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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7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最后一句话并不在意,只有龙鹰等晓得博真在指刚才班蒿随口说出来有关沙陀碛的情况,属花钱财也买不回来的珍贵消息。

    龙鹰与荒原舞等交换个眼色,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如给班蒿去看博真画出来的藏宝图,说不定他可以辨认出是沙陀碛内哪一个位置。

    汗午喜道:“班蒿兄弟可知怎样从这里走出去吗?”

    人人听得精神大振。

    现在粮水充足,欠的只是个带路的人。

    班蒿答道:“最快和最短的路线,是从这里朝西走约六十里,找到位于山南驿北面的古拉捷道。唉!我只是听人说的,在来此之前,我曾问过族内曾多次出入沙陀碛的长老,有关‘沙陀之心’的事,是他告诉我的,不过长老也未到过那里去,是他的祖父告诉他的。”

    众人的心立时沉下去,特别是博真,为的是不同的原因。

    厉鬼城广阔达十多里,从东端朝西南走,或由西端出发,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沙漠区是完全两回事,故随时会走上很多冤枉路,在别的地方只是多花点时间,但在沙漠却等于死亡,就看所带粮水是否足够让他们挨到那一刻。

    在沙漠,这样一个骡队,每夜走上二十里路已非常不错,六十里需时三天,昼热夜寒,马儿们肯定受不了。

    雄古拉奇道:“要走,我们必须今天黄昏时立即起程,趁骡和马均喝足了水。唉!我曾估计过,剩下来的水只够我们用上五天,所以绝不能有误差。”

    龙鹰道:“我可以凭风的流动掌握古拉捷道的位置和方向,只是害怕战马受不住白天的炎热。”

    荒原舞问班蒿道:“往北走又如何?”

    班蒿颓然道:“长老着我想也不要想,因他也不知有多远,怕该超过两百里,因沙陀碛是不规则的形状,随时要多走百多里路。”

    皇甫常遇插入问龙鹰道:“鹰爷真有把握以最短线的方法,找到古拉捷道的入口吗?”

    龙鹰信心十足的保证道:“即使沙丘重重坟起,我仍有把握寻到最短的路程。”

    皇甫常遇欣然道:“那我便有解决的办法。从廷哈撒到这里来,我们走了约二十里路,花了半天的时间,所以只要我们在黄昏出发,不停的急赶,在第二天的正午前,该可走毕六十里的路程。”

    博真皱眉道:“晚上最怕遇上尘暴,即使不是龙卷风或狂风,刮起的尘风亦会令马儿裹足甚至发狂。”

    皇甫常遇微笑道:“我族惯了在沙漠走夜路,方法是以绳索将所有战马串连,再以布帛蒙着眼睛,又用毛毡包裹它们身体,不让沙子打痛,马蹄则包扎皮革,在喝下足够的水后,一百里路绝难不倒它们。”

    众人自然而然的望往从中天往西落下的太阳。

    ※※※

    龙鹰、荒原舞和博真攀上边缘区的巨岩,来到在其上坐着晒太阳的符太两旁,后者瞥三人一眼,问道:“皇甫常遇呢?”

    博真在他旁坐下,答道:“他在做起程前的准备工夫。”

    龙鹰和荒原舞在他另一边坐下,各人双脚都虚悬在岩缘外,颇有写意的感觉。

    在沙漠里,这是罕有的情绪,不过当想到明天便可离开,心情自是不同。

    龙鹰讶道:“为何忽然关心起别人来?不似你一向的作风。”

    符太颓然道:“我到这里来,正是要思索自己的情况。唉!死过翻生后,我的确有些改变,感到多次令皇甫常遇难堪,有点过意不去。他奶奶的,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荒原舞哑然笑道:“这是好的改变呵!”

    符太尖刻地道:“什么叫好?什么叫坏?总言之是非常不习惯。咦!仍未干掉鸟妖,荒兄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荒原舞向龙鹰苦笑道:“又来了!”

    博真却像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般,呆瞪着前方无有边际的广阔沙漠空间,喃喃道:“没可能逃得出去的。”

    三人听得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吗?怎可能逃不出去?

    博真见三人呆瞧着他,拍额道:“我指的不是我们,而是负责为沙钵略建墓那个画藏宝图的家伙。”

    荒原舞动容道:“对!即使在厉鬼城般的地方,想逃出去仍不容易,且他还有时间赶回妻儿的身旁去。”

    博真道:“几乎每晚躺下来,我想的都是有关宝藏的事,想得心都累了,又不能和别人说,幸好遇上鹰爷,否则终有一天我会发疯。”

    又叹道:“开始时我并不是这样子,而是不计较得失,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闲来四处打听,到沿途从事买卖得来的钱财愈花愈多,晚上造梦亦梦见宝藏,便开始变了,寻宝成为人生最渴望的事。怎会是这样子的呢?”

