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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8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龙鹰向众人道出最新的状况。

    君怀朴道:“依敌人现时行军的情形,会先好好休息二至三天,待人马均回复气力,方向我们进军。”

    各人知他话有未尽。静聆他说下去。

    君怀朴分析道:“丹罗度自恃军力上占尽优势,会采声东击西之法,分两路进逼,从东南和正东进入绿洲。突厥人擅长夜战,日落后起程,半夜时抵达,一半人立营休息,另一半人向山寨狂击猛攻,以钩索等一类工具攀墙攻寨,既可令我们没法好好休息,还被牵制至动弹不得。天明后,他们的工匠该完成了云梯、撞车和檑木等更有威胁力的攻坚利器,我们如非有两寨朋比相依、互相呼应,且有投石机压阵,确顶不了多少时间。”

    管轶夫道:“这是声东,击西当然是失去踪影的四千突击军悄悄潜至,意图占据北坡,却正中我们之计。”

    君怀朴目光移往北坡,又梭巡从他们身旁直延伸至圣湖北岸密林区的壕堑,道:“我们定须全歼这支突击军,令敌我兵力拉近,才有守稳北坡的可能。”

    稍顿续道:“突厥人一贯惯技,是杀人放火、以快制慢,力图制造出被侵者最大的混乱和恐慌,今次当不会例外。”

    自首次在贞女绿洲脸红耳赤的提出建议,到今晚侃侃而谈,这个年轻英伟的高手已成形为杰出的军事战略家,以事实和成效证明了他的军事才能,得到所有人的重视。事无大小,龙鹰这位知人善用的领袖,亦聪明地问他的意见。

    疏勒高手权石左田道:“我仍不明白,为何若我们未能全歼这四千人,最终会守不住北坡。”

    于阗高手容杰,由于本国与疏勒为邻,于阗王妹又嫁与疏勒王为后,与权石左田特别亲近,代君怀朴解释道:“因时间急迫,我们只能掘出一道壕沟,抵敌的功效始终有限,突厥人吃亏后,可绕沟来攻。由于兵力远过我们,北坡的防御力又不够强大,应付四千人已非常辛苦,当丹罗度分兵来援,我们势被驱返峡寨之内,那时便只看何时会给敌人破寨。”

    北坡位于旷野之地,只因地势较高,后倚峡道,前望圣湖和屏岭,与主寨遥相呼应。又紧扼西往高昌古道的路线,故成今战的必争之地,可是除坡道外,可说是无险可守,一旦被敌人截断与主寨的联系,势无从发挥与主寨互援的功能,而凭其薄弱兵力与简陋的峡寨,绝抵不住敌人的檑木和撞车,只余待歼的份儿。

    容杰言之成理。

    现在联军一方能上战场的战士,总人数是三千人,已及不上来攻打北坡的两队敌军四千人,表面来看的确实力悬殊。

    林壮和他的手下五百人,负责守屏岭南的临时山寨,余下的两千五百人,必须分出一千人守主寨。其中当然以主寨的防守力最强,在正常的情况下,白鲁族将是全民皆兵,不论突厥人如何强大,怎都可顶上十天半月。

    龙鹰含笑听着众人的讨论,深深享受兄弟们群策群力、交换意见的团结气氛。

    风过庭朝他瞧来,道:“放火烧林确不易应付。鹰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何不说出心中之计,以供各位兄弟参详呢?”

    龙鹰晓得再不说话便是讨骂,悠然道:“现在吹的是什么风?”

    风过庭一直在留意风势变化,特别于君怀朴说出“杀人放火”四个字后,学他的语调道:“是他奶奶的西北风和东北风,且受北峡影响,不时会从正北面吹往圣湖和屏岭的方向。”

    两人间戏谑谈笑,松弛了扯紧的气氛。

    觅难天恫吓龙鹰道:“不要卖关子,今次没人会放过你。”

    龙鹰忙道:“小弟怎敢。表面看,我们好像比不上敌人。实际却是另一回事。”

    遂将先前分析敌我的想法说出来,然后轻松地道:“丹罗度乃知兵的人,若要烧林,只会烧圣湖北的密林,让火势和浓烟可随北风朝主寨的方向蔓延扩散,令守主寨的白鲁族兄弟姐妹既心痛又受扰,且视野不清,丹罗度不费一兵一卒,可将主寨推往崩溃的边缘。”

    巫医乐转蓬皱眉道:“吸入浓烟会对守主寨的兄弟造成极大的伤害。”

    荒原舞忧心地道:“主寨遍植树木,如被敌人攻至寨墙,射以火箭,会很难应付。”

    龙鹰哈哈笑道:“我龙鹰怎会让丹罗度得逞,来个予取予携。他奶奶的,丹罗度该是上得山多终过虎,遇上老子。”

    风过庭探手抓着他肩头,运劲用力。

    龙鹰痛得呲牙咧嘴,求饶道:“我只是想增添点气氛。对方采的既是声东击西之法,会由哪一路的部队负起焚林之责?”

