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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7-03-07 12:01:05
转明,臻达大光明的至境,方可有变,哎!那是梦寐以求的境界,为此可做出任何牺牲。”

    龙鹰道:“关键处是否在那最后三章呢?”

    符太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嘿!情况有点儿复杂。”

    龙鹰道:“《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怎会落入魔门的白清儿手中?”

    符太微一错愕,朝他瞧去,好一会儿才道:“鹰爷晓得的,比我猜想的多很多。此为我教的大秘密,可以这么说,大明尊教早在唐初时覆亡,主要人物一一身死,幸好尚有余生者溜回来,将大明尊教延续下去,不过今次真的完蛋了,本人亦没有兴趣重振大明尊教。好了!还有什么法要约的?”

    龙鹰道:“最后是一切须以大局为重,不要只凭一时好恶去行事,更不要坏我的事。听来容易,但对你却是非常困难。”

    符太道:“给你这般文攻武吓的,野狼也变驯羊。你这几句话若是我们初遇时说的,我会当作耳边风,现在却会认真去考虑。所以我才说派给我的任务,该尽量让我自己作主,我最不愿意受管束,更不爱听命令。”

    龙鹰道:“给我到弓月城去,弄清楚遮弩的虚实如何?”

    符太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喜欢潜入敌后为所欲为的感觉。但我却认为有点浪费了我。”

    龙鹰道:“你有何提议呢?”

    符太目投向敌人消失处:“突厥最厉害的三个人,参师禅、拔贺野和戈征全告受伤,没有十天半月休想复元。嘿!我想杀人。雪夜杀人,想想已够刺激。”

    龙鹰看看他,又瞧瞧突厥兵去处,顿然生出对方被恶狼追蹑其后的怵然感觉。

    符太的“妖容”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眯着眼睛,射出锋刃般的锐利目光,阴阴笑道:“如此高度刺激的事,我岂可错过。”

    龙鹰苦笑道:“有些事,我很难管你,最重要是量力而为,勿要未看过《智经》最后三章便一命呜呼。”

    符太笑道:“别的不跟你比,但我一定比你更爱惜自己的小命。”

    两人约好联络方法、大致的会合地点后,分头离开。

    第五章鹿望圣湖

    龙鹰循来时的路径,穿越天山,寻得雪儿后,朝西南方走,一天后离开天山的林带,重回半荒漠的区域。天山南北的气候截然不同,虽然下过几场大雪,但天气暖和多了,太阳不时露面。急赶两天后,他抵达一片由石头和卵石构成,色彩缤纷的平原。

    这个广阔的荒漠地带斑驳杂乱地呈现着各种色彩,严寒被酷热取代,当正午炎阳当空时,地面热得灼人,卵石反映阳光,令人目眩,以龙鹰的能耐,有时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已热疯了。

    黄昏前,地势改变,周围尽是起伏不平的尖丘,平原因而变得狭窄,彩原被黑色和灰色的板岩取代,唯一可堪告慰的,是龙鹰嗅到水的气味,那变成明天唯一的目标和期盼。

    虽然有虎义的指点,但他晓得已迷失了方向,唯一知道的,是进入了大沙海的边缘区域。可是这个由沙漠、砾石地、页岩地混杂而成的区域实太辽阔了,又没有可供辨认的地标,稍有失误,是名副其实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与目标位置误差数百里毫不稀奇。虎义便说过他的族人从少猜测旅程长短,因为那是老天爷也弄不清楚的事,多走几天冤枉路乃等闲之事。

    他和雪儿在岩层裸露的峡谷里,寻得个天然小陷坑,人马遂躲在坑内过夜。喝两口水后,将剩下的水全让雪儿喝,又喂了它小片盐,雪儿立即胃口大开,将仅余的草料吃个精光,还似意犹未尽。

    龙鹰试着将从天山采来的果子喂它,雪儿毫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七个,龙鹰只得两个下肚。

    龙鹰首次有饥寒交迫的感觉,且体力透支厉害,但仍不得不撑着身体,去拾风干了的骆驼粪。这也是除白骨外沙漠里唯一可证明有人活动往来的痕迹,也吻合龙鹰对水源的感应,他目下正处于一条途经水源的路线上。

    他将采集来棕黑色的驼粪堆得像小山般高,点火,天从人愿,驼粪便如高原的牛粪般,易燃兼耐烧,小坑登时暖烚烚的,龙鹰靠着一块大石坐着,脑袋一片空白,倦得无法想东西,要想也不知想什么才好。

    自抵库鲁克塔格山后,他没有一刻可好好歇息,连场血战、无休止的追杀,山南驿的绝处逢生,直至重返大沙海,他才能放松下来,累积的疲劳山洪般爆发,自然而然晋入魔种休养复元的境界。