    符太冷冷道:“因为你找不到更有趣的事。”

    博真道:“你肯开腔和我说话,我已很高兴。”

    符太耸耸肩头,没有答他。

    龙鹰向符太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大概可以提供一个答案,就是当你能超越自己,超越生命,处于一个鸟瞰的角度,当可看清楚生命里的一切。哈!说了等于没说,但至少可让我们晓得自己的局限。”

    符太认真地思索他的说话。

    龙鹰转向博真道:“请博真兄说出对藏宝图的心得。”

    博真尴尬地道:“全是凭空猜想,可能错得很厉害。”

    荒原舞道:“怎算是凭空猜想?你看过藏宝图,又知画图者能脱身逃回家去,这是最重要的两个线索。”

    博真深吸一口气,点头,似表示同意荒原舞的话,才道:“我不晓得沙钵略是怎样的一个人,但对千金公主却可猜测个大概。她来自中土,又惯于宫廷的斗争,该是个思考缜密、工于心计和心狠手辣的女人。”

    龙鹰想起上官婉儿、太平公主又或韦妃,苦笑道:“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博真得到鼓励,精神大振,却降低声量道:“将庞大珍物财宝藏在她和沙钵略的合葬墓里,该是千金公主出的主意,只有她才清楚陪嫁随员们的情况,沙钵略怎有闲情去理会,就像嫁往高原的文成公主。”

    荒原舞颔首道:“有道理!”

    博真开始兴奋,目射奇光地继续下去,道:“千金公主知道,宝藏能否在关键时刻发挥效用,让她和沙钵略的继承者复兴,最重要是保密,且要从开始便做足保密的功夫。”

    符太不耐烦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龙鹰道:“博真兄不用理会太少,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对我均有很大的启发性。”

    又警告符太道:“你若想得到清神珠,给老子守点规矩,你以为可以瞒过我吗?”

    符太略举双手,表示降意。

    博真笑道:“太少影响不了我。”

    然后沉声道:“我在想,以一个精于土木设计之学的人,为何会画出这么简陋的一张图来?原因在他逃出墓穴的一刻,方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也晓得宝墓非是在沙漠里难以到达的地方,但在亡命的逃走里,哪来仔细绘图的机会?只有当安返家里,又决定与妻自尽,才匆匆绘制地图交给儿子,含着的是向无情无义的千金公主报复之心。”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你说的极可能是当时真实的情况。”

    荒原舞不解道:“他怎会不晓得自己在哪里呢?”

    符太以嘲讽的语调道:“全体一律蒙着眼睛,送到选址才解开来,不就成了吗?”

    龙鹰没好气地道:“太少其中一个改变,就是说多了话。”

    荒原舞乘机反击符太道:“幸好脑袋没变坏,仍是那么尖酸刻薄。”

    博真什么都不理的发表道:“正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将在墓穴外看到的环境粗略的绘出来,位置肯定不会太准确,亦没可能算准距离远近。而最有可能的,是藏宝图只包括着墓穴附近的地理环境,至于墓穴在沙陀碛内什么位置,他则以口传的方法告诉儿子,但送图给我的老家伙却不知道,或者故意不说出来。”

    荒原舞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说,或许宝墓根本不在沙陀碛内。”

    龙鹰道:“一定是在沙陀碛内,只有在这个鬼地方,宝墓方能保密。我的娘!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看一眼藏宝图,认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的人,希望宝墓是在班蒿的漠丘绿洲附近就好哩!”

    皇甫常遇来了,道:“起程的时候到哩!”

    第十四章古拉捷道

    历史在重演着。

    当年他冒充熟悉塔克拉玛干绿色捷道的向导,就是处于这领头的位置,浩浩荡荡由数百头骆驼的近两百人组成的运天石队伍,唯他“驼首是瞻”,穿越过有“死亡之海”之称的可怕绝地。

    那时的他对流动沙漠一无所知,但绿色捷道沿途总是有水的踪迹可寻,只要能找到水流的痕迹,便知走在正确的路线上。

    而沙陀碛却是个无迹可寻的荒芜世界,当你朝着重复的景色不住挺进,时间似变得愈来愈慢,最后像是停顿下来,骡马队回到了天地开启前的时刻去。

    这是一个与生命完全无缘的世界,太阳降到地平下后,气温骤降,使人感到阴森森地寒冷。

    沙丘就如女性起伏的胸脯,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以外,远看确是线条优美,可是当你踏足其上,美感会被厌烦替代,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且永远不要回来。