    风过庭放开他,道:“当然是从正东来的部队,只要射上百来枝浸透了火油的火箭,可将岸林化为火海,鹰爷如何应付?”

    龙鹰道:“我们自己先放火又如何呢?这叫焦土战术。”

    桑槐的声音传来道:“鹰爷在说给我听吗?”

    各人望去,桑槐和虎义并肩步下斜坡。

    觅难天道:“桑槐兄舍得吗?”

    桑槐来到他旁,从容道:“炎夏之时,林火时有发生,但各位可有看到火灾的痕迹?火后草木会长得比以前更快更茂盛。还有二十多天便是阴浓湿重的春天,不到一年半载已可回复旧观,何况我们只须烧掉北林,圣湖东西岸林木疏落,只须砍下百来株,足可阻止火势蔓延,再将树干于圣湖东设置弯月阵,倚湖作战,可形成北坡和主寨间的连系,鹰爷此计妙不可言。”

    君怀朴道:“只守不攻,并不是办法。我们必须设法歼灭对方的四千突袭军,则大胜可期。敌人此厉害的一着,恰是对方最脆弱的部分。”

    荒原舞道:“与对方对攻,伤亡必重。”

    保持己方元气,尽量避免伤亡,已成考虑利害的重点。

    龙鹰道:“我们来个以上骥对下骥的战法又如何呢?”

    今次连风过庭这个最熟悉龙鹰的人,仍掌握不到他的想法,不解道:“丹罗度肯听你的调度吗?”

    龙鹰探手搂他宽肩,得意地道:“怎到他不听话,他根本没想过会被我们看通看透,三路大军,必以从正东来的部队实力最强横,从东南来的部队该属辅助性质,负起控制屏岭之南广阔原野的任务,并绕往西面,形成对主寨的包围网,岂知屏岭忽然多出个临时木寨,还置有威力强大的投石机,肯定乱了手脚,攻守两难,再无力兼顾屏岭之北的任何事。”

    君怀朴道:“敌人的东南部队该不逾两千人,否则便是轻重倒置。”

    权石左田叹道:“经各位大哥们的一番分析,敌方人数虽众,忽然又变得再不可怕。”

    乐转蓬不解道:“难道对方的四千奇兵,竟然是最和稀泥的吗?”

    龙鹰道:“虽不中不远矣。丹罗度摆出声东击西之势,正是欺我们的兵力不足以保护广阔的绿洲,只能集中力量保住主寨,而北面更是无险可守,只能供他占据之用,故这四千人可说是负起最容易的任务,大多该属后援部队的原兵员,战力大逊。”

    风过庭道:“算你说得通,我们的上骥在哪里呢?”

    龙鹰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接着指指其他人,信心十足地道:“当下骥狂驰十多里赶来攻占北坡,忽然前几排的人马纷纷掉进壕堑,箭矢、投石如暴风雨般漫天洒来,乱作一团之际,我们的上骥将由后方掩至,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北坡的兄弟乘机杀将下来,越过实时架设的壕桥,迎头痛击可怜的下骥。哈!他奶奶的!真爽。”

    桑槐怀疑地道:“下骥军贴着北面的山岭攻来,所经处全是光秃秃的丘陵地,没可能藏人。”

    龙鹰道:“所以我们的上骥奇兵,人数不可多于三十人,藏在北边山岭的叠岩上,伺机伏袭。”

    他们的高手团,不包括龙鹰、风过庭、觅难天和荒原舞,共三十七人。后于雀河古道陷入敌围,七个兄弟不幸丧生,只剩下三十人。

    龙鹰双目魔芒闪闪,道:“怀朴在屏岭之颠看顾全局,桑槐兄主持湖东的阵地,本修阿那指挥山寨的攻防,我们的上骥军,则制敌致胜,只要能抵得住丹罗度的第一波攻势,这场仗便是我们赢了。”

    第十三章破敌诡谋

    龙鹰和风过庭共睡一帐,同时惊醒过来,他们于天明前个许时辰才入帐小休,岂知睡不到半个时辰已给惊醒过来。

    符太在坐起来的两人前面蹲下,沉声道:“我见到鸟妖,真的是功力尽复,却再没有妖女随行,她们该是因以阴补阳为鸟妖疗治致损耗极巨,需觅地潜修。”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符太并非在这地域首次见到鸟妖,如他仍随丹罗度的大军进犯鹿望野,再见到他是正常不过的事。只有今次见到的鸟妖,与上次的情况有别,符太才会这般的来弄醒他们。

    风过庭道:“鸟妖又有什么诡谋?”

    符太轻描淡写地道:“他的奸谋如能成功,足可扭转整个形势,他猜到我们在北坡入口弄的手脚哩!”

    龙鹰揭开盖着双脚的羊毛毡被,取衣穿着,道:“从何说起呢?”

