面向码头的这一边搭满帐篷棚架,部分是用来安放货物,部分则为露天食肆,以各式各样的熟食糕点供应往来的商旅,生意好到不得了,摆开的桌子全挤满人,还有摆摊子的流动贩商,出售各类土特产和工艺品,光顾者亦大不乏人。

    扬州城外的码头区是最能显示大周经济南移的地方,在大运河的水运之便下,扬州继神都之后成为中土另一国际大都会,而其临近出海口的地利,更成东南诸国远洋船的首站,由此可从水路往神都和西都去,因此聚集码头区的逾万人中不少是外国来的商旅,充满异国情调的装束、说着不明白的语言。车水马龙,人车争道,龙鹰几疑已置身异域。

    他感应到符太了,这小子在其中一间卖馒头和豆茶摊档的一角,和其他客人挤于一桌,感觉很奇怪,因为符太一向像头离群流浪于荒漠山野的独行野狼,忽然发觉他混杂在挤满人的处所,实有点不习惯。

    正要举步朝符太走过去,后方细碎的足音传来,是那么的熟悉,龙鹰立即将足音从其他步声吵声区分出来,脑海泛起二姑娘沈香雪美丽的倩影,格外难忘是那天清晨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下魂断神伤的步伐。

    心中叫苦。

    这是一种命运吗?茫茫人海里的巧遇,会带来哪种不测的结果呢?

    她不是到神都去了吗?怎会现身扬州城外的码头区,且是孤身一人。

    来不及思索种种疑问,香气送入鼻端,二姑娘沈香雪来到他身旁,紧捏他的手臂,香唇轻吐道:“怎会遇上你的呢?”

    二姑娘作行旅打扮,涂黑脸孔化身男子汉,改动不大却是面目全非,这般模样者龙鹰刚才至少碰上八、九个,可知她的易容术如何高明,幸好自己也不赖,一副“范轻舟”的外貌衣着。笑道:“遇上小弟怎算稀奇?不在大江上下游流离浪荡如何赚钱糊口,我在这里见到二姑娘才是神迹,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竟在扬州的码头区学小子般在混日子。哈!可知情缘天定,二姑娘想避开我却办不到。”

    二姑娘气结道:“仍是没句正经说话,可知你毫不把人家放在心上。”

    龙鹰有感而发地道:“纵有千言万语,又从何说起呢?”

    沈香雪双目一黯,说不出话来,扯着他朝码头区上游走去,在人丛里左穿右插。

    龙鹰感到她是藉人群避人耳目,朝近出海口的码头区瞧去,隐隐感到其中一艘特大的五桅帆与她有着关系,因她不住别头投以目光。

    符太离开食档,远吊在他们身后。

    她要避谁人的耳目呢?

    她刚才黯然神伤的表情,有似曾见过的感觉,好像在不久前发生。想到这里,差点额头冒出冷汗。

    终于想通因何她会在这里出现了。

    她刚才的神情,就是那天清晨在总坛飞霞阁临别时的神情,当时她以为通过欢好引发了由康康种入他体内的玉种,成功毁掉了他,故而芳心矛盾,肝肠欲断地黯然而去,立即乘船远离这片伤心地,因她对他大有情意,心中无奈痛苦。

    如此神情由她一双明眸重演一遍,其含意昭然若揭,就是美丽的二姑娘正引他步进另一死亡的陷阱去。

    他们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一个经巧思妙计安排下的结果。

    枉他还以为湘夫人特别关照他,透过宽玉告诉他古梦会到飞马牧场和他算夺妾之恨,事实上却是不安好心,欲置他于死地。

    如此安排,肯定来自台勒虚云超卓的脑袋,亦只有他可同时动员魔门和香家两方面的力量。问题出在他忽然“销声匿迹”,拒绝献上二万两黄金,等于公然违抗台勒虚云的命令,选择站在宽玉的一边。

    此事对大江联权力的平衡产生了关键性的影响,“范轻舟”不但有能与杨清仁分庭抗礼的惊世艺业,智计百出,连玉女宗的种玉秘技亦奈何他不得,本身更是手握大江经济命脉的大豪,财力雄厚,如他全力支持宽玉,形势将是迥然有异。

    在如此情况下,不论台勒虚云如何欣赏“范轻舟”,也不得不狠下心肠置他于死,既可去此心腹大患,更可以建立威信。

    以宽玉的智计,一时不察下亦被算倒,还以为湘夫人对“范轻舟”生出情愫,故暗下知会他古梦的事,遂通过秘密手法联络“范轻舟”。在有心算无心下,宽玉到扬州来会“范轻舟”的行藏全落入台勒虚云一方的监视下,且出动的肯定为魔门和玉女宗最顶尖儿的人物,例如杨清仁、洞玄子、香霸、高奇湛、柔夫人、湘夫人,甚或台勒虚云本人,故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宽玉和“范轻舟”。

    最精妙的一着是让沈香雪在人多气杂的码头区碰上他,摆出“旧情复炽”的诱人姿态,换过任何正常男人,面对这么一个风格独特的绝色娇娆,误以为美人儿按捺不住芳心的情火,避开“家人”来与他再续前缘,谁能拒绝?