    那晚他造了个又深又甜的梦,在梦里,他回到高原上的沱沱河,回到河旁温暖的帐幕去,拥着美修娜芙动人的肉体,不知人间何世。

    醒来时,天尚未亮,他发觉自己侧卧石地,面向变成暗红余烬的篝火,只要来个辗转反侧,会直接躺在火烬上。

    刺人肌骨的寒冷使他没法睡下去,唯一的毯子由雪儿专用,任龙鹰魔功盖世,毕竟是血肉之躯,失温亦使他感到吃不消。

    忙坐起来运功行气,方好过了点。

    忽生奇想,以自己为例,在沙漠里只会梦见河流、草原、湖泊,绝不会梦见沙漠,便如在战场上也不会在梦里处身战场,而是回到温暖和翠绿的草野山林。如此情况,该算是一种补偿,对残酷现实的平衡。假如在沙漠里梦到沙漠、战场上梦遇战争,恐怕正徘徊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丧失了“自我平衡”的天然调节功能,绝非好兆头。

    这场仗真不易打,千里奔袭的艰苦困惑,确难以向外人道。

    龙鹰坐了好片晌,背侧的麻木消失了,代之是阵阵由卧处凹凸不平而来的刺痛。瞪着仍予他少许温暖的粪烬,想象着在这条路线上风尘仆仆跋涉路经的人和驼,以千计骆驼组成的大商队,在马贼出没下,做生意的唯一手段就是穿越荒漠,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运载着生意对象缺乏的布匹、食糖、铜器、盐,去交换黄金和低价买回来可在家乡牟暴利的当地产品。

    灰烬熄灭,在黎明前的暗黑里,龙鹰倏地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宇宙似在这一刻终止了,从懂事到现在,像只是几天的光景,未来亦永远不会降临。

    ※※※

    龙鹰策雪儿全速奔驰。

    大地光秃秃的,空旷平坦,一阵一阵的大风咆哮着从地表上刮过,沙尘蔽天,龙鹰把雪儿和自己以长巾包裹脸部,作为防风沙的保护。

    龙鹰心中苦笑,不管自己如何纵横无敌,但对着荒漠却只有吃不完兜着走的份儿,他的身体已出现缺水的状况,那不只是口渴般简单,而是嘴唇皮肤干裂,口鼻封塞着沙尘,衣服污秽不堪,呼出来是令人作呕的气味。

    本以为最轻易的一段路程,却因低估大沙海的可怕,变成阴沟里翻船,能否如期于指定地点与精兵旅会合,他再没有把握。

    幸好尚有水源做目标,否则他恐怕失去了撑下去的斗志。

    周围的环境忽然变窄了,原来他来到两列高大的岩山之中,眼前只有往正西方延伸、有如瓶颈状的峡道形成的路径可走,不由心中叫苦。

    受高山阻隔,他再嗅不到水的气味,而走毕这条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峡道,或会令他于迷途里更是泥足深陷。

    但掉头走更不切实际,至少在此刻他仍有方向感,并从驼粪清楚蹄踏处是长期有人来往的路线。

    雪儿仍处于很好的状态,不用他催促,不畏风沙的放蹄疾驰,不到半个时辰,已跑毕峡道,前方横亘着一列丘陵,更令龙鹰喜出望外者,是地面散布着零星的针状植物,空气中隐含水分。

    雪儿一声长嘶,驮着他冲上丘坡,抵达丘顶。

    龙鹰极目一望,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海市蜃楼。

    前方是一座平顶的巨型山丘,若如兀立平原上不会倒下来的卫士,永不老化,绝对没法助摇,默默俯视着四周的沧桑变化。

    在平顶丘和龙鹰人马立处间,两山夹着是宽十多里、往两边延展的绿野,中央处嵌着径长远半里的湖泊。苍莽的原始森林、茂密的灌木、无限的草地、水生植物,将碧池围住中央,湖岸植物倒影入湖,几可乱真,偶尔风吹水荡,山林倒影就给扭曲为色彩缤纷的光影。

    比对起大沙海的干旱酷热,又或天山之北的大风雪,眼前的天地仿似独立于龙鹰所认识的世界之外,是不受任何骚扰的离世净土。

    草浪里隐见营帐,牛羊成群,炊烟处处。

    “叮!叮!叮!”

    群犬吠叫,马嘶驼鸣。

    不知是警报还是迎客的敲击清音里,最接近的一排树林钻出十多骑,朝他立处冲将过来。看他们挂刀背弓的模样威势,便知是骁勇善战的牧民,对外来者抱持戒心。

    龙鹰没法肯定自己身在何处,只可肯定走错了路,否则虎义该特别指出有这样一个沙漠区内的绿野胜地。

    他高举右手,另一手按在胸前,不单表示没有武器,还示好问安,夹雪儿往下驰去,在丘脚与来骑相遇。

    龙鹰立马停定,十多骑在他前方打横排开,其中一骑排众而出,直抵他马头前才从他右侧绕过,兜了个圈,再次来到他前方,说了几句他不明白的话。

    龙鹰懂得的只吐蕃和突厥两种语言,由于有过在蒲昌海说突厥语而被敌视的经验,不敢造次,遂以吐蕃语道:“朋友们!我只是个路经的人,绝无恶意。”

    显然是头子的大汉仔细端详他好一会儿,以汉语道:“你是汉人!对吗?”