    风过庭也如他般穿衣着靴,道:“此事大有可能,鹿望野是沙鹰和众鸟的栖身之所,天上常有鹞鹰、秃鹰盘旋,其中一两头可能是鸟妖的探子,它们自有一套通知鸟妖我们分布人手的飞行方式,鸟妖可从而看出我们活动的大致情况,猜出我们在峡口立寨布防。”

    符太道:“敌人的两支攻打北坡的部队,现时位于离此三十里的丘陵区,双方能互相呼应,不惧突袭。他们也晓得难以避过我们一方高手的侦察,故并没有蓄意隐藏,亦无从隐藏。”

    龙鹰问道:“鸟妖就藏身于其中一军之内吗?”

    符太双目杀机剧盛,冷然道:“可以这么说。”

    风过庭讶道:“个中有何微妙之处?”

    符太道:“如果我于寻得两军清楚的位置后,心满意足的回来,便正中鸟妖的奸计。鸟妖今趟是亲自出马,在离两军立营的东面六里许处,伙同一批沙陀和突厥族的高手,攀爬翻往山岭的北面去。”

    龙鹰记起在山南驿遇上的沙陀族高手,又想到当时伴在鸟妖左右的手下,由于没有正面交锋,故弄不清楚鸟妖手上的实力,但肯定足以打垮胜渡和他的亲卫高手,这么去猜估,人数该在胜渡方数倍之上,那就是在百人之间。这批人理该随鸟妖南下,却未有参与战争的机会。

    风过庭动容道:“确不能疏忽此妖,他手上的高手有多少人?”

    北坡山脉从孔雀河往东延展,隔断南北,鹿望野一段更是笔直陡峭,难以攀爬。

    全赖此列山脉隔绝北面来的风沙,方使有水滋养的鹿望野成为大沙海占地最广阔、水草茂盛的绿洲。不过就算翻过山岭,山后仍是重山叠叠,只有本领过人、气脉悠长的真正好手,才有望到达通往北峡的路线。故而风过庭有此一问。

    符太得意地道:“包括鸟妖在内,有八十三个人,最差劲的仍可列入塞外好手之林,特别高明者可与你们高手团的人媲美。”

    只听他说“你们高手团”,而不说“我们高手团”,可知他仍未视自己为精兵旅的一份子,说话间不自觉的流露心意。

    龙鹰道:“你看得很仔细。”

    风过庭皱眉道:“不足百人之数,任其武技如何强横,亦难扭转整个形势,因为不论我们如何粗疏大意,怎都会对从北面入峡来袭的可能性留有一手。”

    符太面无表情地道:“他们携有大批歹毒火器,至少每人背着一大袋。”

    风过庭一震道:“何不早说?”

    龙鹰摇头苦笑,道:“太少在玩把戏。”

    符太欣然道:“勿要怪我,我是从鹰老哥处偷师,学懂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来个故弄玄虚,的确增添了说话的情趣,令人生有趣多哩!”

    风过庭微笑道:“这就叫潜移默化呢!”

    符太微一错愕,现出深思之色。

    风过庭向龙鹰道:“鸟妖此招又毒又绝,如将大批歹毒火器从北面投进峡寨去,由于寨势和地形的关系,毒烟会在寨内凝而不散,我们的战马势将首当其冲,毒气还会随北风泄往北坡,那时不用敌人攻打,我们先自崩溃。”

    龙鹰沉吟道:“最佳的施毒时刻,当是敌人沿北坡山脉朝北坡推进之时,那时我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往东面去,予鸟妖可乘之机。”

    风过庭心中一动,问符太道:“照你猜估,鸟妖和他的八十二个好手,可于何时抵达峡寨之北呢?掌握到这个关键的时刻,我们等于掌握着敌人全军发动的精确时间。”

    龙鹰拍腿表示出心中的兴奋。

    风过庭说的,是战场上每个统帅梦寐以求的可能性,那已不止于一般的“知敌”,而是掌握了对方全盘的作战计划、举止动静。

    符太想都不想地道:“该于今夜入黑后的一个时辰内。”

    风过庭大喜,但亦有点怀疑,道:“太少似乎是满有把握呢!”

    符太道:“因我曾在黑暗的山岭里跟蹑了他们好一段时间,才翻回北坡山脉南面的平缓之地。他们走的西北方,我攀至高处,就地计算山途的远近、需花的时间和他们的速度,休息回气的时间亦包括在内。哈!跟了鹰爷这么久,学不足他全部也怎都有两、三成。对吗?”

    龙鹰笑道:“太少少有这么谦让的。”

    符太苦涩地道:“因为你老哥是天下间唯一我没法摸清楚虚实的人,深不见底。像鸟妖虽然了得,我却有把握在单打独斗下,拼着受伤仍可堪堪干掉他,顶多出动血手。”

    风过庭大有深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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