    沈香雪挽着他手弯的纤纤玉手,一刻前仍令他充满柔情蜜爱的动人滋味,这一刻立即变成阎王爷夺命的绞索。

    所有的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脑际,暗里他则像从一个深甜的梦惊醒过来般,魔种灵应全面展开。

    刺杀陷阱就设在万头攒动的码头区内,他虽感应不到任何敌人或针对自己的敌意,而因视线受阻,也看不到疑人,却感应到一股异常的精神波动,正从数百步外往他移近,二姑娘正是要领自己去与对方迎头相遇。

    在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去刺杀一个人,本非理想地点,人来车往,实在太多变数,可是既有沈香雪在旁伺候,刺客又是台勒虚云和香霸之辈,不利的情况立即转化为天衣无缝的杀局,试想如在无人之处,忽然大批高手逼近而至,“范轻舟”不溜之大吉才怪。

    如“范轻舟”忽然横死扬州城外,宽玉只有哑子吃黄连,后悔莫及,却是无从追究。

    想到这里,龙鹰探手过去,轻轻挽着沈香雪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看着她讶然朝自己望来明亮的大眼睛,忆起那一晚男欢女爱的激情,也不知是何滋味,又暗骂自己,于如斯凶险的情况下,仍有余暇去想这方面的事。

    沈香雪回复常态,微嗔道:“轻舟咧!人家现在扮的是男人呢!”

    龙鹰还有个顾虑,使他不敢以硬碰硬,而必须以巧计化解,就是怕符太因而曝光。

    须知符太好勇斗狠,在不明微妙下,见龙鹰与人格斗,肯定“久旱逢甘露”般赶来加入战圈,那时还如何乔装为药童?

    龙鹰输入魔气,凑到她小耳旁柔声道:“二姑娘,你爹来了!”

    沈香雪双目现出震骇神色,但已没法作出任何反应,软靠在他身上。

    对像沈香雪那级数的高手而言,绝不会随便给人制住穴道,皆因体内真气能天然反应,排斥任何入侵的真气,且龙鹰如若运功提劲,她会心现警兆,作出预防。岂知龙鹰对付她只用气不用劲,使她事前事后都一无所觉,偏是双腿发软,没法提聚真气,栽得不明不白。

    只看她的眼色,便知自己猜中了,她的便宜老爹的确是刺杀自己的行动里的一分子,从而推想到台勒虚云也来了,暗呼侥幸。

    台勒虚云的武功,不会比拓跋斛罗差上多少,同样是龙鹰看不透、猜不到,与所处天地环境浑融无间,这是先天真气练至登峰造极者的特殊现象,因其能“夺天地之精华”。

    他们是“有中生无”,自己则为“无中生有”。

    龙鹰见沈香雪受惊更是楚楚动人,嗅着她熟悉的体香,色心又起,两臂一伸,将她搂个结实,如此在大庭广众上百道目光注视下,肉体厮磨的刺激,怎都没法形容。

    四周的人看见两个男人拥抱,登时骚乱起来,笑骂声四起,有人不愿目睹的远远避开,好事者则驻足看猴戏似的在旁观看,一些人忽见这边起哄,连忙来凑热闹,反应千状百态,一言以蔽之,则是一个“乱”字。

    龙鹰哈哈一笑,重吻沈香雪樱唇,出奇地美丽的二姑娘强烈反应着。

    四周笑骂声轰然响起。

    唇分。

    沈香雪像喝醉了那样满面红霞,什么乔装亦掩不住她的艳光,娇体酥软,更倚赖龙鹰的扶持。

    龙鹰顾盼自豪的环目扫视,哈哈笑道:“各位大叔大姐勿要误会,这是小弟未过门的妻子,但因她爹贪财,见小弟贫无立锥之地,不理指腹为媒的承诺,硬将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拆散,我们现在是私奔,只恨她爹已偕恶仆追来,小弟只好忍痛将未来娇妻还他。”

    他的声音远传开去,压下人声轮声,马嘶驴鸣,遍传远方,周围近处逾千的行人商旅个个听得分明,不须赶时间者纷往他处聚拢过来。

    发觉事情有变,不得不加快步伐的敌人,再不能如先前那样左穿右插地抢路前进,登时慢了下来,可是离龙鹰已不到百步,如发动攻击,龙鹰仍难以消受。

    围观者忽地惊叫四起,原来龙鹰竟将沈香雪整个抱起来,两手一抛,就在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头顶二、三尺处横空而去,正是刺客们移来的方向。

    由于龙鹰手法巧妙,被抛飞的二姑娘似乎随时会压顶掉下来,美人儿过处立即惹起恐慌,群众喝骂、骇叫声中四散避开,有如火上添柴,乱上加乱。敌人纵欲出手,唯一办法是跃空而来,但首先要处理快要坠地的美人儿。

    不论香霸或台勒虚云,绝不容沈香雪掉往地上去。

    龙鹰往另一方向退去,似缓实快,长笑道:“未来岳父不用送哩!”

    心忖这就是群众的力量,他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过来利用群众化解对方的行动。

    片晌后他和符太会合,这小子扮成小厮的模样,论装束是惟肖惟妙,可是只要看到他如女子般秀美的颜容,似能保着永远持亘深邃灵异的眼神,挂在唇角冷酷不屑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小厮,事后记起也要打寒战。

    龙鹰暗忖自己不知走了什么运道,要带这样的一个药童回神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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