    龙鹰喜出望外,道:“对!我是汉人,你的汉语说得比我好。”

    大汉立即变得友善,笑道:“我的祖父是汉人,当然懂说汉语。”

    接着别头向后方族人以族话说了十多句话,族人似被他说服了,纷纷点头。

    大汉转回来向龙鹰道:“跟在你后面的有多少人?”

    龙鹰道:“只得我一个。”

    大汉难以置信地道:“只得你一人,且是骑马而不是乘骆驼?怎可能呢?自坎子坑的水源断绝后,东面最接近的另一个水源也在百里之外,你怎可能孤人单骑从那里走到这里来?”

    龙鹰略一计算,道:“我至少赶了四百多里路,由天山一直跑到这里来。嘿!这是什么地方?位于大沙海哪一个位置?”

    大汉惊疑不定地打量他几眼,又和后面的族人说话,他的族人今次改为摇头,还发出嘲弄的笑声。

    雪儿仰首嘶叫,表示它失去了耐性。

    包括领头大汉的坐骑在内,无不被雪儿的威势惊慑,往后退开,任主子如何安抚,仍表现出害怕不安的情状。

    大汉的目光落到雪儿身上,难掩惊异。

    龙鹰抱歉道:“它等得不耐烦了,可否让它先到前面喝水吃草?我会非常感激。”

    大汉道:“马儿没有问题,可是阁下必须得祭司的许可,方可到圣湖去。”

    龙鹰笑道:“那就好哩!”

    翻身下马,一拍雪儿马臀,雪儿欢嘶一声,放蹄去了。

    人人别头去看它奔跑的英姿。

    龙鹰卓立地上,一手接着大汉抛过来的水囊,拔塞倒进口里去,那种久旱逢甘露的痛快畅美,倾尽天下言辞仍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大汉接回喝光了的水囊,在马背上俯视他道:“我开始有点相信你了。你刚从马背翻下来的动作很棒,有种没法看真切的奇妙感觉,你的马更非普通的马儿,像极我族传说里通灵的神马,不惧风沙雪雨。我叫本修阿那,朋友高姓大名?”

    龙鹰感觉着冰凉的水进入身体和从颈淌流入衣内的动人感觉,随口道:“我叫龙鹰!是否立即去见贵族的祭司?弄清楚位置后,我立即离开,不会为你们带来麻烦。咦!你们!”

    人人呆如木鸡,只懂瞪眼瞧着他。

    本修阿那失声道:“你就是龙鹰?”

    龙鹰一怔道:“你们听过我的名字吗?”

    后面一个族人指着他不住摇头,又急又快吐出大串龙鹰半个字也听不懂的土语,但看神情,便知他不相信自己是龙鹰。

    龙鹰心忖自己的朵儿够响的了,连一个在大沙海不知哪个角落的偏远游牧民族,亦听过他的名字。

    本修阿那沉下脸来,道:“龙鹰和他的人该尚未越过蒲昌岭,怎会忽然到了这里来,又只得你一个人?”

    龙鹰感兴趣地道:“关于我的事,你们是从哪里听回来的?呵!我晓得哩!肯定是天山族的兄弟告诉你们。”

    猜错也不打紧,天山族活动范围广阔,与这里的牧民多少有点交情。但猜中的机会相当高,为侦察薛延陀马贼,说不定会请与马贼对立的民族帮忙,消息因而泄露。

    本修阿那又回头向本族兄弟说了一番话,令他们安静下来,道:“你竟真的是龙鹰?有方法证明吗?听说你爱用古怪的武器。”

    龙鹰道:“例如呢?”

    本修阿那抓头道:“都是很难记牢的东西,听过后忘记了。如果你确是名震大小戈壁的龙鹰,合该浑身武器,怎会如阁下般两手空空的?”

    龙鹰是第二次听到“戈壁”之名,第一次“北戈壁”,由山欣道出,今次还冠以“大小”两字,不由生出好奇心,不过实非问个究竟的时刻,因他急着去洗澡,还有是鲜果随风送至的气味,令他食指大动。探手入怀,掏出折叠弓,道:“这个够古怪吧!”

    “铮!”

    折叠弓张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芒。

    所有人全看呆了眼。

    龙鹰以最迅快的手法将折迭弓还原,送回袍内,微笑道:“最古怪的武器,正是龙某。”

    说时身体朝前倾侧,在对方完全掌握他要干何事前,双脚缩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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