    现在龙鹰一马当先,领着大队循“之”字形的路线越过座座沙丘,不得已下才从沙丘顶走过去,而你永远不晓得需耗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方能越过一座大沙丘。

    龙鹰执着柄子特长的火炬,为众人领路,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各人已开始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可知荒漠的旅程是多么难挺,但最令人难挺的是因此而生的烦厌情绪,会令人的脑袋和反应迟钝与麻木。

    摸黑急赶三个时辰的夜路后,忽然刮起风来,被刮起的沙子随风一阵阵地没头没脑打过来,任你如何裹头包脸,沙粒总是有办法朝你的口鼻灌进去,或钻入你的脖子里,沙尘遮天蔽日,令黑夜变得更漆黑,以龙鹰之能,仍没法看到百步外的东西,只能纯凭直觉找路走。

    最痛苦是他尚有一个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就是他并没有把握找到古拉捷道的入口,要在这么一个风势、风向、长风、短风乱得像战国时代的鬼地方,去掌握数十里外风势因小小一个峡口生出的微妙变化,简直是痴人说梦,尤其是当吹的是西北或东北风,他们则是朝东南行,顺着风,更难察觉前方风力的改变。

    但龙鹰却是别无选择,不得不与荒漠大哥豪赌一场,注码就是魔种对生机的灵应和大伙儿的运气,怎都好过在厉鬼城等死。

    挨了另一个时辰的风沙后,差点顶不住时,老天爷终于开恩,肆虐的狂风忽然歇止,就像来时那么突然。

    尘粒一层层的从上空洒下来。

    龙鹰自然而然抬头仰望,就于此时,忽感有异,刚生感应的一刻,仍是见不到任何异样情况,到定一定神,脑袋稍复清明,方捕捉到高空上有一微仅可察的黑点,望南面偏东的方向飞走,转瞬消失,少点灵锐都要错过,荒原舞、符太等便一无所觉。

    龙鹰不惊反喜,且要感谢老天爷。

    他凭着猎鹰飞往的方向,骇然发觉己方大队已大幅偏离了往古拉捷道的正确路线达五至六里,走下去偏差会不住的扩大。

    鸟妖难道已复元了?

    龙鹰询问紧随身后的符太道:“鸟妖有可能已回复活动的能力吗?”

    符太愕然道:“我可保证三年内他休想回复旧况,且肯定须由人抬离不管城。”

    在后面的荒原舞大吃一惊道:“有何发现?”

    龙鹰应道:“我刚看到鸟妖的猎鹰朝古拉捷道的方向飞回去。哼!既然不可能是鸟妖,便该与无瑕和无弥有关系。”

    符太精神大振道:“实在太好了!”

    龙鹰沉吟道:“难怪匐俱只着人封死我们的后路,原来尚有后着,猜到我们的唯一生路,是古拉捷道,如果我们不是劫得整团沙骡队,在缺粮缺水下,惨在捷道内中伏,情况不堪设想。他奶奶的!埋伏在捷道的敌人肯定不晓得我们仍是人强马壮。”

    符太冷然道:“你是否高估了自己呢?除我们几个外,我瞧其他人只剩下半条人命,可撑至捷道已相当不错。”

    龙鹰笑道:“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又如何呢?着班蒿那小子到队头来。”

    博真以他仍算雄壮的声音大声传递命令,免不了比平时沙哑,每一个人都在受苦,唯一可以想和愿意去想的,是每走前一步,离古拉捷道愈近。

    龙鹰心忖自己永远忘不掉抬头看到猎鹰的那一刻,那种差点犯下可使他抱恨终生的大错的可怕感觉。

    班蒿竭尽所能的赶上来,道:“鹰爷有何吩咐?”

    龙鹰在暗抹冷汗后,生出似“再世为人”的动人感觉。魔种虽然神通广大,却受制于他的肉身,他也会像其他人般感到头脑昏沉,没法像在沙漠外般发挥魔种的灵应,在这一刻,他比以前更明白“魔即道,道即魔”的魔变至境。向雨田简简单单的两句批注,他需经多少日子方能真正的领悟?轻松地道:“你族中的长老有告诉你捷道口外北面的地理环境吗?”

    班蒿傲然道:“他是我们族内唯一从南面经山南驿、古拉捷道、厉鬼城,再朝西北走,抵达通都勒,然后再到我们的漠丘绿洲的人,全程五百多里,走了四个月。哈!他很喜欢说他旅途的故事,所以我们年轻一辈对他这趟旅程耳熟能详,我至少听过六次。”

    博真赶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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